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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尼·韋弗利歷險記


  “你能理解一個母親的感情。”韋弗利太太大概已經是第六次這么說了。
  她懇求地望著波洛。我的矮個子朋友總是同情悲傷的母親們。他做了個手勢,讓韋弗利太太放心.“是的,是的。我完全理解。要對波洛老爸有信心。”
  “警察—”韋弗利先生開始說.他妻子揮揮手打斷他。“我不會再去跟警方合作了。我們曾經相信過他們,可是看看發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听說過很多關于波洛先生的傳聞。還有他做過的精彩的事,我覺得他可能能幫助我們。一位母親的感情—”波洛很快用一個很有說服力的手勢制止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韋弗利太太的情感無疑是真實的。但這与她的精明不相配。這會儿,她的面部表情相當刻板。后來我听說她是一個卓越的鋼鐵制造商的女儿,她父親從一個辦公室的勤雜人員奮斗到他目前的顯赫地位。我意識到她秉承了她父親的許多品質.韋弗利先生身材高大。面色紅潤,看上去是位和藹快活的人。他雙腿叉得很開地站著,像那种鄉紳.“我想你熟知這一行,波洛先生?”這問題几乎是多余的。几天以來報紙上全是關于小約翰尼被綁架的聳人听闡的消息。小約翰尼是馬庫斯。韋弗利三歲的儿子及財產繼承人。韋弗利先生住在薩里的韋弗利庄園,他是英格蘭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的紳士。
  “當然,主要事實我都知道了。但是,先生。我請您再為我敘述一下整個故事。如果可以的話,請講詳細些。”“嗯,我想整個事情的開始大約是十天前當我收到一封匿名信時—可惡的事。無論如何—我一點儿都搞不懂。寫信的人厚顏無恥地要求我付給他兩万五干英鎊—兩万五千英鎊,波洛先生!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他恐嚇說要綁架小約翰尼。當然我只把那封信扔進廢紙簍了,其他的什么也沒做。我認為只不過是個愚蠢的玩笑。五天后我收到另一封信。‘除非你付錢,你的儿子將于二十九日被綁架。’那天是二十七號。艾達很擔心,但我無法使自己認真對待這件事。他媽的,我們是在英格蘭,這儿沒有綁架儿童索要贖金的事發生。”
  “當然啦。這只是慣例。”波洛說,“請繼續,先生。”
  “嗯。艾達不讓我安宁。所以—感覺有點儿像個傻瓜—我就把這件事交給蘇格蘭場了—我的意見是傾向于這是場愚蠢的玩笑。二十八號我又收到一封信。‘你沒付錢。你的儿子將于明天十二點被帶走。二十九號,你要支付五万英鎊贖回他。’我又開車來到蘇格蘭場。這次給他們留下了更深的印象。他們的觀點是這封信是個瘋子寫的。而且很可能會按所說的時間行事。他們向我保證他們會負責應有的一切防范揩施。警督麥克尼爾和一支干練的隊伍會于次日來韋弗利庄園負責一切的。“我心情很輕松地回到家。然而。我們早已感到被圍困的滋味。我命令陌生人不得進來,而且誰也不許离開房子。晚上平靜地過去了,沒有不祥之事發生。但是第二天一早我妻子十分不舒服,她的情況嚇坏了我。我叫來了戴克斯大夫。她的症狀讓醫生有些迷惑。當他猶豫不決地診斷說她中毒時,我明白他腦子里想的是什么。他向我保證她沒有危險,但是她要臥床一兩天。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時。惊訝地發現我的枕邊用大頭針別了一張便條,筆跡和其他那几封是一致的。