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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摻淚的文字


   
1

  “晴美小姐!”
  听到熟悉的聲音,晴美轉過身去,但見中內亞季從后面走過來。
  “瞳,今天認不出是你來啦!”晴美說。
  這里是N會堂的大堂,年輕少男少女鬧哄哄地跑來跑去。身穿亮麗的橙色洋裝的亞季混在其間,乍看之下出色得宛如明星般。
  “這是我親自挑選的!”亞季轉了個身給晴美看。
  “好漂亮。今天不去上課?”
  “從學校回來了。我在路途上換衣服的。”
  “那就好。我以為你這副裝扮上學哪!”晴美笑道。
  “其實違反校規的。”亞季說。“必須先回家去再出來。可是我怕赶不及開演嘛。”
  今天六點鐘,在N會堂開演的是“今田公子——几時再見演唱會”。
  “万一被人識穿了豈不糟糕?”“
  “沒問題。我有擋箭牌!”
  亞季伸手指向擺煙灰盅的地點。向井老師正在那里抽煙。晴美向他揮揮手,向井慌忙揉熄香煙抵頭致意。
  “跟老師在一起就夠力了。”
  “可不是嗎?”
  “我也有一張擋箭牌。瞧!”
  晴美指示的方向,看到的是“鬼偵探”栗原探長,正在熱心地翻閱節目表。
  “确實如此。”
  “万一需要輔導,他一定好好照顧你。”
  “晴美小姐——”亞季的話沒說完,傳來一個很有威勢的聲音。
  “久等啦!”石津兩手捧著三文治盒子和咖啡,興沖沖地走來。
  “謝謝,石津。早知道多買一份給亞季同學。”
  “我肚子餓了!”亞季也老實不客气。
  石津遲疑一下,說:“我把自己這一分給你。反正還有兩份……”
  “咱們到那邊坐下來吧!”
  在晴美的催促下,三人在大堂一角找到空的椅子坐下,
  亞季立刻大口吃起三文治來。
  “片山先生今天來不來?”亞季邊吃邊問。
  “應該來的。不過好像突然接到緊急差事——”
  “那真掃興。”石津接腔道。其實他求之不得,吃得更開心……
  迫口吉郎被殺半個月后。
  當然周刊電視等還在為這件事繼續騷動,然而年輕的一代容易貪新厭舊,對新事物敏感,逐漸對迫口事件不太熱心談論了。
  凶手依然不明。片山也為搜索的事忙昏了頭。
  久米谷淑惠的雙親在被通緝中,仍末發現行蹤。
  有關迫口和自殺少女的故事,新聞界也在發掘中,然而為了避免說死人的坏話,并沒有過分提及他們的故事。
  某個周刊也曾報導過,那幢房子發生幽靈現象,然而卻沒有跟凶殺案聯系在一起。一也許超自然的事情可以作為有趣的故事品种,一旦牽引涉到現實的殺人事情,總是覺得那是“荒誕不經”的故事。
  公子呢?她和工藤的婚事發布出來后,決定退出藝壇,于是舉辦“几時再見演唱會”。
  大崎也是生意人。迫口死了,他看出公子以后不會比現在更受歡迎,于是很爽快地認可她和工藤的關系。
  這么一來,大崎不想見到工藤因傷害罪名被逮捕,加上自己傷得不重,反而改變口供說是自己不小心刺傷自己,維護工藤的名譽。并且顯示通情達理的一面,祝福地說。“希望你成為一流的廚師!”
  接著策划公子的“再見演唱會,”想以公子引退的名義大撈一筆,只花了十天准備功夫,決定在全國十個地方舉辦巡回演唱會。加上另外錄了兩張大碟,以及出售演唱會的現場錄音帶,實行唯利作戰。
  “啊,原來你們在這儿。”
  公子的經理人柳澤老遠走過來打招呼。
  “開演前一定很忙吧!”晴美笑盈盈地說。
  “公子叫我來看看你們是不是來了。還有一點時間,請到后台參觀一下好嗎?”
  “好哇!”亞季又跳起來歡呼。
  “我得去通知另外一個人。”晴美站起來說。
  “謝謝你的大海報。”栗原難為情地說。“可惜……半路殺出一件無聊的工作,我得离開了。”
  “那真遺憾。”公子穿著舞台用的可愛衣裳說。
  處身在后台,加上華麗的眼裝打扮,今天的今田公子跟那天大不一樣,宛如另外一個人般燦爛奪目。
  “嗨,各位好。”工藤走了過來。
  “是你。”栗原先看到他。
  工藤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因為那天擊暈栗原的是他。
  “不用擔心。我是著名的鐵頭。”栗原笑道。“對不起,我要先告辭了。好好加油!”。
  栗原從后台出去以后,公子說。
  “片山先生和小貓咪沒來嗎?”
