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智子站在那里,穿著睡衣。
  “怎么,剛才不是道了‘晚安’嗎?”
  “但我就是想說嘛。”智子走進客廳,“向你一個人說。”
  她坐在阿部的膝頭上。
  初枝在浴室里洗澡。
  阿部輕輕吻了智子一下,說:“在家里,危險哦。”
  “不要緊。姐姐在洗頭。”智子的手臂纏繞在阿部的脖子上,“哎,沒事吧,她有沒有察覺?”
  “嗯,沒事。”阿部回答。
  真的沒事嗎?對于初枝的態度起了微妙的變化,阿部是察覺到的,只是他不愿意這樣想而已,也許。
  “我來了以后,有沒有和太太睡過?”智子說。
  “喂……你連這种事||”
  “人家在意嘛。當然,這樣子我很快樂,可是,如果因為我而使你們怎樣的話,我是過意不去的。”
  “這||沒法子的。初枝也明白。怎么說,你的房間就在我們的臥室隔璧。”
  “說的也是。”智子點點頭,“明天,我去朋友家過夜。”
  “朋友?”
  “在補習學校認識的。她一個人住公寓。”
  “男的?”
  智子笑了一下,“你呷醋?好奇怪。”
  “喂||”
  “是女的。放心好了。”她扮個鬼臉,“所以嘛,明天你倆好好樂一樂吧。”
  “你不需要為這种事操心。”阿部說。
  “是朋友叫的,叫我去過夜。所以明天不回家||那么,晚安。”
  智子飛快地吻了阿部一下,走出客廳。
  阿部仔細玩味智子留在自己膝頭上的溫暖……
  荒謬的事。
  十八歲的女孩,而且是遠房親戚。
  但||阿部這邊廂愈來愈不是逢場作戲。
  智子從一開始就不准備越界,阿部卻時常開始認真地考慮和智子在一起。
  他并不是討厭初枝。可是,自從和智子有了親密關系后,總是覺得.初枝少了那么一點魅力。他知道是自己任性的藉口。
  “老公。”初枝穿著浴褸出現,“你是不是馬上洗?”
  “嗯。”阿部說:“剛才智子來過。”
  “然后?”初枝用浴巾揩拭著濕的頭發。
  “她說她忘了說,她明天要去補習學校的朋友那里過夜,說是有功課要一起敞。”
  初枝望了丈夫一眼。
  “那她明晚不在囉?”
  “唔,她叫我轉告你一聲||怎樣?明天我們出去吃飯好嗎?”
  “也好……最近好久沒有出外吃飯啦。”
  她裝作不怎么在意,但他馬上知道,這是表面上做給他看的。
  “那我明天盡快早回好了。我現在去洗澡。”
  “嗯。”
  剩下一個人時,笑容從初枝的臉上消失。
  丈夫和智子之間有“東西”,她知道不會有錯。
  從一點點細微的事就能察知:早上出門和回來時,領帶的長度不同;新熨的襯衣有了皺紋;鞋子出奇地干淨之類……
  初枝全部知道。
  但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他一時的意亂情迷。這女孩頂多在這里逗留一個月罷了。
  時間過去之后,丈夫又會回到她身邊的。
  明天智子不在。初枝覺得這是一個机會,可以知道丈夫陷得有多深。
  万一||万一丈夫是真心的話呢?
  “不饒恕。”她喃語。
  對。豈可饒恕?丈夫居然被一名剛滿十八歲的小女孩橫刀奪愛,荒謬透頂!
  初枝一直注視著二樓。她的視線彷佛貫穿天花板,去到智子那儿……
  “你說什么?”片山說。
  “噓!她還沒睡。”晴美說:“你沒察覺?好遲鈍!”
  “常有的事。”片山反駁,“可是,真的嗎?她愛上了石津。”
  “憑她的眼神。錯不了。”晴美點點頭,“你說是不是,福爾摩斯?”
  “喵。”
  福爾摩斯正在洗臉。當然,不是用水“嘩啦嘩啦”地洗,而是用舐過的前肢不停地擦臉而已。
  “可是……太意外了。”片山苦笑,“那家伙知不知情?”
  “這個不清楚。但,總會感覺到一點的。”
  “你怎么樣?”
  “我?唔。小百合是好女孩,我根本沒有生气。”
  “石津以后可能有麻煩了。”
  “對呀。希望他不至于像哥哥那樣患上女性恐懼症就好了。”
  “多管間事!”片山撅嘴。
  電話響了,晴美接听。
  “||石津,剛才正在談你||嘎||知道了。我馬上告訴哥哥。”
  “什么事?”
