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7 中伏


  金玲玲跟著兩個大漢,走過一重重的鐵門、甬道,又下了十几級水泥台階,從一道暗門出去,發現外面是條幽暗的甬道,兩邊各有四扇厚重的鐵門。
  他們來到左邊第三道鐵門,只見那大漢轉動了門旁的一個鐵輪,開啟了鐵門。進入里面一看,正如剛才在電視中所看到的一樣,方天仇被關在室中央的大鐵籠里。
  此時方天仇的一副狼狽相,真像是動物園被關在鐵籠的猛獸,失去了昔日的威猛,任人觀賞!
  金玲玲想起剛才對他的譬喻,差點儿忍不住笑出聲來,急忙咬住舌尖,才算忍住了。
  方天仇對她怒目而視,冷聲說:
  “金女士能移尊就教,實在不簡單!”
  金玲玲寒著臉說:
  “費話少說,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了!”
  方天仇搖搖頭頭說:
  “金女士,不是我吹毛求疵,請你易身處地的想一想,假如我在外面,而是金女士被關在這里面,那么你還有心情跟我談判嗎?”
  “那你究竟要怎樣呢?”金玲玲怒問。
  方天仇堅定地說:
  “很簡單,我只要求公平待遇,否則不必談!”
  金玲玲勃然大怒,兩只眼睛瞪得通圓,厲言疾色地警告他:
  “方天仇,你得放明白些,不要不識時務,我來這里已經是將就你了,再要提出無理要求,吃苦頭的是你自己!”
  方天仇何嘗不明白自己的處境,不過他看准了一點,就是對方既然委屈求全地要跟他談判,一定是對他有所求,不然何必買他的賬。
  因此他有恃無恐地笑笑說:
  “人各有志,誰也無法勉強,我方天仇生來就是個死心眼的人。要談,就得照我的方式談,不談,我也無所謂,反正一句話,一切悉听尊便,我沒有意見!”
  金玲玲气得滿臉通紅,狠狠一跺腳,恨聲說:
  “好!不談就不談,我們走著瞧!”
  可是當她剛扭頭要走時,傳聲器里卻響起了鄒炳森的聲音,提醒她說:
  “金小姐,協理正在等你的回話呢!”
  金玲玲忽然有著被夾在中間,兩面受气的感覺,气得差點哭出來。心想:我這真是何苦來哉?
  依她平時的脾气真恨不得立刻一刀兩斷,脫离這個“勒索公司”。但理智告訴她,這時万万不能意气用事,一個應付不當,鄒炳森這家伙是翻臉不認人的,到時候她很可能有遭到比方天仇更不如的厄運。
  想了想,她只有暫且忍耐,沮然說:
  “姓方的,算你狠……”
  兩個大漢知道她准備進入鐵籠了,立即掏出手槍戒備。遂听傳聲器里發出鄒炳森的聲音說:
  “金小姐,現我要關電門了,請你行動快一點!”
  話剛說完,便見鐵籠的柵門升起。
  說時遲,那時快,方天仇剛要趁机沖出鐵籠,柵門突然落了下來,仍然把他關在里面。
  傳聲器里傳來鄒炳森的嘿然冷笑說:
  “方天仇,你如果不想嘗嘗麻電的滋味,最好安份一些,坐在那里別動!”
  方天仇絕望地歎了口气,只好坐在橡皮墊上。
  這時柵門再度升起,等金玲玲很快進入籠內后,便又落了下來,配合得天衣無縫。
  金玲玲瞥著一肚子的气,站在方天仇面前,向他怒目而視,恨聲說:
  “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方天仇毫無表情地笑笑,歉然說:
  “很抱歉,害金女士也跟我一樣成了籠中鳥。不過這樣才能表示出金女士的誠意,對于我們的談判,不無裨益,你認為我的話對嗎?”
  金玲玲冷笑一聲,忿然說:
  “你別得意,談完了我就可以出去,而你這個籠中鳥才是有翅難展!”
  方天仇一笑置之,忽然正色說:
  “金女士,我并不想累你在這里面太久,有話盡可以三言兩語說完,免得讓人家看笑話!”
