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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線索


  金胜保如同惊弓之鳥,見小黃返回屋里來,忙問:
  “怎么樣?”
  小黃搖搖頭說:
  “鬼影子也沒見一個!”
  金胜保這才算松了口气,尷尬地笑笑,茫然問:
  “方兄這么說急于找我,可是有事?”
  方天仇鄭重其事地說:
  “今晚我在皇后夜總會,遇見了小朱……”
  沒等他說完,金胜保已詫异地說:
  “方兄也在場?”
  方天仇听他這么一問,也怔了怔,說:
  “金老大已經知道了?”
  金胜保點點頭,垂頭喪气地說:
  “不瞞方兄說,我在万大海那里,就是听到這個消息,才赶緊离開的。”
  方天仇“哦”了一聲,遂問:
  “金老大可知道,是哪方面的人下手?”
  “這個……”
  金胜保似有顧忌,欲言又止,使方天仇更覺怀疑起來,即問:“金老大是否有難言之隱?”金胜保猶豫了一下,終于沮然說:
  “唉!不瞞方兄說,小弟現在已經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對方是誰?”方天仇迫問。
  “是……”
  金胜保正在考慮,是否該把實情告訴方天仇,主意還沒有拿走,突然听見街邊傳來汽車的緊急剎車聲。
  他頓時臉色大變,沖到窗前,掀起密遮的窗帘往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回頭急叫:
  “關燈!”同時拔出了手槍。
  小黃情知不對,赶緊滅了電燈,掩至門后,也掏出身上的手槍備戰,一時如臨大敵。
  方天仇身上未帶槍,迅速沖到金胜保的身旁,急問:
  “來的是哪方面的人?”
  金胜保已是緊張万分,根本沒听見方天仇的問話,只顧注意來人的動靜。
  這時由一輛巨型轎車里,跳出四五個大漢,跨越矮牆的缺口,掩近了木屋,立即分散,向木屋采取了包抄的形勢。
  他們大概也顧忌到屋里的金胜保早有戒備,會負隅頑抗,是以不敢貿然太接近。
  各人找到了掩護的地方,便听其中一個大漢朗聲說:
  “姓金的,放聰明點,自己出來吧!別這么躲躲藏藏的,又不是捉迷藏!”
  金胜保任對方奚落,來個相應不理。
  方天仇實在忍不住了,一旁追問:
  “他們究竟是哪方面的人,金老大,你為什么不說出來?”
  金胜保連忙把食指擋住嘴唇上,作勢叫他噤聲,然后輕聲說:
  “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的,現在兵臨城下,我要先設法把他們打發了,回頭有机會告訴方兄不遲。”
  方天仇悻然說:
  “我只要知道他們是哪方面的人,這不是一句話就說明了嗎?金老大難道還不愿意被兄弟知道么?”
  “方兄千万別誤會。”金胜保苦笑著說:“說實在話,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弄清楚他們的來路……”
  方天仇不由冷冷一笑,生气不再問下去了。
  因為他覺得金胜保的話太不誠懇,既然他被逼得走投無路,那會連對方是誰都弄不清楚,這豈不是欺人之談!
  這時候,外面的大漢又在高叫了:
  “金胜保,大爺再給你最后一次警告,夠聰明的話,就自己出來。現在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過一分鐘,大爺就要采取行動了,那時候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金胜保仍然保持沉默,不作任何的答复。
  那大漢見屋里毫無反應,于是用手向停在街邊的轎車一招,立即有個漢子提了兩只汽油桶奔來。另一個大漢接了一桶,便繞向木屋后面去。
  金胜保從掀起的布帘,借著外面路燈的光亮,把一切看在眼里,頓時大吃一惊,急問方天仇說:“糟了!他們要放火啦!”
  方天仇一听也暗自吃了一惊,因為這是個木造的房屋,如果澆上汽油,是一燃就著的。
  等到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時,他們三人縱然能逃出火窟,恐怕也要成了外面那些人的“槍靶”。
  方天仇當机立斷,急問:
  “后面有沒有出路?”
  金胜保沮喪地說:
  “這屋子只有前面這個窗和門,后面連個窗都沒有……”
  方天仇心細如發,指指小黃說:
  “那么他剛才向我突擊,是從哪里出去繞到前面的呢?”
  金胜保是緊張過度,根本忘了這回事,幸而被方天仇一語提醒,才想起屋頂上還有個小小的天窗,小黃剛才就是由那里悄悄爬出去的。
  方天仇抬頭一看,屋頂并不高,只要站上桌子就可以夠得著,再用手攀上去,立即說:
  “在他們放火之前,我們得盡速离開這里!快!跟我來吧!”
