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你要黃金的還是黃銅的？
這本該是一道石樑，高達百米的石樑，卻被一尊正跨步舞劍的武士像給從中截斷。
高競站在這武士像岔開的雙腿之間，看看頭頂三四十米高的胯部，心想赫爾是不是韓信穿越過來的。
埃希莉絲依舊是一身鐵甲，套著塔盔，和朗斯蘭等人目送高競進入石門，從那之後就是聖光天階的核心區域，只有聖武士才能進入，而他們都不再是正式的聖武士，所以沒辦法跟進去。
「會要多久啊？」
法爾緹娜依依不捨地看著高競的背影，隨口這麼問著。
「呃……也許一天，也許……」
朗斯蘭撓頭，其他聖武士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應該幾個小時就搞定了吧」，這是高競自己的估計。
被聖光天階的侍者引領而行，高競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景色，一邊摸著腰間那包文書。宗族司送封賞令的官員說到關於聖武士資格這事的時候，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讓高競感覺就是來蓋幾個章而已。
「本來還以為能有一段穿越眾必然會享受的學園生活，踩踩智商負數的公子哥，調戲一下癡度爆表的校花，看來是沒指望了。」
高競還這麼感歎著。
直聳入天際的山峰還在幾十里外的遠處，此地僅僅只是天階的前廊，就像是巨劍的劍柄位置。山谷溪水間分佈著零零落落的建築，侍者熱情洋溢地一路作著解說，那裡是某某大聖武士閣下的教堂，那裡是某某魔導師的法師塔，隨著他的介紹，高競漸漸明白了聖光天階這四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麼。
早前他對聖光天階的理解是正確的，這裡就是費恩聖武士的生產基地，而且也是費恩唯一的聖武士「工廠」。不僅瓦倫丁王國的聖武士都從這裡結業，費恩其他地方的人，要想獲得聖武士資格，都必須到這裡來進修。
這並不是說聖光天階壟斷了聖武士的認證，滿足一定條件的話，在特殊情況下，其他地方也可以授予聖武士資格，只需要事後來這裡補領徽章就可。
但高競之前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現在置身其中，終於有了體會。
聖光天階的「師資條件」以及「硬件設施」，是它成為聖武士唯一進修殿堂的關鍵原因。
大聖武士水準的導師，在聖光天階常年保持著五十位以上。這些人隨便放出去一個，都是名動一方的牛人，可在這裡，他們僅僅只是帶領聖武士修行的普通教師。
聖光天階還分佈著二十來座法師塔，這就意味著有二十來位魔導師在為聖光天階服務。隨便在哪個王國，一位魔導師都意味著一位高階貴族，而在這裡，他們只是王國延攬而來的客座導師，承擔著繁瑣的輔助教學任務。包括建造和維護大型法陣、提供對戰訓練物等等。
沒有這些法師老爺的幫助，聖武士的成長就很難有針對性，而且培訓手段也極受限制，瓦倫丁王國對法師老爺極為尊敬，原因大半也來自這裡。
除此之外，大牧師和高階祭司在這裡也為數不少，承擔著醫療和聖典解說的任務，只是這裡的祭司同樣來自聖武士一系，不跟傳統的祭司派混在一起。
依靠法師老爺幫助建造和維護的一系列聖光法陣，聖武士在這裡可以清晰明確地瞭解自己的力量狀況，由此獲得級別認證。僅僅就是這麼一點，需要的人力和物力就非同一般。侍者很驕傲地說，瓦倫丁王國數百年來積累的財富，有一半都在聖光天階。
「最重要的是，聖光天階有一把劍，一把每個聖武士都想拿起的劍，所以這裡，才是整個費恩所有聖武士的聖地。」
侍者也是個聖武士，在解說末尾，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可當高競追問的時候，他卻神神秘秘地搖頭。
「格蕾少爺，只有您成為真正的聖武士，才會知道這把劍。」
什麼亂七八糟的神秘主義……
高競沒好氣地腹誹。
漫長的遊覽在一座山梁下結束，這座被硬生生剖為兩半的山梁，前半部成了鋪滿玉白大理石的宏偉廣場，中心是跟瓦倫堡正義大神殿類似的駐劍掌書神像，廣場邊緣分佈著幾座小型的神殿。此刻廣場上人滿為患，大多是跟高競年齡差不多大小的少男少女。
「七千聖武士在荒山殉難，那可是聖光天階過去七八年結業聖武士的總和，國王已經下令聖光天階擴充培訓規模，要在四年內補回損失。這些都是來自王國各地的受訓者，他們會在兩年內完成見習聖武士的訓練，然後看資質和晉陞到的等級，決定他們未來的去處。」
侍者一邊說著，一邊示意高競跟著他朝另一個方向走。
除了這些少男少女，廣場上還有很多套著各色家紋的聖武士，高競甚至還看到了烈火獨角獸標誌，那是海頓公爵家的家紋，死在他旗隊手上的迦林德·海頓，就是用這個家紋當他旗隊的戰旗。
「因為要擴充培訓規模，所以很多高階聖武士也被徵召進來當導師，原本他們也有不少曾經在這裡當過導師。」
侍者也指著家紋為他介紹起來，當指到一個金黃雙龍家紋的時候，高競認了出來，那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隊聖武士，他們正肅立在廣場上，和海頓公爵家的聖武士分立左右，像是在護衛著雙方的要人。
