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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誰有氰酸鉀?


   
女明星的隱憂

  夜已深了,高原地區特有的寒气不斷吹進“万山庄”寬敞的客廳里。
  “金田一先生,你喝酒嗎?”
  “照目前這种情況看來,可以說是我做生意的大好時机,麻煩給我一杯熱咖啡吧!”
  “好的。”
  過了一會儿,多岐用盤子端了好几杯咖啡進來,遞給每個人一杯咖啡。
  “日比野警官,現在應該是正片上場的時候了,首先進行的是……”
  日比野警官放下咖啡杯,對鳳千代子說:
  “鳳女士,有件事想請教你,我想借一步說話。”
  “不用,我可以在這儿回答你的問題,請說。”
  鳳千代子平靜地看著在一旁准備筆記本和鉛筆的近藤刑警,她白天高漲的气焰現在已不复見,日比野警官也不像白天那般咄咄逼人。
  飛鳥忠熙興味盎然地看他們兩人。
  “那么,我開始發問嘍!你是昨天到達輕井澤嗎?”
  “是的,昨天我搭火車在四點五十分抵達輕井澤,一下火車,我就攔一輛計程車直奔飯店,到達飯店房間的時間是五點五分。”
  “接下來,你打電話去哪里?”
  “我一到達飯店的房間,立刻打電話給忠熙。”
  “除此之外,你還有打電話給誰?”
  “日比野警官,你大概是想問我究竟有沒有在五點半的時候打電話給津村吧?只可惜那個人不是我,也不應該是我!”
  “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挂斷電話之后我看了一下手表,那時候是五點十分,由于再過一會儿忠熙就要到飯店來找我一起吃晚餐,我沒有太多時間沐浴更衣,所以在這种情況下,你認為我還有多余時間打電話給其他人嗎?”
  “關于這件事……日比野警官,我可以說几句話嗎?”
  “請說。”
  于是飛馬忠熙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說:
  “千代子昨天打電話給我,她說想跟我談談她心煩的事。昨晚不是停電了嗎?那時候我還沒來得及听千代子提起她心煩的事,不過就算我沒問,我也知道她在煩什么。日比野警官,你有電視吧!”
  “電視啊!我有……”
  “這位刑警先生,你呢?”
  “這個……我內人最近對電視非常著迷,尤其喜歡看電視連續劇。”
  近藤刑警故意說得很夸張來引人發笑。
  金田一耕助好奇地看著飛鳥忠熙,期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問題就在這里。在美國,看電影的人數已經日趨減少,就像刑警先生所說,每個家庭主婦做完家事后,就坐在電視机前面,她們根本不上電影院了,所以目前日本的電影觀眾已經開始被電視取代,在這种情況下,千代于不就成為最先被淘汰的藝人嗎?”
  “這怎么可能!”
  “日比野警官,這是真的,雖然千代子的片酬相當高,但是當電影沒落時,她將變成演藝界最排斥的人。”
  “你知道得非常清楚嘛!演藝界管這种人叫‘過气的明星’。”
  盡管鳳千代子面露微笑地附和飛鳥忠熙的話,但她臉上落寞的神情,只有飛鳥忠熙才能体會其中的悲哀。
  “因此,她現在正處于左右為難的地步。千代子,你應該也听說現在回到舞台上是最好的選擇吧!”
  “咦?”
  這次換鳳千代子吃惊了,她睜大眼睛看著飛鳥忠熙。
  “忠熙,這件事情你也知道?”
  飛鳥忠熙神情嚴肅地說:
  “千代子,我并沒有在你身邊安排眼線,只因為你是一位知名演員,而我在社會上也小有名气,所以我們都容易取得各种資訊。我剛才想說的,就是現在有一個大型劇團想找你演出。”
  “真是的!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
  鳳千代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气。
  金田一耕助知道風千代子這聲歎息并非代表她不高興。
  過了一會儿,鳳千代子幽幽地說著:
  “這當然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我也認為這是東山再起的大好時机。不過老實說,我自己對這項演出并沒有自信。”
  “沒這回事,你有演出新式話劇的經驗,是個成功的舞台演員。”
  “可是要我在二十五天當中獨力支撐一出大型舞台劇,我真的沒有自信可以做到這一點。要是失敗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但是你終究要回复對方啊!”
  “他們希望我在二十日之前告訴他們決定如何,因為他們還要制定明年的表演行程。我現在非常傍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么走,這也正是我來輕井澤的原因。”
  飛鳥忠熙看著鳳千代子說:
  “昨天晚上你不就已經有答案了嗎?”
