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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血齒


  大概夕里子她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現在會做這种事吧?
  綾子帶著些許愧疚的心情在悠悠然泡熱水。
  畢竟因著被綁住放在車廂里,又用毛毯捆著睡的關系,綾子覺得全身痛。盡管如此,還能安然入睡,可說非常了不起了。
  然而,綾子也開始緊張起來。
  她沒想到在這种地方可以泡溫泉。
  在洞窟中浸溫泉,多少便人在意衛生條件不夠,但當熱水浸泡肌膚時,的确有快感。
  三宅和阿唯在洞窟外面等著。綾子的衣服都被拿走了,想逃也逃不了。
  當然,從這個地方,想逃往哪儿也不行。
  想來三姊妹本來就打算去溫泉的,事情起于綾子搞錯了巴士的出發時刻,以致不能成行。
  結果,卻以這种方式來到了溫泉,實在妙不可言。
  以后會怎樣?
  据三宅說,今天之內會有了結,到時就讓自己自由。這話可不可信?綾子想。
  綾子也看得出,三宅和阿唯有了“那种關系”。一點點不同的气氛就知道了。
  問題是阿唯肯不肯放緩子一馬。因為三宅已被警方通緝,即使讓綾子走了也無損失。可是阿唯則不同。
  以綾子的觀察看來,阿唯不像是愛上了三宅,她的目的可能是使三宅改變他對綾子的態度。
  “但是……”綾子喃喃自語。“沒有愛,也能做那种事嗎?”
  綾子怎樣也信不來。
  不過,綾子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活下去。這是個稀罕的決定,因她知道,假如自己死了,夕里子一定很痛苦。不僅妹妹們傷心,而且做出使她們痛苦的事,綾子自己也覺得很難堪。
  “振作些。”綾子說給自己听。“剛強!不輸給風,不敗給雨……
  肚子響了,聲音听起來很怪。
  是什么?綾子以為自己的肚子在叫,于是摸了一下。确實是餓了,但不至于發出那么大的聲音。換句話說……
  綾子慢慢回頭,眼前出現閃白光的牙齒。
  當然,不僅是牙齒,還有“本体”。
  一只巨大。雖然比起大猩猩或金剛小得多,但因近在可以碰到綾子的鼻子的眼前,看起來就相當大了。
  黜黑的身体,發出光澤;結實的恫体看似十分敏捷,還有突出的尖牙……
  嗚……低沉的吼聲搖晃著綾子的身体。
  “哎……你好。”她不自覺地跟它打起招呼來。“近來好嗎?”
  嗚……
  “好像不太好呀。”
  由于黑犬突出鼻尖來,綾子不禁縮身后退,就那當儿腳下一滑,整個人沉進水溺水啦!救命!
  這么淺的地方---在溫泉淹死的事沒听說過,但她慌張失措之下喝了几口水,不由嗆起來。
  好不容易從水里抬起臉來,嗆著喉,揉揉眼睛,見到那只黑犬把鼻尖插在水里。
  “喚……你口乾呀。”綾子歎一口气。“你是從哪儿摸進來的?”
  黑犬不可能回答她。它抬起頭來,甩甩頭,瞪瞪瞪往洞窟深處走去也許有一個可以讓狗通過的隙縫。
  總之,直到著不見黑犬的影子后,綾子才想到應該上來了。
  然后突然察覺到水混濁了。那只黑犬插入鼻尖的一帶濁成“紅色”。
  綾子想起來了,剛才出現在眼前的那只狗嘴巴紅得出奇,牙齒也是。雖然閃著白光,但有紅色的污跡……
  搞不好是---血!
  假如是血的話,是誰的……不可能!
  大概只是咬死一只鳥或兔子罷了。一定是的。
  可是,子不得不想起,喉嚨被撕裂而死的金井的事。
  假如金井是被那只黑犬咬死的話……那种事有可能嗎?
  身体泡在熱水里,卻有不寒而栗的念頭。
  就這時侯---“你在干什么?”阿唯探臉進來。“你是人質哦,不可以优哉悠哉地泡溫泉哦。”
  “是。”綾子連忙說。“噢---請把衣服還給我。”
  “啤。”阿唯把綾子的衣服擺在岩石上。“赶快出來吧!”
  “是---噢……”
  “什么?”
  “有沒有---浴巾?”
  綾子也沒期待“有”的答覆。阿唯惊詫地聳聳肩,走出去了。
  “果然……”
  可是,濕著身体穿衣會感冒的。用手帕擦擦身如何?
