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話餐桌上的軍火商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會給一個女孩子起「朗姆斯特」這樣充滿陽剛氣味的名字呢？
這個和馮侃沒有關係，關鍵是他現在已經找到這個朗姆斯特了。
「是這樣嗎？」馮侃沉吟著點點頭，「可以問一下你究竟是幹什麼的嗎？」
「也沒什麼了。」侍應生女孩兒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拉開放在桌子下的另一張椅子慵懶地坐了下來，「只不過為某些特殊的人介紹工作，或是為某些可憐的傢伙提供藏身之所，或是某些好奇心特別重的傢伙講一些有趣的小故事，或者……」
「我懂了！」馮侃點了點頭，這個女孩兒原來是個掮客兼情報商人啊！不過，開酒館……這倒真是個好主意，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的確更容易得到各種的信息。
「那麼如果我想要得到一些對我有幫助的東西該付出些什麼呢？」既然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了，馮侃也不會天真到會認為她可以白白的幫自己。
「這位客人，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說吧！」女孩兒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站起來向裡面的房間走去。
馮侃看了一眼其他人，也站了起來跟著侍應生女孩兒走了過去。
裡面的房間是一個類似客廳的地方，和前面混亂骯髒不同，這裡的擺設處處都顯露出一份精緻的情調，略顯狹小的空間裡，桌椅櫥櫃都井井有條地擺放在最合適的位置上，如果你想要取什麼東西或是尋找某樣物品的話，只要一扭頭就可以輕易地找到自己的目標。
「那麼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侍應生女孩兒坐到了擺在房間中央的那張潔淨的木桌前面，「在外面我叫梅裡潔琳，不過像您這樣特殊的客人會稱呼我為朗姆斯特。」
「請叫我卡魯。」馮侃點點頭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德洛則在他身後兜來兜去好奇地觀察著這裡的東西，對於這個以前一直躲在工房裡的小姑娘來說，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而有趣的。
「卡魯是嗎？」侍應生女孩兒用一隻手支著下巴好奇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原來你就是卡魯。」
「你知道我？」馮侃撓撓鼻子問道。
「當然知道！」侍應生女孩兒點了點頭，「老傢伙最近一直提起你，說很久沒有看到像你這麼有趣的傢伙了。」
「是嗎。」馮侃並不奇怪，黑鬍子或者說謝爾曼托如果暗地裡沒有一些特殊的部下的話，那也絕對做不到那種程度，看看酒館裡的那些女孩兒，他現在有些明白黑鬍子是怎麼那麼快知道那些非常隱秘的情報了。
「讓我們說正事吧！關於報酬的問題……」
「等等！」梅裡潔琳打斷了他的話，「在此之前，我要先告訴你黑鬍子那個老傢伙要我轉達給你的話。」
「哦？他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他說，這次的工作不需要你付一分錢酬勞。」
「有這種好事兒？」馮侃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黑鬍子難道真的要全心全意幫自己嗎？
「因為這次工作真正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
「果然！我就想沒那麼好的事嘛！」
「所以這筆帳先欠著！」
「哈啊？」愣了老半天馮侃也沒弄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什麼時候想起來了，什麼時候就會去找你收賬的！」
馮侃眨麼眨麼眼睛，什麼意思？就這麼一會兒，他就多了一個債主啦？
「請問，我能不能知道他到底打算怎麼讓我還賬？」馮侃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梅裡潔琳聳聳肩，「那麼你現在還想聽下去嗎？」
「這樣啊……」馮侃猶豫地考慮了一下。
「不過，在沃爾肯有些事情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就算是女皇陛下親自到來也搞不定哦！」
「你乾脆直接說這事兒除了你們沒人能擺平就得了！」
「嗯……」侍應生女孩兒支著臉頰考慮了一下，「也可以這麼說啦！」
馮侃在心裡對著黑鬍子狠狠地豎起中指，姜到底是老的辣，黑鬍子最後還是擺了他一道，而且還不容他拒絕！
「做好決定了嗎？」侍應生女孩兒露出可愛的笑臉歪著腦袋詢問道。
「話說……我有的選擇嗎？」
「說實話……」女孩兒一副認真的表情考慮了一下，「你沒的選擇！」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個完全沒有任何根基的地方，想要把人間蒸發的法爾吉拉伯爵給找出來還真沒有人比得上黑鬍子經營多年的情報網有用！
