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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密商


  上海樓是吉隆坡著名的菜館,而它附設的茶座,則經常有黑社會的各路人馬在這里“飲茶”。不過他們“飲茶”的性質不同,不像香港居民的喝下午茶,而是等于在這茶座中聚會的。
  其中有的是在彼此打交道。或者雙方發生了糾紛,請了有面子的人物出面來調解,也就是所謂的“喝講茶”。
  尚有來這里找財路碰運气的,以及秘密進行某种交易,或者狼狽為奸私下勾結的,企圖干不法勾當的……甚至還有些游手好閒的家伙,終日無所事事,干脆成天在這里窮泡的。
  總之,這個原來是很高尚的一個好好茶座,由于這批九流三教的牛鬼蛇神混跡其間,已使正正經經的人裹足不前,變成了地痞流氓聚會的地方,弄得烏煙瘴气!
  程宏知道庄德武手下的那些哥們,經常都泡在上海樓的茶座,所以靈机一動,決定找到了這里來。
  這位娛樂界的大亨,過去也是黑社會中的風云人物。雖然如今他已退出圈外,不再跟他們打交道,但認識他的人卻大有人在。
  尤其開夜總會和戲院的,干這行的就不可能不跟當地的九流三教人物接触,所不同的是,程宏近年來從不出面,任何事都由黃培元,或那三家戲院的負責人出面打交道而已。
  程宏一上二樓的茶座,眼光一掃,只見高朋滿座,几乎座無虛設,場面相當熱鬧。
  在座的果然都是那些牛鬼蛇神,只要是常來這里的人,几乎每天都會發現這些熟悉的面孔。
  如果是當年,程宏來到了這里,必然引起一陣騷動,使得在座的人一一起身相迎,惟恐巴結不及。但如今他已跟他們志不同,道不合,雖未明顯地表示出背道而馳,也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因此在座的人之中,只有那些認識程宏的,才勉強向他點頭打個招呼,其他的干脆裝作沒看見他。
  程宏對這种冷淡的情形并不介意,他也只向少數的人微微點頭招呼,眼光卻在向四下搜索。
  終于發現了目標,那是靠近臨街窗口的一桌,坐了四五個衣衫不整的漢子。其中一個弓肩縮背,鳩形鵠面,五官仿佛擠作一堆的家伙,正是綽號叫“老鼠”的屠逵。
  這家伙貌不惊人,才不出眾,但有一股子“鑽勁”。無論任何門路,他都能設法鑽得進去,所以在庄德武的手下,居然成了很受重視的一個角色。
  屠逵骨瘦如柴,簡直弱不經風,如果跟人動手,恐怕經不起一拳就趴下了。因此庄德武就“量才用人”,利用這家伙的特長,派他經常在外各處活動。沒事就泡在上海樓的茶座里,形同庄大爺的耳目,隨時把一切消息向他報告。
  程宏既發現屠逵在這里,心里不禁暗喜,立即向那張座位走了過去。
  屠逵正在欣賞街上的兩個性感女郎,眼光被她們所穿的熱褲下露出的美腿所吸引,以至并未知道程宏已走近。
  直到被同桌的一名大漢在桌下用足輕踢了他一下,他的眼光才從臨街的窗口收回,轉過頭來一看,程宏已站在了桌前。
  屠逵當然認識這位程大老板,他只好忙不迭起身招呼:
  “喲!這不是程老大板嗎?今天是什么風把您吹到這里來了?”
  程宏直截了當地說:
  “屠老弟,剛才我去過庄大爺的公館,偏偏他不在家,又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所以我特地找到這里來,不知你老弟是否可以帶我去找到他?”
  “這……”屠逵不禁面有難色起來。
  程宏強調說: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立刻見到庄大爺,老弟如果有什么不便之處,一切由我承當!”
  屠逵強自一笑說:
  “程老板說哪里話,您要見我的庄大爺,還有什么不便?可是,庄大爺如果不在公館里,我也拿不准他的行蹤哦!”
  程宏輕聲問:
  “會不會在迷宮?”
  屠逵的眼光急向四下一掃,發現正有不少人在注視他們,有的更在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議。
  其實他們議論的,只是對程宏的突然來到這茶座,暗自感覺好奇和詫异。而屠逵看在眼里,卻感到有些作賊心虛似的,尤其听到程宏提起“迷宮”,頓時不安地輕聲急說:
  “程老板,在這种地方,請您最好說話顧忌一點,別提……”
  “好吧!”程宏正色說:“不管庄大爺在什么地方,我必須立刻見他,老弟就是拿不准他的行蹤,也麻煩你帶我去找一找!”