  “好啦……”
  綾子小心父箕地踩著“青的口”爬上岩石,急急地先穿上內衣褲,然后攤開揉成一團的衣服---傳來腳步堅,來自洞窟的深處。
  又是那只黑犬?可是,狗會發出那种腳步聲么?
  綾子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人物站在那里。
  就如冬天遇到大風雪時,突然遇見一個穿比堅尼的女孩一樣,沒有比這更惊奇的了。
  對方先喊出來。
  “姐姐!”
  “夕里子……”
  綾子以為是幻覺,不停地盯著夕里子“好极啦!好想見你!”
  綾子准備向妹妹奔過去。
  可是,夕里子慌忙阻止她。
  “姐姐!我不是一個人!”
  綾子也發現了。有個瘦削的青年站在夕里子后面,呆呆地望著綾子。
  “啊---你好。”
  “姐姐!快穿衣服!”
  “嘎?”
  至此,綾子終于察覺到兩件事。一是自己是赤裸裸的,只穿內衣褲。另一件是自己也不是單獨的。
  “誰?”阿唯聞聲而至。
  “噢……”綾子一把提起衣服盡量掩藏身体。“這是我妹妹……
  阿唯手里握住三宅的。
  “是嗎?那就乖乖听話,假如你不想這個姐姐被殺的話。”
  口瞄向裸身的綾子。
  夕里子和干夫對望一眼。
  “什么事?”三宅進來,莫名其妙的樣子。“到底怎么回事?”
  “看樣子,人質一下子變成三個啦。”阿唯說。

           ※        ※         ※

  “那么說,你就是干夫了?”三宅搖搖頭。“好怪的見面方式。抱歉,請你暫時听話一下。”
  干夫不曉得發生什么事的樣子。阿唯在背后綁住他的手,把他帶到那間空房子去。
  “糟糕。”來到空屋后,三宅說。“我沒想到妹妹來了,而且一家人來。”
  “怎樣?”阿唯掀起嘴巴。“三個人質都殺掉?”
  听見的夕里子嚇一跳。她和干夫一樣反手被綁,看樣子三宅他們准備帶走夕里子和綾子。
  “對不起,夕里子。”綾子對妹妹悄聲說。“連你也受連累了。”
  “不是姐姐的錯。”夕里子苦笑。“總之活著就好了。”
  “嗯……”
  三宅走到夕里子等人面前。
  “听說家父死了?”他問。
  “多半是……光子女士他們去看他,那段期間我和干夫意外地來到洞窟。”
  “是嗎?”三宅歎息。“我帶著一切而來……竟然來不及啊。”
  “哎。”阿唯嘩啦啦地把玩著項說:“他們不是說,從洞窟出去有條地下道么?”
  “好像是。太意外了。”
  “你不曉得?”
  “曉得就會利用了。可是,為何會有那种東西?”三宅沉思。“總之。我想證實一下家父死去的事。喂,你帶路吧。”
  “好哇。”夕里子說。“不過,你讓我姐姐自由吧,有我就夠了吧。”
  “一切結束之后再說。”三宅催促夕里子,再對阿唯說:“你來看住這家伙。”
  “知道。”阿唯點點頭。“這女的比較机靈,小心。”
  夕里子先帶路,跟三宅一起消失在洞窟中。
  “來。”阿唯捉起綁住綾子的繩端。“把你綁在什么地方好了。”
  我又不是狗---子气乎乎地想……
  “對了?”
  “干嗎突然大聲呼?嚇死人了!”
  “有狗啊!夕里于她們危險!”
  “你在呱呱叫什么?”
  “狗---有狗---”
  “自己吠好了。”說完,阿唯把繩端綁在就近的樹上。“我去開開那小子的玩笑。你乖乖哦。”
  說完,她跑進空屋去了。
  “等等!那兩個人有危險呀!万一遇到那只狗的話……
  干嗎不早些想起來呢?
  由于意外地見到夕里子的緣故,所以忘得一乾二淨!
  “夕里子……小心!”綾子祈禱。
  “究竟怎么回事?”國友大發脾气。
  “哎……真是怪事。”水口警員側側頭不解地說。
  “你肯定听到什么聲音吧?”國友對增瀏說。
  “多半……”
  “多半就頭痛了!請作出明确的答覆!”國友擺出一副想吃人的姿態。
  國友之所以快要發狂也不是沒道理。
  他和光子去了地下室,找到“情形惡劣”的体,經光子确認“是先父”后,回來**一看之際,發現夕里子不見了。
  而且,她和增瀏的儿子干夫一起消失了,國友自然覺得不好玩。
  “我好像听到有人‘嘩’一盤大叫……詳情不清楚.因為我也覺得不舒服。”
  “可是,老公,連干夫也不見了哦。”光子說。
  “你認為是我造成的嗎?”增瀏向妻子發脾气。
  國方等人回到二樓的房間。
  “怎么辦?”水口問國友。“要不要再找一遍?”