  說著,他已跳上了桌子,伸手一搭,攀住了天窗的木框邊緣,以玩單杆的姿式一撐而上,爬了出去。
  窗外是傾斜的屋頂,他等金胜保和小黃相繼上來,便匍伏著向屋后爬去。
  剛爬近屋檐邊沿,只見下面一個漢子,正提著汽油桶在朝木板牆上澆潑。
  方天仇急忙以手勢阻止他們前進,突然縱身跳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用臂彎扼住了那漢子的脖子。另一只手則悶住他的嘴,使他不能發出聲來。
  金胜保隨即縱身而下,出手如電,狠狠一槍托,把那漢子擊昏了過去。
  可是偏偏小黃心慌意亂,一個不慎,從瓦面上翻跌了下來。
  “嘩啦”一響,立時惊動了前面几個大漢,齊向屋后赶來。
  金胜保已顧不得去扶起小黃,拔腿就跑,奔向了交綜錯雜的巷子里去。
  方天仇也跟著追去,追進巷子里,只見里面如同個八卦陣,橫一條小巷豎一條小街,四通八達,卻已不見了金胜保的影子。
  后面的追兵已近,他手無寸鐵,只好由一條橫巷穿出去,遙見一條人影奔向了電車站,那不是金胜保嗎?
  方天仇急起直追,一面大叫著:
  “金胜保!”
  金胜保理也不理,奔到車站,剛好追上一部才開動的電車,抓住鐵欄杆跳了上去。
  方天仇慢了一步,赶到車站,電車已揚長而去。
  他來不及回去取車,招了輛街車跳上去,吩咐司机說:
  “到前面的電車站!”
  汽車自然比電車要快些,他乘街車到了前面的一站電車站,付了車費,在車站上等了一會儿才見那部電車駛來。
  上了電車,總以為能夠与金胜保找個地方詳談了吧!
  誰知尋遍整個車廂,竟沒有看見金胜保在內,難道他在半途跳下車去了?
  他實在弄不懂金胜保的心理,為什么不肯把真相對他說明,今晚好容易把這個“寶貝”找到,偏偏失之交臂,又到哪里才能再找到他呢?
  方天仇感到非常的失望和懊喪,下一站便下了車,改乘街車直趨銀星夜總會。
  直接走到經理室,只見庄德成獨自坐在沙發上,猛吸著香煙,顯得极端的心煩意亂。
  他向走進來的方天仇擺擺手,示意請他坐下,遂說:
  “方兄剛才怎么一聲不響就走了?”
  “林小姐不愿看見金玲玲。”方天仇表示無可奈何他說:“她一定堅持要走,兄弟有什么辦法?”
  “剛才老大來過電話,”庄德成說:“他已經告訴我,方兄在皇后夜總會門口,目睹了黑騎士老二被捅的情形……方兄,我看你還得重作考慮才是,如果明天不走,可能暫時就走不了哩!”
  “哦?”方天仇怔了怔。
  庄德成猛吸了几口煙,憂形于色地說:
  “金色響尾蛇事件雖已成為過去,但它的余波很可能掀起一次更大的風波!”
  “這是金玲玲對你說的?”方天仇詫然問。
  “那娘們的話,我從來不相信。”庄德成說:“不過,今晚她說的話,卻叫我不得不信……”
  方天仇急問:
  “她說什么?”
  庄德成正色說:
  “她今晚的來意,是要求我把銀星夜總會讓給她,愿意出雙倍的代价。”
  “那不是一筆很好的交易嗎?”方天仇故意說。
  庄德成冷冷一笑,忿聲說:
  “跟這娘們能談得上交易?你猜她還有什么附帶的條件?”
  “什么條件?”方天仇茫然問他。
  庄德成愈想愈气,鐵青著臉說:
  “她呀,她的條件是要我繼續擔任經理,而她是老板,得受她的指揮。”
  “我猜庄經理一定斷然拒絕了,對嗎?”方天仇笑問。
  “當然!出我十倍的代价,我庄德成也不會受她擺布!”他說:“可是你知道她怎么說?”方天仇搖搖頭,庄德成接著說:
  “她居然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在一個星期之內,絕對有把握讓夜總會關門大吉!”
  方天仇不以為然地說:
  “她現在已經是形同喪家之犬,連自己的安全還得靠孫探長保護,你怎么相信她的大話?”
  “我當然不受她的威脅。”庄德成說:“可是她說,如果我對她的能力表示怀疑,她可以用事實給我證明。當時她就說,今晚她要把黑騎士的老二干掉給我看,我以為她是胡吹,沒想到老大給我電話時,說是小朱真的被人捅了,我才不得不相信她的話。”
  “原來是她!”
  方天仇大感意外,忿然說:
  “她這些話是當著蔡約翰對你說的?”