  “好!”金玲玲直截了當地說:“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庄德成已經決心出讓‘銀星’唯一的條件就是在成交時,必需有你在場。成交的地點可能就在這里,到時候希望你能保持沉默,不參加任何意見,你同意嗎?”
  方天仇听說成交的地點在這里,不免詫然問:
  “你是說,庄德成會來這地方跟你成交?”
  金玲玲故意說:
  “你能來,我能來,他庄德成為什么就不能來?”
  方天仇以為庄德成也已經落在他們手里了,頓時惊怒交加,態度強硬起來,斷然說:
  “我無權干涉庄德成讓不讓‘銀星’,不過要在這里成交,我會不顧一切地阻止他出讓!”
  “你這是存心攪局?”金玲玲大為震怒。
  方天仇振聲說:
  “隨便你怎么想,反正我的心意已決,你們不妨使出任何手段來,看我方天仇會不會屈服在淫威之下!”
  金玲玲已是忍無可忍,气得怒罵一聲:
  “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飛起一腳向他踹去。
  誰知方天仇早有准備,伸手一抓,竟捉住了她的中踝,使她頓時失去平衡,一個站立不住,“叭”地摔了一跤!
  這一跤摔得真不輕,金玲玲痛得嬌呼一聲,竟已爬不起身來,引得兩個大漢捧腹大笑。
  傳聲器里一聲怒喝,才制止了兩個大漢,隨听鄒炳森怒問:
  “姓方的,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方天仇斬釘截鐵地回答:
  “這里不适合談生意!”
  “哼!我看你是在謀脫身之計吧?”鄒炳森冷森森他說:“老實告訴你吧,我們宁可放棄銀星夜總會,也絕不會讓你活著离開這里!”
  方天仇不由心往下一沉,但表面上仍然力持鎮定,毫不在乎地大笑說: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方天仇既然落在你們手里,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閣下的話嚇不了我!”
  鄒炳森遇到這么軟硬不吃的家伙,一時也把他莫可奈何,只好吩咐金玲玲:
  “金小姐,你出來吧,不必跟他談了!”
  金玲玲好容易才站起來,狠狠地瞪了方天仇一眼,便走到柵門處等它升起。
  方天仇仍然坐在橡皮墊上,處之泰然。可是當那柵門剛升起,金玲玲的腳還不曾跨出的一剎那,他卻霍地跳起身來,以迅雷閃電般的動作沖去。
  鄒炳森的電鈕不及捺下,方天仇已攔腰挾起金玲玲,沖出了鐵籠。
  變生突然,兩個大漢倉促間慌得不知所措,手里雖然緊握著槍,但方天仇以金玲玲身子作為掩護,使他們投鼠忌器,恐怕誤傷了她而不敢貿然開槍。
  鄒炳森電視上看得又惊又怒,情急之下,竟不顧金玲玲的安全,大聲喝令:
  “開槍!”
  方天仇沒料到對方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為了要置他于死地,竟不惜把金玲玲的命賠上一條!
  值此生死關頭,他猛把金玲玲往地上一推,自己也就地一滾。
  “砰!砰!”
  “砰!砰!”
  兩個大漢舉槍連射,但因為是在惊慌之中,而他們的行動又太快,以致子彈全射了空。
  方天仇出了電籠,真如同出籠的猛獅,一個翻身躍起,根本不容兩個大漢有時間瞄准目標,竟一頭撞向那大漢的腹部。
  只听得一聲慘呼,那大漢已被他撞倒,“砰”然一發子彈走了火,射在鐵門上。
  另一大漢惊亂之下舉槍連射,沒想到全失了准頭,非但未曾射中方天仇,反而使地上的大漢腿上連中兩槍。
  “哇!”那大漢慘叫一聲,當場痛得昏死過去。
  方天仇扑身過去,奪到他松落在地的手槍,又一滾身,滾開了老遠。
  這大漢誤傷了同党心里更是大起恐慌,還沒找到目標,已被方天仇舉槍擊中,倒在地上。
  傳聲器里的聲音如同雷鳴,鄒炳森咆哮道:
  “姓方的,你跑不了的!……”
  方天仇充耳不聞,奔過去拖起金玲玲,逼令她:
  “你帶路!”