  “他帶福爾摩斯去辦事了。”晴美說。
  “他的工作排得密密麻麻是嗎?好辛苦。”亞季說。
  “沒法子。不過已是最后的了——”晴美望望工藤。
  “這個需要照顧的小倔子不在,我可寂寞啦。”柳澤說。
  “好過分!”公子笑了。
  “喲,大家都到齊啦。”昌沼出現在后台。
  “我哥哥來不了。”晴美說。
  “片山兄?那真遺憾。”昌沼說,看到亞季。“是你,畢竟你應該做藝人!”
  “嘩!”亞季又歡呼跳躍起來。
  栗原出到大堂,帶著為難的表情走向公眾電話。
  大堂里喧嚷吵鬧,栗原皺皺眉頭,放十元輔幣進去。
  “我是栗原。晤,大家到齊了。”然后四處張望一下。
  “片山,做好來哦。”
  栗原挂斷電話,走到大堂一角,靠著牆壁。
  開演的鈴聲響起。大堂的人潮陸陸續續地魚貫進入會堂內。
  觀眾打著拍子一邊鼓掌一邊喊。“公子!公子!安可!”
  第三首重唱曲結束,公子帶著滿臉汗水深深鞠躬。
  不知是汗抑或眼淚。好像連公子本身也分不清。
  “再見!謝謝大家長期的捧場,謝謝!”
  公了一邊喊一邊用力揮手,銀幕徐徐降落。
  終于,場內的燈光亮起,觀眾開始离座。
  “太好了!我覺得自己年輕了十歲。”向井說。
  “老師!你這副裝扮可不太年輕哪!”亞季開他玩笑。
  “回去吧!”晴美站起來。“要不要轉去后台?”
  “去去去。”亞季說。
  看樣子,她對昌沼的握議相當感興趣。換言之,去到后台,可以体驗“做藝人”的滋味。
  “中內同學!”向井說。“你做藝人倒無所謂,也得好好應付學校功課哦。”
  “遵命!”
  晴美帶頭走向前面,他們穿過熙來攘往的大堂,走向后台。
  “咦!”晴美突然停下腳步。
  “晴美小蛆,怎么啦?”石津問。
  跟音樂不太有緣的石津,演唱會期間几乎都在睡覺,現在精神奕奕得很。
  “剛才是不是福爾摩斯的聲音?”
  “福爾摩斯?”石津搔搔頭。“它說了什么?”
  “算了。也許是心理作用。”晴美搖搖頭”
  晴美等人繼續走向后台。
  “精彩板了。”昌沼迎著香汗淋漓的公子說。
  “謝謝。”公子的臉因激情和熱情而漲紅了。“我是第一次如此專心致志的投入演唱。”
  “太好了。”工藤上前擁抱公子,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不行,好好親一親嘛!”公子抗議。
  “喂喂!”柳澤笑道。“不要當眾肉麻啦!”
  “的确太美妙了。”公子歎息。“不如不引退吧!”
  “那我們的婚事怎辦?”工藤睜大眼睛。
  “開玩笑而已。”公子吻他一下。“我想已經結束了,感覺十分充實。也許有一群歌迷會記住這次的演出……”
  柳澤點點頭。“一定記得的。”
  這時,亞季他們浩浩蕩蕩的擁了進來。
  “很精彩,恭喜你。”亞季用力握住公子的手。
  “謝謝。說不定不久以后,你也會站在舞台上。”公子說。
  “我保證。”昌沼說。
  其他歌迷和藝能記者蜂擁而至,后台頓時混亂起來。
  “不能干扰她。咱們走吧!”晴美對亞季說。
  “嗯。那么再見了,公子小姐。”
  “她還要巡回演出。”柳澤說。“全部結束之后,咱們原班人馬再聚一聚吧!?
  “這個想法不錯。”亞季說。“我該穿什么好呢?”
  晴美和石津先走出后台,在甬道上等候。
  “喵!”
  “啊?福爾摩斯!”
  晴美嚇了一跳。原來福爾摩斯就坐在不遠的地方。
  “果然你來了。哥哥呢?”
  正好片山走向甬道這邊。
  “哥哥!几時來的?有沒有看到一部分的演出節目?”晴美興致勃勃地間。
  驀地晴美的臉色僵硬起來。片山后面站著兩個男人,一看就知是便衣刑警。在隱蔽處也看到栗原的影子。
  “哥哥!”
  “大家都在嗎?”片山沉重地說。
  “嗯,怎么啦?”
  片山飛快地瞥一眼福爾摩斯,從口袋掏出一樣東西。
  “逮捕令。”
  晴美屏住呼吸。“誰的逮捕令?”