  庄德成搖搖頭說:
  “她要我陪她跳舞,在舞池里說的。”
  “嗯!……”方天仇沉思了一下,神色凝重地說:
  “這么看起來,金玲玲和洪坤都還沒有死心,他們兩方面都在想對付我哩!”
  庄德成忽然說:
  “老二說的不錯,他們一定找到了有勢力的靠山!……不過我很奇怪,孫探長已經知道她是個危險人物,為什么居然把她留在家里住,難道是存心護著她?”
  “這點我也弄不懂。”方天仇說:“但我相信,孫探長絕對不可能跟她狼狽為奸,留她在家里住,說不定是另有他的用意。”
  “鬼的個用意。”庄德成不屑他說:“我看他讓這騷娘們儿迷住了。”
  方天仇置之一笑,然后問他:
  “林大哥怎么說?”
  庄德成搖搖頭說:
  “我沒有告訴老大,他已經決心退休了,我何必再把他扯出來。”
  “這也對!”方天仇表示贊同說:“林大哥辛勞一生,最好能讓他安度晚年,享几年清福,不要使他再卷入漩渦。我今晚就搬出來,住到飯店去。”
  “住旅館倒用不著。”庄德成熱忱地說:“如果方兄不嫌我這里招待不周,就住在這里好了。”
  “謝謝庄經理的盛情。”方天仇婉拒說:“我還是住飯店比較好,万一真遇上麻煩,我的行動反而方便些。”
  庄德成的個性很爽快,他不喜歡婆婆媽媽的,見方天仇不愿住在夜總會,也就不勉強了。
  方天仇本想把剛才找金胜保的經過告訴他,可是一想,這件事已有些眉目,只要從金玲玲方面著手,或許就能水落石出,何必在這里多事耽擱。
  于是他問庄德成:
  “金玲玲回去沒有?”
  “她跟我說完就走了。”庄德成說。
  方天仇心里已打定主意,當即向庄德成告辭,离開銀星夜總會,雇了街車前往孫探長的公館去。現在已經是將近午夜十二點鐘,方天仇的深夜來訪,使孫奇頗覺詫异,以為他是改變初衷,又決定明天要离開香港了。
  方天仇也不便開門見山,一來就說明要見金玲玲,當孫奇把他帶到書房里,坐定了才說:
  “關于那件綁票案,孫探長可查出線索了。”
  孫奇神色十分凝重,肅然說:
  “線索是有了一點,不過,這件案子表面上看來,似乎是純粹為了對付你方老弟,其實也可以說對整個香港警界的挑戰!”
  “既然有了線索,”方天仇說:“我相信憑孫探長的經驗和才干,一定能迅速破案的。”
  孫奇苦笑說:
  “方老弟,你是在捧我還是損我?”
  方天仇不禁臉上一紅,窘然說:
  “孫探長不要誤會,我說的是真話……”
  孫奇笑了笑,鄭重說:
  “不瞞方老弟說,今夜如果不來,我明天也要專程到林公館去找你詳談哩。”
  方天仇茫然問:
  “詳談?”
  “是的。”孫奇正色說:“因為這件案子非常棘手,必需借重方老弟的大力,才能有希望破案。”
  方天仇听得一怔,因為這番話出自孫奇的口里,實在是非常難得的。
  這位香港有名的華籍探長,一向很自命不凡,尤其靠著他太太的善于交際,連總督夫人那里都有往來,根本就沒把一般人放在眼里。
  現在居然猛替方天仇戴高帽子,足見這件案子非比尋常,否則那會自認低能。
  方天仇現炒現賣,也學著他剛才的口吻說:
  “孫探長,你這是捧我?還是損我?”
  孫奇認真地說:
  “方老弟,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不瞞你說,前些時‘金色響尾蛇’事件,鬧得滿城風雨,人命鬧出不少條,警方并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照說早該就采取行動了。你知道我們為什么不聞不問,任他們鬧得天翻地覆?”
  方天仇一直認為是警方的無能為力,所以造成香港黑社會的無法無天,現在听孫奇這么一說,好像是故意放縱這些亡命之徒,不禁詫然說:
  “難道警方另有目的?”
  “不錯!”孫奇說:“因為我們在注意它的幕后發展,可惜唯一的線索斷了,使我們前功盡棄;……方老弟大概還記得那個姓錢的吧?”