  “石津打來的。”晴美說:“他叫你馬上去s車站一趟。”
  “什么事?一
  “K大的教授好像又受難了。”晴美說。
  “喵。”福雨摩斯抬頭叫了一聲。
  “被電車撞到?”片山反問。
  “好象是的。”石津點頭,“從月台掉下去,看樣子是被人推落的。”
  “他是——K大教授?”
  片山和石津正急急步走向s車站的信道上。擁擠時間雖過去,但作為大型轉接站的s車站,從來沒有“空”過。月台之間的轉車通路上,人的流動永不中斷。
  比片山和石津稍微殿后的晴美嘀咕著,“走慢一點好不好。”然后,默默地迎接路人的視線于一身的福爾摩斯,慢慢跟在她后面走。
  當然,片山沒理由被埋怨。晴美和福爾摩斯是主動跟來的,身為刑警,他必須盡早抵達現場。
  可是,對石津來說,“不求風流但求實惠”——“美人胜于殺人”。也許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失禮了。”石津途中放緩腳步,“對女士必須寄以同情。這是男人不好的地方。”
  “對對。”晴美拍拍石津的肩膀,“否則不受她青睞哦。”
  “嘎?”
  “這是我們這邊的故事——哥哥,別客气,你先走好了。”
  對兄長稍微寄以同情好不好?片山在心中嘀咕不已,福爾摩斯好象看透他的心事似的,喵了一聲。
  若是普通案件的話,片山早就一個人快步赶去了。可是,一旦是被電車輾斃的情形……
  片山只見過一次被電車撞倒后卷入車輪底下死亡的尸体,那真是慘不忍睹……不,實際上他沒好好看。因他一下子就量倒過去了。
  真是的,什么方法不好!?偏偏要選擇把人推到電車前面去,希望凶手好好想一想才是!片山發著莫名其妙的牢騷,來到這個出問題的月台。
  上樓梯時,見到几名警員站在那里,周圍圍著人群。
  “我是總廳的人。”片山向其中一名警員出示身分證。
  “辛苦了。”
  “哪里……這部電車?”
  “是的——恰好推落到那邊去。”
  片山不想看警員所指示的方向。
  “唉,真是嚇了一大跳。”站在眼前的一名紳士說。
  穿著相當高級的大衣,予人學校老師的印象。
  “太突然了。”
  “哦……”
  這名滿頭白發的紳士搖搖頭,重复地說:“唉,嚇一大跳。”
  “對不起——你是哪一位?”片山問。
  “恕我怠慢。我是K大的教授大崎。”
  “你好。”
  對方禮貌地點頭又鞠躬,片山也慌忙還禮,“你是K大的老師?”
  “是的。”
  “那么——你和死去那位是朋友?”
  “死去那位?”那名老紳士睜大了眼,“噢,說起來,室田好象提起過。”
  “室田?”
  “他說今板死啦,好象是被殺什么的——很不幸的事。”
  片山一直掌握不到是什么情況,正在困惑時,博來“躂躂”的腳步聲。
  “大崎老師。”一名乍看像精銳商人的男子气喘喘地跑來,“你沒事呀!”
  “室田,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我接到電話,說老師被電車撞到——”
  “啊,是的。電車踩了緊急煞車掣,一直停不下來哪。”
  片山几乎無法證實,眼前的紳士是否有腳。
  然后,他往那部問題電車望一望……的确沒發現類似死尸的東西。
  “這么說——您沒被撞到?”
  “我是跌下鐵軌的。幸好我兩手就地,馬上跳起來了。接著電車就從眼前飛過……我連司机的臉都看得很清楚。瞧他那副表情,一定是胃痛。”
  “大崎老師……”室田苦笑。
  “沒法子,我只好貼在電車前面。”
  “貼在電車前面?”
  “剛好有個可以用手緊捉住的突出部分嘛,于是我捉住那個部分懸挂在那儿,兩腳這樣子跳起。”大崎實演給他們看,“不過,身為大學教授,那個姿勢稍微缺少品味就是了,需要反省反省。”
  怎么,換句話說,他獲救了。對這名叫大崎的胡涂教授,片山為他和自己大大感謝并慶幸。
  “哎,真是惊扰大家了。”
  大崎到現在仍心有余悸。
  這里是S車站大廈里的咖啡室。
  片山、石津,加上晴美和福爾摩斯、撿回老命的大崎哲哉(第一次知悉他的全名)教授,以及他的學生室田隆一助教。
  “無論如何,沒事就好了。”室田說:“老師,喝點什么?”
