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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愛伯特查出線索



1

  兩便士眨眨眼,視線似乎并不清楚,她想把頭從枕頭上抬起來,可是腦中一陣刺痛,迫使她又只好頹然倒在枕頭上,她閉上眼,然后又馬上張開,一再眨了眨。
  她高興地認出周圍的環境,“我是在醫院病房里,”她想,由于對自己目前的腦筋狀況還算滿意。所以就不再花腦筋多想別的。她此刻是躺在醫院病床上,頭正痛著,頭怎么會痛?
  她為什么會躺在醫院床上?她都不清楚。她想:是發生了意外嗎?
  護士在病床間走動著,這當然是很自然的事。她又閉上眼睛,小心地用腦筋想一想,一個穿著牧師服的衰老身影模糊地閃過她腦中,“是爹?”她記不清楚了,大概是吧。
  “可是我在醫院病床上干什么呢?”兩便士想;“我在醫院當看護,應該穿著制服才對。”
  “喔,天哪。”兩便士說。
  “覺得好一點了嗎?親愛的?”護士露出職業性的笑容說:
  “太好了,對不對?”
  兩便士不知道到底好不好,護士又說要替她倒杯好茶。
  “看起來我好像是病人。”兩便士失望地自語道,她靜靜躺著,心里努力在回想一些字和——──
  “軍人,”兩便士說:“志愿空軍支隊的軍人,對,我是志愿空軍支隊的軍人”護士替她用吸飲杯拿了些茶來,又扶起她讓她喝。兩便士腦中又是一陣刺痛,她大聲說:“我是志愿空軍支隊的軍人。”
  護士用責備的眼神看看她。
  兩便士又說:“我頭好痛。”
  “很快就會好了。”護士說。
  護士把吸飲杯拿走,同時向護士長報告,“十四號醒了。
  不過我想她大概還很虛弱。”
  “有沒有說什么?”
  “她說她是個重要人物。”
  護士長不屑地哼了一聲,表示她很看不起那些自稱是大人物的不重要病人。
  “等著瞧吧!”護士長說:“動作快點,別整大耗在那個杯子上。”
  兩便士昏昏欲睡地躺在枕頭上,她還沒把思緒整理出一個頭緒來。
  這里應該有個人——有她認識的人才對。這家醫院有點奇怪,不是她記憶中那所醫院,不是她當看護的醫院。“應該全都是軍人,”兩便士自語道:“我負責A排和B排的病人。”
  她張開眼睛,又看看四周,終于肯定這是家從來沒見過的醫院,和任何軍人也都絕無關系。
  “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兩便士試著想些地名,可是只想得到倫敦和南安普敦兩個地方。
  這時,護士長出現在她病床邊。
  “希望你舒服點了。”護士長說。
  “沒關系了,”兩便士說;“我是怎么搞的?”
  “你的頭受了傷,一定很痛吧,對木對?”
  “的确很痛,”兩便士說:“這是什么地方?”
  “貝辛市場皇家醫院。”
  兩便士想了想,這名字對她毫無意義。
  “一個老牧師,”她說。
  “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護士長說。她拿出一支筆,用疑問的眼光看看兩便士。
  “我的名字?”
  “對,”護士長說:“只是為了記錄方便。”
  兩便士默默思索著,她的名字?她叫什么名宇?“多可笑,”她自語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可是我總該有個名字啊”忽然之間,她松了一口气,老牧師的面孔突然掠過她腦海,她肯定地說:
  “對了,普如登。”
  “P一R一U一D一E一N一C一E?”
  “對。”兩便士說。
  “那是你的名字,姓呢?”
  “考利,C-O一W-L-E-Y。”
  “很好,”護士長帶著輕松的表請离開。兩便士對自己覺得很滿意,普如登·考利。在“志愿空軍支隊”服務,她父親是個牧師,工作地點在——在某個教會,現在是戰時……
  “不對,”兩便士自語道;“我好像完全弄錯了,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又喃喃說:“那個可怜的孩子是你的嗎?”她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她自己剛剛說的嗎?還是別人對她說的。
  護士長又回來了。
  “你的住址呢?”她說;“考利小姐——還是考利太太?你是不是問到一個小孩的事?”
  “那個可怜的孩子是你的嗎?是不是剛剛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還是我跟別人說過?”