  “不,都找過了。”國友歎息。“從他听見呼這點來看,有可能破人綁走了。
  我們當時在地下室,那段時間從玄關破人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奇怪。究竟目的何在?”
  “如果知道就不必辛苦了。”國友說。“總之---”
  話沒說完,下面的玄關傳來哪的一聲。
  “有人!”
  國友和水口沖出房間。國友對增瀏夫婦交代一聲:“請留在此!”然后一口气沖下樓。
  “啊,謝謝。”
  站在玄關的是剛才見過的郵差。
  “怎么,是阿森呀。”水口歎息。“我還以為是誰。”
  “怎么啦?”阿森摘下帽子。“好久投進來了---收拾得相當整齊嘛。”
  “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有什么事?”
  “我經過門口嘛,看到這小孩在轉來轉去,以為發生什么事了。”
  從阿森背后倏地探臉出來的是久美。
  “你在這儿干什么?”國友嚇一跳。“你不是跟那位姐姐在一起嗎?”
  “我騙她玩捉迷藏,甩開她了。”久美說。“說謊有時也很方便的。”
  國友苦笑。
  “她一定在大發雷霆了。”
  “是嗎?不過不會打我吧!”
  “大概不會。”
  “哎,我爸爸是不是來了這儿?”久美說。
  “刑警先生,那孩子是……”光子下樓了。
  “咦,不是昨晚在澡堂的阿姨么?”
  “她是三宅克己的女儿。”國友說。“等于是你的侄女。”
  “哎呀,我就覺得她不是外人。”
  光子急急走過來,擲下身,目不轉睛地盯看久美看個不停。
  “發生什么事?”阿森問水口。
  “噢---三宅老先生去世了。”
  “是嗎?那可不得了。”阿森并不表示十分惊奇。“不過。他龍活到今天也不簡單了。我最后見到他那次,也已是兩年前的事了。”
  “你有進過屋里嗎?”
  “嗯,他叫我進去的。他從二樓叫我,我就上去了。”
  “哪個房間?”
  “我可以上去嗎?”
  國友向他點點頭。
  結果,久美也被光子牽著手,全体一同上到二樓的房間去。
  “不,不是這儿。”阿森搖搖頭。“是里頭的房間。沒這間房布置得那樣煞風景,而是很像樣的臥室。”
  他環視室內。
  “當時他說了什么?”國友問。
  “沒什么說的……我只是來把一封信---好像是挂號信之類的交給他而已。”
  “還有其他人嗎?”
  “當時沒有。不,有人在服侍他。房間打掃得很乾淨,桌上也有食物。”
  “是誰呢?”水口煌眉。“我沒听說。”
  “對,他的确說了一句奇妙的話。”阿森摘下帽子,搔搔頭說。“他說“我有個儿子。!
  “你說什么?”光于探前身子。“那么。是家兄?”
  “不,不是真儿子---對,我想起來了。我問他.“你儿子回來了嗎?”
  他听了搖搖頭。說是“新的儿子,他說‘我有了個新儿子。’---我不曉得他,的是誰。當時一定是跑去別的地方了。”
  “新儿子……”國友沉思。“那個儿子去了哪儿?”
  “不曉得……”水口側側頭。“這么小的市鎮,假如有人經過的話,應該立刻知道才是。”
  “說的也是。總之,离開這儿吧,必須找到夕里子他們才行。”
  “好的。”水口戴上制服帽。“我先走一步。我多叫一個人來這里,有人著守比較好。”
  “拜托了。”
  國友十分欣賞水口。他行動敏捷,能憑自己的判斷做事,是一個可以信賴的水口快步走出去了。
  “來,我們走吧。”國友對增瀏夫婦說。
  “嗯---久美,你爸爸若回來就好啦。”
  “嗯。”久美點點頭。“我不抱期望地等待著。”
  雖是這种時候,大家听了也不由笑起來。
  “那就走吧。”
  國友正要踏出大門的當儿---水口背向他們,倒退著從門口出現。
  “怎么啦?水口兄---”國友說。
  水口轉過身來。不,不是有意識地轉身。他的喉嚨裂開,血染滿了制服的胸前。
  光子一把抱住久美,把她的臉壓在自己胸前。
  水口企田說什么,可是發不出堅音。水口的身体就這樣崩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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