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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蓮墨蓮 文 / 易者

    岸潮國都惠水城

    兆泫提著一壺小酒,一步一顛的遊走於市街之中。兆泫身著一身邋遢道袍,一頭黃綠交雜的長髮也不結髻,只是隨意綁個辮子掛在腦後,招搖過市,引人側目。兆泫身形老朽,眉宇之間卻不顯老態,一雙晶亮的綠眸透露出絲絲幽光,使人不敢直視。他早年醉心於丹道,不幸誤服鉛汞,致使肉身受創頗深,幸虧師門長輩發現得早,一條命雖是救了回來,但是也落下了病根,從此變得嗜酒如命,一日不食,便口乾舌燥難以入定。並且毛髮,瞳仁都呈現出古怪的綠黃二色,久醫不治。所幸兆泫非是那些將皮相視得比生命還要寶貴的女修。變成一幅怪樣,依舊灑脫不諳,呼朋訪,絲毫不在乎他人異樣目光。這一回,一向灑脫的兆泫卻灑脫不起來。因為他現正被掌門師兄抓差,照顧一個心性古怪的小皇帝,替他辦些奸『淫』之類的下等勾當。這一日,兆泫被那小皇帝鬧的心煩,一氣之下便私出皇宮,街買醉消愁來了。

    兆泫道號碧吾道人,人送綽號雜毛老怪,是天菉宗高輩修者,也算是修真界中成名已久的老一輩人物。天菉宗以符法咒術聞名於世,尤善隔空施咒,萬里之外奪人魂魄,門中秘術八苦亂魂之咒。是一等一的兇惡毒咒。雖不能入得玄圜十大門派之列。卻也有著水準以的實力。

    「咦?觀潮樓,好名字,閒來無事,何不再去喝一盅?」兆泫晃晃悠悠的向著一座街邊酒樓行去。他連日來幫助戚天軒行那苟且之事。心中憋悶異常。酒癮也就越發不可遏止了起來。

    兆泫隨意丟給迎客小廝一大塊金子,粗聲粗氣的喊聲好酒好菜直管來,又將一隻潔白如玉的葫蘆扔給小廝,便不理那阿諛逢迎之言,漫步樓,尋了一處雅座,自斟自飲了起來。

    片刻之後,酒店掌櫃手捧著葫蘆親自樓,苦著臉道:「道長啊,你這葫蘆都灌了兩大壇等米酒,還是沒有灌滿,你看這,這個……」

    兆泫打了個酒嗝,瞇眼打量著掌櫃,粗聲粗氣道:「廢話,你當道爺的金子是那麼好賺的嗎?道爺這墨蓮葫蘆起碼能裝下五百斤好酒。快去灌滿了。少了一兩,道爺拆了你這鳥店。」

    掌櫃本想那大塊金子換一桌酒菜,自己可就賺翻了。如今再加五百斤美酒,不但不賺,還要賠一些。又見這道人樓之時步履虛浮,生得一副乞丐摸樣,出手卻十分闊綽,眼神清冷無濁,也不像是借酒撒瘋之人。再三橫權利弊,還是決定忍一時之氣,少生事端,裝滿葫蘆將這惡道人打發路。就當花錢消災了。

    又過片刻,掌櫃哭唧唧的奉滿滿一壺自釀米酒,兆泫顛了顛份量,又揭開壺蓋,輕吸一口,咂咂嘴,這才滿意道:「好酒,好酒!如此美酒,在這種格局卻是埋沒了。我不給你金子,但給你這個,你將它貼在財源之位,自有你好處。」言罷,揚手將一團皺巴巴的黃紙交到掌櫃手中,飄然而去。

    掌櫃目送著褐髮道人背影而去,揭開黃紙,幾道歪歪扭扭的蝌蚪文爬滿紙面,看不真切,湊到眼前一看,頓覺一陣天旋地轉,掌櫃怒罵一聲鬼畫符,暗啐一口,便將那萬金難求的引金符丟入臭水陰溝之中,憑白錯過一場富貴。

    兆泫醉醺醺的走在街,忽見前方人頭攢動。似乎是在爭相競買著什麼。

    兆泫擠進人堆。就見一孩童立於桌案之後,提筆作畫。這孩童看樣貌最多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生得白潔柔嫩,神情也是柔柔弱弱。竟是一副男生女相的異相。桌案邊則放著幾副木架,各色花鳥蟲魚,人物山水,呈現在畫紙之,無一不精,無一不細。兆泫拿起一副畫架細細觀察,畫中所繪之物是一池蓮花。每一朵蓮花皆以純黑之色詮釋,葉瓣交結之處透露著一絲白嫩之色。清淡微波的水紋,配以墨色蓮池,使人不由幻想起一片黑白分明的至境美景。一陣微風拂過,兆泫神念果真被領入畫中之境。他看到荷葉輕擺,激起陣陣漣漪。一朵小荷方露尖角,便有蜻蜓站了來。蓮池中央,竟又有一朵清亮無染的白蓮緩緩綻放,無數墨蓮拱衛著白蓮,在習習清風之中向著兆泫頷首示意。

    兆泫心神一震,回過神來,再看畫紙,在眾多黑蓮之間,果真有一點細小潔白蘊藏其中,如不細心體會,還真就漏察了此畫深刻寓意。他不由讚歎道:「畫中有靈,引人入化。小小年紀就有這種功夫,了不得呀。」