  “咦?”
  鳳千代子屏住气息看著飛鳥忠熙微笑的雙眼,下一秒鐘,她羞紅著臉說:
  “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可不是一個專門打探別人隱私的人喲!”
  “啊!我不這是個意思。”
  “這件事我們等一下再好好商量。”
  在眾人面前說出如此親密的話語,飛鳥忠熙也不禁臉紅起來。
  他接著對日比野警官說:
  “日比野警官,千代子在進退兩難的情況下打了通電話給我,從她說話的語气,我立刻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你想,她在那种情緒下跟我通過電話后,還會有心情打電話給別的男人嗎?”
  日比野警官一臉為難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就在金田一耕助想開口說話時,坐在藤椅上的櫻井鐵雄插嘴道:
  “關于這一點……我……日比野警官。”
  “什么事?”
  “剛才只是我個人不成熟的推論,我之所以會那樣說,不過是從結論倒推回去的一种逆向假設罷了。嗯……如果我們認定津村先生殺人,我是指他用氰酸鉀殺人,這是一种計划性犯罪,金田一先生,我這樣說對不對?”
  “可以這么說。”
  “但是我不認為津村先生有那种本事去殺人,其中一定有誤會。”
  “你認識津村先生嗎?”
  日比野警官皺起眉頭問。
  “我曾經見過他一次,當時熙子也在場。”
  “我?什么時候……我們在哪里見過他?”
  熙子一臉吃惊地看著櫻井鐵雄。
  櫻井鐵雄非常鎮定地說:
  “去年秋天,我有個朋友的作品被選中參加畫展,我拉著熙子一塊儿去捧場,結果就在畫展上遇見津村先生,當時他在一名女子的陪伴下參觀畫展,而那位女子正巧是熙子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
  “爸爸,你也認識的,她就是山崎先生的女儿智子。”
  熙子也在一旁附和,可是飛鳥忠熙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
  “這樣啊……接下來呢?”
  “在智子的介紹下,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喝茶,漫無邊際地聊了半個鐘頭左右。從許多方面來說,我對津村先生非常感興趣,我在一旁仔細觀察之后,發現津村先生非常善良,同時是個十分不拘小節的人。”
  “叔叔,這么說來,津村老師跟你很相像嘍!”
  村上一彥突然插進這句話,使得飛鳥忠熙露出一抹微笑。
  “你這孩子在說什么呀?哈哈!村先生是個非常有才華的音樂家,只不過他的不拘小節比我嚴重。說好听一點是不拘小節,真正的意思應該是粗心大意吧!千代子,是不是這樣?”
  “他很會斷章取義,不過同時也是非常善良的人。”
  “所以我一開始就假設他不可能用氰酸鉀殺人。這只是我個人的推論,請不要因為我這個外行人說的一句話而影響你們辦案。”
  村上一彥接著問道:
  “金田一先生,立花對這一點有什么看法?”
  “立花也跟櫻井先生一樣,他相信津村先生不可能殺人,為了這件事還相當气憤呢!哈哈……他說,難道氰酸鉀這种東西隨處可以買得到嗎?如果是這樣,他就要去縣警局告發輕井澤這一帶取締禁藥不力……別看他一副乖乖牌的樣子,當他說到這里時,神情可是非常激動呢!”
  “金田一先生,他說的不是很有道理嗎?”
  “的确很有道理。問題是誰擁有氰酸鉀?或是誰帶著氰酸鉀?還有,這么多人了解津村先生的為人,他為什么還要躲起來避不見面?”
  “金田一先生,你對這一點有什么看法?”
  金田一耕助看著村上一彥說:
  “沒有。我現在剛開始對這件事有點了解,不論人家說我是名偵探也好,迷糊偵探也罷,有時候我們根本無法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因為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
  金田一耕助竟然在這個節骨眼提出這种“妙論”。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金田一先生,听說你的老搭檔——等等力警官已經來到這里了……”
  的場英明笑著說出這句話。
   
最佳拍檔

  的場英明話一說完,金田一耕助惊訝地說:
  “的場教授,你怎么知道這件事?”
  “等等力警官還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嗎?”
  “哪件事?”
  “你見過他了吧!”
  “我們見過面了,就在我們去淺間隱的時候,他已經到我住的地方找過我。……只是這件命案詭譎多變,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時間好好坐下來聊一聊。的場教授,你怎么知道等等力警官已經來到這里?”
  “讓我來說吧!等等力警官這回得罪笛小路奶奶嘍!”
