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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耳語娃娃


   
怪人的房間

  “喂!阿進。”
  “啊?”听見聲音,御子柴進霎時停住腳步。
  在銀座一家百貨公司的八樓大廳,有一場新日報社跟警政署合作的防制犯罪展示會。這個展示會的目的是要告訴大家犯罪是怎樣發生的,希望大家能夠小心,不要讓犯罪行為發生。
  由于這次的展示會要教大家防止犯罪,所以現場的布置給人的感覺并不怎么好服。
  展示會里豎立著犯下大案件的罪犯人像,還陳列了凶手殺人后裝尸体的箱子、使用的凶器等。
  因為凶器大都是手槍、菜刀等可怕的器具,所以膽子小的人都不太敢靠近展示會會場。
  听到怪聲音叫住自己的當儿,御子柴進正在展示會一角——“幻影怪人的房間”前面。
  幻影怪人因“幻影少年”事件被逮捕,現在正被關在監獄里。
  在這個展示會里,最吸引人的就是“幻影怪人的房間”。那里有圖片和人像詳細解說幻影怪人的犯罪手法,還陳列了他曾經裝扮過的人物模樣。
  幻影怪人曾經喬裝過新日報社的社長——池上三作和等等力警官。
  在阿里殿下事件中,他裝扮成旅館經理;在“幻影少年”事件里,他則裝扮成南村產業的社長——南村良平,不過最后都被三津木俊助識破。
  由于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究竟是哪一個,所以才會稱他為“幻影怪人”。
  “喂!御子柴進。”
  “誰?”御子柴進被奇怪的聲音喊住,連忙環顧四周說。
  他的旁邊除了一位留著山羊胡,負責看顧展示會的守衛外,別無他人。
  “叔叔,剛才是你在叫我嗎?”御子柴進向守衛問道。
  “咦?有什么事嗎?”
  留著山羊胡的守衛瞪大眼睛看著他。
  守衛的年紀大約六十歲左右,穿著立領衣服,帶著一頂無帽沿的帽子,坐在柵欄前的一張圓椅上。
  “御子柴進。”
  怪聲音再度出現,這次御子柴進确定不是錯覺,而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御子柴進訝异地掃視四周,這時留著山羊胡的守衛已經開始點頭打盹,附近根本沒有其他人。
  “誰?是誰在叫我?”
  “是我啊!”
  “到底是誰?你在哪里?”
  御子柴進仔細看了看周圍,依然不見任何人影。
  “你問我在哪里?我就在你眼前呀!”
  “我的眼前……是哪里?”
  “就在幻影怪人的房間里面啦!哈哈哈!”
  听見那人發出詭异的笑聲,御子柴進只覺得全身汗毛直豎。
  “幻影怪人的房間”陳列著四個跟真人一樣大小的模型人像,分別是池上社長、等等力警官、旅館的川口經理和南村良平。
  這時候,御子柴進不禁由先前的疑惑轉為恐懼而全身顫抖。
  不管怎么查看,除了留著山羊胡的守衛在打瞌睡外,根本沒有其他人,難道在那些人像里面,混雜著一個真人嗎?
  如果真的有人在里面,能化裝得那么高明的,除了幻影怪人之外,根本別無他人,可是幻影怪人現在被關在監獄里呀!
  不過幻影怪人曾經輕松地逃出監獄,他這次該不會又逃獄,混進防制犯罪展示會里吧?
   
黑暗中的聲音

  御子柴進抓住柵欄,半彎著腰,目不轉睛地注視四個人像。
  “是誰在那里?”他故作鎮定地開口說道。
  “哈哈哈!你是說我嗎?我是幻影怪人的部下。”
  “你是幻影怪人的部下?”
  “是的。”
  “幻影怪人的部下找我有事嗎?”
  “有。”
  “什么事?”
  “應該說是要拜托你。”
  “拜托我什么?”
  “希望你今晚十點到兩國橋的東邊,距离橋約十公尺的下游來。”
  “你要我到兩國橋東邊做什么?”
  “那里有一艘叫海運丸的小艇。”
  “海運丸……”
  “是的。我希望你把這個公事包帶過去。”
  “公事包?公事包在哪里?”
  “就在‘我’腳下呀!”
  “我?你說的‘我’是誰?”
  “就是等等力警官嘛!哈哈哈!”
  那人說完,又發出詭异刺耳的聲音大笑。
  御子柴進低頭一看,發現等等力警官腳邊果真放著一個公事包。
  他本來還以為那個公事包是防制犯罪展示會的陳列品,沒想到……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不會不愿意的。”
  “你這么肯定?”
  “因為如果你不愿意,那么由紀子就糟嘍!”
  “由紀子?”
  “對,就是池上工作的掌上明珠——池上由紀子。”
  “你對由紀子做了什么?”
  “如果你去問學校的話,他們可能會告訴你說,剛才有人開車接由紀子回去了。可是我可以在這里告訴你,那個人可是歹徒哦!哈哈哈!”
  “啊!”御子柴進小聲地低呼一聲。
  “你的意思是說,幻影怪人的部下綁架了由紀子嗎?”
  “沒錯,你很聰明!呵呵呵呵!”
  “所以只要我把公事包送到……”
  “那么我就會放由紀子回去。不過如果你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或是帶警察去,那么后果我就不敢保證了。”
  “可惡!”
  “你到底答不答應?赶快回答我!”
  御子柴進想了一下,接著咬牙切齒地說:
  “好,不過我要打個電話确定由紀子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
  “好吧!那么我們一言為定……啊!”
  “怎么了?”
  “有人來了,你別開口。”
  聲音就此打住,四周也隨即恢复寂靜,此時進來的人正是三津木俊助。
  “偵探小子,你在這里發什么呆?”
  三津木俊助大聲說話,一旁打盹的守衛被嚇得清醒過來,揉了揉惺松的眼睛。
  “沒什么,三津木先生,我只是覺得這里有點詭异。”
  “詭异?什么東西讓你覺得詭异?”
  “這些人像做得實在是太像了,你想會不會有真人混雜在里面?”
  “偵探小子,你在亂講什么呀!”
  “因為我實在很擔心……三津木先生,請你來這里看著。”
  “看什么?”
  “因為我想走過這個柵欄,進去里面看看。”
  “哈哈哈!這种行為好愚蠢哦!”
  “為了以防万一,愚蠢就愚蠢嘛!”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在這里看著。不過你可要小心點哦!”
  “小心什么?”
  “說不定幻影怪人就在里面,搞不好他還會勒住你的脖子。”
  “所以我才想請三津木先生你留在這里,如果有事發生,你要救我。”
  “偵探小子,你還當真啊!”
  三律木俊助擔心地看著他,他猜想御子柴進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御子柴進越過柵欄,進入“幻影怪人的房間”檢查每一具人像,可是每一具都是真正的模型人像,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樣?偵探小子,有真人嗎?”
  “沒有…”
  (奇怪?剛才的聲音到底是從哪里傳來的?)
  御子柴進彷佛挨了一記問棍,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海運丸

  當天晚上十點,御子柴進拿著公事包,偷偷來到兩國橋東側。
  御子柴進打電話到由紀子學校得到的答案是,學生們吃完便當后,有個自稱是谷田五郎的醫生,神情慌張地到學校拜訪由紀子的導師。
  他穿著白色手術服,名片上寫著神田一家大醫院的名字。
  他告訴松井安子老師,由紀子的爸爸發生車禍,受了重傷,現在被送進他們醫院。他是在池上社長的請托下,過來接由紀子到醫院的。
  由于松井安子老師今年才剛從學校畢業,又是第一次當導師,或許因為經驗不足,她立刻被對方的態度和話語蒙騙。
  她沒有先打電話到神田醫院确認,就急忙到操場把由紀子找來,交由谷田五郎帶走。
  之后,這個冒牌的谷田五郎醫生便開著車載著由紀子走了。
  后來學校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全是因為御子柴進的一通詢問電話。
  下午四點左右,學校知道消息之后,也緊張地馬上通知池上三作。
  池上社長接到消息后,當然要找御子柴進問個清楚。
  然而御子柴進打過電話确認后,即自動消失不見。因為他知道只要和池上社長或三津木俊助見面,他們一定會追問到底,那么就麻煩了。
  御子柴進來到兩國橋東側,在距离橋約十公尺的下游看到一艘汽艇。
  他往汽艇的船尾看去,燈光下浮現的正是“海運丸”三個字。
  霎時,御子柴進覺得胸口一陣莫名的鼓動。
  (到底會是誰在海運丸里呢?)
  自從上次幻影怪人成功逃獄后,警方就加緊對他嚴密監視,所以這次他應該沒辦法逃獄才對。
  御子架進來到海運丸旁邊,看到水邊緊接著石階。
  他仔細地觀看前后左右,四周一片漆黑,沒有其他人影,遠處天空有一片朦朧的燈光,看起來大概是往淺草那附近。
  御子柴進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石階,由于漲潮時,石階就會隱沒在水里,所以石階上濕漉漉的,上面長著青苔,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滑倒。
  御子柴進走下石階,石階与汽艇中間有一座小橋,御子柴進站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過橋。
  “是偵探小子嗎?”汽艇里面有人發出聲音。
  “是的。”
  “你有帶公事包來嗎?”
  “帶來了。”
  “很好,那么請你過來這邊。”
  御子柴進躊躇不前,可是他又不愿意被人批評是膽小鬼,同時,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汽艇里,于是鼓起勇气走過小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打開船艙的門。
  一打開門,他看見一個大塊頭的男人背對他坐在桌子后面,頭上戴著無線電通話器,看起來像是一名無線電技師。
  御子柴進快速地掃視船艙內部,可是沒有看到由紀子。
  “喂!由紀子在哪里?”御子柴進站在門邊,不客气地問道。
  “由紀子不在這里。”大塊頭男人還是背對著他說。
  “什么?她不在這里?”御子柴進几乎有些動气。
  “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既然如此,我也有我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
  “我會將遵守約定帶來的公事包丟進河里。”
  御子柴進站在門邊,做勢轉身离開。
  “等一下,我不會騙你的。我說要把由紀子還你,就一定會還你。”
  說完,椅子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旋轉到正面,看見男人的臉,御子柴進不由得尖叫出聲。
  (等等力警官?)
  不,不是!這個男人只是長得很像他罷了,況且等等力警官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哈哈哈!偵探小子,你怎么在發呆呢?怎么不跟我這個幻影怪人打聲招呼呢?”
  “啊!果然……”御子架進握緊拳頭看著他。
  沒想到幻影怪人又從監獄里逃出來了。
   