「那是艾德雷公爵家的家紋。」
高競哦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之前在路上看到這家紋的時候就覺得眼熟，原來是艾德雷公爵的家紋。荒山遠征的時候，艾德雷公爵身邊的侍從身上就有這樣的家紋。
艾德雷公爵的爵位已經被他女兒繼承，那個安歌麗妲也在這裡啊……
高競恍惚這麼想著，跟著侍者走向廣場外的一座神殿，那群聖武士裡，一抹火紅朝他的方向轉了過來。
這裡與其說是神殿，還不如說是辦公室。
當高競把封賞文書掏出來，交給那個事務官模樣的聖武士時，對方面無表情地提了個問題，讓高競一時呆住了。
「要黃金的還是黃銅的？」
我去……幹嘛不直接來個青銅，這樣就可以直接開列黃金、白銀和青銅三個等級了？
這到底是聖武士還是聖鬥士啊！
高競很有些煩躁，他沒好氣地問：「有什麼區別？」
噹啷……
事務官從腰間掏出一個徽章，丟在了桌子上，就這徽章的光澤，以及在桌子上轉動的感覺來看，這應該是一塊銅質徽章。
「這就是黃銅的，只想靠聖武士資格成為貴族的話，有這樣的徽章就夠了。」
事務官像是生活在公文世界中，對格雷·弗塔根這個名字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看起來對王國的動向也基本上是兩耳不聞。
「不想要這個的話，那就去廣場上，跟著那些受訓者一起，老老實實接受兩年的訓練，然後再通過試煉，最後確定你的聖武士等級。這樣，你拿到的就是黃金徽章。」
事務官說到這，高競已然心中透亮。
這根本就是貴族權勢體系和聖武士力量體系狼狽為奸的產物……
雖然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可總還是會有敗家子或者無能後輩混跡在聖武士貴族的行列中。
這些身上可能只有淡淡赫爾神力的貴族子弟，就算是千辛萬苦地訓練，估計也壓搾不出多少聖光。但為了延續貴族傳承，聖武士資格又不能不給，否則貴族體系的傳承就被打亂了，所以……這個名義上的資格就出爐了，這也是聖武士和貴族結合在一起的必然弊病。
放在高競前世的古代，如果說聖武士是進士的話，那麼這種聖武士就是「同進士出身」、「賜進士出身」或者「特奏名」一類的貨色。
礙於聖武士隊伍的「純潔」，至少是表面上的純潔，聖武士王國不好訂立出正式的制度來區分這種「恩萌聖武士」，所以就在聖武士徽章上動腦筋，搞出來這麼個不倫不類的「黃銅聖武士」。
很遺憾的是，格雷少爺連這種恩萌資格都沒有，畢竟聖光來自赫爾的神力，連赫爾的神力都沒有，更談不上修行出聖光了。
高競心緒紛亂，這麼說起來，王國還是沒把他的銀白聖光當真正的聖光來看，直接丟給他一個黃銅聖武士的資格打發掉他，以此減輕聖武士對赫爾降下異色神光的猜疑。
可看事務官這口氣，他還可以選擇不接受，跟著那些少男少女們，享受學園生活，拿到真正的聖武士徽章。
這的確是一個重大選擇……
可很快，高競就舒展眉頭，這有什麼好選擇的？
他來費恩，可不是來當聖武士的，是黃金聖武士，還是黃銅聖武士，何必在意？至於什麼學園生活，唉，少爺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那麼，去那裡施展一個赫爾的神術……」
似乎早就料到高競的選擇，事務官繼續面無表情，朝神殿深處一個圓廳指了指。這是走走程序，測試一下高競是不是真的身有赫爾的神力。
這段時間裡，高競已經將他的四級山寨聖武士模板填充完畢，但並不包括神術，因為他只會聖光。聖光是赫爾專賜給聖武士的特殊神術，那種一般的通用神術，聖武士反而只會幾個，而且等級都很低，包括什麼輕微治療術、初級淨化術等等，高競為了避免自己的進化模板太過複雜臃腫，就沒有把那些神術也弄進模板裡。
「宗族司已經提前給了你封賞令，那麼就是確認你有聖光了，用破邪斬也行……」
事務官話音剛落，站在遠處圓廳的高競已經拔劍，破邪斬擊出。
就聽嗡的一聲，圓廳地板和天頂同時發出耀眼的白光，接著蓬聲破響，銀白光弧擊在牆面上，爆出一條煙塵。
「可以了嗎？」
高競收劍，事務官傻了好一陣，才連連點頭，雖然這光色這麼怪異，甚至只能專攻邪異的破邪斬居然也能有實體攻擊能力，但圓廳本身就是個聖光檢測法陣，不是聖光，地面和天花板可不會亮起來。
事務官回過神來，恢復到波瀾不驚的臉色，攤開一份文書，依次蓋起章來。
「神力檢測，通過。」
「聖典背誦，通過。」
「禮儀考核，通過。」
將那些根本沒進行過的考核內容也隨手蓋上了章，這黃銅聖武士的含金量，由此可見一斑。高競自然不會在意，他懶懶地等著這紙面上的程序走完。
「劍術考核，通……」
事務官的印章再次舉起，卻蹦的一聲，戳在了絕對不是紙張的東西上。
那是撞擊金屬的聲音。
定睛一看，一柄長劍擱在了文書上，印章砸在劍身上。
高競這時候才注意到恆視雷達，背後多了個人。
他轉過身，彷彿是一團跳動火焰的齊肩紅髮映入眼簾。
「我這個劍術導師，怎麼不知道有人通過了聖武士的劍術考核？」
彷彿自冰原傳來，帶著沙啞鈍響，聽起來卻自有一番韻味的嗓音響起。
被紅髮下那雙帶著隱隱火芒的眼瞳盯住，一股汗毛起立的驚悚感在高競全身上下遊走著。雖然他並不認識這個紅髮女郎，但他想他已經知道這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