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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逼上梁山 第七十七回 三敗張太守(上) 文 / 蒼狼騎

    詩云:

    擎旗莽野行,但恨風不平;回首來時處,烈馬染雲驚。

    此夜自是無話,第二日時,何元慶平明來尋,待趙楚起身便問:「死囚營裡,也有數百人,其中悍勇者,不在俺之下,只是蒙奉出放,奈何四處攪擾,收束不得,如之奈何?」

    崔念奴一邊暗忖:「清風寨內一場廝殺,只將不足六百人馬留來,倘若一路往水泊裡去,只怕只恨人手不足。這青州府,便是亂它一亂,又有何妨。」卻她也只趙楚心思,這等收束軍心手段,縱然早有計較,不得而語。

    趙楚沉吟片刻,語與何元慶道:「本是苦難弟兄,倘若亂他青州府,本也無事。只是都出一處出身,何必自相殘殺。你可令去,若要活命,便須從軍令而行,倘若果真兇地裡出身,軍法嚴令不得,只管關押,休教害民。萬世基業,本便是由此而得。遑論如今城內,更在慕容彥達心腹之內,若教他得知一處聚合,使大軍來拿,逃脫不得。」

    何元慶為難道:「道理自是道理,俺本非能引軍者,將他等盡相托付,十分不能心服,便是嚴傳軍令,不能使從。」

    趙楚笑道:「以一身本領,委屈引這等人馬,也看你不願,可願為我親軍?」

    何元慶猶豫再三,撓頭問:「旁的俺並是不怕,只是作個親軍,須能吃飽才好。」

    崔念奴失笑,知曉趙楚心意,便道:「大郎自與他講,奴請花榮將軍來見。」

    趙楚笑道:「非花榮兄弟,此事不能成——同請鄧飛兄弟來,他兩個,一丰姿有度,一悍不畏死,一併都是發付的人。」

    待崔念奴去,趙楚教何元慶前頭坐了,笑道:「你也見著,親軍如今,只秦三寶一人,說是親軍,當為死士,每逢戰事,人不能決者,便單騎衝陣,悍不畏死,往後若有眾,軍令嚴苛,更比尋常。也自安心,臨陣廝殺,怎可無斗米奉前。」

    何元慶便笑:「最好,最好,俺本是不怕死的,捨得力氣。」

    當時便往秦三寶處,原來秦三寶力大無比,又幾日裡得了趙楚親教,武藝精進,只願隨馬前後,擎旗並進,何元慶見他半夜裡盤膝而坐,一面擦拭那一柄青龍刀,一面將那大纛如性命般珍視,十分眼熱,如今也為親軍,自不肯要秦三寶專美於前,當時偏院裡,兩人爭鬧不休。

    不片刻,花榮並了鄧飛聯袂而來,些微傷勢,早已痊癒,當時問了趙楚安康,鄧飛便問:「哥哥喚俺兩個,有甚要事吩咐?不怕哥哥笑話,平日裡廝殺慣了,只怕清閒。」

    花榮隱隱猜知趙楚計較,只笑不語,鄧飛環眼四顧,忿然惱道:「哥哥好不爽利,猜知要事,偏生一路也不肯說,倒教俺急躁。」

    便將牢城營裡一撥死囚之事講來,鄧飛大笑:「此事不難,花榮哥哥坐鎮上頭,俺與他等死命搏殺,生死無怨,這些亡命的,譬如小弟飲馬川中時候,最是有手段。只是要隨哥哥做好大事,如今慕容彥達心腹之中,大意不得,小弟這兇惡做得,也須有個平撫的,花榮哥哥儀容整秀,人不能比,便他最好。」

