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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商路吏途 第八十三章 照方抓藥 文 / 彼人

    第八十三章照方抓藥

    范銘想的是同週一宣周胖子同樣的策略,宴請眾商,不過他可就沒有周胖子這麼大方了,只包場,酒菜、妓家一律不請,而且時間是選在了人潮冷清的上午,地點則就在他住的客棧旁邊一家酒肆中。

    樂平心裡有些犯怵,小聲的湊到范銘的耳邊問道:「這是不是太過寒酸了點,總得上些酒菜才對。」

    范銘將他瞥了一眼,「你請麼?」

    「我那有錢!」樂平撇了撇嘴,曬道:「好歹也是一方商賈,連個酒宴都請不起,若是搞砸了,可別怪我沒幫你。」

    范銘翻了翻白眼,心中也有些打鼓,不是他不願意上酒菜,請小姐,而實在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身上雖說好歹有臨行前婦人給的五百貫和王知縣的一千貫,但這畢竟不是自己的錢,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有信心這些布帛商不會惱怒,而會感激他,拍了拍樂平的大腿,「放心吧,沒事的!」

    第二天的上午,范銘同樂平兩人老早就在約定酒肆裡,范銘大剌剌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反倒是樂平有些替他著急,見范銘悠閒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會不會來?」

    范銘睜開眼睛,凝思半晌,「他們會來的,商人重利,這個時刻正是他們著急上火,左右為難的時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不會放過,哪怕是我這個看起來不像那麼回事的稻草。」

    果真如同范銘所料,辰時一過,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的客商,樂平詫異之餘忙起身同這些人打招呼,「李掌櫃、王掌櫃,二位到的可真及時啊,來來,我給二位介紹下,這位是范公子,應天府大布帛商,來宿州收購布絹,諸位今次有福咯……」

    「承蒙出手,汗顏汗顏……」

    類似的對答持續了近一個時辰,一時間幾乎大部分的客商都認識了這個飄逸而有不失沉穩的年輕『布業大賈』,然而眾人的眼光中依舊帶著不置信的眼神,無他,這次的宴請也著實太過寒酸了一些吧!

    藉著方才打招呼的空隙,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如今到的人雖不少,但真正的大頭並沒有出現,也難怪,自己的名號又不響,也不是什麼有來頭的人物,能夠召集到這些人已經是不錯了,能夠撈到一條是一條吧。

    見人來的差不多了,范銘站了起來,一拱手,「諸位,本人也是個商人,年輕不沉穩,若是等下有什麼話不妥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好說,好說!」底下的一幫客商也都是走南闖北的人物,大風大浪見得多了,范銘這麼一說他們也沒放到心裡去,凡是說好話的一般也就沒什麼好事,若不是這次的貨出不去,他們還真不想理會這剛長毛的小子。

    觀察眾人的反應,范銘笑了笑,「諸位注意到了吧,今次雖說是我宴請大家,然而卻沒有半點酒菜,知道這是為何麼?」

    眾人頓時來了點精神,原先還沒有太過在意,這麼一說反倒是有些反應了過來。

    「按理說這次宴請眾位,要好好招待才對,可我甘心那!」范銘頓了頓,「要說我是來幫大家的,要請也是大家請我才對。」

    范銘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惹得樂平心中一陣發笑,暗道這小子裝得還真像,不過這一番『不要臉面』的開場白反倒是引起了眾客商的一番哄笑,「范東主若是真能幫我們,我們就算請你百次千次都不過分。」

    「好,痛快,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就直說了。」范銘哈哈一笑,「此次諸位圍困在宿州,也是突來之禍,算算時間也有將近兩個月了,相信諸位也想了許多辦法,但始終解決不得,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求助衙門了。」

    見眾人頻頻點頭,范銘心中底氣越來越足了起來,語氣一轉,「我原先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得到一個消息,此事怕是不歸三司管了。」

    這話一出,頓時下面的議論聲如同煮沸水一樣擴散了開來,一個看上去頗為面熟的客商哈哈一笑,曬道,「這事不歸三司管,還能歸哪兒管,難不成歸大理寺管麼?」

    面對些許的嬉笑聲,范銘笑了笑沒有正面同他爭論,只是淡淡一笑,「此事萬分確切,若是不信,大家可去陳家探風,若是沒有此事,陳家必定回如同以前一般,謹守嚴出,若是他們能夠收到一些風聲的話,怕是這幾天出貨不及……」

