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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蜂


  大月由美子站在挂著“院長室”的牌子前,稍微清一下喉嚨。
  普通的學生被單獨叫進院長室,大概都沒什么好事。
  大月由美子雖然沒做過什么虧心事,但由于是第一次進院長室,紉會有點緊張……
  咬著牙,她舉手敲門。
  ——沒有反應。
  不在嗎?
  由美子看看手表。
  沒錯啊,他是要她這個時候來的。
  又敲了一次門——由美子發現里面有种“不尋常的聲音”。
  建筑物本身很老舊,加上門板很厚,里面的聲音很難得傳到外回來,但她确實听到了類似呻吟的聲音。
  是什么呢?
  由美子毫無概念。
  如果……
  里面有人正在忍受痛苦的話,那就槽了。
  由美子不假思索地打開了門。
  “——喂,你要干什么?”
  慌忙地說這句話的是院長奈良。
  由美子呆立在那里現在該怎么辦?
  她煩惱得很。
  奈良用手帕嗚著臉,眼睛紅腫。
  他剛剛在哭。
  由美子無法想像像奈良這樣的中年男子,會大聲地哭,哭到聲音傳到外面去,所以她整個人都嚇呆了。
  奈良吸吸鼻子,又用手帕擦眼睛,問道:“你……你來做什么?”
  “噢——我是二年級的大月由美子。是您叫我這個時候來的。”
  由美子說,“噢……要不要改天再來呢?”
  “噢,是嗎?”
  奈良假咳了几聲,“我找你來做什么?”
  “大概……是為了在女生會館死掉的那個男孩子吧。”
  “死掉……。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沒錯。啊,把門關上!”
  “是。——”有點遲疑地,由美子把門關上,再走到院長桌子前的椅子坐下。
  “真不好意思,你嚇了一跳吧?”
  說著,他把揉得亂七八糟的手帕塞到口袋里,“真是的……。這么一大把年紀了……。”
  “噢——發生了什么事呢?”
  “沒什么,和你沒關系。”
  奈良搖搖頭,“算了……。你認識從女生會館的安全梯上掉下來,摔死了的學生嗎?”
  “不……。听說他是K大的學生。”
  “有消息傳來,好像是了解他的身分了。”
  奈良翻弄桌上,想找出他的便條紙,“跑到哪里去了……。啊,在這里。——”春日真幸“,這是那個學生的名字,有印象嗎?”
  “沒有。”
  “他可能是到女生會館來找人我們學校的學生。你听說過這种事嗎?或者你看到有什么人因此而受到打擊嗎?”
  由美子不想馬上回答,她想了一下,說:“沒有。”
  同時又搖搖頭,“沒能幫上忙,真是抱歉。”
  “哪里,沒關系的。”
  奈良聳聳肩,“——听老師們說,你很認真,又很听話。”
  “那里那里……。”
  “是真的。近來,像你這樣的學生不多了。當然,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孩子。”
  奈良似乎又在想其他的事了,“真不好意思,特地讓你跑一趟。”
  “哪里。已經沒事了嗎?”
  “嗯。如果……關于K大學生的事,你听到了什么,請告訴我。”
  “是。”
  由美子站了起來。
  “啊,等一下。這是我家里的電話。”
  說著,在名片上寫下電話號碼,“晚上打來也可以。不管你想到什么,都請打電話給我。”
  “是。”
  由美子接過名片。
  “你……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是和男朋友一起的嗎?”
  突然被問道,由美子臉立刻紅起來了。
  “碰巧……的。”
  “是你的男朋友嗎?”
  “噢——是的。”
  “原來如此。”
  奈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要好好把握。戀愛,是上天賦予年輕人的特權。”
  “不——我不認為它僅限于年輕人。”
  奈良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一直盯著由美子看!
  “你這么想嗎?真的嗎?”
  “是。”
  “像我這樣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也可以……也可以和年輕的女孩子……。”
  他的聲音哽咽,像是要哭出來了。
  由美子想起一件事。
  是誰說的——大概是村瀨明香吧。
  她說,濱野牧子和奈良院長“怪怪的”。
  “濱野小姐……?”
  由美子一問,奈良便苦笑著說:“唉。你也听說了?像我這樣的中年人,和一個可以當自己女儿的學生……。但是,我們是真的相愛,就像中學時的初戀一樣……。”
  奈良歎了口气,“唉,覺得人生已經沒有意義了,才哭起來的。讓你見笑了。”
  由美子微笑地說:“哪里。”
  她搖搖頭,“會哭才是應該的。如果你們是真的相愛的話。我覺得那很了不起。”
  “謝謝。”
  奈良點點頭,又說了一次“謝謝”。
  “我走了。”
  行個禮,由美子轉身走了出去。
  門,關上,奈良稍微想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面紙,擤擤鼻子,再伸手拿起電話。
  “——喂,事務室嗎?還有誰在那里?——我是奈良,你把二年級的”大月由美子“的檔案拿過來。對,就是有家庭及個人調查表的檔案。馬上拿來。”
  奈良放下話筒,然后將椅子往后移,讓兩腳擱在桌上,吹起口哨來……
  “哇!真便宜!”