公事包

  “對不起、對不起!偵探小子。”
  喬裝成等等力警官的幻影怪人露出雪白的牙齒微笑說: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怕三津木俊助或是等等力警官跟蹤你,那就傷腦筋了,所以才把由紀子藏在別的地方,你等一下,我馬上讓你們通話。”
  幻影怪人將椅子一轉,回到桌子那邊說:
  “喂!八木嗎?我是幻影怪人,由紀子在你那里吧?是……對,偵探小子已經來了,我要讓他跟由紀子說話。有,他有帶公事包來……嗯,我會檢查里面的東西,你先把由紀子放出來。”幻影怪人對著無線電說話。
  他似乎對無線電很在行,上次他就是利用偵探小子對監獄的吹田管理員進行催眠術。
  不久,無線電那端傳來嘩嘩嘩的聲音。
  “是由紀子嗎?等一下,咦?你問我是誰?怎么啦?你忘了我了嗎?我就是那個跟你很要好的幻影怪人叔叔呀!哈哈哈!現在你最喜歡的偵探小子來了,我現在就讓他跟你說話……”
  幻影怪人拿下耳朵的通話器說:
  “戴上這個說話。”
  接著,他把位置讓給御子柴進。
  御子柴進把通話器戴上,坐在旋轉椅子上,并將公事包放在膝蓋上。
  “喂、喂,是由紀子嗎?”
  “是的,你是御子柴進嗎?”由紀子的聲音充滿思念之情。
  “是的,由紀子,你現在在哪里?”
  “剛才我的眼睛一直被蒙著,所以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沒有對我怎么樣。”
  “現在你的眼睛沒有被蒙著吧!”
  “是的。”
  “那么你告訴我周圍的環境。”
  “嗯……我坐的桌子附近有燈光,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由紀子,你身邊有人吧?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留著山羊胡,是個看起來很善良的老伯。”
  “咦?”,
  “對了,他還戴著防制犯罪展示會的帽子。”
  突然間,御子柴進好像被人敲了一記腦袋。
  原來那個一臉睡相、留著山羊胡的守衛,就是幻影怪人的部下,而且還會說腹語。
  所謂的腹語術,是一种利用肚子里的橫膈膜振動,發出聲音的說話方式。
  由于說話者的嘴唇完全不動,而且又是從肚子里發出來,所以讓人听起來就像是從別的地方傳來一般。
  那個守衛一邊裝做正在打盹,一邊用腹語術跟偵探小子說話。
  “阿進,你怎么了?為什么突然沉默不語?”
  “沒,沒什么。那個山羊胡老伯有沒有說什么?”
  “他說你馬上就會來這里接我,叫我不要擔心,可是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阿進,你手上是不是有公事包?”
  “有啊!”
  “只要你將公事包交給幻影怪人,他就會告訴你這里的地址。”
  “啊!真的是這樣嗎?好的。”
  “那么請你快點把公事包交給他,然后問出我的位置。”
  “嗯,好的。”
  “拜托、拜托,你要盡快過來接我哦!”
  說到這儿,御子柴進跟由紀子的通話就此中斷。
  “幻影怪人,拿去!”
  御子柴進從旋轉椅上站起來,二話不說,將公事包丟出去。
  “由紀子在哪里?”
  “等一下,我要确認一下里面的東西。”
  幻影怪人仔細檢查完公事包里的東西后,才抬起頭說:
  “赤板山王,大和旅館二樓七號房,門沒有上鎖。”
  “赤板山王,大和旅館二樓七號房。”御子柴進跟著复誦一次。
  “再見!”幻影怪人大喊一聲,一口气沖出海運丸。
  他這么匆忙跑出去,是要到什么地方?那里有什么人等著他呢?
  再者,御子柴進帶來的公事包里,又是裝著什么東西?
   
大和旅館

  位于赤板山王的大和旅館,是個中級旅館,跟一流旅館不同的是,它的投宿便利,所以房間總是客滿。
  雖然是一間中級旅館,但客人卻不一定是中等階級。有些上流名士覺得一流旅館太拘束了,也會選擇輕松投宿的大和旅館。
  九月二十五日,晚上十一點,距离御子柴進沖出兩國河岸的海運丸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大和旅館的柜台里,權藤經理正無聊地看著晚報。
  “請問一下……”一個穿著學生制服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咦?什么事?”
  權藤經理抬起頭來,一著到少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樣說:
  “你別嚇人了,我正在看白天的銀行搶劫報導,你突然發出聲音,害我嚇了一跳……你有什么事嗎?”
  “我想請問一下,這間旅館的二樓七號房住的是什么人?”
  “二樓七號房……”
  權藤經理打量眼前的少年,看著他學生服領子上的識別證說:
  “你是新日報社的人啊!現在不可以采訪啦!你知道現在几點了嗎?已經過了十一點了……”
  “是的,這個我知道,可是我……”
  “不行、不行!剛才桑野五月才打過電話交代,說她今晚頭痛,不想見任何人,你要采訪的話,明天再來啦!”
  “什么?桑野五月?”御子柴進納悶地皺起眉頭。
  桑野五月是日本的世界級聲樂家,也是世界名列前五名的歌劇家。
  她所演唱的“蝴蝶夫人”,不但在歌劇盛行的意大利獲得絕佳的風評,還曾經在南歐某王國的國王面前演唱日本民謠,受到國王的寵愛。
  國王因此贈送她一顆名為“地中海之星”的鑽石當做獎賞,當時,日本的報紙還大肆報導這個消息。
  御子柴進也知道桑野五月回日本的消息,只是沒想到她居然住在大和旅館,而且還是二樓七號房。
  想到這儿,御子柴進心里立刻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剛才幻影怪人說的地方,确實是大和旅館二樓七號房,所以由紀子應該是跟留著山羊胡的守衛在這里,怎么現在卻變成桑野五月的房間呢?
  (難道幻影怪人騙我?)
  御子柴進腦中猛然閃過南歐國王送給桑野五月的鑽石——地中海之星。
  傳說幻影怪人是個寶石狂,難道他這次的目標是桑野五月?
  “叔叔!叔叔!”御子柴進有些激動地大聲喊叫。
  “啊?小子,你怎么還在這里?”
  “我有事情想請問一下叔叔。今天有沒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可愛小姐,跟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伯一起來找桑野小姐?”
  “十三、四歲的小姐……沒有啊!”
  御子柴進想了一下,又說:
  “那么今天有沒有人送大箱子,或是盒子之類的東西給桑野小姐?”
  “有啊!奇怪,你怎么這么清楚?今天晚上八點左右,的确有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送來一個大行李箱……不過小子,現在已經很晚了,一切等明天再說,我正在看銀行的搶劫報導,你不要再吵我了。”
  權藤經理轉身背對著御子柴進,他把雙腳放在桌上,專心看著晚報。
  “叔叔,謝謝你。”
  御子柴進轉身背對柜台,快速地環顧四周。
  大廳里有兩、三位客人在看書或寫信,沒有人往他這邊看。
  而在大廳人口的桌子前面,有一個穿制服、戴帽子的服務生正在打吨。
  服務生旁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他看了一眼挂在樓梯牆壁上的時鐘,時間正好是十一點半。
  御子柴進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過服務生面前,輕手輕腳地往二樓走去。
   
二樓七號房

  一上樓梯,走到走廊盡頭,往左邊一轉,就是二樓七號房。
  如果幻影怪人沒有說謊,那么門應該沒有上鎖才是。
  御子柴進快速地看了一下走廊前后,确定附近都沒有人后,便輕輕地轉動七號門的門把……只听見喀的一聲,門打開了,房間里面一片黑暗。
  御子柴進再度張望走廊前后,接著溜進房里,謹慎地關上門。
  一秒、二秒……他站在門邊想調整好呼吸,黑暗中,他听見嘰嘰嘰的椅子轉動聲,還有人急促的呼吸聲。
  “由紀子?”
  御子柴進試探性地小聲喊著,下一秒鐘,他發現椅子的聲音變大聲了,也听到有人發出低沉的呻吟聲,听起來像是在回應他。
  御子柴進在黑暗的牆壁上尋找開關,喀地一聲,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看見熟悉的臉孔,御子柴進不禁喊叫:
  “啊!由……由紀子!”
  由紀子被緊緊地綁在沙發上,全身不得動彈,嘴巴也被白布塞住,以至于無法發出聲音。
  盡管嘴巴被塞住無法說話,可是她一見御子柴進,一雙眼睛帶著笑意看著他。
  “由紀子!”
  御子柴進赶緊跑到她身邊,拿掉她嘴里的白布,幫她解開身上的繩子。
  “由紀子,山羊胡老伯呢?”
  “跟你通過無線電之后,他就出去了。”
  “是那個老頭把你綁成這樣的嗎?”
  “是的。他大概是怕我喊叫逃走吧!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來接我,所以就乖乖地照老伯的話去做。”
  “由紀子,你是怎么……怎么被帶到這里來的?”
  “中午有個自稱是醫生的年輕男子到學校說爸爸車禍受重傷,他要來接我到醫院。可是當我一上車,突然被人用濕紗布捂住嘴巴跟鼻子,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這個房間里了。”
  “他給你聞的是麻醉藥嗎?”
  說完,御子柴進看見房間角落有一個大行李箱,由紀子大概就是被裝在那個行李箱里,然后再送到這個房間。
  “啊!終于輕松了。”
  御子柴進一解開繩子,由紀子站在地板上,舒展筋骨說:
  “對了,阿進,爸爸受重傷的事是假的吧!”
  “當然嘍!那根本是騙人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只要爸爸沒事,我碰到這些事又有什么關系。”
  “由紀子,你……你知道這里是誰的房間嗎?”御子柴進放低聲音說。
  “我不知道,這是誰的房間?”
  “你來到這里以后,除了山羊胡老伯之外,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沒有,我沒有見過任何人……”
  由紀子說話的聲音愈來愈小聲,突然間她想到一件事,興奮地說:
  “啊!對了,那個山羊胡老伯其實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只是在嘴邊黏上山羊胡,裝扮成老頭子的樣子。”
  “啊!原來是這樣!”
  御子柴進一面回答,一面小心傾听另一邊的動靜。
  這個房間分隔成兩間,門的另一邊應該是寢室,不過那里靜得似乎沒有人在那里。
  “阿進,怎、怎么了?”
  看見御子柴進的臉色,由紀子不由得緊張起來,聲音顫抖地說。
  “由紀子,你留在這里不要動,我去隔壁房間檢查一下。”
  御子柴進輕輕地走到寢室門前,敲了兩、三下之后,開口問道:
  “桑野小姐……桑野五月小姐,你在嗎?”
  “桑野五月小姐!”
  由紀子不禁大叫出聲,她當然听過桑野五月的名字。
  “那么這里是桑野五月小姐的房間嘍!”
  “噓!”
  御子柴進立即制止由紀子說話。他又喊了兩、三次桑野五月的名字,可是門的另一邊還是安靜無聲,沒有人回答。
  御子柴進試著轉動門把,這個門也沒上鎖,輕輕一轉就打開了。
  房里一片漆黑,可是御子柴進卻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御子柴進站在黑暗中,整個身子突然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复仇第一號

  位于赤板山王的大和旅館,現在從上到下一片軒然。
  御子柴進打二樓七號房的外線電話通知池上社長,所以當池上社長跟三津木俊助赶來時,旅館的權藤經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什、什么?我們旅館發生謀殺案?這……這怎么可能?”
  權藤經理滿頭大汗地反駁著。
  發生謀殺案,那可是有損旅館的信譽,豈能隨便亂說。
  “可是剛才這里的二樓七號房打出一通電話,說七號房有人被殺。”
  三津木俊助語气溫和地想說服權藤經理,可權藤經理怎么就是不相信。
  “到底是誰打的電話?難道被殺的人會自己打電話通知別人說:‘我在大和旅館的二樓七號房被殺死了!’還是凶手專程打電話說:‘我殺了人,請立刻來逮捕我!’”
  “不是這樣的,這該怎么說呢?”
  就在兩人爭辯當中,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率領了几位刑警走進旅館。
  “嗨!池上社長、三津木俊助,剛才我接到偵探小子的電話,他說這里發生了謀殺案,是真的嗎?”
  “我正在跟這里的經理談這件事,可是他根本不相信我們的話。”
  “是這樣嗎?權藤經理,請你帶我們到那個房間看看,這樣就能證實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既然警政署的警官都這么說了,權藤經理當然也不能再說什么。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在惡作劇……”
  權藤經理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帶領大家往二樓七號房走去。
  “咦?門是開著的……”
  他不安地往房里瞧,可是第一眼就看到偵探小子。
  “你……你是剛才那個小子!原來是你在這里惡作劇……”
  權藤經理話還沒說完,由紀子突然從偵探小子的身后跑出來,緊緊地抱住池上三作,大眼圓隘地說:
  “爸爸,不得了了!隔壁房間的桑野五月……”
  由紀子話說到一半,等等力警官、三津木俊助和刑事們已經蜂擁而上,沖進隔壁的寢室。
  看見眼前的景象,大家全部愣在原地。
  桑野五月今年二十八歲,數年前,她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常盤音樂學校聲樂科畢業。畢業后,她馬上出國留學,在歐洲磨練歌藝,最后終于成為世界五大歌手之一,而且還是唯一的女性。
  可是現在這位名歌手已經變成冰冷的尸体,靜靜地躺在床上。
  她穿著華麗的絹質睡袍仰躺在床上,胸口附近一片血紅,看起來像是被銳利的刀子刺入心髒,只是現場到處都找不到凶器。
  桑野五月被刺時,身上披著細長的蕾絲披肩。雖然這件披肩現在還披在肩上,她的右手也緊握著披肩的一端,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另一半披肩居然不翼而飛了。
  “凶手是不是將另一邊的披肩撕走,用來擦拭手上或凶器上的血跡?”
  等等力警官搖頭晃腦,自言自語地說。
  另外,從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情況看來,凶手一定是在找什么東西。
  桑野五月的行李箱、公事包全被撬開,東西散置一地,甚至連床頭柜也被拉開,里面的東西也被丟棄在地板上。
  “凶手一定是在找桑野五月持有的名鑽——地中海之星。”
  等等力警官喃喃地說,這時,他身后的御子柴進忽然大喊:
  “等等力警官,我想你說的對,可是你看鏡子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听見他的喊叫,大家猛然回頭,房間角落有一片大型的三面鏡,中央的那面鏡子上,有人用紅色的血液寫著:“复仇第一號。”
   
