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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誰是凶手


可疑的松子

  當佐智被殺的消息傳回湖面對岸的犬神家時,那里再度掀起一陣騷動;而最受打擊的莫過于佐智的母親梅子。
  梅子自從佐智失蹤后,就變得十分歇斯底里,再加上此刻听到噩耗,更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
  她除了對著來傳遞訊息的吉井刑警咆哮之外,還口無遮掩地哭喊著:
  “畜牲!松子這個畜牲!她殺了佐智!是她殺了佐智。刑警先生,快點把她抓起來呀!把松子抓起來,判她死刑!不、不,死刑還不足以懲罰她的罪孽,應該將她大卸八塊,放火燒她,還要把她的頭發一根一根拔下來……。”
  梅子如潑婦般說了一大堆駭人听聞的刑罰后,又傷心欲絕地哭了起來;過了一會儿,她才抽抽噎噎地向吉井刑警說:
  “刑警先生,你也知道我父親遺囑的內容,如果沒有那封遺囑,松子的儿子佐清肯定是犬神家的繼承人,我父親遺囑上明明白白寫著:想要成為犬神家的繼承者,就非得和珠世結為夫妻不可。坏女人松子的儿子佐清,不但變得面目全非,那張臉還紅腫得跟石榴一樣……唉唷,一想到他那張可怕的臉,我就忍不住想吐;就算珠世再怎么善良,也不可能選個丑八怪當自己的另一半吧!
  因此,松子這個惡毒的女人才會先殺掉佐武,接著又殺了我的儿子佐智,只要她殺死這兩個人,珠世就算再不喜歡、不情愿,也非得和那個丑八怪結為夫妻不可,若珠世不愿意,就等于自動放棄繼承權;而這個時候,佐清就能獨占犬神家的事業了。哼!坏女人!松子那個歹毒陰狠的坏女人!刑警先生,請你把那個歹毒的女人抓起來,把松子抓起來!”
  梅子一口气說了一大串的話,吉井刑警為了安撫她,只好試圖轉移話題:
  “佐智的死因是被人勒斃,而且凶手勒死佐智之后,不知道為什么,還把古箏琴繞在他的脖子上。”
  梅子聞言,隨即吃惊地瞪著吉井刑警。
  “你說佐智是被古箏琴弦勒死的?”
  “不,不是。凶手使用繩之類的凶器勒死佐智之后,才把琴弦繞在他的脖子上;不過就連署長也不知道凶手為什么要這么做。”
  “古箏琴弦……”
  梅子神情恍惚地說出這几個字,過了一會儿,她又再說了一遍:
  “古箏琴弦……古箏……”
  忽然間,她不知想到什么事情,臉色突然就得非常不規律,仿佛隨時會倒下去似的……
  這個來自丰田村的噩耗除了帶給梅子极大的震撼外,小夜子的母親竹子也深受打擊。
  但她的震惊并不是因為佐智被殺,而是由于從吉井刑警口中得知小夜子發瘋,以及她巳怀有身孕的消息,不得不感到心痛。
  后來竹子也跟梅子一樣,歇斯底里地罵了好一陣子,頻頻說姐姐松子是凶手,還說她為了讓自己的儿子佐清繼承犬神家的全部家產,才相繼殺害佐武和佐智。
  這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當吉井刑警告訴她有關古箏弦琴的事情時,她的反應竟和梅子一模一樣!
  “古箏琴弦?你是說古箏琴弦?”
  剛開始竹子也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當她反复念這几個字好一會儿后,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說:
  “啊,琴!”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還有前陣子的菊!”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但隨即又陷入沉思當中;不管吉井刑警和她的丈夫寅之助如何問她,她都緊閉雙唇不作任何回答。
  過了半晌,竹子終于臉色鐵青站了起來。
  “我要去跟梅子談一談,雖然應該不至于會發生這种事,但我總覺得很可怕……或許我應該去跟梅子談一談。”
  說完,她便如幽靈般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
食指的血