  “唔……”大崎想了一下,“澆上朱古力漿的蛋糕。”
  “跟平時一樣呀。”年輕和藹的女侍應笑容可掬地說。
  “老師,你吃這种東西?”室田吃一惊,“我只知道您不會喝酒而已。”
  “向學生保密哦。”大崎用手帕擦汗,“回到家里,女管家說甜東西對身体不好,不讓我吃的。她好凶的呀。我想吃的時候就跑來這儿。”
  片山不由莞爾。這教授外表像學究,不易接近,看來他非常有人情味。
  就這時候——
  “我好凶的,對不起哦。”一個聲音說,大崎差點被喝著的水嗆到。
  “你!你在干什么?”他瞪大眼。
  “不是老師給我電話的嗎?”那人說。
  “話是這么說……我并沒有叫你來呀。”
  “你說“我差點被電車撞到,晚一點回來’,我可以坐著不動嗎?”那位予人堅強感的女性說。
  “不,是我不對——啊,刑警先生,她是我家的女管家——”
  “‘好凶的女管家’市原百合。”她打招呼。
  大崎假咳。
  “你呀,剛才只是開玩笑……”
  “沒關系啦,是事實嘛。”市原百合一塊儿坐下,“我要好好拜見老師所喜歡的蛋糕才是。
  見到這個女管家,片山不由浮起微笑。雖然嘴巴有點囉唆,但他知道她打從心底關心大崎的事。
  “回到事件的話題。”片山說:“你肯定被人推了一把?”
  “大概是——先撞了一下,再用力推我的感覺。”大崎點頭,“但我不敢百分之百說肯定……”
  “我明白,是否看到推你的人?”
  “完全沒看到。察覺時,我已掉在鐵軌上了。”
  “沒想到老師有這种絕技。”室田笑道:“是否玩過体操?”
  “憑我孩提時代學到的爬樹要訣。”大崎坦率地說:“事后爬上月台,我的膝頭才開始顫抖。”
  “听你這么說,放心了。大崎老師也是人哪。”
  “對了,室田先生,你說接到大崎老師被電車撞到的電話,這才飛著來的。”片山說:“是誰聯絡你的?”
  “這就不曉得了。”室田側側頭,“我想是從車站月台或什么地方打電話來的。因為周圍十分吵雜。我吃惊之余,連對方的名字也沒問……大概是我們學校的女學生偶爾見到而通知我的吧。”
  “女學生?是女孩子嗎?”
  “不曉得是不是女孩子,不過肯定是女的。”
  “原來如此。”
  “那女的可能就是推老師的人。”晴美說:“凶手推了老師一把后,當然立刻离開那個地點了。她一心以為老師死定了——”
  “有沒有被什么人憎恨,最近有否受恐嚇之類的事發生?”片山問時,大崎露出束手無策的樣子。
  “這种事……一點頭緒也沒有——啊,謝謝。”
  澆上大量朱古力漿的特大號蛋糕來了。片山光是看到就覺得胃口難受。
  市原百合故意移開視線。開始吃蛋糕后,大崎的表情快樂得像個小孩子。
  “總之,老師是個脫离現實的人。”室田說:“書就是情人。有時令人覺得老師會不會是從書本生的。”
  他是書虫嗎?不管是如何關在象牙之塔的學者,一旦回到家就是普通的男人。
  然后,由于他的無邪性格,經常招惹危險。在他自己不知不覺間,有時碰到別人的秘密。
  而且,人不光是只有表面生活的動物,必然有外也有內。
  當了多年刑警,片山也見過好几個實例,這种“不懂世故的無邪性格”,經常是最殘酷的人……
  “那么,該回去了。刑警先生……可以嗎?”
  “請。小心。后天我再去大學拜訪。”
  “歡迎歡迎。我要打掃一下才是。”
  大崎正要和市原百合一起离開時,突然向躺在地上的福爾摩斯致意說:“再見。”
  片山也給嚇了一跳。
  “唉,老師有點与眾不同的。”室田苦笑,“從來就是這种作風,一點也沒改變。居然可以當教授,哈哈。當然,研究的實際成績是足夠有余的,但一碰到政治方面的策晷,就麻煩多多了。”
  看樣子,室田是個在“那方面”手腕高明的類型。
  “對了。”片山坐直身体,“你知道今板教授被殺的事嗎?”