公事包之謎

  第二天的報紙上報導的全是令人震撼的消息。
  第一則新聞是幻影怪人逃獄的消息。不管是從收音机听到還是從報紙看到,大家都對幻影怪人的逃獄方式咋舌惊歎。
  幻影怪人的同党從監獄外面挖地道,連接到關著幻影怪人的個人牢房。
  九月二十四日半夜,不,正确的時間應該是二十五日凌晨兩點左右,一聲轟然巨響,吵醒了大家的美夢。
  管理員連忙沖到關著幻影怪人的個人牢房,可是牢房到處是煙霧,之后還連續出現兩、三次爆炸,由于情況實在太危險了。所以沒有人敢靠近。
  爆炸結束、煙霧漸漸消散后,只見個人牢房里全是石塊和水泥塊。
  此刻,即使知道歹徒是從外面挖地道救走幻影怪人也于事無補。
  等到大家清除完爆炸物,找到地道的時候,幻影怪人早就混跡在東京擁擠的人群中。
  幻影怪人這次大膽、慎密、大費周張的選獄方法,真是讓人看傻了眼。
  另一則令人惊訝的事,就是在九月二十五日下午兩點多時,銀座巷子里的三星銀行被人持刀搶劫。
  下午三點半左右,銀行快要關門前,里面沒有很多客人,銀行行員正在收拾帳簿,這時候,突然有兩名搶匪闖進來。
  他們的打扮就像西洋鬧劇演員,兩人把鴨舌帽壓得低低的,用圍巾蒙住臉,讓人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不過兩人看起來應該都是年輕男子。
  兩人拿著手槍恐嚇銀行行員,把所有的人關在總經理室,再切斷電話線。
  接著,一個人押著總經理到金庫,取出數千万鈔票放進事先准備好的公事包里,然后再把總經理跟其他行員關在一起,將門從外面反鎖。
  到目前為止,兩名歹徒的行動一直很順利。可是當他們悠哉地提著公事包走出銀行之際,銀行的警衛剛好從外面回來。
  警衛覺得他們兩人很可疑,于是立刻向附近的警察局報案,警察局也馬上派了三名警察前來幫助追捕這兩個可疑人物。
  兩個搶匪見狀,立刻兵分兩路逃跑,其中一人拿著公事包,沖進新日報社主辦的——防制犯罪展示會的布袋屋百貨公司里。
  只是當時布袋屋百貨公司關著,一個客人也沒有,于是這個大膽的強盜便把公事包放在防制犯罪展示會會場。
  第二天早上,御子柴進看到這篇報導時,震惊之余,一股無法形容的憤怒也從心底深處涌出來,怎么也無法壓抑。
  (這下子我完全明白了。)
  御子柴進确定那個公事包里裝的就是從三星銀行搶來的贓款。
  原來他們早就計划好失敗的時候該怎么辦了。
  他們先是綁架由紀子,接著當兩名搶匪遭到警方追緝時,其中一人就沖進布袋屋百貨公司,把公事包放在“幻影怪人的房間”里面。
  最后,再由不知情的御子柴進把公事包送到幻影怪人那里。
  先前,御子柴進已經被幻影怪人利用過一次了,所以這次再度被利用,他的憤怒更是怎么也無法平息。
  如此一來,他知道三星銀行的搶劫案就是幻影怪人那一伙人干的,只是他無法了解,桑野五月的謀殺案是否也和他們有關。
  警方詳細搜索了桑野五月的房間,可是到處都找不到“地中海之星”。
  是不是幻影怪人想要搶走寶石,所以命令他的部下殺害桑野五月呢?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么三面鏡上寫的“复仇第一號”又是什么意思?
   
八號房的客人

  大和旅館二樓七號房發生謀殺案后的兩天,也就是九月二十七日晚上十一點左右,旅館正門口有一位紳士走進來。
  他的年紀大約五十五、六歲左右,身材胖胖高高,看起來像是一名事業有成的企業家。
  跟在他后面的司机扛著一個箱子,箱子外面貼滿了航空公司標簽,或許他才剛環游世界回來。
  紳士快步走到柜抬旁邊說:
  “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來訂房間。”
  “啊!你是早川先生,歡迎光臨。”
  站在柜抬后面的權藤經理恭恭敬敬地說。
  “啊!是的。”早川紳士赶緊點頭回答。
  “您說您希望住二樓……”
  “是的,一樓太吵了,三樓以上如果電梯停了,上下樓梯又很麻煩。”
  “不會啦!我們旅館的電梯絕對不會停的。”
  “你這么說也沒錯,可是我在紐約那一次就害慘我了。”
  “啊!你是從美國回來的嗎?”
  說著,權藤經理看了一眼箱子上貼滿的航空公司標簽。
  “是的。”
  “您說您在紐約很慘的事情是……”
  “那次我在紐約,剛好碰到負責電梯維修的人罷工,我又住在旅館的八樓,每天爬八樓樓梯,實在累死人了,所以后來我都不住二樓以上的房間。”
  “原來是這樣啊!這件事報紙上好像也有登過,的确是滿令人傷腦筋的,我們旅館正好二樓還有一間空房間,所以剛才您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就幫您預定下來了,八號房怎么樣?”
  權藤經理觀察對方的臉色,因為八號房正是發生謀殺案的隔壁房間。
  “八號、九號都無所謂,只要是二樓的房間就可以。”
  權藤經理看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看來他似乎不知道謀殺案的事情。
  “這樣嗎?那我立刻派人帶您過去。”
  權藤經理打了個手勢,服務生馬上走過來。
  “帶這位先生到二樓八號房。”
  權藤經理別有深意地看了服務生一眼,暗示他不要提到謀殺案的事。
  服務生也机靈地回了經理一眼,立刻從司机手上拿下行李箱說:
  “是的!”
  然后,站在一旁等待紳士登記完住宿資料。
  紳士往住宿名冊上署名早川純藏,五十六歲,職業是古骨商人。
  (他大概是將日本的古骨拿到國外各處拍賣吧!)
  看著名冊上的資料,權藤經理在心里暗自猜測。
  “辛苦了、辛苦了。”
  早川紳士付錢給送他來的司机,還給了他許多小費。
  只見司机點頭如搗蒜般不斷鞠躬后,才滿心歡喜地离去。
  看到這個情形,服務生暗想他真是位好客人,待會儿一定也會給自己很多小費才是。
  接下來,服務生扛著行李箱,帶著這位客人到二樓八號房。
  “啊!辛苦了。行李箱就放在那里,隔壁兩間房間都有客人是嗎?”
  “是的,這……”
  服務生不知怎么回答,因為在警方的命令下,七號房目前空著,可是早川紳士這樣問,似乎沒有什么特別意思。
  “來,請收下。”
  因為收到很多小費,所以服務生也詳細地說明隔壁寢室的浴室、廁所等場所的位置。
  “如果有什么事,請按這個鈴。”
  “今晚沒事了,我只想洗個澡,赶快上床睡覺。”
  “那么晚安了。”
  服務生一出去,早川紳士馬上將房門上鎖,好像在听什么,然后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
  接著,他又回到房間,緩緩地抽著煙,腦子里同時在想事情。
  浴室的水已經裝滿了,他站起身走進浴室關緊水龍頭。
  通常這時候,一般人都會脫光衣服,進入浴缸泡澡,可是這個早川紳上卻走回房間,把箱子扛在肩膀上走進浴室,喀啦一聲,將門鎖上。
  這個人進浴室都會把箱子扛進去嗎?還是他怕放在房間里面會被偷走?
   
柜子里面

  經過半個小時左右,大和旅館二樓八號房的浴室門打開了,出來的人是個跟早川紳士有點相像又不太像的男人。
  剛才說過,早川紳士五十六歲,体型高胖,有一頭銀灰色的頭發。
  可是現在從浴室走出來的男人,最多不過三十歲出頭,他看起來跟早川紳士一樣高,可是他的身材偏瘦,鼻子、下顎、顴骨都很高,頭發黑亮猶如烏鴉的羽毛,眼睛還有一點斜視。
  難道早川紳士在進人這個房間以前,這個男人就躲在里面了!不,應該不是這樣,因為這個男人出來以后,浴室里就沒有別人了。
  難不成是早川紳士在浴室里化裝成現在這個男人!不,也許是這個男人化裝成早川紳士,或者是早川紳士和這個男人都是某人化裝成的。
  啊!能夠擁有高明的化裝術快速變成另一個人的,除了幻影怪人之外,應該沒有其他人了,或許那個行李箱里面裝滿了化裝的道具。
  可是幻影怪人來這間旅館有什么事呢?照理說,桑野五月的鑽石“地中海之星”,應該已經被幻影怪人的部下拿走了呀!
  化裝成斜眼男子的幻影怪人坐在椅子上抽煙,他一邊抽煙,一邊還不時地從口袋拿出怀表看。他在等人嗎?還是在等夜深來臨?看來后者比較像。
  幻影怪人終于行動了,凌晨一點鐘的時候,原本出入頻繁的旅館,此刻是一片宁靜。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脫掉身上的睡袍,里面是貼身的黑色緊身衣。
  幻影怪人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輕輕握住門把,仔細觀察外面的情況。他的腰間系著皮帶,皮帶上面挂著一只袋子。
  幻影怪人以相同的姿勢觀望外面的狀況一段時間后,最后才放心的轉動門把,打開門往外看。
  當他确定走廊上沒有人,即身手敏捷地閃出門,謹慎地把門關上。然后背部緊貼著牆壁往隔壁七號房走去。
  七號房當然上鎖了,可是這對幻影怪人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他從腰間袋子里拿出万能鑰匙,在鎖孔里弄了一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門打開了,幻影怪人快速溜進去。
  七號房里一片黑暗,幻影怪人把門關上,從腰間的袋子拿出手電筒。
  其實他大可以打開房里的電燈,可是服務生如果經過,必定會起疑心。
  幻影怪人靠著手電筒的光線環顧房間內部,然后輕手輕腳地來到下一道門,這個門當然也上鎖了,不過幻影怪人還是輕輕松松就打開了。
  這道門后就是桑野五月被殺害的陳尸現場。
  幻影怪人一進房間,馬上用手電筒照射四處,接著走到床邊。
  他掀開草墊查看,再敲了敲床頭、床尾的金屬鐵架,一根一根檢查床腳……看他仔細檢查的模樣,似乎是在找尋鑽石,這么說,幻影怪人的部下并沒有把鑽石偷走。
  “真是個大笨蛋,居然把人殺了……殺了人,竟然還沒拿到鑽石,真是個笨蛋!”
  他一邊念念有辭地怒罵,一邊開始檢查梳妝台。
  “警政署還在繼續搜查,由此可見他們也沒找到鑽石,所以鑽石應該還在這個房間里面才對,那個女人究竟把鑽石藏在哪里?”
  梳妝台里找不到鑽石,幻影怪人納悶地喃喃低語。
  他用手電筒探照寢室內部,忽然在房間角落看到一個柜子。
  幻影怪人無聲無息地來到柜子前面,輕輕地打開拉門……
  當下他尖聲大叫,全身僵立在原地,柜子里投射出來的手電筒強光,讓他眼前一片花白。
  “嗚……是誰?”
  幻影怪人也舉起手電筒照射柜子,站在那里的人,居然是御子柴進!
  此刻,御子柴進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拿著槍對著他。
  “偵探小子,原來是你!”
  幻影怪人惡狠狠地看著他,咬牙切齒地說。
   