不過，相應的代價則是讓馮侃背上一份沉重的人情債！
黑鬍子究竟想讓馮侃做些什麼呢？事實上他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答案了，在傑明斯的國境內，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贊同那些貴族老爺所發動的戰爭的，那只是為了讓各個有權有勢的人爭奪更加巨大的利益的遊戲罷了。
傑明斯的貴族當中，有絕大部分都已經腐化了！就像每一個盛極一時的帝國一樣，這個龐然大物的內部已經發生嚴重的病變。相對而言，馮侃在聖奧斯坦遇到的那些人更加接近傳統的古典貴族，就像貴族階級剛剛出現的時候那樣，高傲，自制，矜持，擁有堅定不移的信念，肩負著其他人的希望。
但是這些和他都沒有關係，要改變一個世界並不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
拜託梅裡潔琳安置好德洛之後，馮侃來到大街上信步而行，要等到消息的回音還要過幾天，沃爾肯幾十萬大軍都沒找到的法爾吉拉伯爵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找出來的！即使是像梅裡潔琳這樣擁有地下渠道的掮客，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既然現在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馮侃也就抓緊機會讓自己放鬆一下，一旦不需要和別人勾心鬥角他就覺得無比的輕鬆！在法拉莫軍團裡的那些時間他可算是度日如年啊，要是擺在以前，那個謝摩斯伯爵他是理都不會理的。
前面就說過，蓋瑞布拉迪是個很小的城鎮，城裡的居民並不是很多，多的是各種各樣的店舖，與其說這是一個城鎮，倒不如說是條商業街更合適！
馮侃像是在散步一樣慢慢地在大街上走著，街道的兩側各式各樣的店舖裡傳來的那嘈雜的聲音像是一曲紛亂的交響樂，在這個城鎮裡，購買普通叫用品的店舖屈指可數，更多的是酒館和大大小小的鐵匠鋪。傑明斯帝國內，打造導力機械的工房都是屬於各個領主直接管轄的，一般的平民根本就不允許學習魔導力機械技術，所以，普通的刀劍防具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當路過一個叮叮噹噹作響的鐵匠鋪前的時候，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敞開著的店舖裡面的情形讓他想起了一點事情。
店舖裡面正有一老一少師徒模樣的兩個鐵匠輪番揮舞著鐵錘敲打著鐵砧，鐵砧上面有一把被烈火鍛燒得通紅的鐵劍……
馮侃低下頭看了看掛在腰間的長劍，這把長劍是從黑鬍子的營地裡帶出來的，鐵劍的上一個主人看起來並沒有怎麼好好保養過，雖然還沒有生銹，但是劍刃上已經殘破不堪，甚至連劍脊都有一些微微的變形。
雖然他打架並不十分需要用劍，但是如果像要繼續扮演一個傭兵的話，一把質量還過得去的長劍還是很有必要的。
「老闆！」想到這裡，馮侃抬腿走進了這件鐵匠鋪。
「呲……」
這個時候，那個年老的鐵匠正好用鉗子夾著那柄鐵劍放入了鐵砧旁的一個大水桶中，房間裡立刻升騰起一股炙熱的水蒸氣。
「這位先生！想要看點什麼？」老鐵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抬起身子問道。
「我想看看你這裡的劍。」馮侃看著牆上掛著的各種各樣的鐵器隨口回答道。
「要看劍是嗎？」老鐵匠扔下手中的工具，一邊在衣服上擦手一邊走了過來。「先生真是好眼光啊！不是我吹牛，找遍整個蓋瑞布拉迪你都找不的比我老謝夫打造的更好的長劍了！」
理所當然的自賣自誇，老鐵匠沖牆上取下一把長劍遞到馮侃的眼前，「你看這精製的鐵料，這鋒利的劍刃，我保證你可以用它輕易地斬開任何一種盔甲！」
馮侃接過長劍，在空中揮舞了幾下，然後把它端到眼前仔細地看了看。
「很不錯吧？」老鐵匠繼續笑瞇瞇地推銷著，「要不要在試劍石上試一試？」
所謂的試劍石是每個打造鐵劍的鐵匠鋪裡都有的東西，其實就是讓人劈上一劍的一塊特殊的石頭，從石頭上的劍痕，人們可以很直觀地對那柄劍做出評價。
馮侃沒有說話，他只是曲起手指在劍脊上彈了一下。
「噹！」
非常清脆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卻顯得有些僵硬。
「四百索米！」老鐵匠伸出四根手指說道，「事實上這把劍應該值五百索米，不過我看先生你肯定是個行家，那就特別打個折！四百索米就好了！」
「四百索米？你還不如去搶！」馮侃一頭黑線，這把鐵劍爍爍生輝，賣相的確是一等一的！可是他那一敲之下就聽出來了，這東西只是好看而已，鍛造這把劍的鐵裡雜質太多，要是真的砍到敵人的鎧甲上，估計只會留下一道刮痕就英勇殉職了！
「看不上嗎？」老鐵匠見他一臉嘿然馬上反應了過來，「的確，這把劍的確不是最好的！普通人用用也就算了，像先生這樣的用劍行家當然看不上眼了！那你再看看這把！」
說著，他又從牆上取下了另一柄長劍，「這把鐵劍用的是最上品的純鐵！任何其他長劍如果和它對砍的話一定會被斬斷的！」
馮侃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伸過手接過長劍又在空中揮舞了幾下。
「怎麼樣？」老鐵匠一臉希翼地問道。
「鐵的確夠純了……」馮侃點點頭，接著伸出兩隻手指捏住劍尖緩緩地一拗……