  儿島光枝感動的叫道,“如果每天晚上都來這里吃,就可以省下一筆飯錢。”
  “別胡說了?”
  片山嘟著嘴說,“這里可是大學的餐廳呢。”
  光枝哀歎著昔日好友的女儿之死,一經過這座學校餐廳,便說她想吃面。
  “因為這三個月來,我還沒吃過一次面?”
  就為了這么一個不成為理由的理由,片山等人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還好石津那家伙不在,片山心想。
  雖然在這里,就算你吃得再多,也是花不了多少錢的。
  現在才傍晚而已,餐廳還很空。
  這里面也有人在吃“中餐”的。
  “味道也不錯。”
  晴美說道。
  “是呵,從它的味道和份量來看,都很便宜!”
  光枝強調說,“小義,你覺得那個妹妹怎樣?”
  “你說什么啊?”
  “濱野家的小孩呀,剛才那個妹妹。叫香香的!”
  “她很可怜哪。我一直想不通,那通電話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我是說,那女孩子喜歡你哦,小義。”
  片山差點被剛送進嘴里的那口面噎著。
  “——噢,姨媽。”
  “感覺嘛。她透露出女人的心思了,你懂嗎?我想你可能不懂——。”
  “我沒必要懂嘛?”
  片山皺著眉,“她只是高中生耶!”
  “可是,她看著哥哥的時候,真的臉紅了呢。”
  晴美多嘴又補上一句。
  “是嗎?看吧,果然沒錯?”
  “喂,喂,小聲一點。”
  片山慌慌張張的說,“這里坐的都是這里的學生哪。”
  “我們都知道呀?”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會臉紅是因為……。”
  沒辦法,片山只得把昨天在保健室看到濱野香香的上衣前襟開了的事說出來。
  “哇!哥哥,虧你還是個刑警?”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何況——她只是個小孩子嘛?”
  “我看她不像小孩啊。”
  光枝說道。
  “姨媽,你這是什么意思?”
  晴美問道。
  “她不是孩子了,她了解男人。”
  “是嗎?”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然后片山問躲在桌底下,覺得很無聊的福爾摩斯:“你覺得呢?”
  “哥哥。”
  晴美戳著他,“你看。——那個女孩子!”
  回頭一看,宮越友美和四,五個女孩子一起走了進來。
  “很引人注目。”
  “嗯……。總覺得她是帶頭的。”
  沒錯,好像是友美帶領著其他的女孩子,坐到餐廳最里面!
  也是友美第一個坐下來的。
  接著,其他的女孩子才圍著她坐下來。
  餐廳里采自助式的。
  她們把課本和袋子放在桌上,站起來走向柜台,拿著餐盤,排隊等候。
  但是——宮越友美卻坐著不動。
  “是留下來看守東西的嗎?”
  片山可不這么認為。
  排在最前面的女孩子端著餐盤走回來,放在友美面前。
  友美沒說什么道謝的話,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拿盤子過來的女孩子又走回柜台,回到隊伍里。
  “是幫她拿菜的。”
  片山說道。
  “簡直就是女王蜂。”
  晴美的話一直停留在片山耳邊。
  “喵————。”
  福爾摩斯叫了起來。
  貓的叫聲讓友美注意到片山等人。
  她笑著朝片山揮揮手。
  “她是誰?”
  儿島光枝怀疑的問道?
  “是哥哥的仰慕者之一!”
  “小義的?”
  光枝完全不相信的樣子。
  “喂,福爾摩斯,你要去哪里?”
  片山看見福爾摩斯朝友美走去,不禁慌張地叫它。
  而福爾摩斯卻裝作股听儿“?”
  ,一直走到友美的腳邊,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片山兄。”
  友美叫道,“你來呀,你是主人嘛。”
  晴美低聲的說:“女王在召喚了。”
  “算了吧!”
  片山說道:沒辦法。
  也許有關這件案子的事她有什么要說吧……
  已經吃完了的片山便站起來,走向宮越友美。
  “坐這里。”
  友美拍拍旁邊的椅子。
  “可是,這是你朋友的位子。”
  “她們會去那邊的,沒關系。”
  說著,友美推開桌上其他人的袋子。
  她對端餐盤回來的女孩說:“我要和片山兄一起吃,你們到別的地方去!”
  “嗯,知道了。”
  女孩子把餐盤放到遠一點的桌子上,又赶忙走到其他人的身邊,傳達友美的話。
  大家都隨著第一位女孩,到另一張桌子前放下餐盤,再回來拿東西。
  “這樣不大好吧?”
  片山說道。
  “沒關系的。——喂,哪一個去幫片山先生端杯咖啡來。”
  “不用了。”
  雖然他馬上就拒絕了,但已經有個女孩跑到柜台邊,端了杯咖啡過來。
  “謝謝……。”
  片山道謝著,再轉向友美,“你和她們是同年級的嗎?”
  “不一定。有的是一年級,有的是二年級。”
  “二年級的,不是你的學姊嗎?”
  “是啊?”
  “這樣好嗎?要她們做這些事。”
  “沒關系的。”
  友美微笑著。
  那种微笑是會讓片山暫時貧血的微笑。
  “因為,我是女王!”
  友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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