  “知道。嚇一大跳哪。”
  “他是同科的教授吧。”
  “嗯,卻是跟大崎老師相反的類型。”室田說:“喂,再給我一杯咖啡好嗎?對不起。”
  “接在今板教授之后是大崎教授。幸好化險為夷了,但搞得不好的話——普通情形,十之八九必死無疑啦。”
  “大概是吧。”
  “總覺得不是巧合——你說對嗎?”
  “這個我不知道……”
  “你听說過什么嗎?有關可以形成動机之類的事。”
  “這個嘛——今板老師是個話題多多的人物,跟女學生之間有許多緋聞、謠言之類的。”
  “原來如此。”
  “至于大崎老師嘛。”室田搖搖頭,“殺了他有什么好處?一點頭緒也沒有。”
  “明白了。”
  片山記下了室田的研究室和住宅的電話,先一步离開咖啡室。
  “片山兄,怎么做?”石津說。
  “今晚多半什么也不能做了,回去吧。喂,晴美——怎么啦?”
  “福爾摩斯在做什么?”
  福爾摩斯走出這間咖啡室,在走了一段路的地方止步不動。
  “看來它有些意思想表示。”
  “喵。”
  “‘再給我一杯咖啡””晴美說。
  “什么?”
  “可能是他遲走的借口——假如他另有想法的話?”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明白了——石津。跟蹤。”
  “包在我身上。”石津“啪啪”聲弄饗指,“不運動一下,肚子不會餓。”
  “你還想吃東西?”片山愕然。
  大崎和市原百合一同走出車站。
  市原百合看上去四十開外。胖乎乎的身材与年齡相應,但又不到肥胖的地步。凶凶的臉瞪人時好可怕,但也很快回愎笑臉。
  “老師,我說你呀。”
  “什么?”
  “竟然被人推落電車前面去!老師,是不是做了什么叫人仇恨的事?”
  “我沒印象?”
  “例如拋棄女人之類的?”
  “我嗎?”
  兩人稍微對望一下,一同大笑。
  走十分鐘左右就到家了,然而正值大隆冬,夜風寒冷無比。
  “喂,你應該穿件大衣出來才是。”大崎說:“把這個借你。”
  他想脫下大衣給市原披上。
  “不行。”市原百合阻止他,“老師個子小嘛。我有脂肪御寒。”
  “是嗎?但——”
  “還有一段路而已。”
  兩人加快腳步,在車子多大不會經過的馬路上,夜很靜。
  正當他們再加速往前走時,看見對面馬路有個女孩走過來。
  “咦?”大崎呆了,“這是什么?”
  女孩……十七八吧。
  大崎仿佛見到幻象似地瞪著前面。
  “怎么回事?”市原百合也好不容易才回复現狀的樣子。
  “這樣子會感冒的……”
  大崎的話也許有點离題。
  在如此寒風吹襲中,女孩的打扮形同裸身——她只穿了一件襤褸的貼身無袖襯衫,走得東歪西倒的。
  而且是裸足的。然后,在兩人的注視下,她猛地倒在柏油路面上。
  “不好了!”
  “這可不行。到家前面了……把她帶進屋里去吧!”
  “是!”
