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18、惊險之技


  “夕里子——夕里子。”
  國友站在佐佐本宅的玄關前。已經半夜兩點鐘了。
  他按了無數次門鈴……
  “奇怪。”國友側側頭。
  從三崎處得悉醫院里發生的异變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從酒店奔出來。
  他前往醫院,見不到夕里子,于是前往她的寓所。然而……
  不可能不在家的,國友嘗試開門。
  門沒上鎖!
  國友緊張起來,拔出手槍,走進屋內。
  “夕里子——你在哪儿?”
  室內燈火通明。
  夕里子躺在血泊中的“鏡頭”在眼前掠過,使他的心髒一下子抽搐起來……
  可是,到處不見夕里子的影子。
  總算能松一口气。然而,這個畢竟不是正常狀況。
  不光是夕里子,連綾子也不見蹤影。
  白天里綾子被卷入銀行強盜搶劫的事件已略有所聞,其后綾子即告行蹤不明。
  “怎么搞的,畜生!”國友站在客廳里喃喃自語。
  如果早知如此,我該一直陪著她們才是。只因怕危險才隔离的……
  電話響了,國友差點跳起。他猛地拿起話筒說:“喂喂!”
  隔了一會。
  “國友君嗎?”男人的聲音。
  第一次听到,國友就知道是誰了。
  “永吉?”
  “是的。”
  “她們怎樣了?”
  “兩個都沒事,放心。”
  “不是很卑鄙嗎?干嘛不狙擊我一個人?”
  “失去儿子的心情,你了解嗎?”永吉說。
  “那件事……我覺得很不幸。可是——”
  “我不想談判。”永吉打斷他的話。
  “好。——我應該去哪儿?”
  “新橋附近!”
  “什么?”
  “第X街,有間S大廈。”
  “S大廈?”
  “已經沒人踏入的廢置樓宇,不久以后將清拆的。也許适合我存在。”
  永吉笑了一下。
  “去那里就可以了吧。”
  “是的。我等你。”永吉說。“抱歉,請上五樓。用樓梯哦,因為電梯不能操作了。”
  “好吧。”國友說。“讓她倆平安歸來才好。”
  “沒問題。”永吉說。“我等著。”
  說完,挂了線。
  國友慢慢地把話筒放下。
  自己去了,他真的會把夕里子她們送回來嗎?
  可能性很低。身為刑警,國友很清楚。
  是否應該聯絡三崎,派警隊包圍S大廈?可是國友現在不是以刑警身分,而是以夕里子情人的身分去的。
  “但愿平安無事。”
  國友帶著祈禱离開公寓大廈。
  永吉下了車,剛才是在車上打的電話。
  “終于可以收場了。”永吉仰望那幢看似黑塊的大廈。“今晚好冷啊!”
  濱谷從車上走出來。
  “您一個人,真的可以嗎?”濱谷說。
  “嗯。這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嘛。”
  “可是……起碼讓我陪著才是。”
  “不行。別擔心,我一個人干。還有,”他回頭望望車子方向。“替我收拾那女的。”
  “知道。”濱谷說。
  “辛苦啦。”
  永吉提起手提燈,走進大廈去了。他的腳步聲從黑暗深處傳過來。
  “嗚呼。”濱谷聳聳肩。
  他上了車,開動引擎。
  綾子在后座沉睡——當然是用迷藥導致的。
  車子在夜街上奔馳一會后,停在陸橋上。
  下車后,濱谷從陸橋的欄杆處窺望下面。
  深夜了,大型貨車川流不息的干線公路。轟然巨響傳到陸橋上,車頭燈十分耀眼。
  濱谷環視周圍后,打開車門。他把綾子拖出來,好不容易抱起。
  “好重啊,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他歎息。“成佛去吧!這樣。我也可以做大阿哥了!”
  只要把她從欄杆拋下去,一切了結。
  一轉眼的功夫而已,大貨車會替他完成任務的。
  “再見啦!”
  濱谷舉起綾子的身体,准備拋她下去。
  “要不要幫忙?”聲音說。
  濱谷吃惊地轉過身去。沒有人在,只有黑暗。
  “什么人?”濱谷把綾子暫時放下,大聲怒喊。“出來!”
  颯地,明亮的燈光從左右兩方把濱谷映照無遺。濱谷目眩地用兩手遮光,怒吼:“是誰?”
  “第一次見面,幸會幸會。”
  濱谷不能置信地望著那個漫步走過來的龐然巨物。
  “米倉……”
  “你認得我?那真榮幸。”米倉一郎咧嘴而笑。
  “有什么事?”濱谷說。
  “我呀,我和永吉确實是死對頭。不過,位處頂端的人,即使是敵人,也有共通的勞苦、共鳴感,甚至彼此同情……”
  “你想說什么?”
  “永吉也怪可怜的,竟不曉得害死自己儿子的人,即將繼承自己的地位。”
  “你在胡說什么?”
  “教唆永吉的笨儿子去做那种失策勾當的,就是你。”米倉說。
  “你再胡說的話……”
  “我從他那伙人處听說的,有几個轉到我這里‘撈世界’啦。”
  “多管閒事!”
  “是嗎?我呀,喜歡出賣人,也喜歡被出賣。但是,不弄髒自己的手而借他人之手消滅自己波士的家伙是我最討厭的!”
  濱谷企圖伸手進外套口袋。
  “別動!”