    趙楚道:「正是這番托付,既知我心意,這便可去。這幾日裡,將這宅邸上下,牢牢把守看住,莫教那廝們壞我大事。」又問,「時遷兄弟何處去了?」

    花榮笑道:「這兄弟最是安分不得,夜半歸來,清早又起,一身都是靈巧,往知州府內探聽訊息去也。」

    兩人領了令,轉往後園裡去,不片刻,呼喝聲起,也不懼外人聽說,清早方過,阮小七自彼處轉來,見面便笑:「鄧飛兄弟果然好手段,約以生死相抵,不半日,將那些桀驁的,俱成手下敗將,又有花榮兄弟出面,曉以利害,竟再無一人聒噪,倘若假以時日數月,這等性如烈火的漢子,可成死士,以一當百。」

    趙楚正靜坐思慮後路,見阮小七來,急忙收了心,問道:「外事如何?」

    阮小七性情狡黠,堪比時遷,因此宅邸內外,由他聯絡,聞問起,隨心坐了,答道:「慕容彥達處,昨夜裡那防禦使甚麼鳥官廝殺半夜不見功勞,教這廝好生一通責罵,若非左右勸阻,又要調兵遣將往外徵繳——張叔夜按兵不動,仍在原地,不知怎生個計較。青州城內,早時方有動亂,四處傳說都道哥哥已打將進來,午時官府裡出動人手一面彈壓,又教本地士紳大戶四處傳言,倒是愈發平穩下來。」

    又問趙楚:「畢竟事後何處去,哥哥也不曾細說——五哥道是果然要上梁山泊,莫非這青州府也坐不得?俺看慕容彥達這廝,豬狗一樣,哪裡是個守成的,趁夜半事後,一刀將這廝了結,哥哥坐擁青州,名震天下,不愁無人來投,三五月後,席捲京東兩路,震動朝廷,再與江南方臘聯合,那趙家老官兒能奈何?」

    這阮小七,本是個十分通明的人,只是如今方起事,不見許多磨難,人心自也不知許多,要計較大事,卻非他所能見。想麾下眾人,只怕如他所念者,非只一二人。

    趙楚心憂後事不足,人不能聚心,大事何圖?

    心下便道:「如今一眾好漢,尚是打家劫舍自給自足心思濃厚,倘若不教以大局,生恐壞事。便是隨往梁山泊裡,畢竟世道如此,宋江定然也來,彼時有他巧舌分說,上下離心,若趁下山征戰之機謀事,內亂頓起,經不住內耗。」

    乃與阮小七語道:「不曉分說,自有定論,青州雖好,終非久居之地。如今大事未圖,兵少將寡,若居於青州,江南方臘,未必肯加青眼,四面合圍,以中原大地,不世出將領如張叔夜者,數以百千,彼時,如之奈何?如今大變未起,正是盤踞山野待風雲突變時候。遑論這青州,你見四面儘是平野,雖有關隘,以數千軍馬,守之不易,便是勉強抵擋,每日裡補三去五,三五月裡,消耗殆盡,再圖突圍,何其難。」

    阮小七釋然而笑,道:「俺本非久謀者,自隨哥哥起事來,便捨了這頸子裡一腔血,何去何從,死也無言。只是裡中幾個弟兄,俺方才只聽他些不解,既如此,分說便是。」

    又問趙楚道:「哥哥一身傷,只怕十天半月痊癒不得,外頭孫二兄弟,本是這裡地頭蛇,引眾家弟兄,不必擔憂好歹。」

    如此,方過了三兩日,倒不見那李清照甚麼安排,整日裡與崔念奴說些詩詞,論些歌調,眾人也不能解,趙楚唯恐那歌調裡傳出聲訊去,嚴令四面看守,不許一人靠近,又教崔念奴時時當心,如此相安無事。

    李清照聞知,只是冷笑,卻不敢擔保趙明誠處無事,當時教使女嚴詞訓誡,竟將府內下人,盤踞後院裡,不教一人起事,餘者自隨。

    又過三五日,時遷自城外來,道是孫二果然是個不肯教人安心的,竟安排三百人手四處游擊,前日裡方燒了青州府送往張叔夜軍內草料,昨日又襲擊野外軍馬場,這幾日裡,不知何處得勢,竟又聚百多人,搶奪張叔夜人馬,俱配坐騎,來去如風,小小青州境內,教他翻覆如顛倒天地,如今青州府內官軍,平明不敢出城,每逢夜晚,也防備孫二襲來。