  “親愛的,如果我是你,就先睡一會儿再說,”護士長說。
  她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對醫生說:
  “她好像已經恢复神智了,醫生。她說她叫普如登·考利,可是她記不得地址,又說到一個什么小孩的事。”
  “好吧,”醫生用一貫的不在乎態度說:“再給她一兩天,一定會恢复正常的。”

2

  湯米在口袋中摸索著鑰匙,可是還沒來得及用,門就打開了,愛伯特站在門口。
  “她回來沒有?”湯米問。
  愛伯特緩緩搖搖頭。
  “什么消息都沒有?沒有電話?沒有信?——也沒電報?”
  “什么都沒有,先生,什么都沒有,我想他們一定抓到她了,只是在等机會。”
  “你是什么意思?——他們抓到她了?”湯米說;“誰抓到她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啊,那些歹徒。”
  “什么歹徒?”
  “也許是亂玩刀子的那些家伙,也許是個國際集團。”
  “別再胡說八道了,”湯米說:“你知道我怎么想嗎?”
  愛伯特用疑問的眼光看看他。
  “我覺得她太不替別人著想了,居然什么消息都不通知家里。”湯米說。
  “喔,”愛伯特說。“我懂你的意思了。要是你覺得這么想比較快樂,也‘可以’這么說吧。”他接下湯米的包裹,“你又把畫帶回來啦?”
  “嗯,我把這幅該死的畫帶回來了,”湯米說:“半點都沒用”“你沒得到任何消息?”
  “也不盡然,”湯米說;“這幅畫的确讓我知道一些事。至于到底有沒有用,我就不知道了。”又說。“莫瑞醫生大概沒打電話來吧?陽光山脊養老院的裴卡德小姐也沒打電話吧?”
  “都沒有,只有雜貨店老板打電話說他店里有些好茄子,太太喜歡吃,所以他每次都通知她,不過我已經告訴他她不在了,”又說:“我晚餐替你准備了雞子。”
  “真奇怪,你除了雞子,別的都想不到。”湯米毫不留情地說。
  “這次是只子雞,”愛伯特說;“很瘦。”
  “好吧。”湯米說。
  電話鈴響了,湯米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跑過去接。
  “喂,…喂?”
  一個遙遠而模糊的聲音說;“楊瑪斯·貝瑞福先生嗎?能不能接一個英佛加利的叫人電話?”
  “可以”“請稍等。”
  湯米等候著,興奮的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等了好一會儿,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他熟悉的聲音,活潑而能干,——是他女儿的聲音。
  “喂,是不是爸爸?”
  “黛博拉!”
  “嗯,你為什么在喘气?剛才在跑步啊?”
  湯米想:女儿都很愛挑剔。
  “年紀大了,總有點气喘,”他說:“你好吧?黛博拉。”
  “喔,我很好。爹,我在報上看到一件事,說不定你也看到了。我覺得有點奇怪,有個人發生意外,住在醫院里。”
  “喔?我沒注意到,怎么了?”
  “呃——看起來好像不太嚴重,可能是件小車禍什么的,上面提到一個女人——一個中年婦女——說她叫普如登·考利,可是醫院查不出她的地址。”
  “普如登·考利?你是說——”
  “喔,對,我只是——唄——只是覺得奇怪,那是媽的名字,不是嗎?我的意思是說那是她的閨名。”
  “當然。”
  “我老是忘了她的名字,因為我們——你、我、德瑞克——
  都沒想到她叫普如登。”
  “嗯,”湯米說;“對,這個名字跟你媽的确不大相稱。”
  “對,我知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你想會不會是她親戚?”
  “也許是吧。在什么地方?”
  “貝辛市場的醫院,我想報上是這么說的,醫院大概希望多知道一點她的事,我只是猜想——我知道自己太傻了,姓考利的人多的是,叫普如登的人也很多。我只最想打個電話确定一下媽在家,什么事都沒有。”
  “我知道,”湯米說:“嗯,我知道。”
  “說呀,爸,她在不在家?”
  “不在,”湯米說;“她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平安無事。”
  “什么?”黛博拉說:“你的話是什么意思?媽怎么了?你大概剛從倫敦跟那些老頭開完秘密會議回來吧?”
  “嗯,”湯米說:“昨天傍晚剛剛回來。”
  “結果卻發現媽出門了——或者你早就知道她要出門?說呀,爸,快告訴我,你也在擔心,對不對?我看得出你很擔心。媽到底去干什么了?她在忙什么?這么大年紀了,真希望她安安靜靜待在家里,別再東跑西跑了。”
  “她最近一直在擔心,”湯米說:“是一件跟你愛妲姑婆的死有關的事,”“什么事?”