  屠逵猶豫了一下,又掃了在座的四個漢子一眼,終于無可奈何,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于是,他向在座的哥們輕聲說了兩句什么,便隨同程宏离去。
  出了上海樓,登上停候在街邊的豪華轎車,程宏非常懂得屠逵這种人的心理,立即從身上掏出五張千元票面的叻幣,塞在他手上說:
  “屠老弟,我出來身邊忘了多帶錢,這區區之數實在不成敬意,就算替你們几位付的茶錢吧!”
  “這……這……程老板,您這不是在罵人嗎?……”屠逵嘴上雖然是這么說,可是錢還是照收不誤,接過手去就往口袋里一塞,隨即笑笑說:“那我就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啦!”
  這家伙一向是見錢眼開,來者不拒的,既然收下了程宏的錢,哪還能不帶他去找庄德武。
  其實庄德武的行蹤,他們這班哥們都很清楚,如果不在公館里,只有几個固定的去處,最可能的就是迷宮。
  因為男人一旦發了跡,就不免飽暖思淫欲,尤其庄德武這种酒色之徒,更不可能例外。偏偏他的兩個老婆都“馭夫有術”,大老婆好比河東獅,二太太恰似母老虎,這兩個女人一鼻孔出气,使得庄大爺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只有到迷宮去可以獲得批准,別的地方去打主意根本談都別談,要想瞞著她們在外邊搞女人,另筑香巢金屋藏嬌,那真比登天還難。
  至于到迷宮去,那倒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因為那里是庄德武最大的財源,而且盡管美女如云,置身其中仿佛進了眾香國。但庄大爺卻可望而不可及,連碰都不敢碰她們,還有什么歪念頭可動?
  這倒不是身份問題,而是兩個老婆隨時會去查勘,万一撞上了,那他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不過,縱然如此,庄大爺仍然經常泡在那里,表面上是親自坐鎮,實際卻是為了大飽眼福,即使不敢揩油,讓眼睛吃吃冰淇淋,也比在家里看那一獅一虎強些。
  因此屠逵也認為,去迷宮一定可以找得到庄德武的,只是按照慣例,他不能不向程宏說明:
  “程老板,您大概也知道庄大爺的規定,凡是去迷宮的,除了我們自己的人之外,無論任何人,都得把眼睛蒙上,為的是怕被人認出地方,所以……”
  程宏不禁悻然道:
  “屠老弟,如果我是去玩的,自然得遵守這個規定,但我去找庄大爺是為了正經事,難道還怕我會泄漏你們的秘密不成?”
  屠逵苦笑說:
  “程老板請別誤會,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庄大爺責怪下來,我可實在擔待不起……”
  程宏斷然說:
  “一切由我程某人承當!”
  屠逵仍然面有難色地說:
  “程老板,您這叫我為難了……”
  程宏不由忿聲說:
  “既然老弟這么說了,我怎能讓你老弟為難,那就入境隨俗,一切按照你們的規定吧!”
  屠逵忙不迭歉然陪笑說:
  “程老板,這實在是庄大爺的命令,我們不敢違背,請您千万多多包涵……要不然就請這位開車的老兄別去,如果是我只帶程老板一個人去的話,我想庄大爺大概不至于……”
  程宏說:
  “那倒不必!不過我們都蒙上了眼睛,誰來開車呢?”
  屠逵笑笑說:
  “我的駕駛技術很差勁,實在不夠高明,所以至今還沒有考到駕駛執照。不過,只要程老板放心讓我開,我相信大概還不成問題,可是万一讓交通警察抓到,發現我是無照駕駛,程老板可得替我出面呀!”