緊急鈴

  “哈哈哈!幻影怪人,你果然敢來這個房間。”
  御子柴進露出雪白的牙齒笑著說。
  這時抓到幻影怪人,他實在是高興得不得了。
  御子柴進當然清楚幻影怪人神出鬼沒的行徑,所以一點儿也不敢大意。
  在幻影怪人被銬上手銬之前,他一定要非常小心。
  “幻影怪人,手舉起來,往后退三步。”
  “哼!”
  幻影怪人將兩手高舉,瞪著御子柴進,依照命令往后退三步。
  “偵探小子,你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
  “因為昨天晚上已經有人偷跑進這個房間到處亂翻了。”
  “什么?”
  “剛才你不也說過嗎?沒想到那家伙會殺人,殺了人,還沒拿到鑽石,真是個笨蛋。那個笨蛋又回來這間房間尋找,這就表示幻影怪人還沒有拿到鑽石,那么我想你這位首領一定很快就會親自出馬。”
  “原來如此,你的确很聰明,現在你想怎么做?”
  “我會按下緊急鈴,然后整個旅館的人都會跑來這里,到時候,就算你是貨真价實的幻影怪人,也插翅難飛。”
  听御子柴進說完,幻影怪人不禁在心里暗自偷笑,因為這表示三津木俊助和等等力警官并不在這里。
  御子柴進用手電筒照射幻影怪人,一步步靠著牆壁走。
  他已經事先檢查過緊急鈴的位置,緊急鈴就裝在房間角落,那里挂著一條繩子。
  可是房里一片黑暗,并不容易找到繩子,而且如果將手電筒從幻影怪人身上移開的話,又不知道他會有什么舉動。
  御子柴進跟幻影怪人兩人相互對望,手電筒的光影在房間里形成一個半圓形,御子柴進站在寢室門邊,電燈開關就在門的右邊。
  御子柴進緊貼著牆壁,謹慎地往電燈開關的位置移動,然后用背部用力地壓下開關,喀嗦一聲,整個房間霎時變得明亮。
  御子柴進看見全身穿緊身衣的幻影怪人,露齒一笑說:
  “哈哈哈!幻影怪人,你在拍外國電影啊!”
  “幻影怪人,把皮帶解下來,丟在床上!不過如果你把手放進袋子里,我就馬上開槍。”
  御子柴進的視線停在幻影怪人的腰間皮帶,收起笑容說道。他知道那個袋子里面裝著手槍。
  “可、可惡!”
  幻影怪人气得解開皮帶,將它用力丟在床上。
  “謝謝你了,幻影怪人。現在我要和你交換一下位置,因為緊急鈴的繩子挂在床邊。”
  幻影怪人看見挂在距离床邊約五十公分的繩子,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喂!偵探小子,我們打個商量……不,應該是來個交易。”
  “什么交易?”
  “如果你放我走,我就把殺死桑野五月的凶手交給你。”
  “為了脫身,你想要出賣自己的部下嗎?”
  幻影怪人被御子柴進堵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儿,他又開口說:
  “偵探小子,那個人是個很危險的人,他殺了桑野五月之后,還會繼續殺另外兩個女人。”
  “复仇二號跟三號嗎?”
  “是的。如果你想救那兩個女人的話,就必須盡快抓到殺死桑野五月的凶手,而解決這一切的唯一辦法,就是放了我。”
  “他是誰?他要殺的其他兩個人又是誰?”
  “這個我不能說。”
  “那我們就沒得談了。”
  “喂!偵探小子……”
  幻影怪人焦急地喊叫,御子柴進慢慢移動腳步,兩人慢慢地交換位置。
  御子柴進已經位于緊急鈴下方,他手上的槍對著幻影怪人的胸口,左手緊握著緊急鑄的繩子。
  “喂!偵探小子!”
  幻影怪人慘叫一聲,御子柴進早已毫不留情地拉下緊急鈴的繩子。
  “鈴鈴鈴!”
  緊急鈴的鈴聲震天价響,整個旅館頓時沸騰起來。
   
斜眼客人

  “你!”
  幻影怪人咬牙切齒地怒視御子柴進,不過他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很快就注意到御子柴進腳下踩著一張舖到柜子前面的長方形地毯。
  幻影怪人把左腳放在地毯外面,右腳踩著地毯的另一端,當御子柴進拉下緊急鈴的當儿,他用右腳勾住地毯,用力往自己這邊拉過來。
  腳下的地毯突然被扯動,御子柴進重心不穩,身体不禁搖晃了一下。
  怪人趁机彎腰,雙手用力拉扯地毯,御子柴進霎時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后翻倒。
  幻影怪人雙手抓起地毯,使勁地將地毯益在御子柴進身上,然后翻身打開門,火速跑向外面房間沖入走廊。幸好這時走廊還沒有人,他馬上沖進隔壁的八號房。
  “七號房!是七號房!又是二樓的七號房出事……”
  一會儿,值班的服務生跟辦公室人員一邊大喊著,一邊爬上樓梯。
  緊接著各個房門被人打開,住宿的客人們都露出一臉不安的表情。
  現在時間是凌晨一點半,也是大家睡得正熟的時刻。這期間,七號房里的御子柴進被地毯蓋在身上時,灰塵跑進眼睛里,一時之間也手足無措。
  “可惡!可惡!”
  他捶胸頓足气忿不已,可是眼睛就是張不開。
  御子柴進好不容易清除掉眼里的灰塵后,值夜班的服務生和事務員此時邊喊邊沖進來說:
  “幻影怪人!”
  “啊!你是誰?”
  “啊!他就是前天晚上偷跑進這個房間的少年。”
  “這個人很可疑喲!”
  “不是、不是。我是報社的人,剛才幻影怪人潛入這個房間,他化裝成斜眼男人,請快去找找看。”
  “什么?斜眼男人……”1
  后來跑上二樓的服務生說:
  “那么是六號房的客人……”
  “咦?對面六號房住著這么一位客人?”
  御子柴進喘著气口問時,權藤經理這時也剛好跑進來。
  “啊!御子柴進,又發生了什么事?”
  “經理,幻影怪人化裝成隔壁房間的客人模樣,偷偷潛入這個房間。”
  “是這樣嗎?川本,馬上打電話給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請他馬上過來這里。”
  “是!”
  川本事務員應了一聲,立刻跑下樓,可是其他的服務生卻怀疑地說:
  “經理,可是這個少年……”
  “他是新日報社的偵探小子,是一個很勇敢的少年。是他拜托我讓他在這個房間住上一晚,不要告訴任何人,反正這個房間在警察的命令下,暫時也不能讓別人住宿。”
  “經理,要不要先查查對面的六號房?”
  “嗯,好啊!”
  于是大家一起走出七號房,來到對面的六號房,此刻門是緊閉著。
  “六號房的客人,請起床。喂、喂!請起床!”
  服務生不停地敲門喊叫,可是里面沒有人回答。
  “服務生,這位客人長得什么樣子?”
  根据服務生的描述,确實就是剛才那個幻影怪人的模樣。
  “果然是他,請你再用力地敲敲看!”
  服務生再次用力敲打喊叫,這時候,幻影怪人逃進去的八號房的門被人打開,露臉的是自稱剛從美國回來的古骨商人——早川純藏。
  “發生了什么事?怎么這么吵?剛才緊急鈴吵得我都不能睡。”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剛剛出了一點狀況……我們不會再吵了,您可以睡覺了,晚安。”
  “嗯,別吵了,我真的很累耶!”
  早川純藏轉身進入八號房,將門關上,一臉竊笑地關上燈。
   
從前的某個地方

  三十分鐘后,警政署的等等力警官率領數名部下匆忙赶來。
  “偵探小子,你在這里做什么?”
  “啊!等等力警官,事情是這樣的……”
  御子柴進詳細地將整個事情的經過述說一次。
  “所以幻影怪人喬裝成住宿客人住進這間六號房,等到深夜時分,他再偷偷闖進七號房,就差那么一點點,我居然讓他給逃掉了。”
  “檢查過六號房了嗎?”
  “不可以這么做!我們不能隨便闖進客人房間。”
  站在一旁的權藤經理開口說道。
  “好,那么現在我下令,立刻打開這個門。”
  “是,遵命!”
  權藤經理馬上用旅館柜台的備用鑰匙打開六號房的房門。
  權藤經理一打開門,房里一片漆黑,他連忙按下電源開關。
  房里沒有半個人,不過往里頭的寢室瞧瞧,面對后院的窗戶居然開著。
  “啊!幻影怪人從那扇窗戶逃走了。”
  御子柴進走到窗邊往外看去,外面當然沒有任何人影。
  “喂!偵探小子,幻影怪人穿的緊身衣是這一件嗎?”
  看見等等力警官從床上抓起一件黑色緊身衣,御子柴進連忙回答說:
  “沒錯!就是這一件。可惡!幻影怪人一定是逃進這個房間,再從里面上鎖,然后快速脫下緊身衣換上西服,從窗戶沿著遮雨棚逃掉了。”
  御子柴進說的似乎是真實情況。
  根据警員調查,遮雨棚上面勾著茶色碎布,跟斜視的客人穿的西服的布料相同。
  另外,窗戶下面也有許多鞋印,鞋印到了后圍牆就斷了蹤跡,“那個人似乎是越過圍牆,因為牆上有一些泥土痕跡。”
  后來檢閱住宿名單上的客人名字,投宿六號房的是橋住小澄,職業是作家,不過這些一定都是偽造的。
  藤權經理說,橋住小澄是在十點左右到旅館投宿,帶他到六號房后,他似乎一直待在里面,沒有人看到他出來,原來他是在等待深夜來臨。
  御子柴進好不容易讓幻影怪人落入陷餅,原來可以抓到他的,沒想到卻讓他逃掉了,所以他的心里非常難過,也帶著些許的遺憾。
  “如果幻影怪人說的是真的,那么殺死桑野五月的犯人還要再謀殺兩個女人嘍!”
  這里是新日報社的會議室,時間已經是幻影怪人逃走的第二天下午。
  會議室里有社長池上三作、山崎總編輯、三津木俊助和御子柴進等人,他們正在進行秘密會議。
  “是的,幻影怪人确實是這么說的。”
  “可是他沒提到要殺的女人的名字。”
  “三津木先生,這都要怪我太急著想立功……當時我如果處理得當,那么幻影怪人可能就會說出她們的名字,對不起!”
  “偵探小子,你不要太責怪自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要抓幻影怪人,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現在我們知道有個身分不名的复仇者要謀殺兩個女人,這個線索已經很寶貴了。”
  池上社長安慰他說:
  “而且幻影怪人會這么做,不就表示他還沒拿到‘地中海之星’嗎?”
  “嗯,好像是這樣。我听權藤經理說,前天晚上也有人到七號房翻找,所以我昨天晚上才會在七號房下陷阱……”
  御子柴進緊咬嘴唇說話的時候,有個跟他相同職務的人敲門走了進來。
  “阿進,剛才有個奇怪的老伯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給我的信?”
  御子柴進拿起信封一看,寄信人署名——橋住小澄。
  御子柴進赶緊拆信閱讀,看完之后,只見他雙手握拳,生气地罵道:
  “可惡!可惡的幻影怪人!”
  御子柴進會如此憤怒,全是因為信里寫著以下的內容:
  從前在某個地方,有個人叫做幻影怪人。他化裝成斜眼男人,在晚上十點前往大和旅館,住進二樓六號房。
  聰明的幻影怪人進入六號房后,就將房門反鎖,把黑色的緊身衣丟在床上,再從窗戶沿著遮雨棚爬到下面,越過圍牆离開旅館。
  當時,他還故意在遮雨棚上留下一小塊西裝碎布。
  過了一個小時后,幻影怪人改裝成五十五、大歲的紳士,再度前往大和旅館。
  他這次住進二樓八號房,再化裝成斜眼男子,然后穿上跟丟在六號房床上一樣的緊身衣溜進七號房里。
  可是有個叫偵探小子的聰明少年埋伏在那里,幻影怪人好不容易逃出七號房后,即迅速逃回八號房,再化裝成五十五、六歲的老紳士。
  偵探小子不知道這些.以為幻影怪人從六號房的窗戶逃走.于是沒有再繼續調查旅館的其他客人。
  因此,幻影怪人不但舒服地睡到隔天早上,而且還悠哉地走出旅館。
  斜眼男人的名字旁邊有一個編號,請依照號碼順序念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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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故事,不是嗎?