  在片山回答以前,柳澤從后台走出來了。見到片山,笑臉迎上來。
  “片山先生,原來你在這儿。請你進去看看公子吧!”
  “柳澤先生,來得恰好。”
  “什么?”
  “你的逮捕令下來了。請你跟我們走。”
  柳澤呆呆地望著片山。
  晴美也從惊愕中回過神來,趨上前說。“哥哥,不可能的……你認為迫口是柳澤先生殺的?”
  “只有柳澤先生辦得到。”片山的聲音像是擠出來的,“那時,迫口暈了過去。柳澤過去把他抱起來時,發現公子的刀。當時他背向我們,假裝搖醒他,其實用刀刺死迫口。”
  “怎么可能!”晴美愕然。
  柳澤的臉色蒼白,卻用堅決的表情看著片山,點點頭說。“好,我跟你去。”
  “拜托了。我想不需要手銬吧!”片山說。
  “我想起來了。”柳澤解釋。“經理人突然不見了,公子一定很困扰。我想跟她說一聲。”
  “有工藤君在呀。讓他向她解釋好了。”
  “說的也是。”柳澤笑一笑。“也許工藤才是最恰當的經理人!”
  “我們走吧!”
  “好的。”柳澤落落大方地開步走。
  片山跟在柳澤背后,兩名探員在途中夾著柳澤走。
  晴美呆呆地目送他們。驀地發現福爾摩斯依然坐著不動。不由喊道:“怎么回事?這事可真?”
  “好玩极了。”亞季跟向井一起走出來,發現福爾摩斯。
  “咦。小貓咪。”然后看到片山的影。“片山先生!呃,他不是片山先生么?”
  “嗯……”晴美說不出話來。
  “怎么不等我一下嘛!”亞季噘嘴生气。
  “中內,他是大人呀。”向井惊訝地說。
  “我也是大人!”亞季駁嘴。
  “可是——你是什么意思?”
  “嗯嗯,什么意思呢?”亞季促狹地笑。
  “對不起。柳澤先生去了哪儿?”工藤探頭出來。
  “我想他不會馬上回來丁。”晴美說。“請你取代他做事吧。”
  “什么?”工藤不解地眨眨眼睛。“怎么回事?”
  “因為——”
  “瞄!”福爾摩斯叫了一聲,仿佛在制止晴美發言。
  晴美望望它那素來木無表情的臉。歎息不已……
  “你是來真的?”晴美問。
  “不要再說了。”片山歎一口气。“我心里也不好過的。”
  “早就該這樣說的。”晴美气忿地說。“我看錯人了。沒想到栗原是那樣的人。”
  回到寓所好久了,片山和晴美之間的气氛十分惡劣。
  不,也許,只有晴美單方面心情惡劣。
  “福爾摩斯也是的!”晴美亂發脾气。“為何不拉住栗原?”
  “喵!”福爾摩斯好像在說,我也很气。
  “我也不是不明白警方的立場,可是……”
  “可不是嗎?探長總不能說,凶手是個幽靈呀。”
  “雖然如此……柳澤沒有必要殺了迫口呀!”
  “那就不懂了。”片山在榻榻米上面躺下來。
  “你太推卸責任了。”
  “可是,當時的場合,确實只有柳澤有机會殺迫口。”
  “那是人的情形。可是那個房間是特殊的。”
  “我知道。”
  晴美搖頭。“毫無動机的亂逮捕人,太沒道理了。”
  “晤。”片山翻過身去。“大概因證据不足而無罪釋放的。”
  “我知道呀!傻瓜!”晴美瞄著天花板。“你們只為了維持面子罷了。”
  “這也是理由之一。”
  听了片山的話,晴美回過頭來。“其他還有什么理由?”
  片山慢慢坐起來。“你認為呢?”
  “什么事?”
  “你想,殺死迫口的真是她嗎?”
  “你指久米谷淑惠?當然嘍。你認為不是?”
  “我不知道。”
  “可是,我們親眼看到那個電視畫面的……”
  “咦……”
  “假設迫口是在那之前被殺的話……不可能。因為當時迫口抱著頭,東西打中他時,他還舉起手去擋,肯定當時還活著。”
  “是嗎?”
  “你有什么覺得不妥?”
  “我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什么不妥。”
  晴美聳聳肩。“你真莫名其妙。”
  就在此刻,電視突然扭開了。上映歌唱節目,震耳的搖滾樂傳揚出來。嚇得晴美跳起來。
  “怎么回事?發生幽靈現象嗎?”
  “不是。”片山說。“喂,福爾摩斯,不要調皮了。”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把電視的搖控器擺在面前,伸出前肢去按掣。
  “嚇死人啦。”晴美拍拍胸口。“福爾摩斯几時變成搖滾樂的歌迷?”