  程宏猶豫之下,終于接受了屠逵剛才的提議,把司机在半途放下,吩咐他雇車先回夜總會去,然后由程宏親自擔任駕駛,照著屠逵指示的路線,風馳電掣而去。
  一陣飛馳,來到了“惹蘭暗邦”,隔壁就是愛之歌夜總會的“AIA”大廈。
  程宏不禁詫然道:
  “庄大爺在這里?”他指的是那家尚未開始營業的夜總會。
  屠逵搖搖頭,把手向大廈一指說:
  “不!迷宮今天是設在這座大廈里面,如果在這里找不到庄大爺,就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程宏把車停在了愛之歌夜總會的停車場,偕同屠逵下車,走向了那座气派雄偉豪華的著名大廈。
  乘電梯升上七樓,一走出電梯,便見走道里徘徊著几個穿得西裝革履的大漢。雖然他們衣冠楚楚,卻瞞不過程宏銳利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他們是擔任把風的角色。
  果然不出所料,站在電梯間附近的兩個家伙,一見屠逵帶著程宏到來,就上前招呼說:
  “老屠,這位是……”
  屠逵把眼一瞪說:
  “媽的!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連這位水晶宮夜總會的程大老板都不認識?”
  那家伙忙不迭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是程老板大駕光臨……”
  程宏置之一笑,遂問:
  “庄大爺在這里嗎?”
  那家伙回答說:
  “來過,可是不知道走了沒有……”
  程宏正暗覺詫异,屠逵已在一旁解釋說:
  “這個大廈還有其他的出路,庄大爺不一定會用這個電梯,我們進去看看他在不在吧!”
  程宏這才釋疑,否則那個把風的家伙既然說庄德武來過,又怎么不知道他走了沒有呢?
  于是,在屠逵的陪同下,通行無阻地走向甬道盡頭,進入門口并沒有人把守的一個房間。
  進去一看,發現這是個布置美侖美奐的“L”型大客廳,只有几個大漢玩扑克牌,既不見黃培元,也沒看到庄德武,更看不出這迷宮有什么迷人之處。
  難道這就是令人意亂情迷,誘使人揮金如土,不惜付出昂貴代价,還得千方百計找到門路來尋芳問柳的神秘艷窟?
  程宏的念猶未了,那几個玩牌的大漢已發覺他們進來,頓時紛紛丟下手里的牌,齊將詫异的眼光向他投來。
  屠逵立即走過去說:
  “這位是水晶宮夜總會的程大老板,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帶他來見庄大爺。”
  一名大漢這才起身說:
  “庄大爺已經走了!”
  “走了!”程宏不禁暗急起來,急問:“走了有多久?上哪里去了?”
  那大漢回答道:
  “大概走了快有把個鐘頭啦!”
  屠逵也詫异地問:
  “迷宮今天不是設在這里嗎?怎么……”
  那大漢把眼皮朝他一翻說:
  “老屠,你是我們的‘雷達’,消息是最靈通的,怎么反而問起我來了?”
  屠逵認真地說:
  “孫子王八蛋才撒謊!老魏,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大漢望了程宏一眼,似乎對他有所顧忌,不禁欲言又止起來。
  屠逵茫然說:
  “今天我一直沒离開過上海樓,也沒人通知我,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點也不知道呀!”
  那大漢似信非信地說:
  “你會不知道?”
  屠逵只好把那姓魏的大漢,拉過一旁去,輕聲急問:
  “是不是這里出了事?”
  那大漢這才輕聲告訴他:
  “本來這里已經布置好了,而且來了七八個客人,可是一個小時之前,庄大爺突然親自赶來,吩咐我們對外面把風的人都不要聲張。悄悄地把客人和那些妞儿,都由后面帶走了。叫我們几個留下來,把一切的布置拆除,使這客廳恢复原狀……”
  “這是為什么?”屠逵困惑地問。
  那大漢茫然回答說:
  “庄大爺也沒對我們說明,只交代我們把這里恢复原狀后,就留在這里玩牌,看情形可能是有人放了風給警方……”
  屠逵不解地道:
  “那又何必要你們留在這里,全部的人一起撤走不就結了!”
  那大漢說:
  “那我們就不知道是為什么了,反正庄大爺吩咐我們留在這里,我們就誰也不敢擅自离開!”
  屠逵急說:
  “程老板有重要的事情,急于要見庄大爺,現在到哪里去可以找到他呢?”
  那大漢暗向程宏那邊瞥了一眼,急問:
  “你知道他要見庄大爺是什么事嗎?”
  屠逵搖搖頭說:
  “這個我怎么好問,反正他說一切由他承當,我們何必過問呀!”
