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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商路吏途 第八十四章 這鋪成了 文 / 彼人

    第八十四章這鋪成了

    索性老天還是給面子的,這天晚上范銘剛要躺下睡覺,樂平就急急的敲開了他的房門,咋呼呼的喊了起來,「好消息,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范銘此時也有些許的激動。

    「陳景洪終於憋不住了,準備出貨了。」

    「真的?」范銘眼睛一亮,急急的將他拉近了房間,又掩了起來,「出給誰了,什麼價錢?」

    樂平搖了搖頭,「這倒是不知道,我是聽他家織造行的一個二掌櫃說的,陳家在清理貨倉,而且用油布包好,結成批貨,這不是準備出貨是準備什麼?」

    「這消息知道的人多不?」

    「應該多,如今盯著陳家的可不在少數,一有風吹草動還不傳到天邊去了,這幫客商也是靈醒得很。」

    「哈哈……哈哈哈……」范銘忍不住從心底的發出了一陣悵然大笑,「樂大哥,這鋪成了。」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第二天一早,來客棧中找范銘的人早早的就到來了,而且陸續增多,范銘讓小七將他們請到客棧中的一間側廳中等候,而他卻在房中盤算起用度來。

    他懷中只有莫登賢的五百份鹽引,按市值約莫三千貫,另外還有一千五百貫交鈔,只有五百貫可以動用,此時絹價為三貫,以四成五的的價格需要一貫四,這樣能夠收購的布絹只有四千匹左右,這離莫登賢定下的數量遠遠不如。

    雖然明知道這老傢伙是在故意考驗自己,但范銘這時還是忍不住罵娘,看來只有走預付融資這條路了。

    篤!篤!

    門口傳來敲門聲,小七的聲音響起,「少爺,來了好多人,您要再不下去,怕是要鬧起來了。」

    「嗯,告訴他們,少安毋躁,我馬上就到!」

    「誒,我去了!」

    藉著房中水盆中的倒影照了照,正了正衣冠,覺得沒什麼問題了,范銘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了。

    沿著樓梯到側廳中的空隙,范銘一眼就看到裡面熙熙攘攘的依舊坐滿了人,其中有許多熟悉的面孔,另外還有許多是昨天沒有宴請的客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方有山竟然也在其中,看來他這次也是有點慌了。

    這來者不善否?

    樂平正在其中熱情的招呼著眾人,一見到范銘的身影,忙迎了上來,「你可算來了,今天怕是有些過火了。」

    昨日那些熟識的客商紛紛上來套近乎,那些不是很熟識的也拱手行禮,臉上掛滿著親熱的笑容。

    范銘也只得還禮,「諸位掌櫃,范某有事來遲,還請多多海涵。」

    廳小人多,一眾客商也擠得滿滿當當,但主位卻是空了下來,其中一個比較熟識的掌櫃往前一迎,「范公子,請上座。」

    「那敝人就當仁不讓了。」也不推脫,朝眾人一拱手,直接走了上去,按照平日的性子,范銘也不會如此囂張,但這是非常時刻,若是不擺出點架子出來,恐怕是震不到這些客商。

    一落座,范銘也不會廢話,一掃底下眾人,開口道:「想必昨日的話大伙都知道了,我也不再重複,我今天只有一句話,有多少收多少。」

    一個長相實誠的客商問道,「這價格還是昨日的那價格麼?」

    他的話音一落,旁邊頓時有幾人朝他瞪眼,這憨貨,這不是提醒人家降價麼,好像生怕人家不會降價麼,先前那個北人週一宣周胖子果然靠不住,就在昨日陳家一動靜,他的價格立馬下調了二成,這三成的價格,不是讓自己要虧到姥姥家去麼。

    范銘當然不知道週一宣將收購價格又調低了兩成,不過他能夠從這些客商的表情中看得出來,他們現在是迫不及待要出手了,哈哈一笑,「當然,我范某說話從來就算話,昨日說多少就是多少。」

    「喔……」底下頓時響起一片驚歎聲,其中隱約的還夾雜著一些歡呼聲,一些迫不及待要出手的忍不住喊了出來,「范公子,那什麼時候可以交易?」

    「現在就可以交易。」話音一落,底下差點又歡呼了起來,但范銘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就是交貨地點是在宋州太平溝,我先預付一成定金,倒是貨到一律清算款項。」