  金玲玲被他抓住臂膀,痛得好像折斷了似的,但她居然咬牙,冷笑說:
  “你有本事就自己沖出去,何必求我帶路!”
  方天仇怒問她:
  “你愿意死在這里?”
  金玲玲兩眼射出惡毒的眼光,幸災樂禍地說:
  “他們要的是你的命!”
  “哼!你看!”
  方天仇握著槍的手向頂上一指,只見原來是通風設備的气孔這時正沖出霧狀白色濃煙,逐漸彌漫開來。
  金玲玲頓時大吃一惊,失聲惊叫:
  “這是毒气呀!”
  方天仇忿然說:
  “現在你該明白,他們并不是要我一個人的命了吧!”
  既然危害到她自己的生命,她可急了,連忙沖向剛才進來的鐵門,找尋開門的電鈕。
  剛找到電鈕,手還未及按上去,卻听傳聲器里發出鄒炳森的獰笑:
  “很抱歉,門上的電源已經切斷,不必枉費心机,哈哈……”
  金玲玲伸手連接几下,果然鐵門動也不動!
  方天仇气得奔回鐵籠下,舉槍對准籠頂的鏡頭,砰的一槍射去,被他擊了個粉碎。
  這一來,鄒炳林便無法看到他們了。一气之下,連籠頂的強光燈也滅掉,存心讓他們在黑暗中被毒气毒死。
  金玲玲畢竟是個女人,在這生死緊要關頭,她也忘了跟方天仇結有不解之仇,嚇得大叫:
  “方天仇!……”
  方天仇循聲摸了過去,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及至手指触到一堆軟綿綿而富于彈性的東西,才知無意間摸上了金玲玲最誘人的地方,急忙縮回手說了聲:
  “對不起……”
  金玲玲根本已無暇分辨他是存心或是無意,扑近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說:
  “門開不了,我們怎么辦?”說著已嗆咳起來。
  方天仇不屑地說:
  “你不是他們組織里的人嗎?怎么問起我來了!”
  金玲玲這時真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在方天仇的眼里看起來,她好像真是“勒索公司”的一份子,實際上只有她自己明白,這個組織根本就沒有把她當作“自己人”!
  要不然,剛才方天仇以她的身体作為掩護,鄒炳森為何不顧她的生命安全,竟發令叫兩個大漢開槍。
  念及于此,她不由暗自感到后悔莫及,自己死心塌地為這組織賣力,結果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這么默默地想著,不過是轉念之間的事,而气孔里吐出的毒已愈來愈濃,在整個密不通風的密室里彌漫開來,使他們兩個人都嗆咳不已。
  方天仇在黑暗中漸感呼吸困難起來,他急向鐵門上摸索,希望能找到可以用得上力气的門柄之類,但摸了半夭,才發覺這鐵門平滑异常,毫無著力之處。
  這道鐵門的設計和构造,确實与一般的門戶不同,由外面進來,它是利用門旁的鐵輪轉動壁內的絞盤,使鐵門分向兩旁壁內縮入,門便開了。
  而由里面出去,則是按動電鈕,始能將門開動。
  這种特殊的設計和堅固的构造,憑人力自然無法破門而出。方天仇了解整個情況之后,不禁深深歎了口气,絕望地說:
  “金女士,看來我們只有束手待斃了?”
  金玲玲到這時候,嘴上居然還不饒人,譏笑說:
  “你的神通不是大得很吧,怎么說出這种喪气的話來了?”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方天仇苦笑說:“此時此地,連你金女士是他們一路的,都無能為力,我還有什么法子可想!”
  “你真准備等死?”金玲玲暗急起來。
  方天仇只好自認黔驢技窮地說:
  “除非金女士知道別的出路,那我們只好認命了。”
  金玲玲哪會知道別的出路,她也是第一次來這里,除了判斷它不是在香港本島之外,可說一無所知。但求生是人的本能,她實在不甘心糊里糊涂被毒死在這鬼地方!
  靈机一動,她忽然輕聲問:
  “你記得這里通風的气孔有几個?”