    邊一個彪形大漢聽到兆泫誇讚之言,立即跨步前,笑道:「這位道長,好墨蓮一副,只要十兩紋銀。」

    兆泫微微頷首,取出十兩銀子交給大漢,也不接畫,只問那孩童:「你這小娃姓甚名誰,是在哪兒學的畫術?」

    「道長問你話就說!知道嗎?」一旁大漢見他已爽快付錢,自然要幫著主顧說話。

    「回老爺的話,我叫墨蓮,這些塗鴉之作是我畫著玩兒的,沒人教過我……」這少年原也是香門第之後,只因父母早亡,兄長好賭成性,敗光家產,又將親弟都抵押給賭坊,作畫還債,自己卻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墨漣?墨蓮、墨蓮……」兆泫思忖片刻,大笑道:「原來是你,跟我走罷。」言罷,竟然扯起那孩童,就要拉出人群。

    「哎道長,你不能帶他走。」一旁大漢急忙阻住兆泫。

    兆泫不以為意的笑笑,就說:「他賣身銀子多少,我買下他,這總行。」

    大漢擺手道:「道長說笑了,我們可是良民,從不做人肉買賣的。」其實墨蓮兄長所欠錢銀早就還清。可是這墨蓮之畫一天能賣出十幾二十副,就是幾百兩銀子的進項。有這顆搖錢樹在,賭坊怎有輕易放手之理?

    「不賣?也好!如此倒也省了一筆酒錢。」兆泫哈哈一笑,鼓蕩起袖袍,激起一陣怪風,便將那兩個不識時務之人卷清天,再落下來,正好掉在鄰街一處棺材鋪中。「咚!咚!」二聲震響,二人穩穩當當落進兩具好棺木,一命嗚呼。

    修者之中,許多得道之人遊戲人間,多依人道行事,也就是所謂的講理。但若碰到不願講理,硬要耍橫撒潑之人。那麼修者也不會憑白耗費口舌,你要橫,我就比你更橫。你要不講理,我就比你更不講理。這兩大漢正是屬於那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賤骨頭,所以兆泫便十分善解人意的送他二人一人一副棺木,助他們早早投胎轉世去了……

    兆泫看了看滿地狼藉,毫不在乎的揮揮袖,說道:「乖徒兒呀,難道你願意被人奴役一輩子?」

    「哎呀師父,等等我呀。」少年也是心思靈通之人。一見這等陣仗,怎會錯過仙緣?當下便收拾了紙硯筆墨。尾隨兆泫而去。

    「師父呀,我……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墨蓮捂著咕咕直叫的肚子,細聲細氣的問著。

    「哎?你這傻小子,肚餓了怎不直說,莫非以為為師也會像那群人渣一般不給你吃飽嗎?」兆泫有些埋怨的說著。環目四顧一番,正巧見到街邊一處熟食鋪子,正掛著一串剛出爐,黃燦燦,油亮亮的烤鵝,準備開市叫賣。

    兆泫嗅了嗅空氣中散發的陣陣香氣,大袖一揮,便攝過一隻燒鵝,大喇喇的將一隻整鵝遞到弟子眼前,說道:「吃,不夠還有。記住,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可憐鬼墨蓮了,而是修者墨蓮!有什麼事就大膽的說。師父給你做主,知道嗎?」

    那食鋪老闆一見剛出爐的燒鵝竟然飛了,剛要張嘴叫喊,忽覺口中多了一塊異物,吐出一看,原來是一塊成色十足的好金塊。一隻烤鵝,換一塊金子,這可賺大發了。老闆連忙將本要喊賊的話語憋回肚中,連連向那樣貌古怪道人拱手拜謝不迭。

    看著徒兒開心的吃著烤鵝,兆泫頷首輕笑,將滿手油脂抹在了墨蓮那破舊但清爽的布衣之。

    墨蓮微微皺眉,又看看一臉壞笑的兆泫,也是不明究理的傻笑了兩聲,自顧吃起燒鵝來。墨蓮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知道自己有年頭沒吃到肉食了。現下好不容易能夠飽餐一頓,被弄髒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師父,什麼是修者?」墨蓮啃著肥美多汁的燒鵝,含糊不清的問著。看著眼前這個摸樣有些嚇人的老者,一向膽小怕事的墨蓮不但不怕他,反在心中生出一種久違的溫馨之感,這種感覺就好像從前跟在大哥身邊讀一般。那個時候大哥還沒有染賭癮。父母亡故之後,正是他擔負起一家重任,一面幫人寫信抄,照顧著年幼的墨蓮,一面還要苦讀詩,準備科考。在墨蓮的記憶裡,父母的形象早已模糊不清,唯有那個亦父亦母的大哥才是他的全部依靠。可是,那麼溫和的大哥,是從何時起開始改變的呢……

    「修者啊,就嚮往大自在,大解脫的人。呃或許有時候也不是很自在就是了……」兆泫感慨的說著,忽又想到自己現在攬的這點兒破事,言辭之中不由有些氣短了起來。

    「大自在是什麼?大解脫又是什麼?弟子還是不懂。」墨蓮歪著腦袋,不解的問著。

    兆泫大笑道:「你若明白,那我可要拜你為師了。自在之道,重在心神合一。烤鵝要一口口的吃,功夫也要一點點的學。你若腹中飢腸轆轆,縱有無染意境,能得自在否?」

    墨蓮抱著烤鵝,心中若有所思……

    這時,遠處又有一宮廷內侍打扮之人,領著一隊禁衛,飛速趕至兆泫身前,低首道:「皇有旨,恭請仙長盡速回宮。」

    「那小兒又有何事?我不去。我要帶徒弟。」兆泫冷哼一聲,耍起脾氣來。

    內侍面露急色,湊近兆泫身邊耳語一番,逗得兆泫哈哈大笑,拍手稱快。

    「老祖宗呀!您老就不要為難我們了。您老人家可隨心所欲,我們可是要掉腦袋的呀。求您老發發慈悲,快些隨我等回宮!」內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首。

    兆泫輕歎一聲,一拍徒兒腦瓜,說道:「走,為師帶你去見識一番,當今皇是個什麼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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