    趙楚聽說大喜,道:「大事可成!」

    點視軍馬,入城來二百人,又添了牢城營裡近五百人,有傷者俱愈,重傷者為崔念奴遣如密探中,城內買賣處,都有他等往來。

    於是便在這府邸內,夜半時候,教時遷先往城外尋孫二聯絡,一面衝破樊籠,長街裡點起一把火,眾將當先殺出,各處吶喊,都叫活捉慕容彥達,不多時,慌亂起來,四處傳言,愈發有聲,竟都道反賊打破青州府,斬殺慕容彥達,又見四面火起,當中正是知州府,愈髮束手無策。

    衝撞間,這一彪如狼似虎的人馬,迎頭正逢青州防禦使引軍馬來察,劈頭有鄧飛引了那死囚數十人充作先鋒,這火眼狻猊,哪裡管許多,有擋道的,抖起鐵鏈只一下,可憐官身方就,那防禦使一聲未吭,教他先打下馬去,若非終究也有些死命來救的,早為又一鏈奪了性命。

    這鄧飛,清風寨前廝殺時,因著本非群戰本領,幾番幾喪命,又幾日裡暗藏,一心都是怒火,見那防禦使著實不能追回,閃身撞入陣中,避開慌亂間砍殺來刀槍,硬生生扯住一人,臂膀裡較起蠻力,一聲大喝,將個偏將扯落下來,翻身上馬,又復一刀,梟落一首,血淋淋刀尖挑了,大聲喝道:「既已失了城池,怎敢擋路?倘若非是爺娘生的肉身,只管來拿,鄧飛大好人頭,教他取了領功。」

    哪裡想,他雖奪了戰馬,卻有個何元慶,死囚營裡數月煎熬,發作起蠻橫性子,雙手持了鐵錘,見著便打,逢著只砸,早搶在鄧飛前頭,發足狂奔,你卻見識這等蠻漢?便在青州城內,小將何元慶,背負大纛,雙臂掄錘,霹靂旋風般捲入敵陣中,絲毫不懼死傷,竟眨眼間生生碾出一條血路來。

    一人在,一人死,所向披靡,這何元慶低頭正顧廝殺,陡然前頭開闊,手中一輕,居然已殺來城門內,後頭鄧飛趕上,卻見那城門,教上頭攪下繩索鐵鏈死死困住,只看身後眾人隨從,遠遠城內喊殺聲漸漸捲來,激起鄧飛兇惡性子,厲聲叫道:「眾家弟兄且隨哥哥先行,待俺殺破知州府,宰了那鳥官兒,看他誰人來追!」

    驀然何元慶霹靂般一聲厲喝,鄧飛胯下戰馬不能抵擋,前蹄早失,若非鄧飛靈敏,早教掀落下來,只見一團灰塵裡,那何元慶竟雙目盡赤,一手丟開兵器,單臂聚起萬鈞的力來,合身往這城門一撲,驚天一聲響,偌大城門,足有尺八厚,竟為他一錘震裂了門閂,又復一錘,破開城門。

    鄧飛滿頭滿腦都是灰土,眼見城門破開,咬牙切齒暗道:「這廝身上,何止有萬斤的力氣!」

    當時顧不得驚奇,眾人眼見身後吶喊如雷,官軍不怕死的漸漸趕上,一聲喊衝出門去,行不數百步,前頭黑影憧憧,撞出個孫二來,迎頭叫道:「戰馬齊全,足有千匹,孫二等候多時。」