  方天仇被關在鐵籠里很長一段時間,曾把整個密室的情形都暗記在心,立刻毫不遲疑地回答:
  “四個牆角上都有,一共是四個,你問這個干嘛?”
  金玲玲似乎在絕望中萌出一絲生机,急說:
  “快!我們把气孔一齊堵住!”
  方天仇一時倒沒想到這個辦法,被她一語提醒,頓時大喜。因為,無論如何,把四角的气孔能堵住的話,不讓毒气繼續沖出,至少可以暫時緩沖一下,容他們有時間另謀脫身之計,不致立刻被毒气毒死。
  可是他想到了一個問題,急切問:
  “我們拿什么去堵?……”
  金玲玲早已想到了,她也無暇回答,只听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已把身上穿的華麗洋裝脫下,塞給方天仇說:
  “你快把這衣服撕開,我站在你肩上大概可以夠得著气孔了。”
  方天仇這時不得不暗自佩服,金玲玲這女人确實心計過人。要不是運气不佳,怎會落得如此狼狽地步。
  接過那件洋裝立即三把兩把,將它撕成几片。然后拉著金玲玲奔到牆角,蹲下身子說:
  “你扶著牆壁,當心些!”
  金玲玲應了一聲,便扶著牆壁,脫下高跟鞋,站上了他的肩頭慢慢地站起來。
  這間密室顯然是建造在地下,所以地面和頂的距离并不太高,他們兩個人的高度加起來,金玲玲一伸手,便夠到了裝置在角落的气孔。
  當她接近气孔時,沖出的毒气几乎使她昏倒!
  金玲玲赶緊停止呼吸,強自使精神振作一下,以极快的動作,將撕開的一大片洋裝塞進气孔里去。
  塞完,她已嗆咳得淚如雨下,急向方天仇說:
  “好了……咳咳,咳咳……”
  方天仇忙蹲下身子,讓她下地,連忙又赶到另一個牆角下去。
  不到兩分鐘之內四個气孔居然已被他們完全堵住!
  可是金玲玲在完成最后一個气孔的堵塞后,再也支持不住了,突然一陣頭昏目眩,搖搖欲墜,差一點儿從方天仇的肩頭上摔跌下來。
  方天仇發覺得快,及時蹲下身去,在她剛要昏倒時,正好回身她抱住了。
  手触她丰滿的胴体,才知道這女人己是半裸,身上僅剩下乳罩和三角褲,幸好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否則這是個多么尷尬的局面!
  四個气孔雖然已被堵住,但室內密不通風,彌漫的毒气仍然存在,時間過久,還是足以构成對生命的危害。
  方天仇赶緊把金玲玲抱到近鐵門處放下,在這种生死關頭,他已顧忌不了許多,根据最普通的防毒常識,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人体的尿素解毒。
  于是,他就地取材,掏出手帕來一撕為二,在上面撒了泡尿,拿去放在金玲玲的鼻下,自己也用另外一半掩住鼻孔。
  過了好几分鐘,金玲玲才清醒,首先就發覺一股令人作嘔的异味,霍地坐起來,拿用那半條濕淋淋的手帕,茫然說:
  “這是什么?怎么一股怪味?”
  方天仇很不好意思說明,窘得吶吶地回答說:
  “這,這是防毒面具……”
  金玲玲立刻恍然大悟,嬌罵了聲:
  “缺德!”
  不過她也知道,方天仇并不是故意惡作劇,在這個時候,為了保全他們兩個人的生命,這實在是万不得已的緊急措施,還幸虧他能想得出來呢?
  金玲玲本來對方天仇恨之入骨,仿佛有著殺父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由于彼此都在生死的邊緣掙扎,可說是在同舟共濟,使她反而產生了必需依賴他的感覺。
  尤其想到剛才兩個大漢奉命開槍時,要不是方天仇及時把她推倒,子彈恐怕早已射在了她的身上,由這點看來,怎能不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他們之間,究竟是怨深于恩?還是恩重于怨?她一時也弄不清楚了,只覺得心情异常的矛盾、茫然……
  方天仇無法看出她的神情,听她只嬌罵了一聲,便沉默無言下來,頗覺詫然地問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
  金玲玲仿佛如夢初醒,心不在焉地應著:
  “我,我在想,想我們怎么辦!……”
  方天仇冷靜地說:
  “現在下面半天沒有動靜,再過一會儿,他們一定以為我們已經中毒死亡,絕不會想到我們還活著。那時候他們可能就會派人來查看,我們如果想出去,便必需把握机會。等門一開,立刻采取行動。”
  金玲玲“嗯”了一聲,忽然想起被方天仇擊中的大漢手里,尚有一把手槍,立即爬過去,摸了半天,終于把槍摸到,心里不由大喜,認為必要時也可以派上用場。
  回到方天仇身邊后,她詫然說:
  “這半天沒有動靜,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方天仇冷笑一聲,忿然說:“他們在等我們被毒气毒死!”