  那大漢猶豫不決地說:
  “可是庄大爺突然轉移陣地,雖然沒向我們說明,總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如果正好是為了避而不見程老板,而你卻糊里糊涂地把他帶去見庄大爺,那不是自找麻煩?”
  屠逵怔了怔說:
  “這……這個我倒真沒想到……”
  那大漢笑了笑說:
  “老實告訴你吧,庄大爺雖然把人都帶開了這里,但并沒离開這個大廈,這你總該明白了吧?”
  屠逵恍然說:
  “你是說迷宮轉移到三樓去了?”
  那大漢又笑笑說:
  “現在我等于已經告訴你庄大爺在哪里了,至于是否能帶程老板去見他,我可不敢替你亂出主意,只要你能負責,你就自己決定吧!”
  屠逵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正在猶豫難決時,那邊的程宏已等得不耐煩起來,忿聲說:
  “屠老弟,你們是怎么回事?別把我‘晾’在這里呀!”
  屠逵強自一笑說:
  “程老板,實在很抱歉,我們……”
  不料話猶未了,忽見從后面通廚房的門里,匆匆走出一名大漢,他并未注意到程宏在場,一進客廳就向坐在沙發上的几個大漢問:
  “庄大爺叫我上來問問,你們這里有什么動靜嗎?”
  屠逵欲阻不及,程宏已向那大漢走過去問:
  “這里沒什么動靜,只有兄弟要見庄大爺,麻煩你老弟帶路吧!”說時已從身上掏出名片,遞給了對方。
  那大漢把名片接在手里并未看,卻已認出了程宏,不禁詫然說:
  “咦?您不是程大老板嗎?”
  程宏微微一點頭說:
  “兄弟就是程宏,現在我既已來了這里,如果你們不便擅自作主帶我去見庄大爺,那就當我是來玩的。一切按照進迷宮的規定,干脆把我眼睛蒙上吧!”
  屠逵當然听得出他說的是气話,只好走過去說:
  “那倒大可不必,程老板,我們一起去見庄大爺吧!不過……”
  程宏已明白他的顧忌,敞聲一笑說:
  “屠老弟放心,我絕不會使你們為難的,一切由我承當!”
  屠逵再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只有陪同那大漢,帶著程宏,仍然由通廚房的那道門出去。出了后門,繞至仆佣專用的電梯,降落至三樓。
  出了電梯就由那大漢帶路,繞了兩個彎,也是來到個通廚房的后門,只見門口把守四名大漢,在嚴密戒備著。顯然,這里就是那神秘艷窟——迷宮了。
  在屠逵与那大漢的陪同下,程宏通行無阻地過了關,由后門進去,穿過廚房,終于進入了迷宮。
  這個“L”型的大客廳,与七樓的是完全一樣,只是經過一番布置,已使它面目全非。
  通廚房的這道門一開,便見垂著厚厚的深紅色絲絨門帘,掀帘走進去一看,里面布置得宛如阿拉伯王族的后宮。從天花板垂下一條條五彩繽紛的輕紗,更增添了一番神秘气氛,令人置身其中,仿佛進入了飄飄欲仙的境地。
  這時移至貼壁擺設的沙發上,大約有十來個尋芳客,每個人都左擁右抱地,摟著兩個阿拉伯裝束的女郎,在放浪形骸地調笑著。而沙發与沙發之間,則以屏風相隔,使彼此不受干扰,完全是各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意思。
  客廳正中央擺了個四方型,高約兩尺,卻有一丈見方的不碎玻璃大浴盆,這是特制的,盆邊可以坐人,并且綴以彩色的圖案。
  盆內盛滿碧綠色的水,四個全身赤裸,一絲不挂的女郎,正在盆里表演裸浴,真個滿室生香,一片春色撩人。
  程宏這才領悟到迷宮的迷人之處,但眼光四掃,卻并不見庄德武在場,正待發問,那大漢已向屠逵輕聲說:
  “老屠,你招呼程老板一下,我進去通知庄大爺!”說完他便徑自走向了右邊的一個房間。
  程宏目送他走進去,忍不住向身旁的屠逵問:
  “這些來玩的仁兄,万一情不自禁怎么辦?”