  “喔,是養老院一個病人告訴她的一件事,她很擔心這位老太太,因為這位老太太話太多,又說了一件很讓你媽擔心的事,所以我們去收拾愛妲姑姑遺物的時候,就要求和這位老太太談談,沒想到她已經突然走了,”“那也沒什么奇怪呀,對不對?”
  “是她親戚把她帶走的。”
  “那還是沒什么不對嘛,”黛博拉說;“媽干什么那么害怕?”
  “她覺得那個老太太可能發生了意外,”湯米說。
  “我懂了。”
  “要是往不好的地方想,她就這樣突然失蹤了,外表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我是說,一切都經過律師和銀行的手續可是-一我們偏偏我不到她的下落”“你是說媽到一個地方去找她了?”
  “嗯,而且她兩天以前說要回來,可是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你一點都沒她的消息?”
  “沒有。”
  “真希望上帝能讓你多用點心照顧媽媽。”黛博拉嚴厲地說。
  “說到這一點,我們誰都沒有好好照顧她,”湯米說;“你也一樣,黛博拉。大戰的時候,她還不是就這樣做了很多跟她沒有關系的事。”
  “可是現在不一樣啊,她老啦,應該待在家里好好照顧自已,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就顯她覺得太無聊了。”
  “你剛才說是貝辛市場醫院?”湯米說。
  “美福郡,我想從倫敦搭火車去要一小時到一小時半,”“那就對了,”湯米說;“貝辛市場附近有個村子叫薩頓村。”
  “那是干什么的?”黛博拉問。
  “現在沒時間說了,”湯米說:“反正是跟一幅畫——一棟小河旁邊的屋子的畫有關的事。”
  “我听不懂,”黛博拉說;“你到底在說什?”
  “算了,別管那么多了,”湯米說:“我要打電話到貝辛市場醫院查查看。我想那一定是你母親,錯不了。你知道,人昏迷之后再清醒的時候,通常都會先想到小時候的事情,然后再慢慢回到現實當中。你媽現在剛想起她的閨名,也許是發生車禍,但是也很可能是別人把她打昏的。她那种人就是會碰到這些事,我一找到她就通知你。”_四十分鐘后,湯米看看表,如釋重負地放下听筒,這時候愛伯特又出現了。
  “你晚餐怎么辦?先生。”他問;“你什么都沒吃,我很抱歉,又把那只雞忘了——已經燒成焦炭礦。”
  “我什么都不想吃,”湯米說:“只想喝杯酒,替我倒杯雙料威士忌,”“馬上就來,先生。”
  一會儿,他端著湯米要的酒來,湯來已經躺靠在他那張陳舊卻舒服的大椅子上了。
  “我想,現在你一定想听我詳細地說完全部經過羅?”
  “老實說,”愛伯特用略帶抱歉的口气說;“我差不多都知道了,因為這是關于太太的大事,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在臥房的分机上听。我想你一定不會怪我,先生,因為這是太太的事。”
  “我不怪你,”湯米說;“其實倒還很感謝你。如果要我從頭說起——”
  “你跟每個人都聯絡過了,對不對?醫院、醫生,還有護士長。”
  “用不著全部從頭說一遍。”湯米說。
  “貝辛市場醫院,”愛伯特說:“她一點口風都沒透露,也沒留下那個地址。”
  “她并不想往在那個地方,”湯米說;“我猜她一定是在什么偏僻的地方被人打昏了,后來別人在路邊發現她,以為是一般的車禍。”又說:“明天早上六點半叫我,我想一早就走。”
  “真抱歉,讓你的雞子烤焦了。我本來只是放在里面保溫沒想到卻忘了”“別管什么雞子不雞子的,”湯米說:“我老覺得它們是笨鳥,在車子底下跑來跑去地咯咯叫。明天早上把雞子尸体埋了,好好替它舉行一次葬禮。”
  “她不會快死了吧,對不對?”愛伯特問。
  “你又朝思亂想了,”湯米說:“要是你剛才好好听電話就應該知道她已經什么都想起來了,他們也答應一定看好她等我去照顧,她絕對沒辦法再溜出去做那些愚級的偵探工作了。”
  “說到偵探工作——”愛伯特輕咳了一聲,遲疑著沒說下去。
  “我不想談這個,”湯米說:“忘了吧,愛伯特。你去學點簿記什么的吧。”
  “喔,我只是在想——我是說,談到線索方面——”
  “喔?什么線索?”