  犬神家中,最不受這個噩耗影響的,不用說,當然是佐清的母親松子。
  當吉井刑警來到松子的房間時,她正在跟古箏老師宮川香琴學琴。
  香琴老師一到那須,就碰上佐武事件,之后她去伊那巡回教學,直到昨天才又回到那須的旅館。
  吉井刑警過來后,戴面具的佐清也從自己的房間來到這里,并坐在母親和香琴老師中間,一句話也沒說。
  吉井刑警隨后把佐智被殺以及小夜子發瘋的事做了簡短的報告,可是松子听完,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不,不但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還若無其事地繼續彈著古箏。
  總之,她的態度實在冷酷得叫人不敢想信。
  倒是香琴老師從吉井刑警一進門便中止彈琴,專心聆听刑警的敘述,當她知道佐智被殺之后,也不由得張大那雙不太靈活的眼睛,瘦弱的肩膀更是不停抖動。
  至于佐清又是什么表情呢?”
  因為他臉上戴著面具,所以這個問題照例沒有答案。
  接著,吉井刑警又告訴他們佐智脖子上纏繞著古箏琴弦的事。
  “署長也感到百思不解。如果凶手是用琴弦殺人的話,事情倒還單純,問題是凶手先用繩子勒死佐智,然后才在佐智脖子上纏繞琴弦,讓人以為佐智是死于被琴弦……”
  松子听到這里,那雙彈古箏的手漸漸不听使喚了,然而盡管如此,她仍沒有中斷彈琴。
  吉井刑警則繼續說著:
  “所以凶手可能基于某种理由,特別偏好琴弦……除了這樣的解釋之個,我實在找不出其他可能了。對了,前陣子佐武被殺時,凶手用菊花玩偶來布置現場;菊花玩偶……也就是‘菊’;而這一次則是‘琴’。琴和菊、斧、琴、菊……”
  吉井刑警在一旁喃喃自語。
  忽然,松子的古箏一聲刺耳的響聲,原來有根琴弦斷了。
  “啊!”
  松子和香琴老師几乎同時發出一聲尖叫。
  香琴老師甚至嚇得站了起來,松子則慌忙拆下貼在右手上的假指甲,只見鮮血正從她的食指指腹里滲出。
  松子連忙從口袋取出手帕,繞在那根食指上。
  “唉呀,你受傷了。”
  吉井刑警關心地說。
  “是的,剛才琴弦斷掉的那一剎那……”
  香琴老師听了松子的話之后,不禁皺起眉頭,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剛才琴弦斷掉的那一剎那?”
  她自言自語地重复松子的話。
  這時,松子眼中立刻閃過一道不尋常的光芒,這道光芒似乎隱含了騰騰殺气和极度的憎恨情緒。
  不過,那道光芒很快就消失了,松子又變回原來冷漠的眼神,所以吉井刑警本身也弄不清楚,為什么松子會突然流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她的憎恨究竟是沖著何人而來?
  香琴老師由于眼睛不便,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這點,她還是保持站姿,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而一旁的佐清則立刻按住她,叫她坐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剛才香琴老師站起來的時候,佐清第一個反射動作就是跳到香琴老師的身邊,好像要抱住她似的。
  松子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兩個人,但不久她又把視線移回吉井刑警身上。
  “你說佐智的脖子上纏著琴弦?”
  “啊!對不起,我先告退了。”
  香琴老師冷不防說出這句話,并慌慌忙忙地站起來。
  她似乎被剛才的對話嚇著了,臉色非常難看,腳步也搖搖晃晃。
  “啊!既然如此,我送老師出去吧!”
  佐清也跟著站起來,香琴老師則吃惊地張大眼睛說:
  “唉呀!少爺,不用麻煩了。”
  “沒什么,讓我送你到門口!”
  佐清溫柔地挽起香琴老師的手,香琴老師也只好任由佐清挽扶。
  “對不起,夫人,我先告辭了。”
  松子偏著頭,不可思議地目送兩人离去,這才又轉向吉井刑警。
  “刑警先生,剛才你說的是真的嗎?佐智的脖子上真的纏著琴弦?”
  松子又再問一次。
  “當然千真万确。咦?難道您對這件事有什么特別的看法?”
  松子沉思了一會儿才抬起頭,眼中充滿迷惑。
  “這個……對了!我那兩個妹妹知道這件事后有沒有說些什么?”
  “那兩位夫人的反應十分不尋常,好像知道一些內情,可是卻不肯說。”
  這時,送香琴老師离去的佐清也回來了,但他并沒有坐下來繼續談話,只是默默向兩人點點頭,便走向自己的房間。
  而松子不知道為什么,她望著佐清的背影,肩頭突然一陣顫抖。
  “夫人,如果您知道內情的話,請告訴我們,也好讓件事更快明朗化。”
  “是的,這……”
  松子的眼神還是惊疑不定。
  “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不方便說出來。不過,這件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就令人難以置信;看來我得跟我那兩個妹妹好好談一談,不,我想,我還是先見過古館律師之后再說吧!”
  松子說完,立刻按鈴叫女佣進來,吩咐她去請古館律師來一趟,然后又陷入沉思中。
  當橘署長和金田一耕助從丰田村回到犬神家時,已經是兩個鐘頭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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