  櫻井鐵雄趁机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及等等力警官身分曝光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金田一耕助听了之后,自然是大為震惊。
  “等等力警官做事一向謹慎……因為事情太多,我們根本沒時間交談,所以我還沒听他說起這件事。”
  “金田一先生,前几天我委托你調查這些命案的時候,你說兩、三天內警政署會派人來調查這件事,還說這個人或許會知道內情,你想听听他的意見。你所說的這個人就是等等力警官嗎?”
  “是的,可是我也不知道等等力警官對這些命案究竟了解多少,他只是曾經間過我關于小轎車肇事致人于死,究竟是出于意識行為?還是純屬意外事件?當時我的直覺告訴自己,警官問的應該是阿久津謙三的事件,所以我才會說他或許知道這次的命案。事實上,警官并不認識篤子夫人。”
  “篤子夫人剛才為什么沒有提起這件事?”
  日比野警官覺得有些失望。
  “日比野警官,事實上,我婆婆非常傷心,她這個人自尊心很強,所以會為自己被人跟蹤而感到有些不快。”
  “絕對不可能!因為我早就告訴飛鳥先生說,等等力警官會在周末來到這里……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們會在南條的別墅敘舊,到時候我會向他求證這件事。”
  “你們兩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的場英明笑著說。
  “因為我們兩個常常相互幫忙,久而久之就成了好朋友。”
  近藤刑警听金田一耕助這么說,不禁大笑起來。
  金田一耕助突然轉頭看著飛鳥忠熙說:
  “飛鳥先生,今天晚上就請你說出真相吧!”
  “真相?”
  “你最近見過慎先生對不對?”
  飛鳥忠熙露齒一笑說:
  “哦,是因為那本考古學的藏書嗎?日比野警官。”
  “是的。”
  “這件事還請你原諒,當時你和我都非常情緒化,因此我并沒有說出這件事。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大前天慎先生悄悄地來拜訪我,他是白鳥會的台柱,听說去年的秋季展上他缺席了。今年他為了扳回面子,無論如何都要展出作品,可是他卻為了沒有靈感而苦惱。所以他想看看考古學方面的書籍,從中得到一些靈感,才會來我這里借本書回去研究。”
  “你們之間有沒有談到其他事情?”
  “我想‘找靈感’不過是個藉口,他也許想跟我談事情,可是我現在回想起來,卻又沒有任何跡象。剛才我問過千代子,若是拿他跟津村先生相比,慎先生應該算是比較圓滑、世故的人,所以他來找我有可能真的想跟我說些什么,只是最后還沒說出口便回去了。”
  “他應該是為了某件事才來這里,畢竟來這里需要很大的勇气……”
  金田一耕助低頭想了一會儿,抬起頭來對飛鳥忠熙說:
  “飛鳥先生,你對火柴棒拼圖有什么看法?那些真的是楔形文字嗎?”
  飛鳥忠熙倏地瞪大眼睛,當他的視線無意間和的場英明相接時,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真抱歉,關于這一點……這也是我個人愚昧的推論,而且還是非常荒謬的推論。”
  的場英明也笑著說:
  “金田一先生,我雖然才疏學淺,卻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楔形文字。不過,你的樣子看起來挺嚇人的。”
  “我專注于某一件事物時,每個人的臉對我來說都是沒有表情的。”
  “金田一先生,你對那些火柴棒有什么看法?”
  村上一彥也加入他們的談話。
  “這個嘛……”
  金田一耕助仔細端詳眼前這位聰明的年輕人說道:
  “我想它應該有特殊的意義,只不過原先的排列已經遭到破坏,如果說那些火柴棒是從命案現場移到慎先生的工作室,再依樣畫葫蘆排列的話,那么最教人怀疑的是,那是不是原來的圖形呢?一彥,你有什么意見嗎?”
  “連您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會有什么意見。”
  金田一耕助靜靜地觀察村上一彥不自然的舉止,然后把視線移到風千代子身上。
  “我想請教鳳女士一件事。”
  他說完之后,又對日比野警官說:
  “日比野警官,那件事由我來問好嗎?”
  “好的,一切由你做主。”
  日比野警官之所以爽快答應金田一耕助的提議,八成是因為他覺得金田一耕助這种人最适合和鳳千代子過招。
  近藤刑警神情緊張地看了鳳千代子一眼。
  “金田一先生,請問是什么事?”
  鳳千代子仿佛感染到近藤刑警的緊張情緒,說話的語气變得柔和許多。
  “請問你知不知道一個叫‘Sasuke’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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