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主宰之心
啪……
清脆的耳光聲落下，兩個少年都清醒了。
「大祭司？」
「導師？」
法師塔的客房裡，小弗丁和學徒尤達分別被艾克諾恩大祭司和傑裡埃斯法師一耳光抽醒。
「老頭子我想死總死不了，哪能讓你這麼便宜地就抹了脖子。」
大祭司一邊吐血一邊說著。
「要死也別把魔杖塞嘴裡，重新充能可要好幾百金幣呢。」
破門而入，攔住了學徒『自殺』行徑的傑裡埃斯法師是這麼說的。
「有魂術師在搗鬼……」
大祭司和法師同時這麼說著，然後又同時咦了一聲。
「還想去提醒下那小子呢，看來是白擔心了。」
大祭司繼續咳嗽不斷。
「本來可以賣老大一個人情，結果被你破壞了。」
傑裡埃斯法師怒視著學徒，後者正一把丟開魔杖，嘴裡呸呸有聲，似乎有了什麼齷齪的聯想。
「聖武士以外的人，馬上撤到軍營去！」
高競的聲音在法師塔迴盪，米佳和貝林等人的呼喊也傳遍了海灣。島裡的軍營區已經大致修好，孤兒們都搬了過去，高競讓非聖武士一系的人撤走，好跟那個見不到面的對手來一場超視距對決。
細雨變成了豪雨，人群正朝島後方奔去，就只覺腳下搖曳，彷彿天地都要翻轉了過來，有人轉頭一看，驚聲慘嚎起來。
「海嘯！」
雨中的天幕原本還隱約能見暗雲輪廓，此刻已經盡然消失。雲和海潮再難分辨，仔細看去，不下千米高的怒潮直拍而來，別說是這座小小的幸運島，就算是整個翡翠群島，在這樣的怒潮之下都會被沖刷成一片爛獰之土。
「讓他們鬧吧，別被自己口水淹死就好。」
法師塔的塔頂，高競看了一眼背後那些亂得跟一大群無頭蒼蠅的傢伙，無奈地搖頭。傭兵、工匠，甚至包括法爾緹娜和辛希娜，因為身上沒有他的幽能之力，無法心靈溝通，在跟魂術師的對決裡完全是累贅，只好讓他們撤退。
回頭看向海灣，海面蕩動不寧，卻沒有什麼怒潮，那不過是幻境，是魂術師即將發動凌厲攻擊的前奏。
「大家注……」
高競的心語剛剛由羅妮傳遞給所有聖武士，眼前的景象忽然變了，幽深的雨夜消散無影，明媚的陽光照耀而下，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緊接著，暖意浸透入肌膚，讓人心神舒爽難當，渴望更多的意念推動著眾人直想伸展雙臂，擁抱這明媚夏日。
「菲爾薇的神力侵入，正牽引心志，下一刻……」
隨著吉皮尤的報告，心盾也在高競意識裡展開，雨點灑落而下的冰涼觸感頓時驅散了虛幻的陽光。
高競自己有心盾，可其他聖武士沒有，明媚陽光的幻覺將他們的心防融解，下一刻的攻擊，他們絕難抵擋。
「羅妮，抽醒小鴨子！」
隨著高競意念轉動，吸星矩陣由羅妮急速向所有聖武士轉發，精神力流淌而出，聖武士的感知幻境頓時消散。
這就是高競留下聖武士的原因，除了當作蓄電池組獲得精神力補充之外，他們的意念通過羅妮和他連接為一張心靈之網，只要他提醒，聖武士也能抵抗魂術師的攻擊。
意念的領域，時間以剎那計，以羅妮為樞紐，高競為終點的精神力之潮湧動，明媚的夏日陽光剛剛散去，遠勝極地之寒的凜冽狂風撲面而來。足以將心靈冰封的陰寒刮得聖武士們的靈魂之火搖曳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熄滅。
可來自羅妮的索取，讓他們的精神力正汩汩流淌不停，縱然表面冰封，溪流依然在冰層之下沖刷而行。正是這樣的運動，讓聖武士的意識還保持著一絲清靈，感覺得到精神力溪流的盡頭，那個至高的存在，正化身巨大的屏障，阻擋著絕大部分寒流。
極寒吹拂著心底，高競感覺的卻是火熱，他的精神力總上限正以每秒上百點的速度猛增，這是聖武士和他連接為一張幽能力網後，幽能落差產生的猛烈激流。激流不僅在沖刷著聖武士的靈魂，提升著他們的力量，也在推高他的精神力上限。
這到底是攻擊，還是送他經驗值？
那一刻，高競對那個藏在遠處的魂術師，心緒更多是感激……
寒流驟然停頓，高競心中凜然，這恐怕不是結束……
「戰鬥，才剛剛開始！」
海面上，海盜船的船艙裡，魂術師姆洛高呼出聲，仰頭伸臂，整個身影在那一刻也漲大了一倍有餘。
極寒的氣息自海船噴湧而出，附近的海面喀喇喇冰封為鏡，急速向四周擴散，整艘船像是卡在了冰層裡，隨波瀾起伏的船身瞬間靜止，不再晃動分毫。