    這句話一落,底下頓時沉寂了下來,各自在心裡盤算著來回的船資是否划算,太平溝是宋州外港,算來宿州到宋州來回也不過兩三天的路程,比起這批貨的損失來說算不得什麼,半晌之後終究是有人站了起來,「這筆生意我做了,范公子,請牙人來簽押立字吧!」

    有了帶頭的人,更多的客商站了起來,然而這讓范銘卻有點心裡打鼓,壯著膽子說大話有多少收多少,雖說只用付一成定金,但按照來客的這個速度,這些錢還是有可能不夠。

    這時一直坐在角落的方有山站了起來,「范東主,若是我這裡有一批貨,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

    范銘心中一動,暗道大魚終於上鉤了,哈哈一笑,「方兄,你也來了,不知道你這批貨有多少?」

    「這個數。」方有山伸出一個手掌,在空中搖晃了一下,「如何,范公子可有這麼大的胃口?」

    范銘頓時暗中吸了一口涼氣,五萬匹,相當於十萬貫的大買賣,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買賣,不過按道理來說依照莫登賢的家底這算不得什麼,但這次畢竟不是他自己的買賣,還得回去看那老頭的意思,定下心思,對方有山道:「方兄,這五萬匹我收了,但錢的話卻要更遲些了,莫家親自同你交付。」

    說完范銘又湊近些許,放低了聲量到,「主要也是想交你這個朋友,你看如何?」

    看范銘若有所指的眼神,方有山『會意』的點了點頭……兩天之後,范銘同樂平平肩站在碼頭上,樂平唏噓不已,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這次我算是認識你了,日後有機會再見的話,老哥必定要好好招待你。」

    「樂大哥,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回宋州麼?」

    「不了,樂小姐早已返身回汴梁,我也要會汴梁交差,就不去了,你的大婚我也不能參加,算老哥欠你一份人情。」

    「樂大哥千萬別這麼說,這次應當是幫了我的忙才對。」范銘此刻心中湧起一番特別的感受,要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只有在宿州的這段日子才真正的放開了自己的本性,也可以說這是自己過得最為暢快的一段時間,陪伴自己的正是樂平。

    「你年紀雖輕,但處事沉穩,腦子也靈活,又是讀書人,異日考取了功名,前途不可限量,只盼你早日及第登科,到汴梁多多關照我才對。樂平彷彿也感受到這男人間的情意,喉頭莫名的有些哽咽,轉過頭去,揮了揮手,「好了,別再扭扭捏捏了,上船吧!」

    「保重!」

    「保重!」

    只聽得船工的一聲唱喏,對空號子響徹汴水河畔,船身一陣輕輕的晃動之下終究是離了岸,望著漸漸遠去的宿州,望著樂平那漸漸模糊的身影,范銘心中一陣感慨,這趟出來將近一月,但卻彷彿過了一年一般,遇到的事情和人物比過去兩年都多,也見識了一遍泱泱大宋的真正繁華,曾憶起那崢嶸歲月,而自己卻如此渺小。

    記得誰說過這麼一句話,人這東西其實也就是個東西,別把自己看得太重,卻也別把自己看得太輕,棋子也有棋子的價值,更何況人乎!

    這或許是人的一種無奈,但卻也是人不斷生存下去的一個動力,若是能夠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或許就是人這一生最大的成就了。

    范銘又驀然想到還在宋州癡癡等著他歸來的莫惜容,他的心中不由的湧過一陣暖流,還有在楚丘縣的香雪,以及還在清河鄉的老娘及張婉兒,這些人不都是自己改變命運中的動力麼。

    是了,有她們的存在,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做到的。

    張婉兒,想到這個名字,范銘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怎麼處理跟她的關係,還真是個麻煩事,對張婉兒他只有親情卻沒有絲毫男女間的情意,但若是不娶她,恐怕老娘那兒第一個就過不去,但若是娶了她,對她來說不公平。

    「少爺,這趟回去就不要再出來了吧?」正當他為這解不開的煩惱所糾結時,站在身後的小七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自顧道:「難怪我老舅常說出門不易,這次可真是體會到了,在家白日好,出門半步難啊!」

    小七這幅裝深沉的樣子讓范銘樂得笑了起來,猛地揮手朝他的後腦勺一拍,「你這小子,裝什麼老人。」

    小七嘿嘿一笑,「少爺,這次咱們可是得勝歸來了,您就別板著臉了。」

    范銘哈哈一笑,「好好,聽你的,這水路怕是要走上一天,我先到船艙裡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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