  一剎那間,三四個大漢奔過來,捉住濱谷的手臂。
  “你們干什么!——放手!”濱谷的臉痙攣著。
  “再見,濱谷君。”
  米倉稍微拍拍手——濱谷的身体,消失在欄杆的另一邊。
  緊急熬車聲、汽車相撞聲不絕于耳。
  “很混亂哪。”米倉喃喃地說。
  “嗨!”
  開關后,永吉用燈照著夕里子。
  夕里子坐在椅子上,手腳被繩子緊緊綁住,全身動彈不得。嘴巴也被東西堵住了。
  “你很不幸。”永吉說。“我不殺國友。不過,他失去了你,將會痛苦很久吧。那才是我的目的。”
  永吉再拿一張椅子過來。上面用繩子綁住一支萊福槍,固定了位置。
  “這里可以了。”永吉放好椅子,窺望萊福槍的瞄准器。
  “沒問題。一槍就射穿你的胸膛。”
  夕里子稍微移動一下。
  “你的情人正前來這里。”永吉說。“再過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夕里子的額頭浮汗。
  “你在猜想我要干什么吧。現在讓我告訴你。”
  永吉拿出一根粗繩子,綁在門鈕上。然后拉直繩子,綁在萊福槍的板机上。
  繩子緊緊的,沒有絲毫松脫。
  “國友刑警馬上到這里。當他開門時,那支萊福槍就發射,奪走你的性命,如此這般。”
  夕里子瞪大眼。
  “你會死在情人手里。很幸福吧?國友親手殺了你,應該更痛苦吧!愈痛苦愈好,像我一樣。”
  永吉走近窗旁。
  “呵,戀愛中的人行動真快,已經來啦。”
  沒玻璃沒窗框的窗口開著,冷風吹進來。永吉從那里俯視下面。
  夕里子拼命移動椅子。然而,無論怎樣做,椅子依舊一動也不動。
  “沒用的。你所坐的椅子,我特意用粘接劑粘在混凝土地面的。”永吉盤起胳膊。“來,看好戲吧。瞧,腳步聲。”
  急急上樓梯的腳步聲傳進夕里子的耳朵里。她奮力活動手腳,依舊徒然。
  腳步聲逐漸接近,來到門外了。
  敲門聲。
  “國友君嗎?”永吉喊。
  “是的。”有答覆。“在里頭嗎?”
  “我在,你的情人也在。進來吧!”
  夕里子閉起眼睛——完了。
  卡嚓一聲,門鈕轉動了,門緩緩打開。
  劈啪一聲巨響,震蕩了空气。
  門開了。
  “夕里子!”國友沖進來。
  繩子斷了。
  永吉呆然,喃喃地說:“怎么回事?”
  “永吉!”國友和他面對面。“請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管……”永吉搖搖頭。“看來——你們好像真的很好運气。”
  “也有運气不好的。受牽連的人死了好几個。”
  “是啊。”永吉點點頭。“不過,我不會跟你走。要走的話,我會跟我儿子。”
  “慢著!”國友喊。
  永吉向窗口沖過去,一轉眼,他的人影就消失在窗口外面的空間……
  國友急忙替夕里子解開繩索。
  “好极啦。”他用力緊緊擁住夕里子。
  “那個人呢?”
  “掉下去的話,救不到了。”
  “晤……哎,姐姐的事——”
  “我馬上安排。”國友捉住夕里子的手。“走吧!”
  “但是——”夕里子看見綁住萊福槍和門鈕的繩子中途折斷,不解地搖搖頭。“為何突然斷了?”
  然后,二人匆匆忙忙地急奔下樓。
  “得啦!”大食揮汗如雨似的。“好厲害!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癱坐在地上。
  “雕虫小技。”寺尺輕撫萊福槍。“因為我疼它嘛。”
  這是廢置樓宇對面馬路的大廈。
  隔著窗口,寺尺從這里射擊那道門和萊福槍之間聯絡的繩索,准确地射斷了。
  “你也要疼我哦。”麗沙的手搭在寺尺肩上。
  “知道。”寺尺輕拍麗沙的手。“假如不是你把這個地點告訴我的話,怎樣也找不到的。”
  “我不是說了?他會再叫我陪他一次。”麗沙從窗口俯視對面街上躺成大字型的永吉。“可是,怪可怜的。”
  “任何人活了五六十年,總是有點可怜兮兮的。”寺尺說。“來,撤退吧!”
  “神乎其技……”大食還是壓抑不住興奮的樣子。
  三人下樓去。由于這幢大廈仍在使用著,還有几處亮燈。
  走到外面,來到車子前時,大食說:“兩位打算到哪儿快活?我送你們去。”
  “不了,我們在此分手好了。”寺尺說。
  “是嗎?那明天去哪儿聯絡老大?”
  “就此告別,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啦。”
  大食呆然。
  “老大……”
  “反正我也活不長了。但你現在才開始。還有,找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因你并不适合這种工作。”
  “但是——”
  “再見了,好好保重。”寺尺伸出手來。
  大食遲疑片刻,然后緊緊握住他的手。
  “准備去什么地方?”大食問。
  “不知道,你問她吧。”
  寺尺摟住麗沙的肩膀。
  大食出神地注視著寺尺和麗沙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又喊住他。
  “老大!你的萊福槍怎樣處置呢?我放在車上了。”
  寺尺回頭說:
  “當作垃圾替我拿去扔掉好了。”
  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后,大食才搔搔頭,鑽上車內。
  “喔,好冷啊。”
  這才想起——自己是出名怕冷的。

  ------------------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