  “喵!”福爾摩斯繼續用前肢去按波道的鈕。
  “哎哎,不是游戲的時候。快快熄掉!”晴美說。
  “喵!”
  “等一等。”片山站起來。“遙控器……可能是這樣。”
  “什么?”
  “迫口也許真是被人殺死的。”片山說。“我要去久米谷家一趟。”
  “現在?”
  “晤。你去不去?”
  “怎么不去?”晴美邊走邊說。“等我一下。我馬上好。”
  望見晴美走進房里,片山說。“女人怎么如此率直?”然后對福爾摩斯說:“大概只有晴美這么可愛……”
  “喵!?”福爾摩斯的叫聲如平日般嘹亮……
   
2

  這种事也真少有。亞季自己告訴自己。
  即是跟蹤別人的時候。
  亞季覺得稀有的是,通常為了調查學生的行動,老師跟蹤學生的事不是沒有。相反的學生跟蹤老師,卻是不常听到的事。
  “老師去那幢房子。”亞季喃喃自語。“我應該換件沉穩的衣服來才對……”
  亞季穿的依然是去后台看公子時的亮色洋裝,不适宜跟蹤人的衣裳。
  ——當時在后台時听到柳澤被捕,所有人都愣住了。
  公子差點失神,工藤慌忙扶住她。
  開朗的气氛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一到明天,恐怕新聞界知道了,馬上蜂擁而至。于是工藤立刻把公子帶到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去了。
  亞季和向井也离開后台回家去。
  向井先叫計程車送亞季回家,路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亞季說:
  “能不能先轉去學校?我想起學校還有點事。我下后你再搭這部計程車回家吧!”
  “是!”當時亞季一口答應。
  亞季總覺得向井老師的樣子有些古怪。說實在的,向井的個性是想到什么就在臉上表現出來的類型。
  計程車在學校前面停下,向井一個人下車,向亞季揮揮手。“明天見。”然后走近校門方向。
  “上哪儿去?”司机問。
  亞季毫不遲疑地說。“到前面一百米的地方讓我下車。”
  司机露出好奇的表情。不過,向井已經多付了一筆車資,于是很高興地讓她下車。
  亞季悄悄走回學校,果然發現向并沒有進去學校里面,而是在外面的馬路走著。于是現在亞季在后面跟蹤他。
  來到久米谷家前面時,亞季訝然一惊。
  屋里亮了燈。有人在里面!
  向井好像沒有特別意外的樣子,從大門走了進去。
  一定有什么蹊蹺。老師藏著什么秘密……
  亞季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回頭走。
  大門虛掩著,亞季不聲不響地走了進去。踏前庭,暗想總不能從玄關進去。有無其它入口呢?
  想了一下,記起廚房還有一道門。
  在黑暗中靜悄悄地走動時,亞季覺得很有趣。
  被石子絆了一下,差點喊痛,慌忙捂嘴巴,在枯樹下蹲下來。
  好不容易循路走到廚房后門前面。
  抬頭一看,大呼不妙。廚房亮著燈,顯然有人在。
  怎辦?亞季遲疑一下,站起來。立刻听到后面咯噠一聲,什么東西倒下來了。
  亞季嚇得跳起來。
  廚房傳來響聲。有人出來了!
  亞季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突然被人捉住手臂,還沒有得及呼吸,嘴巴已經被人捂住,拖到幽暗的草叢去了。
  死定了!亞季想。不要殺了像我這么可愛的女孩吧!
  “安靜!”耳邊有聲音說。“是我啊!”
  “片山先生!”
  “噓!”
  廚房的后門打開。出現一個人影。
  “什么人?”
  向井老師的聲昔。
  “喵!”遠遠傳來的貓叫聲。
  “沒事。野貓罷了。”向井對著廚房里頭說。
  門又關了。亞季呼一口气。
  “嚇死我啦。”亞季說。
  “我也被你嚇死了。”片山說。“你在這里干嗎?”
  “彼此彼此。”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哦。”
  “晴美小姐也來了?那么剛才那只貓——”
  “當然是福爾摩斯了。”
  “真的嗎?”亞季不解地側側頭。“叫聲好像不太一樣。”
  “因為福爾摩斯是偵探貓呀!”片山說。“它使用別种的音色。”
  “喵!”亞季欽佩地睜大眠睛。“我是跟蹤向井老師的。”
  “是嗎?完全一樣。”
  “你說誰?”晴美說。
  片山漠視她的質問,顧左右而言他。
  好几個人在客廳里。可惜不能偷看到是些什么人。
  “他們在干什么?”亞季看著廚房方向問。
  “我想他們在商量。”
  “商量什么?”
  “商量應該怎么辦——因為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柳澤會被警方逮捕。”
  “我也嚇了一跳。片山先生,真是柳澤殺了迫口嗎?”