  “我正在想。”
  “生活里的一切麻煩都是這么引起的——想、想、想。”
  “線索,”愛伯特又說:“譬如那幅畫就是一條線索,不是嗎?”
  湯米發現愛伯特已經把畫又挂回牆上了。
  “如果說那幅畫是線索,又是什么事情的線索呢?”他對自己剛才那句不客气的話而面紅,“我是說——這到底最怎么回事?總該有什么意義才對。”
  “我在想——”愛伯特說;“要是你不介意我提到的話——”
  “說下去,受怕特。”
  “我是在想那張書桌。”
  “書桌?”
  “是的,就是搬家工人跟那張小台子、兩把椅子一起運來的書桌。你說是家人的財產,對不對?”
  “是我愛妲姑姑的。”湯米說。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先生。舊書桌羅、古董羅,這些地方最容易找到線索了。”
  “有可能。”湯米說。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事,我不應該亂來,可是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先生。我一定要去看看。”
  “看什么——那張書桌?”
  “對,只是看看里面有沒有線索。你知道,那种書桌都有暗格的。”
  “想得很有道理,”湯米說:“可是据我所知,我那個愛妲姑姑實在用不著把東西藏在暗格里。”
  “老太太最叫人猜不透了,她們常常喜歡把東西藏起來。
  說不定書桌里有張秘密遺囑或者用隱形墨水寫的什么東西,要是你找到,可就發財了。”
  “對不起,愛伯特,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相信那張家傳書桌里不會有那种東西,因為桌子本來是我威廉叔叔的——他老的時候,耳朵聾、脾气坏,而且變得非常暴躁。”
  “我想,看看總不會有什么坏處,對不對?”愛伯特說:
  “而且無論如何都需要清理一下,你也知道老太太的東西都很少翻出來——尤其是得了風濕,行動又困難的時候。”
  湯米遲疑了一會儿,他記得曾經和兩便士匆匆查看過書桌所有抽屜,然后把所有東西都放進兩個大信封袋,又把几卷棉線團、兩件羊毛背心、一塊黑天鵝絨。三個好枕頭套從下面抽屜拿出來,跟其它衣服、雜物放在一起,准備處理,回家之后,他們也看過袋子里的文件,沒什么特別重要的。
  “我們看過抽屜里的東西了,愛伯特,”他說;“整整花了兩個晚上,有一兩封舊信很有意思,還有一些做哈姆的食譜,一些做蜜餞的食譜,几年配給簿,和一些跟早年戰爭有關的東西,都沒什么大不了。”
  “喔,那些!”愛伯特說:“那只不過是些文件罷了,每個人抽屜里都找得到這些東西。我指的是真正秘密的東西。你知道,我小時候跟一個古董商學過六個月,有時候還幫他偽造一些東西,所以才知知道有暗格。暗格多半是那三四种固定的形式,偶而會有一點改變。你不覺得你應該去看看嗎?先生。我不喜歡趁你不在的時候一個人看,那就太冒昧了。”他用乞怜的眼光看著湯米。
  “走吧,愛伯特,”湯米終于投降道:“去看看也好。”
  湯米站在愛伯特身邊,打量著從愛妲姑姑那儿繼承來的這件家具時,心想:真是一件好家具,保存得很好,也漆得古色古香,看得出從前的确是精工制造的。
  “好了,愛伯特,”他說:“開始說吧,這是你的樂趣。”
  “喔,我從來沒這么小心過,我不會把它弄裂,也不會用刀子什么的去撬,我們先把前面放下來,放在這兩個拉出來的板子上。對了,你看,活動邊就這樣垂下來,老太太以前就經常坐在這儿。你的愛妲姑姑有個很好的珠母小吸墨盒子,在左邊抽屜。”
  “還有這兩樣東西。”湯米說。
  他拉出兩個精致的淺抽屜。
  “喔,這個啊,先生,可以把文件塞在里面,可是不會真的藏什么秘密東西,通常都是先打開中間這塊小柜子——底下多半有個小凹洞,把底部滑出來就有個空位。不過也有別的方法跟別的地方,像這种書桌下面都有個空間。”
  “那也不是很隱秘啊,對不對?只要把一塊板子往后滑——-”“可是問題是,從外表看起來好像能找的都已經找出來了,只要把板子往后推,就會有個空穴。可以把很多不想被別人發現的東西都藏在里面。不過還不光是這樣,因為你知道,前面還有一小塊木板,像個小架子一樣,可以拉起來,你看。”