   
一模一樣

  這是個空空的四方形房間,沒有窗戶,只有光禿禿、毫無裝飾的水泥牆,大概是某個建筑物的地下室吧!這里听不見外面的聲音。
  房間的角落有一張椅子,有個男人坐在上面他把雙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上身挺直,張大眼睛注視著正前方。
  他穿著一件紅色毛衣,下身是一件窄褲子。
  這個男人大約三十五、六歲,滿臉胡子,還有扁大的朝天鼻和暴牙,右臉頰的顴骨异常突起,上面還有一顆很大的痣,額頭上綁著一條細頭巾。
  這個男人從剛才就沒再動過一下,眼睛甚至也不眨一下,讓人感覺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
  唯一可以證明他還有生命跡象的,就是他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他大概是吃了安眠藥才昏睡吧!可是他張著眼睛睡覺,背部還放了一根棒子綁在頭上,以至于他必須挺直身子坐著。
  而那個看起來像頭巾的東西,其實是綁在棒子上的繩子。
  男人身邊有一張類似理發廳用的椅子,有一個男人仰躺在上面。
  到大和旅館投宿的早川純藏紳士,就像理發店的師傅要幫客人刮胡子一般,一直在弄仰躺在椅子上的男人的臉孔。
  假扮成早川純藏的幻影怪人到底要做什么呢?
  他一邊注視坐在扶手椅上男人的臉,然后在仰躺著的男人臉上動一動。
  有時,他還會往后退個兩、三步,交互看一下扶手椅上的男人和仰躺著的男人的臉孔,過了一小時后,他仿佛滿意地點點頭。
  “喂!仲代,完成了。”
  說完,幻影怪人倏地將躺椅扶正,從椅子上坐直的人,竟然跟旁邊那個扶手椅上、正在睡覺的男人一模一樣。
  這個男人也是滿臉胡子,大而扁的朝天鼻,還有一點暴牙,突起的顴骨上也有一顆大痣,實在是相像得令人覺得詭异。
  “照照鏡子吧!”
  名叫仲代的男人接過幻影怪人遞給他的鏡子一看,不禁發出惊歎聲。
  他不斷地將自己的臉跟坐在扶手椅上的男人做比較。
  “先生,謝謝你。這么一來,我就是朝日電影公司多摩川攝影棚的燈光師——古沼光二。”
  “嗯,只要再穿上那個男人的毛衣跟窄褲子,你就是燈光師古沼光二,可以自由進出朝日電影公司的攝影棚。”
  “那么我就可以接近大明星——衣川春美了。”
  說完,易容成古沼光二的仲代眼神變得十分銳利,摩拳擦掌地說。
  “仲代,你不可以露出那种表情,這樣會被人識破的。雖然古沼光二的工作能力很強,可是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甚至還有個外號叫小呆呢!”
  “我知道了,那么這樣如何?”
  仲代從躺椅上站起來,像一頭猩猩似的,慢吞吞地踱步。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幻影怪人忍不住拍手喝采。
  幻影怪人跟這個名叫仲代的人究竟有何企圖?
  當紅的大明星——衣川春美又會遭遇到什么危險?
   
人魚的眼淚

  “這就是有名的‘人魚的眼淚’項鏈啊!真是太美了。”
  目前朝日電影公司的當家花旦——衣川春美惊喜地說道。
  這里是朝日電影公司的多摩川攝影棚休息室,正确的說,這里應該是朝日電影公司目前最走紅的女星——衣川春美的房間才對。
  這個房間豪華奢侈的程度,簡直就像是一間高級公寓。
  此刻,衣川春美坐在三面鏡前,十分入迷地看著聞名的珍珠項鏈。
  那是用一顆顆极品珍珠串成的項鏈,整條項鏈閃爍著高貴的气質和溫潤的触感,具有一股迷惑人心的神奇魅力,所以才會讓衣川春美贊歎不巳。
  “這是銀座天銀堂的東西?”
  “是的。這個本來是有島伯爵家的傳家之寶,他最近透過天銀堂出售,索价一億元日幣,不過听說這個价錢不容易找到買主。”
  “什么?要一億元日幣啊!”
  衣川春美輕歎了一日气說:
  “不過這串項鏈開价一億元日幣也算值得……你們真的跟天銀堂借了這串項鏈嗎?”
  “是啊!石田導演非常挑剔,他說在這部電影里,你身上戴得珠寶不可以是贗品。尤其舞會那場是整部片子的高潮,一定要戴真的珠寶,所以我們只好向天銀堂借出這串‘人魚的眼淚’。衣川小姐,你可要小心點,千万別弄坏或是搞丟了。”
  “哇啊!好像很可怕耶!本多先生,万一……我是說万一啦!如果真的搞丟了,我們該怎么辦呢?”
  “我們已經投保了一億元日幣的失竊險以防万一。可是如果你因為投了保就粗心大意的話,那可不行!你也知道這是信用的問題,万一真的弄丟項鏈,外界對朝日電影公司的信任度可是會大打折扣的。”
  “嗯,這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它……呵呵呵!我說得好像太嚴重了。”
  衣州春美微笑地拿起“人魚的眼淚”放在面前輕輕地撫摸它。
  但他眼前的男人只是緊閉雙唇,优心地看著衣川春美手上的項鏈。
  這個男人名叫本多達雄,是朝日電影公司里最能干的制作人。
  所謂的制作人,就是企划整部電影,從安排演員、選擇導演,以及負責其他一切事情,工作性質類似總監督。所以一部電影從開始制作到完成,最后再交給公司,全是由制作人負責。
  這次本多制作人制作的電影,是一部描述國際間諜的故事。
  這部電影主要是以衣川春美扮演的女間諜為賣點,片中,她必須經常穿戴珠寶出場。
  偏偏這部電影的導演——石田治郎,是一個凡事以講究出了名的導演。
  由于他想表現奢侈的感覺,所以堅持女主角不能戴上假的寶石,于是向銀座的天銀堂借出价值一億日幣,素負盛名的珍珠項鏈“人魚的眼淚”。
  “衣川,這可不是在開玩笑!那串項鏈要是有什么閃失,那我就要切腹自殺了。”
  本多制作人年約五十歲,有一頭白發,身材很高,是一個有雙下巴的胖男人。
  因為体型略胖的關系,所以一有什么憂心的事,他就會气喘噓噓。
  “放心啦!本多先生,在拍攝結束以前,我一定會謹慎保管。”
  “衣川,拜托你了。為了預防万一,我還是必須先跟你說一聲。”
  “我知道。”
  “對了,衣川,你知道幻影怪人這個大盜吧!”
  “嗯,他……”
  听見幻影怪人的名字,衣州春美不知怎么突然嘴唇發白,可是本多制作人沒有注意到她的异狀,接續說:
  “听說幻影怪人很想得到‘人魚的眼淚’,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是的,這個我知道。”衣川春美爽快地回答。
  本多制作人出去之后,衣川春美害怕地看著珍珠項鏈,這時候,她的專用電話突然響起。
  “是的,我是衣川春美。啊!新日報社的三津木俊助……是的,久仰了。咦?還有偵探小子御子柴進……嗯,上次在報紙上看過他的名字……什么?你說什么?有一些關于幻影怪人的事情要訪問我……呵!我正好也有這方面的事情想說……嗯,一個小時后到我這里來……好的,我會先跟守衛交代。”
  挂上電話后,衣川春美松了一口气,頻頻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這時,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神色緊張地穿過房間打開房門。
  此時,站在門外的是穿著紅色毛衣和窄褲子的男人。他有一個大而扁的朝天鼻和暴牙,突起的顴骨上有一顆大痣,長相令人印象深刻。
  “原來是古語燈光師啊!你在這里做什么?”
  “哦!沒什么……”
  古沼光二燈光師喃喃地說,接著便像猩猩般,緩緩地往另一邊走去。
   
至交三人組

  “你好,我是三津木俊助,這位是有名的偵探小子——御子柴進。”
  “三津木先生,你怎么說我有名呢?我、我根本一點名气也沒有。”
  “我在報紙上看過你上次在大和旅館的表現,听說你當時差一點就抓到幻影怪人了……”
  三津木俊助說御子柴進有名,衣川春美又稱贊他,這讓御子柴進一時之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在關了門的休息室里,跟衣川春美面對面坐著的是新日報社的記者——三津木俊助和御子柴進。
  今天是御子柴進在大和旅館差點抓到幻影怪人之后的第三天。
  “剛才在電話中,你們提到一些關于幻影怪人的事情。”
  “是的,我們想間你一些事情……對了,你現在要拍片嗎?”
  “不,明天才開始。電影情節討論會結束了,我今天一整天休假,所以我們可以慢慢談。”衣川春美面露微笑,語气非常和善地說。
  “這樣呀!事實上,我想問的是有關前几天在大和旅館被殺害的桑野五月的事情。”
  “是……”衣川春美輕聲回答,在桌子底下的雙手卻不斷地扭轉手帕。
  “事情是這樣的,根据我們的調查,你在常盤音樂學校的時候,跟桑野五月是同級生。”
  “是的。”
  “不只是同級生,你們還是很要好的朋友。”
  “嗯,我們的交情的确不差。”
  “可是好像還有一個人跟你們很要好,我們想問的就是這個人。”
  衣川春美定定地看著三津木俊助的臉說:
  “三津木先生,為什么你們要調查這些事情?我認為桑野五月會被人殺害,全是因為幻影怪人想得到‘地中海之星’才會殺害桑野。我不明白,這件事跟我們以前的友情有什么關系?”
  衣川春美的質問的确有理。只是三津木俊助不能告訴她,幻影怪人的部下除了要寶石之外,還可能再殺掉兩個人。
  “我知道問這件事很奇怪,可是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問題。除了你之外,桑野還有另一個好朋友,可以請你告訴我們她是誰嗎?”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這么問,不過既然你開口了,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她是現在在舞台劇界號稱音樂劇女王的雪小路京子。當時在學校里,大家都號稱我們是‘至交三人組’,可是這件事……”
  衣川春美感到困地皺起眉頭,見狀,三津木俊助赶緊補了一句: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接著,他對御子柴進使了一個眼色說:
  “現在我想問你一個很沒有禮貌的問題,希望你不要見怪。衣川小姐,我想請問你,是不是有人對你們三人怀恨在心?你記得有這种事嗎?”
  听到這儿,衣川春美猛然站起來,她的臉色一片蒼白,嘴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下一刻,她臉色微變,露出不高興的樣子說:
  “你是來侮辱我的嗎?我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對不起,請你們回去!?”
  如果這時衣川春美說出以前的事,或許就不會遇到災難了。
   
黑衣女王

  第二天,石田治郎導演的國際間諜電影——“黑衣女王”開拍了。
  一般來說,電影并不是按照情節順序拍攝的,而是依照道具或外景的狀況來決定哪一場戲先拍。
  所以,有時候第一場戲反而會在最后面結束的時候才開拍。
  今天,石田導演的“黑衣女王”就是從電影最高潮的舞會開始拍攝。
  這場戲是在號稱東京第一的大旅館宴會廳開拍,內容是某外務大臣為接待某國使節團舉行的歡迎舞會。
  衣川春美扮演的女間諜裝扮成公爵的女儿出席,目的是要接近外國使節團,然后發生神秘的殺人事件,而這一幕正是電影最高潮的一場戲。
  講究的石田導演在攝影棚里搭了一個跟真的旅館一模一樣的宴會廳,出場演員加上几位外國演員,總人數超過兩百人,是一場豪華盛大的舞會。
  “衣川,沒問題吧!‘人魚的眼淚’可不能有什么差錯喲!”
  在衣川春美的休息室里,制作人本多達雄從剛才就一直叮嚀著。
  “沒問題啦!本多先生,你要是真的這么擔心,為什么還要借這么貴重的項鏈呢?”
  “那是因為石田導演要求,我也沒辦法呀!總之拍攝完畢,我就要馬上送回天銀堂了,所以拍攝完畢之前,你一定要特別小心。”
  “我當然會小心的。本多先生,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神經質啊?就算是幻影怪人,也沒辦法在那么多人在場的時候亂來呀!”
  “不,就是因為人多我才擔心。舞會里那么多陌生的臨時演員,說不定幻影怪人化了裝混在里面。”
  “呵呵呵!本多先生,你大概是患了幻影怪人恐懼症吧!你不要太擔心啦!當心你的血壓又升高了。”
  衣川春美表面上嘲笑著,其實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一些不安。
  昨天在盛怒之下,她毫不客气地將三津木俊助跟御子柴進赶走。
  早知道這樣,她應該老實地把一切都說出來,然后接受警方的保護,省得現在在這里提心吊膽。
  可是現在后悔也于事無補,昨天那么逞強,現在更不能打電話求援。
  “總之,我沒問題的。如果你那么擔心,拍攝的時候,你一直跟在我旁邊不就好了。”
  “是啊!這當然不用你說!”
  忽然間,有人敲了敲門,探頭進來的是一個戴著黑色鏡框的青年。
  “衣川小姐,該你上場了,石田導演在布景那邊等你。”
  “喂!你是誰啊?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本多制作人露出怀疑的眼神看著對方。
  “這里的攝影組長介紹我來擔任石巴導演的助導,我的名字是三杉健助,請多多指教。”
  听見耳熟的聲音,原本看著三面鏡化裝的衣川春美,立刻將視線移到男子映在鏡子里的臉孔,登時,她差點尖叫出聲,于是慌忙用手帕捂住嘴巴。
  這個男子身穿運動服,頭戴鴨舌帽,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咦?這個人不是三津木俊助嗎?)
  既然三津木俊助出現在這里,那么御子柴進也應該在附近嘍!
  剎那間,衣川春美感激地看著三津木俊助。
  這么看來,三津木俊助和御子柴進對衣川春美先前的無禮一點也不生气,甚至還來這里保護她。
  霎時,衣州春美勇气倍增,她對他微微一笑說:
  “好的,我馬上過去。三杉先生,請你陪我一起過去。”
  說完,她從梳妝台上鎖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皮制的大盒子,她打開盒子,拿出价值一億元日幣的珍珠項鏈——“人魚的眼淚”。
  衣川春美戴上項鏈,露齒微笑說:
  “本多先生,既然你這么擔心這串項鏈,那就充當臨時演員,跟在我旁邊吧!三杉先生,請你牽著我的手,帶我到布景那里。”
  三津木俊助和本多制作人都憂心仲仲地看著衣川春美胸前閃閃亮的項鏈。
   