  片山看著亞季。“你想呢?”
  “我認為——不可能。可是,假如是‘人’殺死迫口的話。只有他做得到。”
  “那可不一定。”片山說。
  “騙人!”亞季大吃一惊。
  “真的。假如我的想法不錯,廚房里的人應該包括的你的老師和電視台的昌沼。”
  “昌沼先生也在?”亞季想了一下。“好,我去看看。”
  “什么?”
  片山呆了,根本來不及阻止,亞季已經三步并作兩步地急急走到后門前面,用手咯咯敲門了。
  “誰?”向井的聲音。
  “老師的愛徒。”亞季清晰地回答。
  片山潛身在暗處,歎一口气。傻女孩……
  “中內同學!你——”
  門開了,向井惊訝得很。
  “我跟蹤老師來的。你在干什么?——嘩,昌沼先生。工藤先生也在呀!”
  亞季窺望室內,故意大聲喊出几個人的名字。
  “等等——進去再說。真拿你沒法子。〃
  向井開門讓亞季進去,門又關上。
  “她不會有事吧!”晴美說。
  “嗯,他不像那种會危害小妮子的人。”
  “怎么辦?”
  “我想來個現場驗證。”片山輕輕敲一下福爾摩斯的頭。
  “找找看,那里有路可以上到二樓。”
  “喵!”福爾摩斯叫一聲,表示放心,然后快步行走。
  “它想從哪儿進去?”
  “不知道,總之跟去看看。也許還有隱蔽的出入口。”
  “可是——”晴美欲言又止。
  “怎樣?”
  “沒什么,橫豎馬上就分曉了!”
  “喂!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片山為難地說。
  晴美忍住笑聲。“我就知道可能是這一招。”
  “可是……福爾摩斯,你是貓,我是人喲,替我設身地想一下好不好?”
  “喃!”福爾摩斯好像是說,不想來的話不要勉強。
  福爾摩斯就在頭頂上。換言之,它在一棵樹上。
  那是一棵堅實的大樹,枝椏也很祖大。起碼可以讓片山一個人爬上去。
  “問題是怎樣爬到上面去。
  “那我先上了,”晴美率先爬樹。
  小學生時代,在“特技”一欄里,晴美寫的是“爬樹”,嚇得老師瞪大眼睛。可見她的技術了得。
  晴美很快就爬到福爾摩斯坐著的枝椏根部。
  “哥哥,快點!”
  片山的弱點很多。除了怕血和女人之外,還有懼高症。
  “我先進去啦!”
  “知道了。”片山歎息。“我只是不想死在這里……”
  奸不容易攀上粗樹下,問題在枝椏部分。
  福爾摩斯從樹枝輕輕一跳,一把抱住久米谷淑惠的房間窗口。
  窗口竟然輕溜溜地打開。
  “她替我們開窗了,好极了。”晴美說。
  “什么?”
  “她在注視我們那!”
  “這有什么好的!”
  晴美雙手勾在枝椏上,兩腳搭著窗口。呼一聲就滾到窗子下面的睡床上。
  “輕而易舉。哥哥,上來吧!”
  片山跨著粗樹枝,戰戰兢兢地往前進。樹枝變得愈來愈細,他的兩手捉住枝椏……
  “哇!”
  片山一下子失去平衡,翻個筋斗,好不容易緊緊捉住樹枝。只有右手而已。
  “不行了!”
  另一支手放松的話,縱然不死,也會折斷一支腳!
  樹枝比外表脆弱得多,發出嘎啦嘎啦的破裂聲。
  完了,快要墜落地面了——片山正在這樣想時,突然被一支無形的网托住似的,一下子把他抬起來,轉眼就使他從窗口滾了進去。
  “我怎么啦?”片山甩甩頭。
  “她助你一臂之力。”晴美說。“好惊人的气力。”
  “确實……我覺得身体輕飄飄地浮起來了。”
  見過幽靈現象的人不是沒有,像這樣“被拋”的經驗肯定稀罕。
  “喵!”福爾摩斯叫了。
  “哥哥,你看!”
  片山終于發現了,迫口被殺時的惊人場面,跟今天看到的情景同樣惊人,卻是相反的。
  這個房間一度亂成那個樣子,現在竟然收拾得干干淨淨,恢复原來的井然有序。
  書桌上又擺著筆記簿和鉛筆。
  “這些——全是你收拾的嗎?”片山問。
  鉛筆敏捷地移動。“是啊。”然后又寫道。“為什么從窗口爬進來?”
  “哦……有點苦衷。”片山說。“不過,剛才你救了我的命。你的力量可以達到外面么?”