「咕吱」一聲，長劍被他拗成了一個直角！
馮侃一言不發地回過頭看看老鐵匠，而老鐵匠則尷尬的直搓手。最起碼他沒說謊，這的確是純鐵，但是……它太純了，這根本就是軟鐵了，而且是沒有任何彈性的軟鐵。
搖了搖頭，馮侃走了出來接著走進了街對角的另外一家鐵鋪……
「要是正規軍裡用的武器也是這種水平，那我可就省大勁兒了！」
嘴裡小聲地嘀咕著，馮侃走出了最後一家鐵匠鋪。整整一下午，他逛遍了城裡二十幾家鐵匠鋪，但是卻沒有一把長劍能稍微入眼的！事實上這裡的鐵匠所打造的武器只適合沒有錢的傭兵或是旅人用來防身的，如果真的拉到戰場上去的話，有多少命都不夠死的！
這些長劍幾乎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這樣看來，他掛在腰畔的那柄已經有些變形的長劍已經算是精品了！
歎了一口氣，他打算放棄這個念頭，反正就算沒有劍，他還有其他更強大的武器呢，雖然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並不想把那些東西暴露在敵人面前。
「這位先生。」路過一條小巷時，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叫住了他，「需要購買一份安全嗎？」
「嗯？」馮侃愣了一下，這個慢條斯理的語調跟附近的環境很不搭配。怎麼說呢？就像是……對！就像是一個身上掛滿了價值連城的珠寶的貴婦人推著一輛購物車施施然走進一個農貿菜市場一樣！
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傢伙啊？
懷著這樣的疑問，馮侃回過頭來……
一件潔白的像是雲朵般的襯衣，一條被打理的柔光順滑的海藍色領帶，領帶上精緻的金色領帶夾昭示著主人的品位，像黑夜一般的黑色大風衣下面是一套色調明亮一些但同樣是黑色的西裝，一隻顯得有些過於窄小的黑色真皮硬質手提箱隨意地被他提溜在左手裡……
馮侃的眉毛跳了一跳。這個男人的裝扮竟然是地球上二十世紀西方推銷員最平常的打扮！他是誰？又一個穿越的？
「先生，」正當他心神不定的時候，那個男人微笑著用一種推銷員的口吻繼續說到，「您需要購買一份安全嗎？」
馮侃向四周看了看，然後點點頭跟著這個男人走進了陰暗的小巷……
「您需要什麼樣的『安全』呢？」在沒有人看見的死胡同裡，那個西裝男子微笑著問道。
「那要看你有什麼了！」馮侃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以你的眼光看來，你認為我需要什麼樣的『安全』呢？」
西裝男人微笑著低頭看看他的裝扮，「看樣子您是位劍士！那麼您需要的可能是這個！」
說著，他把那只有些過於窄小的手提箱提到胸前「啪嗒」一聲打開，然後將手提箱轉過來向著馮侃展示著裡面的內容。
這是一隻金屬手鎧一樣的東西，銀亮的外表，冰冷的質感，但是流線型的結構又賦予它一種柔和的氣質。
「這個？」馮侃皺著眉頭疑惑地將這隻手鎧拿到手中。
「您不試試看嗎？只要試過以後，沒有人能夠抵擋它的魅力！」西裝男人慢條斯理地說道，語氣中卻充滿無盡的誘惑。
馮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手鎧帶在右手上，「好像有點兒大……」
話音未落，手鎧發出「卡嗒，卡嗒」幾聲輕響，內部的構造自動收縮了幾下，熨帖地包裹住了他的手臂！
「……」馮侃倒吸了一口冷氣！能有這種功能的東西過去他好像只有在某些科幻電影中才能看到！
「怎麼樣？還合您的心意嗎？」西裝男子微笑著詢問道。
「……」馮侃的喉結上下蠕動了兩下，「這只是個護手而已嘛！」
雖然很震驚，但是他還是表現出一種淡淡的不滿，如果想要讓價錢符合自己的心意，那麼就千萬不能對商品表現出任何滿意的意思。
「您用力握一下拳試試？」西裝男人的微笑絲毫不減，只是慢條斯理地建議道。
「這樣嗎？」馮侃將右拳端在空中用力握了兩下。
「噌！」
一聲輕響，手鎧的上方的金屬甲殼裡突然伸出一柄閃亮的利劍！
「這是怎麼收納的？」馮侃差點兒沒叫出來！手鎧的長度剛剛到小臂的一半，但是這柄利劍卻足足有半米左右！
但是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面，鋒利的劍刃突然變得有些模糊，一種雖然很輕微但非常刺耳的「嚶……」的蜂鳴聲響了起來。
這聲音並不響，甚至蚊子在你耳朵邊上飛舞都比這個聲音大。但是奇怪的是這聲音好像是一根根細小柔軟的尖針一樣直刺耳膜。
「俺……靠……」馮侃瞪著眼睛狠狠地靠了一下，「高周波震動劍！？」
「先生果然識貨！」西裝男子拍了拍手讚歎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馮侃現在百分之百地肯定了，這個西裝男人絕對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甚至和自己也不一樣，地球上現有的技術絕對做不出這種東西！
「看來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一個能夠理解我說的話的人了！」西裝男子微笑著點點頭，「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摩洛克?尤里奧夫，是一個在次元空間中迷路了的旅人，認識我的朋友都叫我——餐桌上的軍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