  金玲玲頓時恨聲說:
  “他們的手段也太狠了,連我也置之不顧!”
  “你現在才知道他們的真面目?”方天仇不屑地問。
  金玲玲气得啞口無言。
  照理說,鄒炳森跟她搭上了線,就算沒有正式加入這個組織,至少她是在為“勒索公司”賣力,而且她正在進行談判“銀星”的出讓,說什么也不該把她跟方天仇混為一談,同時置她于死地呀!
  方天仇知道她已有悔不當初之意,便笑了笑說:
  “金女士,現在我們反正不是在等死,就是在等机會碰碰運气。當然,即使我們能僥幸出了這里,也不一定能脫得了身。換句話說,我們的求生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你愿不愿意趁這僅有的一點時間,把這個組織的情形跟我談談,讓我死也死得明白些。”
  “你想知道什么呢?”金玲玲故意問。
  “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方天仇說。
  金玲玲吃吃笑著說:
  “你相信嗎,我對這個組織所知道的,可能還不及你知道的多呢!”
  方天仇自然不相信,鄭重說:
  “你說你知道的吧!”
  金玲玲坦然說:
  “不瞞你說,我只知道這組織叫‘勒索公司’,跟我接頭的人叫鄒炳森,直到剛才我才知道他的身份,是個什么組長,除此之外,我是一無所知。”
  方天仇進一步問:
  “他們為什么非要弄到‘銀星’?”
  金玲玲覺得生死尚在未定之數,已沒有隱瞞的必要,便直率地說:
  “他們想把‘銀星’作為在香港的聯絡活動中心,并且把庄德成納入外圍組織,利用他在黑社會上的關系,供‘勒索公司’驅使。”
  方天仇暗自點點頭,覺得自己所料的果然不錯,于是笑笑說:
  “金女士還說知道的不及我多呢,這些內幕要不是你說出來,我連做夢也不會想到!……”
  金玲玲忽然冷笑說:
  “你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
  方天仇達觀地說:
  “并不嫌晚,至少我這次是不虛此行,獲得了這個珍貴的資料。只要我能脫身,絕對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可惜你脫不了身!”金玲玲給他當頭一盆冷水。
  方天仇卻不服气,笑笑說:
  “不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我方天仇的命大福大,平時又不做虧心事,相信上帝會保佑我的。”
  “哼!”金玲玲不屑地說:“原來你是靠上帝保佑的,怪不得几次都讓你死里逃生!”
  方天仇對她的嘲笑并不在意,故意說:
  “假如我這次能死里逃生,你不是也可以沾上點光了,難道你不愿意?”
  “我才不希罕沾你的光呢!”金玲玲冷冷地說:“老實對你說吧,就是你能逃出這里,我們的賬還沒清,我還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方天仇真沒想到,金玲玲到這生死關頭,居然還記恨在心,可見這女人心地之狹,簡直是無以复加!
  “那你是跟我沒完沒了?”他悻然問。
  金玲玲“嗯!”了一聲,表示她的報复決心。
  然后笑了笑說:
  “除非!……”
  正在這時候,忽听得鐵籠頂上的傳聲器發出“砰”地一聲,方天仇知道是開了開關,急忙伸手按住金玲玲的嘴,阻止她出聲。
  傳聲器“砰砰”地響了片刻,便听有人大聲叫著:
  “方天仇!”
  他保持著沉默,不出一點儿聲息。
  忽然那只強光燈一亮,使他們在黑暗中猛一接触光亮,刺激得睜不開眼睛了。
  傳聲器里發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怒問:
  “怎么看不見他們?”