  屠逵笑笑說:
  “那還不簡單,反正有屏風擋著,誰也看不見誰,盡可為所欲為,就地解決不就結了。”
  程宏置之一笑,沒有再問其他的,眼光向各處一掃。果然發現沙發上的那些尋芳客,一個個都毫無顧忌,根本旁若無人,任意地向怀里的女郎遍体探索。
  她們穿的是阿拉伯裝,但全部以五彩繽紛的透明薄紗縫制而成,穿在身上也形同虛設,誘人的胴体完全等于裸露,一目了然。
  這些女郎多數都是馬來西亞人,不但熱情似火,而且作風大膽。對尋芳客們無不施出渾身解數,使得他們若痴若醉,意亂情迷地樂得心花怒放。
  浴盆里的四名裸女,完全等于是种點綴,尋芳客們左擁右抱,已經忙得不亦樂乎,哪有時間來欣賞她們的裸浴表演?
  這要是在夜總會里表演,必然具有絕對的號召力,使得夜夜爆滿。可是礙于法令限制,裸露的部分不能超出范圍,否則就將被控制妨害風化。
  可是在這里卻沒人欣賞,真有點“暴殄天物”!
  整個客廳里,調笑聲此起彼落,不絕于耳,程宏所站的角度,正好把春色無邊的整個畫面盡收眼底。只見那些尋芳客丑態叢生,原形畢露,有的在女郎身上遍体狂吻,有的在彼此互相撫弄挑逗,甚至有的女郎己赤裸裸地依偎在男的怀里,任憑為所欲為。有的更在……
  總之,他們放浪形骸的程度,實已超過了寡廉鮮恥,把肉麻當有趣的地步!
  正在這時候,那大漢從右邊的房間里走了出來,走到程宏面前說:
  “程老板,請到那個房里稍候,庄大爺馬上就來!”說話時向左邊的房間一指。
  程宏只好跟著那大漢,走進了那個房間,發現是個布置精致的臥房。
  大漢招呼他在沙發上坐下,便徑自退了出去。
  程宏坐定不到兩分鐘,庄德武已來房間里。只見這個大流氓頭子体壯如牛,年紀雖已五十開外,卻是精神奕奕,老當益壯。尤其滿臉的橫肉,令人見而生畏,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家伙。
  不過他對程宏倒很客气,進屋就把手一伸,堆起笑臉招呼說:
  “程兄大駕光臨,實在想不到,失迎失迎!”
  程宏立即起身,趨前跟他握了握手說:
  “兄弟來得非常冒昧,庄兄幸勿見怪!”
  “請坐,請坐!”庄德武招呼他坐下了,自己也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遂問:“听說程兄找我有事?”
  程宏暗自一怔,詫异說:
  “兄弟夜總會里的黃經理,難道沒見到庄兄?”
  “程兄說的是黃培元老弟?”庄德武問。
  程宏點點頭道:
  “是的,大約在一個多小時前,我曾派他去過庄兄的府上,有點事向庄兄請教。不巧庄兄不在家,他就离開了,兄弟關照他無論見不見得著庄兄,都給我個回話的。可是始終沒有等著他的電話,人也沒回去,我以為他可能是找到庄兄了,否則就是發生了意外的事故,所以親自去上海樓找到屠逵老弟,請他帶我來見庄兄……”
  庄德武臉上一片茫然之色說:
  “黃老弟并沒見到我呀!程兄,你說他可能發生意外事故,這是什么意思?”
  程宏把眉一皺,憂形于色說:
  “不瞞庄兄說,今天突然有人找兄弟的麻煩,王老二已經出了事。所以据我判斷,黃培元既然沒見到庄兄,又一去這么久毫無消息,非常可能是遭了王老二同樣的命運啦!”
  庄德武“哦?”了一聲,遂問:
  “什么人敢找麻煩,找到程兄的頭上來了?”
  程宏苦笑一下,忽然正色地問:
  “庄兄交游廣闊,消息靈通,不知可曾听說過香檳總部這么個組織?”
  “香檳總部?”庄德武的神色微微一變,惊詫地說:
  “程兄不是正在籌辦著香檳皇后的選舉嗎?兄弟還以為香檳總部就是程兄的組織呢!”
  程宏已听出他的口气,不禁詫然道:
  “這么說,庄兄已听說有這么個香檳總部囉?”
  庄德武突然忿聲說:
  “豈止是听說,今天我還接到一封署名是‘香檳總部’的恐嚇信呢!”
  “哦?”程宏大出意料之外地急說:“他們居然連庄兄也敢威脅?”
