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雙面嬌娃
趙無雙退了一步，手中的樹枝「唰」的一下落於地上，她困惑的望著林語婷，似乎天耀帝不讓林語婷懷孕更多的是因為她，他不想讓她得到子嗣。
一國之母無嗣，後宮主位有嗣，這不明擺著，明擺著是變相架空她，他日，這逼宮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她只覺兩側太陽穴好一陣脹痛，撐不住扶著梨花圓凳。林語婷趁機上前扶著趙無雙，不卑不吭道：「臣妾雖不能按照從前的約定替娘娘生一個皇子，可臣妾可以……」
她望了她一眼，水泠泠的眸子泛起兩朵漩渦。
「你果真能令此事順遂？」
趙無雙一臉狐疑的望著林語婷，她與她，俱不曾說出半個謀害琳妃腹中胎兒的字，可彼此俱在對方的眼底看到殺機。
「自然也少不了娘娘的裡應外合。」
「若你能將此事將功抵罪，從前的事本宮可以不跟你計較。」
「謝娘娘恩典！」
「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要向本宮起誓。」
「臣妾會與國舅爺作一個了斷。」
「本宮要眼見為實而非是聽空口話。」
翡翠堂簾幕低垂，屋子裡伺候的宮女雖多，卻是靜悄悄的，連一聲音咳嗽也不曾聞得。藕荷色的床帳低掩，趙無雙帶著林語婷走到床簷，一抬手，宮女們俱躬著身子退下了。
「林語婷，你欠本宮的，欠無忌的，本宮之所以選擇再一次相信你，也是因為看在無忌的面子上，不論如何，無忌對你付出的是真心。」
自打林語婷踏入這間屋子伊始，她早已聽不清趙無雙在身邊唧唧喁喁跟她說了些什麼，她克制不住掀開床帳，她先是望了望一臉沉痾的趙無忌，復又望了望趙無雙：「是，臣妾明白。」
趙無雙這才轉身俺上朱門，整個屋子一片寂寞。
窗外天寒地凍，窗內溫暖如春。
薰籠嗶剝作響，散著氤氳的熱氣，林語婷的心卻墜冰窖，滿日凍山。她淚流滿面的揭開錦被，躺在趙無忌一動不動的身旁。
她死死抱住他，深恐一鬆手他就從她的臂彎中溜走。
「無忌，你聽得到嗎？是我，是我啊！語婷。」
「你聽不到的，聽不到的。」
她流著眼淚在他的耳畔語聲喃喃，冰涼的指尖劃過趙無忌稜角分明的臉，觸及那深鎖的眉峰，她嗤嗤道：「你不愛笑的，不苟言笑，那樣威嚴。可只有我知道你的心底是那樣柔軟，暖洋洋的，能照見人的心底。」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紛紛落在趙無忌的臉上。
就算他聽不到，就算他看不到，甚至連感都不能夠，可她卻已然知足了。有一種愛，是要生生的將相愛的兩個人分開，血肉模糊，滿目瘡痍，與其兩個疼不如一個人痛。
她柔軟的唇吻上他冰涼的唇，憶起，第一次在昭陽宮的畫室裡他那樣纏綿的吻著她。她的顫動著雙手除卻趙無忌的衣衫，伸手撫觸於他溫熱的胸膛。
他古銅色的肌膚光潔緊致，當中那粒如意珠刺青令人眩目。
林語婷撫觸著那粒凸起的如意珠，移過宮燈，明晃晃的宮燈將他二人置身於一片煙花燦爛裡，橘黃色的光線將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她從衣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對準他的胸膛，淚如泉湧：「無忌，我是愛你的，是愛你的。」
趙無忌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像是一個人孑然一身行走在滿天大雪裡。風大、雪大，他快要堅持不住了，堅持不住了。
這個時候，那個小小的懷抱從他的身後猛的抱住她。語婷，是語婷，她像是從天而降，她情纏意暖的抱住了她。
她吻上他，跟他嘮嘮叨叨說著纏綿的情話。
「唔——」
「語婷。」
猛的睜開眼，他與她撞了個對臉。
趙無忌大喜：「真的是你？」
他露出苦澀的笑容，想要伸手抱住她。可她卻奇形怪狀的望著他，不，宿昔那溫軟的目光不是望著他，而是冷冷盯著他的胸口。
「你怎麼了？」
她望著他的樣子是他從不曾見過的，目光之冰冷，表情之詭異，更令他詫異的是她手中還握著一隻寒光閃爍的匕首，上頭滴著溫熱的鮮血。
他湊著鼻息，驚覺整間屋子飄蕩著濃郁的血腥氣。
「不閉看了。」
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林語婷目光一抖，俯下身將匕首刺進他的胸口，趙無忌一低頭這才看清，鮮血從他的胸口緩緩溢出。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他壓低著聲音，使勁吃奶力氣好一陣低呼。
「若我告訴你，這一切徹頭徹尾只是一個騙局，若我告訴你，接近你，只是為了你心口上這枚刺青，你會不會恨我？」
「什麼接近我只是一個騙局？什麼只是為了我胸口這枚刺青。」
縱使趙無忌臥病在床、週身無力，他也為林語婷這幅冰冷駭人的樣子唬得病去了一半。胸口劇烈的疼痛伴隨著他的清醒一波連著一波無比清楚的傳來。
他看她的樣子，他的目光明明無限溫軟，可這份溫軟還來不急飄飄蕩蕩落在她的身上，他便一股惱陷入迷惘，還有驚恐。
「什麼意思！語婷是不是我姐姐她逼你。」
他在害怕！！！
他在恐懼！！！
剛毅如趙無忌是否寧可相信她將要對她所說的一切俱是被逼無奈，林語婷只覺眼前流血的不是趙無忌的心口，而是自己的心口，鮮血噴湧，劇烈的疼痛令林語婷那顆原本就破碎的心瞬撕裂成碎片。
一片，血肉模糊……
「我是皇上的人，是皇上召我進宮的，從進宮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欺騙你。高庸才打我、折磨我，那使的是苦肉計，是做給你看的，若非如此，你又怎麼會垂憐於我？」
「我不信，我不信。」
趙無忌只覺得轟的一下，整個人完全懵了。他的眼前好一陣發黑，林語婷嬌小柔弱的身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明明冷漠無情的望著他，可是揉一揉眼又彷彿看到她淚光閃爍的樣子。
「語婷，你是不是被他們逼瘋了，我會保護你，保護你，你不要害怕。」
他寧可她騙他，他寧可她繼續騙他。
她一直以來騙他也好，還是從此以後被逼就範，他掙著半坐起身，無力攬過他，抵著她冰涼的小臉，他大口喘著氣：
「我知道你活得艱難，我會努力好起來好好保護你，你不要害怕。」
「趙無忌，我早就跟皇上睡過了。」
「那又如何？就算看到了我也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