    趙楚眼見那火焰駒,飛身而上,將上取了大槍綽在手中,將背上雙鞭取了那雌的,教崔念奴道:「賊安敢來追,你且持此,權權眾軍,往前頭設伏,待俺衝他片刻,也多些佈置時候。」

    崔念奴自不推辭,她早換一身輕便鎧甲,將這短鞭持在手中,往火光映空的青州城又瞥一眼,縱馬疾馳而去。

    趙楚回身叫道:「暗夜裡,正是殺敵時候,三寶何元慶隨來,花榮兄弟隨後,其餘弟兄,不可戀戰。」

    這三騎如飛,迎頭又撞入破碎城門內,劈面只見官軍各持刀槍,卻自相推諉,不肯奮發向前。

    何元慶大笑道:「這般人馬,也敢來追,好教俺打個榜樣!」

    他如今所乘,卻是花榮原有的青驄馬,花榮取了那照夜玉獅子,將這雄駿贈了給他。那官軍瞧的分明,城門內突入三騎,當先一個,上下黑如靜夜,飛馬揚手,喀嚓一聲響,又將那搖搖欲墜的城門,轟然裂成兩半。煙塵裡,那黑廝如山,竟迎面又復殺來。

    眾人正驚心間,卻見那黑影山崗般後,陡然閃出火光裡恍如一團火般一騎,這一騎,更比那黑廝高大出一頭有餘,並不避刀槍,單臂擎著一柄降魔杵般大槍,迎面挑起一個,仰天拋起,不待落地,又復挑一人。

    眾軍正驚懼間,那三騎竟忽哨一聲,轉身便走,看他漸漸轉入黑夜裡不見,方有將領喝令追趕,眼見身後同伴如林紛紛趕來,這官軍也逞起膽略,發足往西追來。

    叵料數千人馬,熙熙攘攘正出了門來,迎面暗地裡,竟金玉也似閃出一人,便他一人,黑夜裡如明珠照月,滴答馬蹄斜斜緩緩,冷眼將這廂望住。

    官軍自驚疑不定,軍將各自語道:「反賊凶險多計,只怕設有埋伏,不如待大隊都來,不怕他區區數百人。」

    話音未落,那金玉似一騎飛馬奔來,迎面突入人群,手起槍落,登時挑個人仰馬翻,待要合圍時,他卻揚長而去,果然一擊既中,遠揚千里。

    便見那將飛馬奔出數十步外,霍然回身,明眼能見手中持一張硬弓,大喝一聲:「好膽,竟敢來追,可知花榮神箭麼?」

    花榮神射,名傳山東,誰人不知?

    只聽是他,眾軍大驚,將校失色,慌忙閃避中,花榮大笑,竟道:「看俺取首行右數第二人左眼。」

    弓弦聲裡,有人大呼落地,視之,正是首行第二人,火光下一支羽箭,自左眼眼眶入,自後腦出,一箭奪命。

    又聽花榮喝道:「再取城門口左數第一人右眼。」

    那廂驚呼失聲分明便要落馬閃避,哪裡知花榮這羽箭,快比閃電,話音方落,箭簇便來,那人驚呼連聲,一口氣裡,連呼總不及回氣,當時身死。

    眾軍愈發慌亂,那花榮又喝道:「且看持火把者,俺取城門內三人!」

    這連珠箭,眾人自也聽聞,只聽羽箭破空,一聲慘呼也不曾聽見,火把墜地,正中三人,登時奪命。

    這一番,持火把者駭然,不自覺揚手丟開手中所持,一時間,城門口一片黑暗,馬蹄聲起,血雨翻飛,原來花榮趁勢殺回,隨即遠揚而出,一連三箭,又折數人。

    黑漆漆門外,如鬼神把守,眾軍不得過,反教這數箭如神臨,登時慌亂裡搶先往內退去,自相踐踏,咒罵紛紛,死傷不知其數。

    這正是:

    人間自有小李廣,神箭有敵養由基。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ps:電腦又……又他媽壞了,在網吧寫的,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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