  “因為窗口打開了……那是界限了。”
  “原來如此。”片山點點頭。
  “你想做什么?逮捕我嗎?”淑惠寫道。
  “不,我又不能替你扣手銬。”片山說。“況且,我想沒有這個必要。”
  “怎么說呢?”
  “柳澤先生被逮捕了。”
  房間的空气震抖了,仿佛受到沖擊。
  “為什么?我是——”
  “我知道,柳澤不是凶手。”片山說。
  “那為什么逮捕他?”
  “喵!”福爾摩斯叫了一聲,看著房門。
  “對了。現在昌沼、向井、工藤等人在廚房聚集,應該是商量柳澤被捕該怎辦。”
  “即是說……”晴美打岔。
  “可以猜想得到這班人一定會聚集。即是表示迫口吉是如何被殺的答案。”
  “迫口——不,澤田守是我殺的。”淑惠寫道。
  “我認為不是。”
  “哥哥,當時我們在電視的監視器上看到的呀!——”
  “看到什么?抱著頭蹲在牆角的迫口,東西打中時,他舉起手去擋,始終沒有抬起臉來。”片山說。
  “意味著什么?”
  “出現在電視畫面上的不是迫口本人。”
  “那么是誰?”
  “工藤。”
  “可是工藤分明跟我們在一起——”晴美說到一半,恍然大悟。“我懂了。監視器放的是錄影帶重播。”
  “不錯。昌沼告訴亞季錄音帶沒轉動,但若他也有份的話,當然會撒謊。”
  “為什么這樣做?”
  “因為迫口是在那之前被殺的。”片山說。“記得嗎?當大家知道迫口就是澤田守,即是逼死久米谷淑惠的人時,全体都像凍僵似的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石津上來呼喊你。”
  “我們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留下來的是迫口、今田公子和向井。”
  “昌沼也在外面。”
  “當然了。今田公子被迫口玩弄,后來決定跟工藤在一起,卻再度遭受迫口侵犯。然而公子得悉迫口就是逼死久米谷淑惠和她雙親的人。當她怒火中燒時,房里只剩下她和迫口兩個——那時向井大概也到走廓了。”
  “那么……難道是公子干的?”
  “應該是的。”片山點點頭。“公子刺了迫口一刀,然后搖搖晃晃的出到走廓。恰好這時我們從客廳奔上來,工藤、向井、昌沼三個人發現被公子刺倒的迫口……”
  “工藤當然維護公子了。”
  “向井老師曾經教過久米谷淑惠,可想而知很疼她。至于昌沼……”片山說到這里,走到門邊,一下子打開房門說:“進來吧,昌沼。”
   
3

  昌沼微笑著搖搖頭。
  “片山,你跟從前的确不同了。了不起的家伙!”
  向井和工藤也站在走廊上。
  “你听到我們的談話?”
  “嗯。透過監視器。”
  “什么?”
  “我裝了窺听器。順手而已。”
  “原來這樣。”
  片山催促昌沼進到房里,間:“你認識淑惠?”
  “是的。”昌沼說。“我曾游說她做藝人。”
  “原來如此。”
  “我在路上遇見她的,可是她拿不定主意。她的父母大加反對,一直不答應。不久——發生了那件事。”
  “你早就知道久米谷夫婦沒死?”
  “有一天,他們突然來電視台找我。老了很多,起初認不出他們是誰。”
  “那時澤田守——”
  “不是那回事。他們夫婦在死亡線上掙扎良久,終于定了下來。他們表示:自己已經跟死掉一樣。能夠活下來,是神的怜憫,上天要天罰那個逼死淑惠的男人。他們沒他可以信賴的朋友,想到了我,因此來找我。”
  “他說得不錯。”走廊上響起一個聲音。
  一對年邁夫婦,在亞季的陪伴下出現。
  向井干咳一聲。“我把他們窩藏在學校里。這是我一人的責任,別人毫不知情。”
  “老師!了不起!我對你重新估价!”
  亞季一把抱住向井,在他的臉蛋上吻了一下。
  “喂喂,你干什么……”向井滿臉通紅。
  “后來,我幫他們尋找那個對象人物。”昌沼說。“花了不少時間,終于探听到‘澤田守’的名字。仿佛似曾听過的名字。”
  “后來知道那是迫口吉郎的原名。”
  “嗯。”
  “然后你就策划了那個節目?”
  “不錯。看到迫口的反應,就知道他是當事人。”
  “可是,他的經理人宮田……”晴美說。
  “那人等于是澤田的党羽。”久米谷惠說。“他時常奉命來叫淑惠出去。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卻認得他的臉。”
  “我也是。”昌沼說。“我沒想到迫口的經理人是他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換句話說,今田公子刺死迫口時,留在這里的全是認為迫口該受懲罰的同党。”片山說。
  “當然。”工藤說。“他是罪有應得的。不應該判公子的罪。”
  “于是我們緊急開會商量。我們希望設法做成不是公子做的。”
  片山對昌沼說。“想出這個主意的多半是你吧!”