  “嗯,”湯米說;“對,我看到你拉起來了。”
  “那個中間鎖后面,就有個秘洞。”
  “可是里面沒東西啊。”
  “不錯,”促伯特說;“看起來是很讓人失望,可是如果你把手伸進洞里,就會發現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扁扁的小抽屜,頂上有個半圓形小洞,把手指伸進去,輕輕拉出來——”說到這儿,愛伯特似乎稍微扭曲了一下手腕,“有時候會比較緊一點,等一等……等一等……我找到了。”
  愛伯特彎著手指從里面輕輕鉤出來一樣東西。原來是個窄小的抽屜。他把抽屜放在湯米面前,就像一只把骨頭銜到.主人面前的小狗一樣。
  “等一等。先生,這個長信封里有東西,我們先看看另外那邊再說。”
  他又伸手進去摸索,一會儿,就把另外一個抽屜也拉出來,放在第一個旁邊。
  “這里也有東西,”愛伯特說;“有人把一個信封封好放在這儿。我兩個都沒打開——我絕對不會做那种事。”他的聲音含著無限的美德,“這些交給你了——不過我說啊——還說不定就是線索——”
  他和湯米一起拿出灰塵滿布的抽屜里的東西,楊米先拿起一個用橡皮筋綁著的封口信封,橡皮筋一碰就斷了。
  “看起來好像很有价值。”愛伯特說。
  湯米看看信封,上面寫著“机密文件”。
  愛伯特說:“你看,机密文件,一定是線索。”
  湯米抽出信封里的東西,那是半張便條紙,上面的字跡非常潦草。墨水也早已褪色了,湯米把紙翻來翻去看了看,愛伯特也帶著沉重的呼吸靠近他身邊。
  “麥唐納太太做鮭魚乳酪的秘方,”湯米念道:“特地送給我以示友好。材料。鮭魚中央部分兩磅。一品脫加西乳酪,一杯白蘭地,一個新鮮小黃瓜。”他停下來對愛伯特說:“對不起,愛伯特,這顯然是教我們做好菜的線索。”
  愛伯特也喃喃發出表示厭惡和失望的聲音。
  “沒關系,”湯米說:“再試試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信片顯然放了沒那么久,封口上有兩個淺灰色的蜡印,各是一朵野玫瑰。
  “很漂亮。”湯來說:“愛妲姑姑的想象力真丰富,里面想必是教人煮牛排派的食譜。”
  他撕開信封,揚揚眉,里面掉出十張折疊得很整齊的五鎊鈔票。
  “很好的薄鈔票,都是舊鈔,”湯米說:“你知道戰時用的鈔票都是上好的紙張做的。”
  “鈔票!”愛伯特說:“她要那么些鈔票子什么?”
  “喔,那是老太太應急用的,”湯米說:“愛妲姑姑一向准備一些錢應變。好多年前她跟我說過,每個女人都應該准備五鎊的鈔票十張,万一有急事的時候可以用。”
  “喔,我想現在還是很方便用羅。”愛伯特說。
  “我想也不一定完全沒用,也許可以到銀行去兌換。”
  “這里還有一個信封。”愛伯特說。
  第二個信封稍微厚些,里面的東西似乎比較多,上面還若有其事地蓋了三個大紅封印。信封上仍舊是很潦草的字跡,“万一我不幸去世,此信封應該交給我的律師洛克貝先生或者找侄儿湯瑪斯·貝瑞福,其他人不得擅自打開。”
  里面有好几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字條,字跡還是非常潦草。
  有些地方甚至很難辨認,楊米有點困難地大聲念道:
  “我,愛妲·瑪麗亞·范修,在此寫下一件我所知道的事,是一個住在這家叫陽光山脊養老院的人告訴我的。我不敢保證消息最真的,可最看來似乎的确有理由相信真的有這种——一可能是犯法的——一活動,伊莉莎白·慕迪是個愚蠢的女人,可是我想她還不至于說謊。她說她認出院里有個著名的犯人,我們當中也許有人在下毒,我愿意采取保留的態度,不過我隨時都會注意。我在此寫下這2個消息,雖然也許只是空穴來風,可是我要我的律師,或者侄儿湯瑪斯,貝瑞福詳細加以調查。”
  “看到沒有。”愛伯特用胜利的口吻說;“我不是說過了嗎?
  這就是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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