黑暗的攝影棚

  “OK!正式開始!”
  在臨時助導三杉健助,也就是三津木俊助的號令下,國際間諜電影“黑衣女王”拉開豪華的布景開始拍攝了。
  攝影机裝置在可以俯瞰全場的位置,攝影机旁邊有石田導演和三津木俊助,兩人都十分認真地盯著下方瞧。
  石田導演是要看清楚演員們的演技有沒有失誤,而三木俊助卻是要仔細看清楚幻影怪人有沒有混進來。
  另外,他還要留心觀察殺死野五月的殺人魔,會從什么地方冒出來攻擊衣州春美。
  其實,那個身分不明的殺人魔,如今就站在三津木俊助身邊。
  在幻影怪人的幫助下,他變成燈光師古沼光二,現在站往距离三津木俊助三公尺左右的地方,注視著衣川春美的一舉一動。
  電影拍攝時,攝影机由高處往下拍,會裝在類似起重机的吊車上面,這樣就可以自由伸縮、左右旋轉,石田導演和三津木俊助就坐在吊車上面。
  由于拍攝時需要強烈照明,所以很多照明燈都會裝在攝影机拍不到的地方。
  現在正在拍攝的舞會中,攝影棚的天花板附近架設了一個架子,上面裝了十几盞強烈燈光,在架子上面,像猴子一樣爬來爬去,負責調整光線的人,就是易容成燈光師的古沼光二复仇者。
  殺害桑野五月、身分不明的殺人魔,在高處閃爍著可疑的目光,隨時准備取下衣川春美的性命。
  此刻,衣川春美的胸前挂著价值一億元日幣的珍珠項鏈,和裝扮成外國使節的外國籍演員手挽著手跳舞。
  在她的周圍,穿著正式服裝的男演員跟女演員愉快地跳著舞,本多制作人也混雜其中擔任臨時演員,他极度不安地跟著衣川春美移動。
  到目前為止,舞會的拍攝進度非常順利。
  跳舞那場戲終于結束了,現在要拍攝的是衣川春美飾演的女間諜跟外國使節——修羅,兩人在樹葉后面進行秘密交談的一幕。
  這一場戲也是從吊車上面用望遠鏡頭拍攝的。
  “不行!不行!”石田導演突然在吊車上面生气地大喊。
  “本多,請你往后退一點!你站在那里會被拍進去,這里應該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畫面。”
  “對不起,對不起。”本多制作人隨即道歉。
  他從衣川春美身邊往后退了五、六步后,突然有一個打扮成旅館服務生的少年快步走到他旁邊。
  少年擋在本多制作人面前正視他,還指著他的臉說:
  “不對、不對!他不是本多制作人!”
  他尖銳地喊叫著,坐在吊車上的導演勃然大怒反問道:
  “你是誰?我不准你干扰電影拍攝。”
  “導演,這不是拍攝的問題。真正的本多制作人被人下了安眠藥,在那邊睡著了,在這里的本多制作人是假的,他一定是幻影怪人。”
  這個高聲喊叫的人就是偵探小子——御子柴進。
  “好!偵探小子,我馬上去!”
  三津木俊助在吊車上喊著,立刻滑下去。
  听見這句話,攝影棚里一片嘩然,場面呈現一片混亂的狀態。
  假的本多制作人吹了一聲口哨,攝影棚的燈光同時盡滅,四周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糟了!幻影怪人的同党在這里!小心一點!”
  三津木俊助扯開嗓門喊叫。
  可是,這個攝影棚里面畢竟塞了兩百多名演員与工作人員,在這場混亂的騷動中,突然有一聲拔尖的女性慘叫聲響起。
   
黑暗殺人

  三津木俊助沒發現幻影怪人的部下化裝成燈光師混進來。
  化裝成燈光師的复仇者,一定具有丰富的燈光知識。他讓強烈的電流通過照明燈,立即使攝影棚內所有的電源發生故障。
  一旦電源裝置故障了,所有的電燈全會熄滅,號稱不夜城的豪華布景在剎那間變成仿如地獄一般黑暗。
  黑暗總會帶給人不安与恐懼,尤其是明暗對比過強時,更會使人心中的不安更加擴大。
  “糟了!小心!幻影怪人跟他的部下混進來了!”
  三津木俊助大聲喊叫著,可是這樣反而使人更加惊慌。
  “唉呀!救命啊!”
  “殺人了!”
  布景里面上上下下一片惊恐的叫聲。
  如果現場只有攝影棚的工作人員的話或許還好,可是這里有一百多位不知道攝影棚緊急出口在哪里的臨時演員,他們害怕地大聲吵嚷,使得黑暗中的情況更加混亂。
  更令人惊慌的是,有一聲聲尖銳的慘叫聲傳來,三津木俊助听到凄厲的叫聲,不禁在黑暗中立定站住。
  (糟糕!剛才的聲音好像是衣川春美的聲音!)
  想到這儿,三津木俊助不禁雙腳發抖,喉嚨干渴,全身直冒冷汗。
  “衣川小姐、衣川小姐……衣川小姐,你在哪里?”
  三津木俊助在混亂中高聲喊叫,但卻遲遲沒有听到回答。
  (剛才有一聲女性的慘叫聲,難道衣川春美出事了?)
  電燈熄滅的那一剎那,化裝成本多制作人的幻影怪人,就站在衣川春美的附近。
  “衣川小姐、衣川小姐!偵探小子,你在不在?”
  三津木俊助再度大喊。
  處在黑暗中的御子柴進听見叫聲,語气顫抖地回答:
  “三津木先生,不得了了,有血……血……”
  “什么血?”
  “衣川小姐倒下來了!她被刺殺倒地,血!她流血了……”
  黑暗的舞台中又發出另一聲尖叫聲。石田導演也在吊車上高聲怒罵:
  “大家還在摸什么?快點找個人到電源室把燈打開。”
  “啊!請等一下,導演,衣川小姐在這里被刺殺了,現場不可以亂動,近藤、近藤……江口……”
  三津木俊助一邊喊叫,一邊打開打火机揮動。
  “是的,三津木先生。”
  近藤跟江口來到他旁邊,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的助導。
  “近藤,你去電源室,要求他們緊急修理故障,還有江口
  “是的,請吩咐!”
  “請你仔細監視,不要讓任同人离開這個黑暗舞台。”
  “可是……三津木先生……”
  這時候,石田導演在吊車上大喊:
  “我從這里看到了,已經有人從這里沖出去了。”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之,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近藤、江口,拜托你們了。”
  “嗯!”
  說完,兩人立刻跑向黑暗舞台的入口。
  這里所說的黑暗舞台,是指半圓型的建筑物一開始拍攝時,金屬制的門會關起來,禁止天然光線射入,所有的拍攝狀況都是在人造燈光中進行。
  下達命令后,三津木俊助藉著打火机的火光,往御子柴進那邊過去。
  “偵探小子,幻影怪人呢?”
  “電燈熄滅的時候,我抓住他的上衣防止他逃走,可是一听到衣川小姐的慘叫聲,我就不知不覺放開手,讓他逃掉了。”
  御子柴進懊惱且難過地說。
  已經陸續有人點上火柴或是打火机,一堆堆的人聚在一起,神色害怕地看著地板。
  衣川春美瞪大眼睛倒在地板上,她的眼睛就像玻璃球般了無生气,心髒上面插著一把類似手術刀的凶器,鮮紅的血液如泡沫般不斷涌出。
  挂在她脖子上价值一億元日幣的珍珠項鏈也已經消失無蹤。
  令人覺得諷刺的是,這時燈光整個亮了起來,三津木俊助往上看了一眼,在天花板上高高的燈光架上,古沼光二正蹲著身子,定定地往他的方向看。
  三津木俊助自然想不到他就是复仇者。
   
是血!是血!

  “三津木,听說衣川春美被殺害了?”
  事情發生后一小時,等等力警官率領眾多警官從警政署赶來。
  當然,在他們來到之前,已經有很多當地的警察、警官到達這里,嚴密封鎖攝影棚內外。
  發生命案的黑暗舞台,在助導江口的監視下,不准任何人進出。
  衣川春美的尸体也保持原狀躺在地上,兩百多人遠遠地圍著尸体,不安地屏息以待。
  三津木俊助趁著法醫檢查衣川春美的尸体的當儿,帶著等等力警官到黑暗舞台一角說明大致情況。
  他壓低聲音,小心謹慎地說:
  “警官,殺死衣川春美的凶手,說不定還在這個舞台里面。”
  “咦?你剛才不是說幻影怪人已經逃走了嗎?”
  等等力警官頗為訝异地說。
  “是的。可是在電燈熄滅以前,黑暗舞台門外有兩個負責道具的人在那里抽煙,晒太陽。這時,幻影怪人化裝的本多制作人慌張地跑出來說:‘電燈熄滅了,得想想辦法……’接著便往另一邊走去……沒多久,江口助導跑出來將入口緊緊關上,在這段期間,沒有別人再出去,所以從命案發生到現在,從這里逃走的,只有幻影怪人一個人。”
  “難道命案不是幻影怪人干的?”
  “幻影怪人過去的紀錄都是讓部下殺人,很少自己動手,而且……對了,偵探小子,你來這里說明一下。”
  “是的。”
  御子柴進來到等等力警官面前,清了清喉嚨說:
  “燈光熄滅的時候,我就站在幻影怪人旁邊。當時我怕他逃走,所以緊緊抓住他外套的一角,那個時候,衣川春美站在离我大約四公尺的地方。幻影怪人站的地方碰不到衣川春美,他絕對沒辦法殺死衣川小姐。”
  “那么你是什么時候放手的?”
  “我……听到衣川……當時我并不知道是不是衣川小姐,而是在衣川小姐的附近傳來一聲很可怕的慘叫聲,我才嚇得放手,突然間,幻影怪人打了我的眼睛,我在黑暗中摸索前進時,突然被東西絆倒,手也摸到溫濕的液体,所以才害怕的大喊,不過那時候珍珠項鏈好像已經不見了。”
  “這么說,當時有幻影怪人的同党站在衣川春美旁邊,趁著電燈熄滅時在黑暗中將她殺死!”
  “是的,事情應該是這樣。”
  “當時离衣川春美最近的是……”
  “是個扮演外國大使的外國演員,名字是約翰·山佛德,他是一個臨時演員。”
  “外國人?”
  說著,等等力警官雙眉緊蹙地說:
  “這可就麻煩了,把外國人當作罪嫌看待,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會弄成國際問題……對了,除了他之外,還有誰在附近?”
  “助導江口、這部電影的主角野口浩二、配角本鄉一郎……距离稍遠的,就是我跟幻影怪人。”
  御子柴進補充說明,這會儿,當地的警察局搜查主任月岡警官也來了。
  “警官,真是傷腦筋啊!這些人已經關在這里一個多小時了,有一百多個臨時演員大部分都是學生,他們不停地在抱怨,說他們又沒犯罪,把他們關了一個多小時是危害人權,現在到底該怎么辦?”
  听了月岡警官的話,等等力警官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后來大家脅議,電燈熄滅后,在衣川春美附近五公尺以外的人,經過搜身沒問題后,就可以离開攝影棚。
  在這种狀況下离開攝影棚的人,當然也摻雜著假的古沼光二。
  “阿光,你一直待在那么高的地方,不用搜身了。”
  助導們笑著對冒牌燈光師說。
  不過假的古沼光二還是接受搜身,然后斜眼看著警官,緩緩地离開黑暗舞台。
   