  “嗯嚀。”
  “工藤急忙脫掉迫口的上衣穿上。幸好他的背部沒有沾到血。他弄亂頭發,盡量做到跟迫口相似。然后走進房間,將迫口的尸体移到鏡頭照不到的地方,工藤自己則蹲在牆角,盡量避開不讓鏡頭照到他的臉。”向井說。
  “我在外面看著監視器,使用遙控器操縱鏡頭,拍攝工藤被各种物体打中——”昌沼一一道來。
  “若想殺他,為何把房間搞得亂糟糟?只要用刀刺他不就夠了嗎?”片山說。
  “那是我們做成凶手是在房里而上演的戲。”
  “不是幽靈現象?”晴美說。
  “不,我和昌沼在房里撿到什么就丟什么。”向井說。
  “我設定了鏡頭位置,讓錄影帶任意轉動。然后跟向井兩個從角落上丟東西打工藤。”昌沼說。
  “大概很痛吧!好可怜。”亞季說。
  “當然痛啦。”工藤苦笑。“不過,最辛苦的是事后當著大家面前還要假裝不痛的樣子。”
  “接著將迫口的尸体搬回剛才工藤所在的位置,替他穿回上衣。工藤馬上下樓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時,昌沼把房間上鎖,將錄影帶退回來,開始重播。然后大喊不得了,叫我們上去……”片山明白過來。
  “向井老師拼命開門也打不開,原來是演戲?”亞季說。
  “當然,門鎖了,确實打不開的。”
  “老師的演技不錯嘛。”
  “然后讓我們看到重播的錄影片段,認為房里正在發生幽靈現象。否則不能轉移我們怀疑公子是凶手的疑心,不單光是口頭證詞不夠。”
  沉默一段時候。
  “不是她干的。”工藤說。“是我。”
  “工藤君——”
  “假如逮捕公子的話,請逮捕我。”
  “那可辦不到。”片山歎息。
  “為何逮捕柳澤先生?”昌沼說。
  “這樣的話,我認為你們一定會集合起來商量。”
  “哦。”昌沼苦笑。“我們全是直性子的人。”
  “刑警先生。”久米谷公司挺身而出。“我們殺了宮田,澤田當然也是我們殺的。不能讓那位年輕姑娘負罪。能不能當澤田是我們殺的?”
  “是的。”阿惠說。“反正我們沒有將來了,再頂多一條罪名也不算什么。?
  片山困扰了。對于老夫婦的心情,他個人很了解。然而作為刑警,他總不能答應……
  “等一等。”一個聲音說。
  “公子!”工藤睜大眼睛。“你怎會來這里——”
  “我跟蹤你來的。”今田公子蒼白著臉走過來。“各位謝謝你們對我的好意。可是,我自己犯的罪,不能要別人償還。”
  “公子,你——”
  “工藤。”公子握住工藤的手。“你不必等我從監獄里出來了。找個理想對象結婚吧!?
  “胡說!”工藤怒喝。“如果這樣的話,我也做點什么,跟你一起坐監牢。”

  “總統万歲!”亞季鼓掌。
  不管任何場面,只要亞季在,怎樣也文藝不起來。
  “哥哥!”晴美碰一碰片山。“她又寫東西了。”
  片山過去看看書桌上的筆記簿,上面寫著。
  “放過她!”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殺人畢竟是罪——”
  “求求你!”
  “我辦不到啊!”
  頓了一會,出現潦草的字体。“你不識好歹!”
  片山來不及問“這話怎么說”,他的身体已經飛越前面的扶椅,結結實實地撞到牆壁上。
  即刻天旋地轉,身体痛得快要四分五裂似的。
  “哥哥!”
  “危險,不要過來!”片山喊。
  屋內的大衣挂架驀地浮起,以惊人的速度旋轉。片山急忙趴在地上,挂架的先端猛然撞到牆上,金光四濺。
  “你——鎮定些!”
  片山正想爬起來,挂架的發光金屬尖端像槍頭似的對准他飛過來。
  “危險!”晴美喊。
  說時遲那時快,挂架突然停止攻擊。
  福爾摩斯站在片山面前。
  “福爾摩斯,跑開!”片山說。
  可是福爾摩斯沒有躲開。好像沒有發現大衣挂架的尖端就頂在胸前,一直坐著不動
  不知持續了几秒鐘?一只看不見的手松開挂架,登一聲就掉在地上。
  片山歎一口气站起來。
  “哥哥,你沒事吧?”
  “嗯……福爾摩斯,不要多管閒事!”
  “怎么啦?它助你一臂之力了呀!”
  “被一只貓幫忙救命,人類無地自容啦!”