  庄德武冷聲說:
  “哼!這叫做天生的瞎子摸空气,不知道天高地厚,爬上樓梯以為就可以伸手摸到天了。兄弟倒要看看,這香檳總部究竟是哪一個廟里的菩薩,竟敢在吉隆坡興風作浪?”
  “他們給庄兄的恐嚇信上怎么說?”程宏問。
  庄德武怒形于色說:
  “信上只說香檳總部將借吉隆坡展開一項活動,要我們退避三舍,不得干預他們的任何行動,否則將以摧毀迷宮,及殺害兄弟的全家作為報复。所以兄弟接到那封信后,就讓家里的人暫時住到了別處去,同時赶來這里,把原已在七樓布置好的迷宮,臨時搬到了三樓來,這并不是當真怕他們,而是為了以防万一!”
  程宏臉色肅然地說:
  “如此看來,這香檳總部倒并非危言聳听,虛張聲勢,很有可能是新近崛起的一個龐大組織,企圖在吉隆坡稱霸,大干一番呢!”
  “何以見得?”庄德武不服气地問。
  程宏終于把今天接到恐嚇信,以及接連發生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庄德武听說王盛鑫已遭殺害,并且把一顆割下的血淋淋人頭,裝在木箱送到了水晶宮夜總會,不禁大吃一惊說:
  “他們的手段居然這樣毒辣?”
  程宏憂戚地說:
  “如果不出我所料,恐怕黃培元也落在了他們手里,這么久沒消息,必然是凶多吉少了哦!”
  庄德武沉思了一下,忽問:
  “以程兄的看法,他們用這种手段逼你就范,硬要接辦香檳皇后的選舉,他們的居心是什么?”
  “這就很難說了!”程宏說:“不過,對方恐嚇庄兄的目的倒很明顯,那是怕你這方面橫加插手過問。所以來個先發制人,使庄兄知難而退,不敢為這件事出面,而任由他們橫行無阻!”
  庄德武不由地狂笑一聲,怒形于色說:
  “除非他們能把兄弟這塊招牌砍倒,否則要想在吉隆坡放肆,可沒這么簡單!”
  程宏故意說:
  “我看他們是柿子撿軟的吃,還不至于當真對庄兄采取同樣行動吧?”
  庄德武忿然說:
  “哼!至少我已受到損失,使我今天的生意泡了湯!”
  程宏向房外一指說:
  “外面不是……”
  庄德武苦笑說:
  “不瞞程兄說,那些都是兄弟自己的人!”
  “庄兄自己的人?”程宏對這一點倒真沒想到。
  壓德武解釋說:
  “兄弟臨時把迷宮改設在三樓,為的是以防万一,但絕不能讓對方知道,那樣一來,不成了我當真被他們嚇唬住了?所以七樓外面把風的人都不知道迷宮轉移到了三樓,同時為了安全起見,原有了几個客人,我已替他們在別處安排了節目。這里則由我們自己的人充場面,准備看看對方的動靜,如果他們真有本事能找上門來,那就讓他們自投羅网!”
  程宏“嗯”了一聲說:
  “那么庄兄是決定不買他們的賬囉?”
  庄德武狂笑一聲說:
  “笑話!憑那么一封恐嚇信,要能把我姓庄的嚇唬住,那我這些年就等于是白混的了。”
  程宏趁机說:
  “對!兄弟雖然是早已退出圈外,也不能讓人欺到頭上來,現在我不但決心跟他們碰一碰,更得以牙還牙,討回王老二的這筆血債!庄兄,兄弟也許還要仰仗你相助一臂之力……”
  “不成問題!”庄德武把胸脯一拍說:“程兄是老前輩,只要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隨時吩咐好了。”
  程宏大喜過望,振奮說:
  “好极了,你我能攜手合作,哪怕是香檳總部里個個都是三頭六臂的角色,相信我們也能齊心合力的來對付他們。兄弟雖然人手不夠,但在一切費用上倒還能略盡綿力,希望庄兄不要見外,如果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只要通知兄弟一聲,兄弟隨時為庄兄准備!”
  庄德武對這番話非常听得進,當即表示以全力与香檳總部周旋,使這組織無法在吉隆坡展開任何行動。
  雙方密商之下,決定首先必須查明香檳總部的來龍去脈,以及這組織的實力,和企圖接辦香檳皇后選舉的目的,然后再采取适當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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