  “幫幫忙……來,扶她起來……”
  大崎也有焦急的時候。
  大崎真正覺得焦急,已是久違的事。
  “大學指南”的手冊。
  綠色的校園占滿這個彩頁。溫水小百合看看這張照片,然后抬起眼睛。
  “啊,一樣的。”
  對。跟照片一模一樣的K大校園就在眼前。
  理所當然地一樣,小百合禁不住笑了。
  此外,又是跟照片一樣的晴朗天,藍天仿佛高得要穿越天際似的,令人感覺到什么叫秋高气爽。
  今天是K大的入學試說明會。
  溫水小百合預早時間出門,很早就來到K大。
  大學里見不到學生的影子,有點不可思議。听說進入一月后,上課不多。對于每天考試考到三月的高校生來說,徒有羡慕的分儿。
  當然,小百合不是抱著上大學來玩的態度。做了大學生,念不念書是自己的自由。同時這也是對自己的生活負起一切責任的時候。
  假如能夠考進這里的大學的話……
  環視廣闊的校園,小百合的心也隨著開廣似的。
  “哎——”
  小百合的視線停留在一個好象也是來听說明會的女孩身上。
  搞不好是——
  小百合想到,那名獨自疾步而行的女孩,可能是在火車上一起的——不,是在東京車站月台上遇見的那個“水田智子”。
  可是——即使是她,應不應該喊她呢?小百合遲疑著往前邁步。
  迄今依然耿耿于怀。在東京車站,打扮得一模一樣的“水田智子”,以及跟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從酒店走出來的“水田智子”……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孩好象十分熟悉這間大學的樣子,不停地往前走。小百合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跟著她走,邊走邊想,她可能根本是另一個人。
  盡管如此——事先已听聞K大大得离譜,小百合差點迷路了。雖然她拿著說明會的指示圖,手冊上也刊了校內的地圖。這樣的話,假使入學了,可能暫時都要一只手拿地圖在校內行走了。
  “噢。”小百合止步。
  女孩的身影走進兩幢四層樓的磚色建筑物之間,突然消失無蹤。
  去了什么地方?小百合左顧右盼。
  可是……到處都沒見到可以藏身的所在。
  那是一條很好走、舖上某种特殊磚塊的行人道,令人產生不愧是名門K大的优雅印象。
  小百合驀地止步。在路邊低處的樹叢一帶,掉了一本筆記薄,跟剛才那女孩手上拿的很相似。
  小百合從行人道走過路邊,到達那本筆記簿的所在地,彎下腰想把它撿起來時——
  “危險!”男聲響起的同時,小百合被人攬腰抱住滾跌在地。
  然后,傳來“叭”的一聲。小百合覺得左腳的腳踝有點痛。
  “你沒事吧?”扶她起來的好象是這里的老師,是個三十几歲穿西裝的男子。
  “沒事……”
  當她看見剛才自己所站的地方,即那本紅色筆記簿的所在位置,掉了一個盆栽,碎片和泥土四濺時,她才終于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能站嗎?”
  “還好……不要緊。”
  在自己也不知不覺間,她把K大入學試要項的信封緊緊抱住不放。
  “有沒有受傷?”
  “呃……一點點……不過沒關系。”小百合說。
  腳踝給割傷了,有血流出。看來是盆栽的碎片割到的。
  “真危險哪。”那男子望望上面,“我常說的,不要把盆栽放在窗邊。”
  “呃。”
  万一被它打中的話——想到這個就不寒而栗。
  “是誰掉了這個?”那男子撿起筆記簿,“你的?”
  “不——不是我的。”
  “名字什么也沒寫上去。還沒用過吧。”他“嘩啦嘩啦”地翻頁數,“算了,拿去失物領取處好了。你還是護理一下的好。”
  “啊……但我是……考生呀。”小百合說。
  “那就更要護理了,不然傷勢嚴重起來怎辦?”男人笑了,“我是助教室田,你是來出席說明會的吧。時間多的是。我帶你去醫療保健室。來吧。”
  總不能拒絕的,于是小百合邁步。
  她回頭再望打破了的盆栽一眼——是偶然掉下的嗎?
  那本紅色筆記簿放在明顯的位置。對方當然猜到小百合會把它撿起來。
  就在那當儿,那個盆栽……
  那不是陷阱嗎?
  小百合不得不作可怕的想法。
  “多謝了,對不起。”小百合看著用繃帶捆住的腳踝道謝。
  “我故意包得夸張一點的。”穿白袍的大個子女醫生咧嘴一笑,“府上的人會好好照顧你的。”
  小百合不由笑了。
  “你是考生?”
  “是的。我一個人出來東京,在家母的朋友的朋友家——暫住。”
  “是嗎?加油吧。”女醫生說。
  “謝謝。”小百合從硬床下來。
  “是不是有點難走?繃帶會伸縮,一下子就會放松了。”
  “嗯,沒什么問題。”
  “你叫什么名字?”
  “溫水小百合。”小百合把考試證拿給她看。
  “很少有的姓氏。這個一定忘不了。”女醫生點點頭,“唔——你會考上的。”
  “嘎?”
  
  “我的直覺,很少錯的。你适合K大。這個從你的气質知道,叫做附在身上的空气吧。你一定可以。”
  對于女醫生有力的說話,小百合也覺得好象真的是那樣了。
  “謝謝。”
  “合格的話,請來報告。”
  “是!”小百合有朝气地說。
  “我叫佐久間恭子。請指教。”
  小百合緊緊握住女醫生伸出來的大手。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梵幽 校正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