而且只有三個字:‘十二點’。“我承認,波洛先生,這時我看到了紅色的身影一晃就不見了!這房子里只有一人是穿紅衣服的—一個仆人。我把他們都叫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他們—他們從來不互相揭發。還是我妻子的侍伴柯林斯小姐告訴我。她看到了約翰尼的保姆清早悄悄地溜到大路上去了。我為此事責備保姆時。她垮了。她承認把孩子留給了女仆,自己偷偷跑去見一個朋友了—是個男人!非常不正當的行為!她否認把便條別在我的枕頭上—也許她講的是實話。我不知道。我感到我不能冒險讓孩子的保姆也參与此事。我肯定有一個仆人是涉及此事的。最后我發了脾气,把這幫人,保姆和所有的人都解雇了。我給他們一小時的時間收拾行裝,然后离開這幢房子。”
  當韋弗利先生記起他那合理的懲罰行為時,他的臉紅了。
  “先生,那豈不有點儿不明智嗎?”波洛提議說,“說不定与你希望的相反,你可能做了對敵人有利的事。”韋弗利先生瞪著他:“我不明白,讓所有的人打包滾蛋這是我的主意。我給倫敦發了電報,讓他們今晚送過來一批新人。同時,留下來的只有我相信的人。我妻子的侍伴柯林斯小姐,男管家特雷德韋爾—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和我在一起了。”
  “這位柯林斯小姐,她和你在一起有多長時間了?”“只有一年,”韋弗利太太說,”對我來說,她是一位無价的秘書兼陪伴,而且是位很有效率的管家。”“保姆呢?”“她和我們在一起有六個月了。她是帶著出色的推荐材料來的,盡管如此,我從未真正喜歡過她,雖然小約翰尼和她倒是很親近。”“然而,我想當災難發生時,她早已离開了。也許,韋弗利先生,請你繼續談,好嗎?”韋弗利先生繼續他的敘述。
  “警督麥克尼爾十點半剩了,那時候仆人們已全部离安,他聲稱他自己對這樣的內部安排相當滿意。外邊的花園里安排了很多人,監視著通向房子的所有通道。而且他向我保證。如果整個事件不是騙局的話,我們將毫無疑問地會抓到那個神秘的寫信人.“我把小約翰尼帶在身邊,他,我及警督三人一同待在被我們稱作會議室的房間。警督還特別把門鎖上。那儿有一座古老的大鐘。當指針指向十二點時。我不介意承認我非常不安。一陣呼呼聲,時鐘開始打點。我緊緊抓住小約翰尼,我有种感覺,有個人會從天而降。鐘敲完最后一響,正在此時,外面一片混亂—吵鬧聲。跑步聲,警督猛地打開窗戶,一位警察跑了過來.“‘我們抓住他了。先生。’他气喘吁吁地說,‘他正偷偷地從灌木叢里進來,他穿得一副傻瓜樣。’“我們沖到露台上,有兩位警官抓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氓似的人,他正扭來扭去徒勞地想逃,一個警官拿出一個他們從俘虜那里截獲的打開的包裹,里面是棉絮襯底和一瓶三氯甲烷。看到它我熱血沸騰。還有一張使條,是寫給我的,我打開它,上面寫著,‘你本應付清款項,為了贖回你的儿子,現在需要五万英鎊,盡管你們万分小心。但正如我所說的,他已于二十九號被劫走了。’“我開怀大笑。那是輕松的笑。可正當我這么做的時候,我听到一輛汽車的嗡嗡聲和一聲喊叫。我回過頭,一輛又矮又長的灰色小汽車正急速地沿大路向南面的小屋開去,開車的人在叫喊。但并不是叫喊聲讓我惊恐,而是看到小約翰尼那亞麻色的鬢發。孩子在車里,坐在他身旁.“警督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那孩子不到一分鐘前還在這儿。’他叫道。他的目光掃視著我們,我們全在場,我。特雷德韋爾。柯林斯小姐。‘你最后一次見到他是什么時候,韋弗利先生?’“我開始回憶,試圖記起些什么。