    范銘頗有自信的話惹起了眾人的再一波熱潮,都有些坐立難安,更是有些借錢來做買賣的恨不得馬上去陳家探個究竟,若是遲了恐怕自己要虧得傾家蕩產,最終還是一個坐在角落的老商人發話了,「諸位少安毋躁,范東主即是將咱們請來,必定是有法子解決,還且聽他說完。」

    「沒錯,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次我要收購你們手上的貨,有多少收多少,若是大伙不信我的實力,至少可以相信宋州莫家的實力。」范銘從懷中抽出一張鹽引在空中一亮,「這張鹽引上有莫家的專屬名號,大伙可以驗查驗查。」

    客商中做過鹽貨生意,拿過鹽引仔細的查驗了一番,最終點了點頭,「沒錯,是真的,官府印信都是真的,只是這價格幾何?」

    「四成價!」

    「范東主的意思是,這次是你同莫家聯合收購了?」

    范銘點了點頭,「宋州同宿州路程不遠,陸路可通,到應天府也方便些。」

    另有一客商問道:「前番週一宣周東主相約也是是半價,說還可以加價,我們為何不送到他哪兒去?」

    范銘哈哈一笑,「你們若是相信一個北人勝過自己人的話,那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只能是各安天命了。」

    下面的一眾客商陷入了沉寂,這畢竟是數千貫、甚至數萬貫的一筆買賣,這些天被這買賣折磨得頭痛不已,這鋪生意算是載了,若是不出這貨倉、吃住、交際那樣不需要花錢,現在出了的話起碼還能抱住個本金,早死早超生不是!

    但真就這麼出了的話真不甘心那!

    見到眼下的情景,范銘還哪能不知道已經差不多說動他們的心了,趁熱打鐵道,「我要說的也就是這麼多了,諸位回去再考慮考慮,我就住在旁邊,大伙隨時可以來找我,若是肯賞臉留下來陪敝人吃午時的話,倍感榮幸,不過我再透露給大家一個消息,過兩天應天府商稅務的人怕是真要下來了。」

    這話落,眾人哪兒還有心思留下來吃飯,開玩笑,這本來就要虧錢了,還要抽一筆稅的話那還讓不讓活了,紛紛起身告辭,各自留下名帖,趕著出去各顯神通打探消息的準確性,這一刻時間還真就比金子還珍貴了。

    等眾人散得差不多了,樂平總算的是鬆了一口氣,開始一個勁的繃著讓他差點沒抽筋,望了一眼神色依舊平靜的范銘,「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這些客商『不上鉤』?」

    范銘淡淡一笑,沒有答話,做生意不就是一個騙字麼,拼得就是心理素質,誰能夠屹立最後面不改色,誰就是贏家,想當年在一個人面對世界五百強總裁、經理十多人的『盤問』時他也侃侃而談,如今這算得了什麼。

    「餓了吧,咱們吃點東西吧!」

    范銘哈哈一笑,站了起來朝外堂一招手,將小二叫了過來,笑著對樂平道:「要吃什麼,儘管點,人多我請不起,你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樂彷彿看怪物一般望著范銘,搖頭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天生做生意的料,說得好像真的一樣,連我都動心了,要是他們知道專使大人過不日便到,那還不要把你給撕了。」

    「買賣一事,本就是一個贏或賠而已,各憑本事,我又不是在惡意騙他們,就算是將來專使大人到了宿州,也不一定能馬上解決這些客商的問題,到時候虧的還是他們自己,有時候就是打一個時間差,他們決不會恨我,反而還會感激我。」

    樂平想了想隨即又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說的也有道理,新法未正式確立,專使大人就算來,也名不正言不順,或許這次還是要由三司來辦,或許又相互推諉,最終吃虧的還是這幫客商。」

    說到這裡,范銘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重新打量了樂平一番,問道:「樂大哥,你在汴梁到底是啥身份?還有樂小姐呢,真是鄭家的媳婦?」

    樂平神秘一笑,「不可說,不可說,我只能告訴你,樂小姐和鄭家有些淵源,而且身份不一般。」

    他這麼一說,范銘反倒不好再問下去了,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強問下去傷感情,更何況人家幫了自己這麼多忙,要是自己再不識臉面的話就真不會做人了,「算了,咱們喝酒,或許今天晚上應該就有消息了。」

    「哈哈。」樂平悵聲一笑,「對對,謀事在人,如今該做的已經全部做了,下面就看老天給不給面子了,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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