  “喵!”福爾摩斯不以為然地叫了一聲。
  室內的空气頓得緩和下來。
  片山摩挲著腰部說,“老實說,剛才所說的話毫無證据,工藤君演出的錄影片段當然洗掉了吧!因此,我也不能逮捕任何人。柳澤先生多半也因證据不足被釋放。其后的事,由你們自己做決定好了。”
  說到這里,片山催促晴美。“咱們走吧!”
  走出久米谷家后,晴美問:“這樣可以嗎?”
  “無可奈何呀。假如大家噤口不語的話,只好不了了之。”片山回頭望一望亮燈的房子。“不過,我想不會如此了事。福爾摩斯,你認為呢?”
  福爾摩斯不答他,僅僅沉默地閉起眼睛。仿佛在說,我不明白你們人類是怎樣想的。
  “有沒有計程車?”
  片山邊走邊看。一部車子開過來,在他旁邊停下。
  “好极了。終于赶上啦。”昌沼探頭出來說。
  “怎樣?”
  “我送你們回公寓呀。”
  “可以嗎?”
  “起嗎可以將功贖罪吧!?
  “說的也是。”片山打開車門。“這就把一切一筆勾銷?好會精打細算的家伙!”
  笑聲響徹夜空。片山鑽進后座車廂時,車上已有一名“乘客”。
  “嗯嗯,見到我高不高興?”亞季說。
  “向井先生托我送她回家的。”昌沼說。
  “可以靠近一點嘛。”
  亞季把片山拉近自己身邊。片山臉部綠了。
  坐在前座的福爾摩斯愉快地喵了一聲。
  片山打開房門,往內張望一下。
  不行不行,這樣鬼鬼祟祟的,反而叫她輕視了”
  “對不起,打攪啦……”片山走進久米行淑惠的房間,“我想你大概在生我的气……不需要回答。我只想來報告几件事而已。”
  房間一片宁靜。
  白晝的溫熙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殺人事件仿如做夢一般!
  不真實。
  “首先是令尊令堂的事。”片山說。“我請探長特別關照了。命案終歸是命案,不過不至于太過痛苦就是了。”
  片山站在書桌前。
  “至于今田公子,全國巡回演出的演唱會結束后,她就自首了。她的情形受到人情考慮,不會判重罪的。還有,在自首的前一天,她和工藤君注冊結婚了。當然他會等她。”
  片山一邊留意桌上的白紙一邊說,“我有一件事想問你……算了,你大概不想回答。假如今田公子不殺他的話,你也會親自殺掉澤田守吧!”
  片山聳聳肩。“假如你有在听,請你想一想如何——再見了,祝福你——這樣說雖然有點奇怪……”
  走到門邊時,有聲音響起。片山轉過身來。
  筆記簿上的鉛筆在動。片山走過去看。
  “片山先生,我沒生你的气。”
  “真的嗎?”
  “幽靈和人不一樣,不會說謊。”
  片山笑一笑。
  “當然我恨澤田,現在還恨他。不過……我想我不會殺他。”
  “為什么?”
  “為什么……因為我想,澤田一定不會一直是那樣負情的人。總有一天,也許是几年后,或几十年后,他有万分之一,億分之一……后悔自己做過的事,我不能剝奪這個可能性。”
  “是嗎?我也這么想。”片山微笑著說。
  “我在思考自己的事之后才這樣想的。我死了,傷心的不光是我的父母和朋友。而我自己——完全切斷了自己以后的可能性,現在后悔莫及啊!”
  “是的。”片山垂下眼帘。“我能不能——幫你做點什么?”
  “沒有——什么也沒有。”字体有些顫抖和潦草。“只是偶而想念我,好嗎?”
  “當然。”
  “我想……我們就此——”
  “我——好想活下去。活著,可以碰一碰你。好想碰一碰你的手。”停了一下。“我——喜歡你。”
  “謝謝你。”
  片山輕輕用手指撫摸一下筆記簿的紙面。
  然后,她寫的字泅了。就像雨點打下來般,點點滴滴的文字泅了。
  片山用手指貼一貼,濕的。
  她的眼淚一幽靈的眼淚。
  宛若證明她在生時的熱情似的,是溫熱的。
  片山离開那房子時,鼻子抽搐不已。
  福爾摩斯坐在路邊瞟著他。片山假咳一聲。
  “嗯,我可沒哭。只是感冒罷了。真的哦!”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表示“大概是吧”,然后輕快地往前邁步。
  片山走在后面,驀然回首。
  久米谷家的房子寂靜無聲,沒有人的動靜,然而彌漫著股溫暖的气氛,使人感覺十分溫馨。
  “喂,等我!”
  發現福爾摩斯走得老遠了,片山慌忙追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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