那位警察叫我們的時候,我和警督一起出去了,全然忘記了小約翰尼.“然后一個聲音讓我們大吃一惊。是村里教堂的鐘在報時,警督惊叫一聲。拿出他的手表,正好是十二點鐘。我們一起沖向會議室,那儿的鐘顯示已是十二點過十分了。一定是有人故意調過它了。因為据我們所知,這鐘從來沒有跑快或跑慢過,它是個精确的時鐘。”韋弗利先生停止了敘說。波洛微笑了一下并把被焦急的父親弄歪了的墊子扶正.“是個令人高興的小問題,讓人費解卻很吸引人。”波洛低語道,“我將很高興為你調查此事。确實,計划得十分出色。”韋弗利太太責備地望著他,說:“但是我的儿子……”她慟哭起來.波洛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又是一副認真同情的樣子。“他是安全的,女士,他不會受到傷害的,你放心,那些惡棍會加倍小心照料他的。他對他們來說難道不是孵金蛋的火雞嗎?”“波洛先生。我确信現在只有一件事可做了—付錢。開始我是反對這樣做的—但是,現在!一位母親的情感—”“剛才我們打斷了先生的敘述。”波洛立刻大聲說道。
  “我想其余的事你從報紙上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韋弗利先生說,“當然。麥克尼爾警督立刻挂了電話,對那輛車和那個人的描述傳遍了各處。看起來一開始似乎一切都進展得不錯。一輛与描述相符的車,車上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穿過很多村子。很顯然是朝倫敦的方向開去。他們曾在一個地方停下來。据悉。孩子在哭叫,很顯然是害怕他的同伴。麥克尼爾警督宣布說,車被截住了,那人和孩子都被扣留下來。我几乎松了口气。然而,你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情了。那個男孩不是小約翰尼,那個男人是個熱情的駕車旅行者。他很喜歡孩子,他是在离我們大約十五英里的一個叫做伊登斯韋爾的村子的大街上讓這個正在玩耍的孩子上的車一他是好心讓那孩子搭便車。真要感謝那些過于自信的笨拙的警察,所有的線索都消失了。如果不是他們跟錯了車,現在可能已找到小約翰尼了。”
  “安靜一點。先生。警察是勇敢、有頭腦的一支力量,他們的錯誤是很自然的,總的來說這是個聰明的計划。至于他們在庄園當場逮到的那個人,我想他的辯駁始終會是堅持否認,他宣稱有人把便條和包裹交給他,讓他送到韋弗利庄園。給他東西的那個人給了他一張十便士的鈔票并允諾如果他在差十分十二點准時把東西送到還會再給另一張的,他要貼近地面去靠近房子,然后敲邊門。”“我一個字儿也不相信,”韋弗利太太激動地說。“全是謊話。”“的确,這是一個不能令人信服的故事。”波洛沉思道,“但是目前為止他們尚未放棄,我還知道,警督已經作了指控。”
  他的目光在質問韋弗利先生。后者的臉又變得相當紅了.“那人荒謬地假裝他認出特雷德韋爾是給他包裹的那個人。‘只不過那家伙把胡子刮掉了。’特雷德韋爾是在這儿出生的!”對于這位鄉紳的義憤,波洛微微一笑:“但你自己怀疑住在這房子里的一個人是這起綁架案的同伙。”“是的,但不是特雷德韋爾。”
  “那么你呢?夫人?”波洛突然轉向她問道。
  “不可能是特雷德韋爾把信和包裹交給了那流氓—如果有任何人曾這么做過的話,我不相信。他說是十點鐘交給他的。十點鐘時特雷德韋爾和我丈夫在吸煙室。”
  “先生。你是否能看清車里那個人的臉?它是在哪种程度上与特雷德韋爾相似?”“相距太遠了,我看不清他的臉。”“据你所知,特雷德韋爾是否有兄弟?”“他倒是有几個兄弟,但都死了。最后一個是在戰爭中陣亡的。”