飛來短劍

  “是的……那個男人說他是天銀堂的店員,名字叫早川純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真正的本多制作人一直皺著眉頭,頗為痛苦地說。
  這里是本多制作人的房間,御子柴進在一個裝著很多文件的柜子里發現他大聲的打鼾熟睡。
  醫生為他打針后,本多制作人過了三個小時才清醒過來。
  “本多先生,那個自稱是天銀堂店員的男人,名字叫做早川純藏嗎?”
  “是的,御子柴進,你認識早川純藏這個人嗎?”
  聞言,御子柴進跟等等力警官、三津木俊助使了一個眼色。
  早川純藏就是幻影怪人在赤板山王的大和旅館里使用的名字。
  “算了,先別管這些,請你繼續說下去。”
  “好的,我請他進來這個房間說話,后來我請工友倒茶進來,然后兩個人就一起喝茶,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變得愈來愈想睡覺……”
  “這么說紅茶里面有安眠藥嘍!”
  等等力警官眼睛發光地說。
  “本多先生,那個男人有机會在你的紅茶里面放安眠藥嗎?”
  三津木俊助好奇問道。
  “對了,我正要喝紅茶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煙斗突然掉在地上,還滾到我腳邊,當時我曾經彎腰幫他撿起來……”
  “就是這時候!當時他迅速地在你的紅茶里面下藥。”
  “可是警官,他讓我睡著要做什么呢?”
  頃刻間,本多制作人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叫:
  “難道……難道他想要的是那個‘人魚的眼淚’……”
  “很遺憾,本多先生,‘人魚的眼淚’已經被搶走了,這件案子是幻影怪人做的。”
  三津木俊助盡可能不想嚇到對方,可是一听到這個消息,本多制作人咚地一聲,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
  “‘人魚的眼淚’被偷了……衣川春美到底在干什么?我一再地提醒她,要她千万小心呀!”
  “本多先生,衣川春美已經被殺死了。”
  “你說什么?”
  “我說衣州春美被人殺害了,‘人魚的眼淚’也被偷走了。”
  “這……怎么可能?在那么多工作人員的地方……”
  本多制作人難以置信地猛敲桌子。
  “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警官才會過來這里……”
  三津木俊助將衣川春美被殺害的前后經過解釋完后,又說:
  “衣川春美身邊的人有可能是嫌疑犯,現在月岡警官正在那邊對近藤、江口兩位助導和約翰·山怫德,以及野口、本鄉一郎等人進行個別調查。”
  接下來,等等力警官也在一旁開口說:
  “本多先生,不管殺死衣川春美的凶手是誰,我想我們馬上就會知道答案。至于珍珠項鏈被幻影怪人偷走這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備,當然我們也會盡力幫你找回來。”
  本多制作人雙手抱頭痛苦地呻吟著,這時,月岡警官气急敗坏地進來。
  “警官,發生奇怪的事了。”
  “什么奇怪的事情?”
  “古沼,請來這里說。”
  “是……”
  此刻一邊回答一邊走進來的,才是真正的古沼光二。
  “事實上,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古沼光二有點膽怯的樣子,不過他仍然盡力述說事情的始末:
  “前天晚上很晚的時候,我從這里要回家去,在多摩川河邊遭到兩名暴徒襲擊,被人蒙住眼睛,抬進一輛車子里面,接著就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在那里被人喂了安眠藥,以至于昏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嘴巴被塞住,全身也被綁著,還被關在一個黑暗的房間里面。不久來了兩個男人,他們又把我的眼睛蒙住,押著我上車子,然后把我丟在多摩川河邊。我好不容易回到這里,卻听到有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一直代替我待在黑暗舞台上工作,我感覺我好像被人擺了一道。”
  听到這個令人震惊的事實,三津木俊助不由得大叫:
  “糟了!他一定是复仇者!對了,我看到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在天花板的架子上。”
  三津木俊助,就算复仇者在現場,他怎么可能從那么高的地方下來刺殺衣川春美?而且還是在燈光熄滅的黑暗中……”
  等等力警官困惑地說,但這一次換成本多制作人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喊:
  “糟了、槽了!”
  “本多先生,你怎么了?”
  “都是我太小心了……我害怕万一電燈如果熄滅會發生什么事,所以就在那串項鏈中最大顆的珍珠上面涂了夜光漆。”
  “什么?涂上夜光漆?”
  “是的,我想如果真的電燈熄滅的話,那么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到……而且我還把這件事情告訴早川純藏……”
  “我懂了!那個复仇者就對准夜光從架子上射出短劍。”
  黑暗殺人之謎終于解開了,如果說這是本多制作人自己幫幻影怪人跟复仇者做准備,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恐怖的電話

  “你的意思是說,桑野五月、衣川春美被殺害,不是因為珠寶的關系,而是有一個复仇者要報仇?”
  這里是位于丸之內的東洋劇場休息室。
  接受三津木俊助跟御子柴進的訪問,了解整個事情的經過后,音樂劇女王——雪小路京子的嘴唇已經發白。
  “關于這一點,你是不是能聯想到什么事?复仇者似乎還想要另一個人的性命……”
  “你是說……那個人就是我?”
  “這一點我并不清楚,只是万一……”
  “我……我不記得……也不覺得會有人要對我复仇呀!”
  “你不知道有這樣的人嗎?”
  “啊!我該怎么辦?居然會發生這么恐怖的事……”
  雪小路京子感到相當害怕,不過她似乎有什么事情難以啟齒。
  “雪小路小姐……”
  三津木俊助頓了頓,安慰她說:
  “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人都會犯錯,有時候自己不覺得做了什么過分的事,可是對方卻會怀恨在心……我覺得你應該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們,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
  “可是我……”
  雪小路京子的身体不停地發抖,牙齒也喀喀作響地說:
  “可是這類的事情……”
  “你是說沒有事嗎?”
  “是是的……”
  “雪小路小姐,請你仔細想清楚。衣川春美如果把事情告訴我們,我們就會跟警察聯絡,讓她受到妥善的保護。可是她卻拒絕說出來,使得我們無法确定复仇者的目標就是她。因為不确定,所以我們不能事先跟警方聯絡,結果就發生了那件悲劇……現在你就算不告訴我們真話,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管,我們還是會盡量保護你,不過這种事情最好還是有警察幫忙比較好……”
  “不、不!我不要警察插手!”
  三津木俊助看著雪小路京子懼怕的表情,半晌后,才輕輕點頭說:
  “這樣嗎?那就沒辦法了,偵探小子,我們回去吧!”
  兩人正要出去的當儿,雪小路京子的電話突然響起。
  雪小路京子馬上拿起話筒說:
  “是、是!我是雪小路京子……什么?复……仇……者……這次換我?”
  雪小路京子耳朵貼著話筒,复述對方的話,不過听沒几句,話筒突然從手中掉落。
  “啊!危儉!”
  雪小路京子整個身子一垮,倒在迅速跑過來接住他的三津木俊助怀里。
   
披肩的一半

  “原來如此!那么……三津木……”
  等等力警官從桌后探出身說:
  “在赤板山王的大和旅館被殺害的桑野五月,和在朝日電影公司的多摩川攝影棚被殺害的衣川春美,以及目前在丸之內東洋劇場演出的雪小路京子,她們三個人以前是常盤音樂學校的同屆學生。”
  “是的,警官。昭和二十七年,她們三人同時畢業于常盤音樂學校后,桑野五月在同年馬上出國留學,衣川春美則因為美貌和聲音,被网羅進入電影界,雪小路京子則投身于音樂舞台劇,建立起現在音樂劇女王的地位。”
  這里是警政署的搜查一課第五調查室,也是等等力警官辦公的房間。
  現在在這里跟他面對面說話的人是三津木俊助与御子柴進。
  他們兩人剛從東洋劇場出來,所以順路來到警政署。
  “原來如此。她們三個人是因為什么原因被复仇者盯上?”
  “剛才雪小路京子終于對我們說出所有的事。”
  三津木俊助點了一根煙說:
  “在她們同屆學生中,有個叫仲代二三代的女生,她的成績出類拔革,聲音也很有特色,音質不錯,技巧更是优秀,所以深受老師們的喜愛,在同年級中是將來最有前途的人。”
  “嗯,然后呢?”
  “可是仲代二三代在畢業前夕,喉嚨突然啞了,醫生認為可能是有人讓她喝下水銀。”
  “這在演藝界是常發生的事,讓人喝下水銀,然后無法發出聲音。”
  “不過最慘的是,醫生宣告她的喉嚨一輩子都不會好,這對當事人來說,是一件很大的打擊,沒多久,仲代二三代便自殺身亡,她在遺書里寫下逼她喝下水銀的凶手,就是剛才提到的那三個人。”
  “啊!原來如此。”
  “對于這件事情,雪小路京子解釋自己是被陷害的。她說她從來沒有做過那种事,可是看她害怕的樣子,我想她涉案的程度相當大。”
  “這么說來,那個复仇者是……”
  “他是仲代二三代的哥哥——仲代不二雄。仲代二三代自殺那一年,是昭和二十七年,當時他還滯留在西伯利亞,去年才被遣送回內地。他剛才打電話給雪小路京子說這次輪到她了。”
  “什么?”
  等等力警官惊訝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是來預告他要殺人嘍!”
  “嗯,雪小路京子感到很害怕,所以才把過去隱瞞的秘密全盤說出。”
  這會儿,等等力警官焦躁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他說:
  “三津木俊助,那個叫仲代不二雄的男人跟幻影怪人有什么關系?”
  “大概是幻影怪人想偷取桑野五月的‘地中海之星’的時候,結識了想要桑野五月性命的仲代不二雄,兩人臭气相投,相談甚歡,幻影怪人為了讓仲代不二雄完成報仇的心愿,自己也取得寶石,才會狼狽為奸。只是我不懂,幻影怪人好像還沒有得到‘地中海之星’。”
  “啊!三津木俊助,關于這件事,我最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說完,等等力警官從抽屜里拿出桑野五月臨死時,緊握的另一半蕾絲披肩。
  先前說過,桑野五月死時披著細長的蕾絲披肩,但不知道為什么,那件披肩從正中間被撕開一半,而另一半居然不見了,當時,大家都認為凶手可能用那一半披肩擦拭染血的手或凶器。
  “三津木俊助、偵探小子,你們仔細看著……這件披肩上面有墜子,每個隊子上面都有一顆顆像念珠一樣的結,可是這個結里面……”
  等等力警官打開一個結,里面竟然是用象牙做的一個小的西洋福神像。
  三津木俊助跟御子柴進一看到這個,不禁握緊雙手說:
  “凶手拿走的另一半披肩的結里面,其中一個可能藏著‘地中海之星’……”
  “沒錯!所以桑野五月才會片刻不离地披著那件披肩。”
  “而且……警官,拿走另一半披肩的凶手,可能還沒發現里面有珠寶。”
  三津木俊助与御子柴進興奮地一起叫出聲。
  那么另一半披肩現在究竟在哪里呢?
   