  “鏡頭被那姓方的小子擊碎了……”這是鄒炳森的聲音。
  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忿然說:
  “那你怎么能知道下面的情形?”
  鄒炳森的聲音說:
  “毒气已經放了二十分鐘,我相信他們早已完蛋了。”
  “是誰擅自作主放毒气的?”那女人的身份似乎很高,完全是質詢下屬的口气。
  鄒炳森的聲音在發抖,他惶然回答說:
  “因為情況迫切,那小子沖出了鐵籠,還奪到了槍,企圖奪門而出,我才万不得已,采取緊急措施……”
  “你知道他值五千万嗎?”女人怒問。
  鄒炳森頓時噤若寒蟬,不敢貿然答腔。
  另一個宏亮的聲音卻說:
  “這個不成問題,姓方的死活都不受影響,我們已經把信和照片送交林廣泰了。只等下一步通知他什么時候,在什么地點交款。”
  那女人“嗯”了一聲,冷冷地說:
  “鄒組長所謂的緊急措施,是否征得你的同意?”
  宏亮的聲音說:
  “剛才我們正忙著迎接總經理,所以……”
  “所以他就自作主張了,對嗎?”女人咄咄逼人地責問。
  “如果出了差錯,我愿意接受總經理的處分。”洪亮的聲音變成低聲下气了。
  方天仇和金玲玲听得清清楚楚,兩個人都頗覺意外,想不到這個“勒索公司”的總經理,竟然是個女人!
  他們不由睜開了眼睛,相互顯出愕然,露出詫异的神情。
  可是他們這一互望不要緊,竟把方天仇看得一怔,惊鴻一瞥,忙不迭把眼光從她身上收回,移向了那只傳聲器。
  金玲玲也為他的緊張神情一怔,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頓時面紅耳赤起來。
  因為她身上僅只剩下乳罩和三角褲了!
  時下女人用品的質料,多半是最風行的“純絲”,尤其在香港,有“本錢”的女人,不需要利用“偽裝”,均喜歡用透明的网狀乳罩,以示“貨真价實”。目的是保持乳房的美好形狀,而且不感覺約束和累贅。
  像金玲玲這种講究時麾的女人,除了在外面怕違警,才不得已穿得整整齊齊。在她住的地方,總喜歡穿得愈少愈好,而且質料多半是薄而透明的。
  甚至于在孫奇公館里作客,她只在透明的內衣外,披上一件薄紗的晨褸而已,似乎不愿隱藏起她那充滿誘惑的胴体,免得暴殄天物!
  剛才方天仇無意間看到她這副妙相,由于在他感覺上,總認為金玲玲是林廣泰的續弦,這點“道義”不能不守,所以赶緊來了個“非禮勿視”。
  幸好這時候傳聲器里又有了人說話,總算沖淡了這個窘困的場面。
  這是那位不知其貌的女總經理在說:
  “那個姓金的女人也在里面?”
  “是的……”鄒炳森唯恭唯謹地回答。
  “那么‘銀星’方面的事進行得怎樣了?”女經理問。
  “正在進行……”
  鄒炳森他話還沒說完,被女總經理一聲冷哼,嚇得他連忙改口說:
  “我負責把這件事辦成!”
  女總經理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然后鄭重說:
  “你們這次辦的事,老實說,我相當的不滿意。我接到電話,從澳門匆匆赶來,為的是听說那個姓方的,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准備用一切方法說服他,使他能加入我們的組織,可是我遲來一步,你們就出了事!”
  那洪亮的聲音惊詫說:
  “總經理准備爭取那小子?”
  “為什么不?”女總經理怒聲說:“你們那一個能及得上他!”
  鄒炳森急忙說:
  “總經理怎不早說……我現在去看看,是否還來得及挽救……”
  隨即听那女總經理冷哼一聲,接著是一陣皮鞋聲急步走遠,又是鐵門開啟的聲音……
  方天仇和金玲玲不禁又互望一眼,頓時緊張起來。

  ------------------
  小草掃校||中國讀書网獨家推出||http://www.cnread.net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