  “我還不太清楚韋弗利庄園的地形。汽車朝南邊的小屋開去,那還有另一個出口嗎?”“是的,我們叫它東屋,從房子的另一端可以看見它。”“這看來似乎很奇怪。竟然沒有人看到汽車開進來。”
  “右邊有條路通進來,是通往小教堂的。有很多車經過那里。那人一定是把車停在一個方便的地方。然后當人們處于恐慌之中,注意力被吸引到別處時,他跑向了房子。”“除非他早已在房子里。”波洛自言自語道。“有沒有什么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嗯,當然,事先我們并沒有對整幢房子做徹底的檢查。似乎沒有什么必要。我想他可能藏在什么地方。但是誰放他進來的呢?”“我們以后再談這一點,一次談一點—讓我們有條不紊。這房子里沒有什么別的藏身處嗎?韋弗利庄園是個老地方。有時候是會有司鐸的秘密藏身處的。”
  “天哪,确實有個司鐸的秘密藏身處,客廳里有扇木板是通往它的。”
  “在會議室附近嗎?”“就在門外。”
  “就是那儿!”“但除了我和妻子之外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特雷德韋爾呢?”“嗯—他可能听說過。”
  “柯林斯小姐呢?”“我從未与她提起過。”
  波洛想了一分鐘。
  “好吧,先生,下一件事就是我要去韋弗利庄園。如果我今天下午到,你方便嗎?””噢。請盡快些,波洛先生!”韋弗利太太大聲說道,“再讀一遍這個。”她把那天早晨敵人送到韋弗利夫婦手中的最后一封信塞到波洛手中。這封信曾讓她急速地找到波洛。信中聰明又明确地對付錢做出了指示。在信的結尾還威脅說任何背棄行為都會招致孩子喪生。很明顯,對金錢的熱愛与韋弗利太太自然的母愛發生了沖突。而后者最后胜利了.波洛在韋弗利先生离開之后又把韋弗利太太多留了一分鐘。
  “夫人,請你講實話,你是否和你丈夫一樣信任管家特雷德韋爾?”“我對他沒有什么成見,波洛先生。我看不出他會与此事有牽連。但是,好吧,我從沒喜歡過他,從來沒喜歡過!”“另外一件事,夫人,你能把孩子保姆的地址告訴我嗎?”“在哈墨史密斯,內瑟瑞爾大街,l49號。你不是在設想……。”“我從不設想。只是—我用腦子。而且,有時,只是有時。我有個小小的主意。”門關上之后。波洛走向我。
  “那么夫人從未喜歡過管家。很有趣啊,黑斯廷斯?”我沒被他的問題誤導。波洛已經多次欺騙了我。我現在已經學會小心謹慎了,在什么地方總會有個圈套的。在去過一個精巧的室外廁所之后,我們動身去內瑟瑞爾大街。幸運的是,杰西。威瑟小姐在家。她三十五歲,有一張討人喜歡的臉,是位有能力、出眾的女人。我無法相信她會与此事有關。她對自己被解雇十分忿恨,但是承認是她做錯了。她和一位油漆裝飾工訂了婚并將結婚。而他碰巧在附近做工。是她跑去見他的。這事似乎很自然。我不太理解波洛。在我看來他所有的問題都与本案無關,問題主要是与她在韋弗利庄園的日常生活有關。當波洛告別時。說實話我已感到乏味了,但是挺高興.“綁架是件容易的事。我的朋友。”他說,一邊叫住在哈墨史密斯大街上的一輛出租車。他讓車開到滑鐵盧火車站去.“那個孩子可以在此前的三年間的任何一天輕而易舉地被綁架。”
  “我認為這對我們并沒有多大幫助。”我冷漠地說.“恰恰相反,它對我們有很大幫助。而且非常大!如果你想戴領帶夾的話。黑斯廷斯。至少要把它戴在領帶的正當中。目前,它至少偏离右邊十六分之一英寸了。”韋弗利庄園是個不錯的古老的地方,最近已被很有品味和用心地修复了一下。韋弗利先生領我們到會議室、露台以及与此案有關的各种備樣的地方。最后,在波洛的請求下。在按了牆上的一個按鈕之后,一扇木板徐徐開啟,通過一個暗道,我們來到秘密藏身地。
  “你看,”韋弗利說,“這儿什么也沒有。”小屋子空空如也,地上連個腳印也沒有。波洛彎著腰在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角落里的一個痕跡。我也走過去。