黑衣妖精

  由于身邊有便衣刑警嚴密監視,所以雪小路京子這几天過得并不怎么舒服。
  可是一想到要取她性命的复仇者有化裝名人——幻影怪人幫忙,她就害怕得全身發抖。
  尤其是衣川春美被殺害的時候,复仇者還化裝成跟古沼光二一模一樣,那么這次他是不是會化裝成熟悉的人來接近自己?只要想到這件事,雪小路京子就會坐立不安,害怕不已。
  既然如此,那么警察也不能相信,不,不只是警察,就連等等力警官、三津木俊助也很可能是幻影怪人或仲代不二雄化裝成的,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雪小路京子更是嚇坏了。
  如今,她身邊最親近、最值得信賴的人只有御子柴進了。
  幻影怪人就算再會化裝,也不可能從大人的模樣化裝成小孩。
  最近跟在她身邊的人就是御子紫進,雪小路京子跟其他人見面時,御子柴進一會定會事先檢查對方的容貌。
  “阿進,對不起,給你增加麻煩……”
  今天雪小路京子一樣在休息室畫舞台妝,口气感慨地說:
  雖然置身于未知的危險中,但雪小路濂子還是不能停止舞台表演。
  “不會的,沒關系啦!這也是我的工作。”
  “嗯,不過阿進,請你要相信我,我跟仲代二三代的水銀事件絕對沒有關系,我很羡慕仲代二三代的才華和天分,或許可能還有一點嫉妒,可是我絕對不會因此而……要她喝下水銀的。”
  “這么說來,是先被殺死的那兩個人動的手嗎?”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會不會是已自殺的仲代二三代自己的幻想。”
  “幻想?”
  “仲代二三代有与生俱來的才華与天分,同時,她對自己也很有自信。這樣的一個人,如果突然間所有的天分与才華都被剝奪……那么她的怨恨与絕望自然是別人無法想像的。她會不會是因此產生了虛幻的錯覺,將她失聲的責任怪罪到我們這些競爭者身上,最后導致她不斷地鑽牛角尖。”
  “你是說她是因為過度悲傷和絕望,漸漸地,精神變得不正常……”
  “是的,我只能這么想了,因為我認為桑野五月跟衣川春美都不是那么卑鄙的人。”
  “那么這很有可能是因為一場誤會而引起的复仇。”
  “沒錯。其實我很希望能夠見見那位仲代不二雄,跟他好好談談當時的事情,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仲代不二雄現在已經是警方通輯的殺人犯。
  “阿進。”
  雪小路京子開口想繼續說下去時,她的女弟子已經敲門走進來。
  “老師,該您上場了。”
  “好的!阿進,那我去了。”
  “雪小路小姐,那個你有准備好嗎?”
  “嗯,你放心,我已經好好地放在這里。”
  雪小路京子微笑地拍拍胸口,但突然發現站在一邊的女弟子,于是對御子柴進使了個眼色說:
  “失陪了……”
  話一說完,她便緩緩地走出休息室。
  從雪小路京子的休息室到舞台這一段距离,除了女孩子之外,一律不准其他人接近。
  東洋劇場今晚依然觀眾爆滿,然而,不知道是誰泄漏了風聲,謠傳殺死桑野五月和衣州春美的殺人犯,這次可能會殺害雪小路京子。
  人類的好奇心本來就很強烈,再加上天生就有愛看熱鬧的劣根性,所以東洋劇場每天晚上都有根多客人進場,人家都想看看今晚是否會發生什么事情。
  雪小路京子今天演出的是“森林中的湖”里面的七個角色,現在剛升起的第三幕中,她表演的是黑衣妖精。
  布幕一升起,呈現眼前的是森林里的湖邊,森林小鬼跟可愛的妖精們快樂地聚集在一起,突然間,一陣天昏地暗,仿佛預告著暴雨即將來襲。
  舞台上一片黑暗,這時候,黑衣妖精——雪小路京子穿著緊身衣從舞台左方跳出來。
  緊身衣是一种緊箍著全身的服裝,雜技團的人通常都穿這种衣服表演。
  可是雪小路京子的緊身衣上面涂了夜光漆,所以在黑暗中,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身体綻放著閃亮的光芒。
  危險!危險!
  這簡直就是故意制造最明顯的目標給凶手攻擊嘛!
   
复仇者的死期

  預測雪小路京子會遭到殺害,而陪在她身邊保護的警察,最感困扰的一件事就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复仇者——仲代二不雄的長相。
  就算知道長相,可是經過幻影怪人的巧妙化裝后,誰會知道他把仲代不二雄變成什么樣子。
  因此,除了特別嚴密禁止任何人接近休息室外,警方也加強警戒觀眾席,但盡管如此,大家都希望能知道凶手的長相。
  這几天,東洋劇場的觀眾席上,每天都有便衣刑警在監視,其中當然也包括三津木俊助、等等力警官等人。
  舞台上一片漆黑,雪小路京子扮演的黑衣妖精全身綻放出烈火般的火焰,一個人獨自跳著舞。
  她就像陀螺般不停地旋轉著,漸漸轉向伸展舞台。
  其實不只舞台上的燈光熄滅,觀眾席也是一片漆黑。黑暗中,千百名觀眾心里都在猜測會不會發生什么事情,他們個個屏息以待,手心直冒汗。
  雪小路京子終于來到伸展舞台正中央的位置,她定定地站在那里,接著開始搖晃身体、唱歌。
  雪小路京子的臉上也畫著夜光妝,她那張如能劇(日本的一种古典戲劇)面具般的臉,綻放著一抹怪异的光芒,漂浮在黑暗中。
  全場一片安靜無聲,雪小路京子已經唱完了一小節的歌曲。
  到了要開始第二個節目時,她調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勢,然而此時,黑暗中突然飛出一把短劍,不偏不倚地射中她的胸部……
  她慘叫著,踉蹌地往后退,接著,整個人掉進后面的管弦樂團中。
  霎時,只听見觀眾席“哇”地一聲,觀眾全都站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雪小路京子終于被殺了!”
  “開燈、開燈!”
  大家口口聲聲地大喊、尖叫著,觀眾席上有人拚命想逃出劇場,有人則一窩蜂往反方向沖向舞台,想去看看雪小路京子。總之,觀眾席上現在正是一片混亂的情況。
  “啊!救命啊!我被踩到了!”
  “還不快點開燈!快點開燈,不然凶手就要逃掉了!”
  混亂中有女人的慘叫聲,也有男人的怒罵聲。
  這時候,燈光終于亮了,大家又“哇”地發出歡呼聲。
  同一時間,觀眾席上有一個人筆直地沖向伸展舞台。
  “等一下!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一個看起來像是便衣刑警的人追著那個男人,一直跑到伸展舞台下方。
  “是他、是他!他要殺雪小路京子,他一定就是复仇者仲代不二雄!”
  便衣刑警的吼叫聲引來其他便衣從四處沖過來。
  此刻站在伸展舞台上的男人,大衣的領子高高豎起,鴨舌帽壓得低低的,臉上還戴著一副大的黑框眼鏡。
  他高舉著長長的東西,一副有人靠近就想砍人的姿勢。
  刑警們慢慢地從他的左右方緩緩逼近伸展舞台。
  這時候,等等力警官站在仲代不二雄的正下方,抑起頭看著他:
  “仲代不二雄……”
  他再次提高聲音說:
  “你的复仇該結束了吧!你已經對三位漂亮的女性報仇了,你看看后面的管弦樂團……”
  复仇者仲代不二雄回頭往等等力警官指的管弦樂團看去,此刻,三津木俊助跟御子柴進手上正抱著雪小路京子。
  她無力地仰躺著,手上緊握著插存她在胸前面的短劍,手底下不斷噴出鮮紅色的血液。
  一看到這副情景,复仇者仲代不二雄突然高舉雙手大喊:
  “二三代啊!我總算除掉害你的仇人了,她們三個人統統被我親手殺死了……”
  仲代不二雄一吶喊完,馬上用右手塞一個東西到嘴里。
  “啊!糟了,他不知道塞了什么東西到嘴里,快點叫他吐出來!快讓他吐出來!”
  等等力警官在舞台下方死命地大喊。
  可是已經太遲了,复仇者仲代不二雄的身体像倒栽蔥一樣,直直地從舞台上方墜入下方刑警們張開的雙手里。
  浮躁不安的觀眾們看到這個情景,總算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鐘,眼前出現的一幕又讓他們惊訝地倒抽一口气。
  原本已經死亡的雪小路京子在三律木俊助和御子柴進的扶持下,重新站在伸展舞台上。
   
逮捕怪人

  复仇者仲代不二雄以為完成報仇心愿,服毒自殺后的第三天深夜,赤阪的山王神社里,有個人影躡手躡腳地往前進。
  陰暗中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不過從外型看來,他應該是個中年人,或是略顯老態的男人,他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儿,然后一步步走向前殿。
  忽然間,外面傳出狗的狂吠聲,男人惊訝地躲在大門牌坊后面,牌坊附近立著一盞夜燈。
  男人的身影浮現在一片光暈中,他就是自稱為早川純藏、投宿在大和旅館中人人害怕的幻影怪人。
  狗的吠叫聲很快就停止了,幻影怪人松了一口气,從口袋里拿出那天的晚報,靠近夜燈旁開始閱讀內容。
  晚報上面登了一則報導:
  幻影怪人還不知道“地中海之星”在那里!
  不久前,在大和旅館被殺害的桑野五月,國為擁有“地中海之星”這顆稀世鑽石而聞名,但是那顆鑽石在桑野五月被殺害的同時也不見了。
  一開始,調查當局以為那顆鑽石是被背后主控這件事的幻影怪人偷走,但由各种跡象顯示他似乎也沒有得到。
  直到最近我們才知道,那顆鑽石藏在桑野五月披肩的穗子球結里。
  警方大膽的判斷,殺人犯仲代不二雄殺死桑野五月之后,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拿走另一半披肩。
  因此,調查當局樂觀地認為,只要逮捕到仲代不二雄,就可以問山披肩的下落。
  如今仲代不一雄自殺身亡,“地中海之星”也隨之失去下落。
  啊!“地中海之星”究竟在哪里呢?

  幻影怪人再度藉著燈光重新閱讀那則新聞,然后把報紙塞進口袋,環顧四周一圈后,竟然笑了起來。
  幻影怪人沒有听仲代不二雄提過怎么處置那半邊披肩,但現在不管仲代不二雄怎么做,披肩的事情既然己經上了報,那么只要有人發現,應該就會馬上送交警方。
  如今那半邊披肩不知在何處,它一定是被藏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
  仲代不二雄到底將那半件披肩藏到哪儿去了呢?
  當天晚上,仲代不二雄在這座山王神社下面的大和旅館殺死桑野五月后便逃了出來,當時他為了要擦拭手上的血漬,所以拿走半件披肩。
  依照常理判斷,殺人犯一般不會往熱鬧的地方逃,而是往比較荒涼的地方跑,讓自己有喘息的机會,也讓心情能夠平靜下來。
  如此說來,這座山王神社就是最适當的地方。
  幻影怪人离開夜燈旁邊,他看了看附近的情況,突然間,他的目光被前殿正前方香油錢箱吸引住。
  他曾經讀過一個報導,上面說香油錢箱通常一個月開一次。
  這件事如果屬實,那么桑野五月被殺害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說不定那半件披肩就放在這個香油錢箱里面。
  幻影怪人走到香油錢箱旁邊,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后,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粗鐵絲。
  他測量了一下香油錢箱的深度,然后將鐵絲前端彎曲成鈞狀。接著便將鐵絲探進香油錢箱四面搜尋一番,過了一會儿,他忽然低聲叫著:
  “找到了!”
  幻影怪人一臉快樂的神色。
  事實上,要勾起蕾絲披肩并不困難,然而就在他看到蕾絲披肩出現在香油錢箱口的時候——
  “幻影怪人,辛苦你了!辛苦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緊接著,他馬上听到一聲銬手銬的聲音,幻影怪人拿著鐵絲的雙手已經被人銬上沉重的手銬。
  幻影怪人回頭一看,只見面前站的是等等力警官、三津木俊助,兩、三名刑警,還有偵探小子——御子柴進,他們全部微笑地看著自己。
  一看到他們,幻影怪人立刻泄了气,全身的骨頭仿佛被人抽掉似的,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幻影怪人再一次落人等等力警官和三津木俊助設下的陷阱里。
  這一次,警方和監獄都不會再讓幻影怪人輕易逃走了。
  不過仲代不二雄為妹報仇的慘事,是否真是因為誤會而引起,還是仲代二三代真的被人灌了水銀呢?
  這件事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不過令人欣慰的是,最后一個被害人——雪小路京子總算挽回一命。
  演出當天,她在緊身衣里面穿著薄薄的鋼制防彈背心才逃過一劫。
  至于為何如此冒險,當然是為了誘騙仲代不二雄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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