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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庫爾保和甘瓦德·拉森坐在拉森的書桌前對望著,兩個人看起來都在深思。
  現在不過是星期四,他們讓布多沙·奧森獨自去夢想那個快樂臨近的日子,也就是將華納·羅斯關起來的日子。
  “布多沙是著了什么魔?”拉森說。“他真的想放莫里森走嗎?就這樣?”
  庫爾保聳聳肩。
  “似乎是吧。”他說。
  “但是連監視都不做,我實在不能理解,”拉森繼續說道。“跟蹤他一定可以得到一些情報的。還是你覺得布多沙看得更遠、更多?”
  庫爾保思考過后搖搖頭說:
  “沒有,我想可能是:布多沙不愿犧牲比跟蹤莫里森還要重要的東西。”
  拉森皺皺眉頭。
  “那會是什么?”他問道,“顯然布多沙是最极欲表現的人。”
  “噢,那倒是真的。”庫爾保說。“但是你不知道我們都沒辦法像布多沙一樣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嗎?他認識一大堆線民和騙子,而且他們都相信他,因為他從不欺騙他們,也總會實現他的承諾。人們信賴他,知道他從不允諾一些他做不到的事。布多沙的那些眼線是他最大的資產。”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去跟蹤自己的眼線,就沒有人會信任他了,連帶那些賽報也就泡湯了。”
  “沒錯,”庫爾保說。
  “不過我還是認為,失去這次机會是蠢蛋一個。”拉森說,“或許我們可以不聲不響地跟蹤莫里森,這樣就不會給布多沙惹麻煩了吧?”他疑惑地看了庫爾保一眼。
  “好吧,”庫爾保說,“我對費思佛·莫里森先生心里想什么也很好奇,對了,佛費思(Faithful)是名還是姓?”
  “是狗名,”拉森說,“有的時候說不定他會裝成一只狗。不過我們得要赶快,我想他隨時會溜掉。從誰開始?”
  庫爾保看著他新買的腕表,那只表的樣式和以前被洗衣机洗坏的那只一樣。他几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所以現在覺得想要狼吞虎咽一番。他在某本書上讀到,一個想要減肥的人應該少吃多餐,他比較喜歡這個建議的后半部。
  “我提議你去,”他說,“我在這里等你的電話。如果你需要幫忙或想要休息一下,只管打電話給我。開我的車去,它不像你的車那么顯眼。”他把鑰匙拿給甘瓦德·拉森。
  “很好,”拉森說,然后他起身扣上夾克上的紐扣。到了門口他轉身說:“如果布多沙問起我,就隨便找個借口。我會給你消息的,再見。”
  庫爾保等了兩分鐘,然后到餐廳去吃些減肥餐。
  甘瓦德·拉森沒有等多久。莫里森站在樓梯上猶豫了一會儿,然后走到阿內街上。他向右走到漢瓦卡街,然后左轉走到昆斯荷曼街上的公車站。在那儿他等候著。
  在門口不遠處,甘瓦德·拉森也在等候。他非常清楚這份工作的困難之處。首先,他的身高和体型很不容易隱藏,即使是在人群中;另外,如果莫里森一直朝他這個方向看,他可能會認出他。如果莫里森上了公共汽車,甘瓦德·拉森一定要跟上去,那他就曝光了。在馬路對角的計程車招呼站,一輛空車正在等候,他希望在他需要之前沒有人坐上它。
  一輛六十二號公車停下來,莫里森上了車。
  甘瓦德·拉森等了一下才過街去攔那輛計程車,以免莫里森從后面的窗戶看到他。他把庫爾保的車留在那里。
  計程車司机是一位少婦,她金色的頭發很亂,還有一雙褐色鮮活的眼睛。當甘瓦德·拉森給她看他的身份證,要求她跟住公共汽車時,她非常興奮。
  “太好了!”她說,“你跟蹤的這個家伙是個危險的歹徒嗎?”
  甘瓦德·拉森沒有回答她。
  “我了解,這是秘密。沒關系,我絕對守口如瓶。”
  要她閉上嘴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
  “我們最好跟松一些,”她說,“這樣經過公車站的時候,我們才能留在公共汽車后面。”
  “是的,”甘瓦德·拉森盡可能簡略地說,“但是不要太近。”
  “我了解,”她說。“你不想被看到。你可以把遮陽板拉下來,這樣從上面就看不到你了。”
  甘瓦德·拉森照做了。她神秘地看了他一眼,瞥見他手上的繃帶,所以大叫:
  “怎么發生的?是打斗,哦?”