  “你認出這是什么了嗎,我的朋友?”那有四個連在一起的印跡.“一只狗!”我叫道.“是一只非常小的狗,黑斯廷斯。”“是一只波美拉尼亞狗。”
  “比波美拉尼亞狗還小。”“是一只布魯塞爾小种犬?”我不是很肯定地說道。
  “甚至比布魯塞爾小种犬還小。是養狗愛好者俱樂部都不知道的一個犬种。”
  我望著他臉上激動和滿意的神情.“我是對的。”他低語道。“我就知道我對了,來,黑斯廷斯。”
  當我們走出暗道來到客廳。暗道的木板在我們背后關上時,一位年輕的女士從過道遠處另一端的一扇門里走出來。韋弗利先生把她介紹給我們。
  “這位是柯林斯小姐。”柯林斯小姐大約三十多歲,舉止輕快、警覺。她頭發淡黃,有些發暗,戴著一副夾鼻眼鏡.在波洛的請求下,我們來到一間小晨室。波洛仔細地向她詢問了仆人,特別是特雷德韋爾的情況,她承認她不喜歡那管家。
  “他裝腔作勢。”她解釋說.然后他們開始談論二十八號晚上韋弗利太太所吃的食物的問題。柯林斯小姐說她在褸上的起居室里吃了同樣的菜。但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她正要离開的時候,我輕輕地推了一下波洛.“那只狗。”我低聲說。
  “啊,對了,那只狗!”他滿面笑容,“這儿也許養著一條狗,小姐?”“在外邊的狗房里有兩條獵犬。”
  “不,我是說一只小狗。一只玩具狗。”“不——沒有這种狗。”
  波洛允許她离開,然后,按了鈴。他對我說:“她說謊了,那位柯林斯小姐。處在她的位置,我也許也會這樣做的。現在叫管家來。”
  特雷德韋爾是個有尊嚴的人。他泰然自若地講完了他的故事。基本与韋弗利先生的故事是一樣的。他承認他知道這個秘密藏身處。
  到最后离開時,他都是一副很威嚴的樣子;我碰到波洛探詢的目光。
  “這一切你作何解釋,黑斯廷斯?”“那么你呢?”我避開他的問題。
  “瞧你變得多有戒心了。除非你刺激它,否則你的大腦永遠不會起作用的。啊,但是我不會戲弄你的!我們一起來推斷,哪些疑點在我們看來是困難的呢?”“有一點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說,“為什么綁架小孩的那人從南屋出去而不從沒有人會看到他的東屋出去呢?”“非常好的一點,黑斯廷斯,很出色的一點。我將把它和另一點合在一起,那就是為什么事先警告了韋弗利夫婦?為什么不簡單地綁架了孩子然后索要贖金呢?”“因為他們希望不采取強制手段而獲得錢。”
  “當然啦,人們絕對不可能僅僅是受到威脅就付錢。”
  “同時,他們想把注意力吸引到十二點上來,以便那流氓被抓住時,另一個人可以從藏身地出來,不被注意地帶走孩子。”
  “這并不能改變他們把本來十分容易的事搞得很复雜這一事實。如果他們不具体指定時間或日期的話,沒有什么事比他們等待机會更容易的了。例如某一天,當孩子和保姆在外邊時用汽車把他帶走。”
  “是的。”我有些疑惑地承認。
  “這就是說,有人在故意制造鬧劇。現在讓我們從另一面看看這個問題。每件事都表明在這房子里有個同伙。第一點,韋弗利太大神秘地中毒;第二點,別在枕頭上的信;第三點,把鐘撥快了十分鐘——這一切都是在這房子里干的。另外一個事實是你可能沒有注意到的——藏身處沒有灰塵,是用掃帚掃過了的。“現在,這房子里有四個人。我們可以不考慮保姆,雖然她有可能干其他的三件事,但是她是不可能掃干淨藏身處的。四個人,韋弗利夫婦,管家特雷德韋爾和柯林斯小姐。我們首先來說說柯林斯小姐。我們沒有掌握對她不利的情況,只是我們對她了解甚少。她顯然是一位很聰明的年輕女性,而且她來這儿僅一年。”