「划槳！趕快！」
遠處的一艘海船上，夏達蒙大聲怒吼著，雖然他不像其他水手那樣，真以為海面結冰了，但那股冰寒卻讓他也萬分難受，能離多遠，他就想退多遠。
轟……
接著海面像是跳動了一下，像是有一個無形的巨人踩踏在幻境的冰面上，接著朝極遠處的海島入流星般衝去，億萬的冰屑也被它的身影帶動，匯聚成一條冰流，向著遠方直擊而出。
「極度靈凍！就算是主位面力量的極致，十九級的英雄，也不可能硬接這一招，這不僅是菲爾薇的神眷之技，還有大寶的力量倍增！」
船艙裡的姆洛喘著粗氣，身形頓時佝僂萎縮，這一擊似乎也耗盡了他的力量。
「看來是沒辦法幫到伯爵了，不過……能解決這個麻煩，總算是沒有辱沒伯爵的期望。」
姆洛腳下晃動，差點一個踉蹌。
「凡人們，魂術師的神力，深奧無窮。你們的靈魂，很快就會捲入混沌焚爐，成為法則造物的新料。」
他一邊自語著，一邊坐回到椅子上，閉目養神，篤定地等待著什麼結果。
「神明！那是神明！」
島上正抱頭奔逃的人再度驚恐萬分地喊叫著，千米怒潮驟然消逝，可一尊彷彿頂破了天際的陰影巨人卻矗立在身後，正挾帶著風雪般的冰寒碎片，朝法師塔一腳踏下，跟那腳掌相比，法師塔渺小得就像是小孩子在沙灘上堆起的玩物。
「去你大爺的神明！能被我看見被我觸摸的就不是神！」
高競的意識瘋狂凝結，心盾像是化作了有形之物，跳出了心靈空間，被他執在了手中。
轟……
快要碎裂一切的震響在所有人的心中、耳中炸起，銀白熾光在高競身上閃亮，那是一面意念凝結而成的巨盾，高競正高舉著它，硬生生地將那只踩踏而下的腳掌擋住。
所有聖武士的身軀都在那一刻晃動，包括剛剛擊昏了修爾德林的歐蒂爾。她呻吟一聲，正要摔倒，可眼瞳中閃起的銀光卻似乎帶起了她的身軀，將她直接懸浮而起。
「力量……我的力量正在瘋狂地湧動，我渴望戰鬥！渴望能加入這場戰鬥！」
歐蒂爾在心中高呼，這也是所有聖武士的心聲。
轟轟的震響不斷盪開，銀光閃爍之間，一個如螻蟻般卑微渺小的身軀，正一次次擋住那尊頂天巨人的踩踏。那一刻，高競就像是太古時代爬上天堂山屠神的凡人，即使是神明，也必須向他俯首凝視，將他當作需要全力以赴的敵人。
「武器！我需要武器！」
精神力爆炸似地提升著上限，來回瘋狂湧動的精神力激流，卻只能化作銀白的光盾，被動地阻擋著巨人的攻擊，眼見巨人的手掌也如天崩一般拍下，高競在心底高聲吶喊著。
「我……就是你的劍！」
埃希莉絲就在他身邊，感應到了他的呼喚，她渾身噴溢著銀芒，將手遞給了高競。似乎早有所感，高競伸手，下一刻，一柄銀白巨劍被他牢牢握住，朝上揮舞。
轟……
又一次震響擊倒了後方的人群，在他們眼裡，陰影巨人的巨掌被銀白光劍擋住，甚至還像是被劈裂出了一道巨大創口，黝黑煙氣急速噴湧而出。
巨人被這創傷激怒，腳掌再度踩踏而下，似乎能直接踩裂地殼，直通地底世界。在這一腳之下，高競手中的光盾顯得那麼薄弱無力。
「盾……我們是你的盾！」
貝林這麼說著，米佳這麼說著，歐蒂爾也喃喃自語著，所以聖武士心中都高喊出聲。
銀光從海灣，從法師塔下閃射而上，匯聚在了塔頂，高競的光盾驟然擴大，似乎已經凝結為實質，而一道類似聖光壁壘的光暈正急速擴大，正穿透法師塔，將越來越大的空間遮蔽在內。
再度的震響，似乎天地碎裂，可迷亂的視野中，法師塔屹立不倒，高競的劍盾還在揮動，銀白光芒爆裂綻放，將那巨人由翻滾煙氣匯聚而成的軀體映照得清晰無比。
「眼，我需要眼……」
瘋狂的一擊不僅沒有擊倒高競，反而讓他感覺自己已經站在了跨越某道障礙的關口，頂天巨人的打擊就像是鐵匠之錘，將他的力量一分分鍛打沉聚，現在，他需要決定的一擊，將這力量傾瀉而出，讓那障礙一擊而破。
「羅……我……是你的眼！」
羅妮的自稱終於回歸本尊，隨著她的心語響起，銀光纏繞上高競的身軀，像是給他添上了一層原本的輕甲，龍首造型的頭盔裹住了高競的頭部。頭盔上，龍瞳噴射出的熾熱銀光徑直穿透了陰影巨人的身軀，朝無盡的天外投射而去。
「我……不是一個人，此刻，我們是一個人。」
像是一個聲音，又像是無數聲音匯聚而成。
「主宰之心，主人，您現在擁有了主宰之心。」
吉皮尤提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