  甘瓦德·拉森低聲抱怨著。
  “很危險的職業,當警察。”她繼續說道。“但是卻非常刺激,當然。我開計程車之前想過要加入,最好是當個刑警,但是我的丈夫反對。”
  甘瓦德·拉森什么也沒說。
  “不過開計程車也有些刺激的事,就像現在。”
  她對甘瓦德·拉森說,而他努力擠出一點微笑。她一直保持与公共汽車的距离,整体而言,她開得相當好,這補償了她多話的缺陷。
  莫里森在達博格斯街下車之前,甘瓦德·拉森只是偶然吐出一些單音節的字,而他的司机卻有很充足的時間說了許多話。莫里森是惟一下車的乘客。而當甘瓦德·拉森要拿錢的時候,那個女孩好奇地注視著莫里森。
  “我看他不像是個騙子。”她有些失望地說。她拿了錢,迅速寫了一張潦草的收据。“無論如何,祝你好運。”她說完就慢慢地開走了。
  莫里森橫過街道,走到阿姆菲德斯街上。他在轉角附近消失之后,甘瓦德·拉森匆忙跑到那儿,剛好看到莫里森進了一扇門。
  等了一會儿之后,甘瓦德·拉森打開那扇門,听到大樓里面另外一扇門關上的聲音,他走進去檢查住戶的牌子。
  他立刻就看到莫里森這個名字,他惊訝地揚起眉毛。在這里,菲利普·費思佛·莫里森用他自己的名字住在這里!甘瓦德·拉森回想起他被質問的時候說過,在維克街上他是用連納·荷姆這個名字。非常狡猾,甘瓦德·拉森想。听到電梯在動,他急忙跑出去,回到街上。
  他怕莫里森可能從窗戶看到他穿過街道,所以緊靠著大樓的牆壁回到達博格斯街的角落上。他站在那里監視莫里森進去的那個門。
  不一會儿,他膝蓋上的傷口開始痛了起來。打電話給庫爾保略嫌早了些,而且他也不敢离開崗位,以免莫里森突然出現。
  甘瓦德·拉森在街道角落站了四十五分鐘之后,莫里森突然出現在門口。甘瓦德·拉森惊覺到他正向他走過來,所以立刻把頭縮回來。他希望莫里森還沒有看到他,所以他跛著腳沿街跑了一段距离,進到最近的一扇門里。
  莫里森雙眼直視前方,輕快地經過他面前。他換了一套衣服,手上還拿著一個黑色的公事包,走過瓦哈那維根。而甘瓦德·拉森在他身后一段距离跟蹤他。
  莫里森快步走向卡拉布蘭。他兩次轉過頭來,緊張地看著后面;第一次甘瓦德·拉森躲在路邊一輛卡車后面,第二次他沖進一扇門里面。
  就如甘瓦德·拉森猜的一樣,莫里森是到地鐵車站。月台上只有几個人在等車,所以甘瓦德·拉森很難不被看到,但是沒有跡象顯示莫里森已經發現他。莫里森上了一輛往南的火車,而甘瓦德·拉森也搭上另一節車箱。
  他們倆都在赫托根下車,然后莫里森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甘瓦德·拉森向四周搜尋,想看看月台上有沒有他的蹤影,但是那個男人好像被人群吞沒了。他找過每個出口,都沒發現莫里森的影子,最后他搭電扶梯到上一層去,在五個出口間跑來跑去,但是都沒有發現莫里森。終于他停在斯特羅姆一家商店的窗戶外面,全身都濕透了。他怀疑莫里森是否已經看到他了,如果這樣的話,他可能已經溜回月台上,搭另一班北上的火車回去了。
  甘瓦德·拉森黯然地站在一扇窗戶前,看著里面那雙意大利鞋。擁有這雙鞋的人一定很高興他可以穿得下它們,几天前他才進去問過。
  他正准備回到地上搭乘公共汽車回昆斯荷曼,突然他瞥見莫里森就在車站的另一頭,他正要走出通往斯維瓦根的出口,除了黑色的公事包外,他還多出了一個包裹,上面系著一大堆精致的緞帶。他在樓梯上消失后,甘瓦德·拉森馬上跟了過去。
  莫里森向南到斯維瓦根,進到市中心的空運航空站,甘瓦德·拉森躲在萊斯馬卡街上的卡車后觀察。從那些寬大的窗戶,他看到莫里森走到柜台,和穿著制服、金發的人說話。甘瓦德·拉森在想莫里森會到哪儿去。他想,當然,也許到地中海的一些小島上,還是更遠些——現在很多人到非洲。很明顯的莫里森害怕留在斯德哥爾摩,莫斯壯和莫倫知道他將他們供了出來,當然不會放過他。
  他看見莫里森打開他的公事包,然后把巧克力盒子或不知什么東西,放進去。他拿了他的票,放進夾克里,然后走向走道。
  甘瓦德·拉森注意到莫里森慢慢地向沙吉斯托的方向走去,于是他走近柜台。剛才幫莫里森辦手續的那個女孩正在翻卡片索引,她很快地瞄了他一眼,繼續翻著卡片說:
  “你需要什么嗎?”
  “我想要知道剛才在這里買票的那位男士,”甘瓦德·拉森說,“如果你可以告訴我的話,他是要到哪儿去?”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金發女郎說。“你為什么要問這個?”
  甘瓦德·拉森把他的證件放在柜台上。那個女孩看了看,然后對他說:
  “我想你說的是會計師布蘭登保?他買了一張到永科平的票,并且預約了十四點五十那班班机上的位子。他准備搭乘机場的公車,因為他問了開車的時間,那班車會在一點五十五分從沙吉斯托開出。那位會計師有什么……”
  “謝謝你,我想知道的就是這些。”甘瓦德·拉森說。“祝你今天愉快。”
  他跑向門口,心中納悶莫里森在永科平會有什么大事業。然后他回想起在莫里森的檔案中看到過,他是在那里出生的,而他的母親還住在那里。所以——莫里森打算回家,躲在他的母親那里!
  甘瓦德·拉森到了斯維瓦根。在稍遠處他看到費思佛·莫里森·荷姆·布蘭登保沿著街漫步在陽光里。甘瓦德·拉森向反方向走,准備找電話通知庫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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