  “你說過關于狗的問題她撒了謊。”我提醒他。
  “啊,是的,那狗,”波洛古怪地笑了笑,“現在讓我們接著說說特雷德韋爾。有几樁可疑的事是對他不利的。第一,那流氓說是特雷德韋爾在村里把包裹交給他的。”
  “但在這一點上,特雷德韋爾可以提出不在現場的證据。”
  “即使如此,他也有可能給韋弗利太大下毒,可能把便條別在枕頭上,可能撥快時針,可能把藏身處掃干淨。可是另一方面,他是在這儿出生并長大的,一直給韋弗利夫婦做仆人,看起來他絕對不可能參与綁架主人的儿子的密謀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那么,其他人呢?”“我們必須有邏輯地前進——盡管這似乎有些荒誕。我們簡短地考慮一下韋弗利太太。但是她富有,錢是她的,是用她的錢修复了這幢破舊的房子。她沒有理由綁架自己的儿子,然后再用自己的錢付贖金。而她丈夫,他的地位則不同。他有個富有的妻子,這和自己富有是不同的——事實上,我有种感覺,那位女士并不喜歡和自己的錢分開,除非有一個非常好的借口。但是,你立刻可以看出,韋弗利先生是個十足的生活放蕩的人。”
  “這不可能。”我結結巴巴地說。
  “并不是絕對不可能。是誰叫仆人走的?是韋弗利先生。他可以寫便條,他可以給妻子下毒,可以把時鐘指針拔快,可以与他忠實的仆人特雷德韋爾訂立一個絕妙的不在現場的證据。特雷德韋爾從來也沒喜歡過韋弗利太大,他忠實于他的主人,愿意絕對服從他的命令。有三個人与本案有關:韋弗利,特雷德韋爾和韋弗利的某個朋友。這就是為什么警察也犯了錯誤,他們對那個駕駛灰色轎車帶個不是小約翰尼的男人沒有進一步盤問,而這個人就是那第三個人。他在鄰近的一個村子里接了一個小孩,一個有著亞麻色卷發的男孩。他准時將車從東屋開進來并從南屋開出去,揮著手,大喊大叫。別人看不到他的臉和汽車牌照號,所以顯然人們也看不到孩子的臉。然后,他留下個讓人犯錯誤的蹤跡,開車駛向倫敦。同時,特雷德韋爾也做完了他該做的事,他安排一個粗漢送來了包裹和便條。那人不太可能認出他來,他帶了假胡子,如果他還是被認出來了,他的主人會為他提供不在現場的證据。至于韋弗利先生,當外邊的喧鬧聲一開始,警督沖出去時,他迅速地將孩子藏到秘密藏身處,也跟著警督出去了。那天的晚些時候,警督走了,柯林斯小姐不在時,他輕而易舉地用自己的車把孩子送到某個安全的地方。”
  “但是關于那條狗呢?”我問,“還有柯林斯小姐的謊言?”“那是我的一個小小的玩笑。我問她房子里有沒有玩具狗,她說沒有——但毫無疑問一定有几個的——你看,韋弗利先生在秘密藏身處放了些玩具是為了讓小約翰尼愉快和保持安靜。”
  “波洛先生——”韋弗利先生走進房間,“發現什么情況沒有?有沒有孩子被帶到哪去的任何線索?”波洛遞給他一張紙:“這是地址。”
  “但這是一張白紙。”
  “因為我等著你為我寫下地址。”
  “什么——”韋弗利先生的臉變成了紫紅色。
  “我了解了一切,先生。我給你二十四小時把孩子送回來。你的天才完全可以使你能夠完成解釋他失蹤這一任務。不然的話,韋弗利太大會知道有關這件事的确切的前因后果。”韋弗利先生跌坐在一把椅子里,雙手掩面。“他和我的老保姆在一起,在十英里以外的一個地方。他很高興,也被照料得很好。”
  “這一點我毫不怀疑。如果我不相信你從內心里是個好父親的話,我也不愿意給你這個机會了。”
  “這丑聞——”“确實,你的姓氏是古老的,也是很有榮譽的,不要再損害它了。晚安,韋弗利先生。啊,順便給你一句忠告:應該把角落里掃一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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