  方天仇點點頭,沒有表示什么。
  孫奇接著說:
  “那姓錢的在澳門就被我們監視著,來香港的一舉一動,也沒逃出我們的監視。這次真正在幕后煽動成立‘同心會’,既不是洪坤,也不是金玲玲,實際上他們都是被利用了。一旦港九黑社會的勢力被納入‘同心會’,那時候就是姓錢的天下了。”
  “他會有這么大的神通?”方天仇問。
  孫奇向方天仇笑笑,說:
  “他的神通比洪坤和金玲玲都大,而且几乎連我們都被瞞過了,只怪他的運气差一點,在獅子山里被亂槍射死……可是話說回不,我們的運气也不好,費了几個月的精神,他一死我們唯一的線索也就斷了。”
  听了這番話,方天仇已似有所悟,遂說:
  “孫探長本來是希望從姓錢的身上,查出成立‘同心會’的真正意圖,和它的幕后主持人?”
  孫奇不得不佩服他的腦筋靈活,一猜就猜中了,于是以非常慎重的語气說:
  “這就是警方為什么不拘捕他們的理由,唯恐打草惊蛇。可是沒想到姓錢的非常狡猾,直到他死在獅子山里,我們僅僅怀疑他是一個龐大組織中的重要分子,卻始終沒有查出那個組織的領導人,和它的大本營來。”
  “哪是什么組織?”方天仇好奇地問。
  孫奇神色凝重地說:
  “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查出那個組織的名稱,叫作‘勒索公司’!”
  “勒索公司?”方天仇听得一怔,覺得這組織的名稱已有著恐嚇詐騙的意味,所作所為,更是可想而知了。
  孫奇心情沉重地說:
  “顧名思義,這個組織就是非法的,但据我們獲得的消息,這個組織除了勒索之外,還有更大的陰謀,所以香港政府決定要全力破獲,不容它的存在!”
  “那么赫爾遜夫人的公子,就是他們綁去的了?”方天仇說:“如果真是他們干的,我倒有點不懂了,這個組織難道是因為我破坏了‘同心會’,才用這种手段把我留住,准備施以報复?”
  “這是非常有可能的。”孫奇說:“因此我准備請方老弟跟我們通力合作,徹底消滅這個非法的組織!”
  這倒是個難題,因為方天仇的個性豪爽,生平最不愿意跟官方打交道。孫奇突然提出的要求,無异是要他為警方效勞,使他頗覺為難起來。
  孫奇看他面有難色,也不過分勉強他,笑笑說:
  “如果方老弟有困難,我自然不能強人所難,不過我相信,這個‘勒索公司’,一定比‘金色響尾蛇’更富于刺激,方老弟可能會有興趣的。”
  方天仇不置可否地笑笑,想了想說:
  “這個我會考慮的,不過孫探長是否可以告訴我,除了已經被亂槍射死的姓錢的之外,可有其他的線索了?”
  孫奇知道方天仇已經引起了好奇,當即說:
  “線索已經有了兩條,如果方老弟有興趣的話,我准備与方老弟分頭進行,各人負責一條線索,作一次友誼賽,看誰先成功。”
  方天仇果然心動了,忙問:
  “哪兩條線索?”
  孫奇并不馬上說出這兩條線索,卻突然反問他:
  “方老弟,你是否怀疑過,我把金玲玲留在舍下住的動机?”
  方天仇點點頭,坦然說:
  “如果不是孫探長自己說出來,我實在不敢貿然動問。但我相信,孫探長留她在府上,一定是与這兩條線索有關吧?”
  “一點也不錯!”孫奇說:“不瞞方老弟說,在她的身上,就有一條線索。”
  方天仇“哦?”了一聲,急問:
  “那么另一條呢?”
  “另一條是黑騎士的老大金胜保!”孫奇說了出來。
  “他?”
  方天仇大為意外,記起在木屋里的情形,當時怪不得金胜保吞吞吐吐,原來這家伙居然又成了問題人物!
  孫奇察言觀色,心知方天仇已動心,趁机說:
  “方老弟要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這兩條線索,任憑方老弟自己選擇一條,如何?”
  “孫探長是否可以說祥細些?”方天仇提出要求,顯然他已決定跟孫奇合作了。
  孫奇大喜過望,欣然說:
  “當然可以……”
  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止住了。
  方天仇情知有异,看他使下眼色,立即會意地側臉向書房門口看去。
  只見門把正轉動……
  “進來!”孫奇大聲吩咐。
  書房門霍地推開,出現在門口的,竟是披著晨褸的金玲玲!
  方天仇和孫奇不禁齊齊一怔。
  金玲玲卻是若無其事地嫣然一笑說。
  “我的香煙抽完了,想找支香煙,孫大哥還沒睡?”
  她明明看見方天仇在座,故意視若無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顧跟孫奇說話。孫奇勉強笑笑說:
  “還沒有……方老弟來了,我們在閒聊。”
  金玲玲好像這才突然發現新大陸似地,姍姍走了進來,詭譎地笑著說:
  “哦,原來是我們的印度貓大駕光臨,今天夜里起了什么風呀?”
  方天仇保持著男士的風度,站起來哂然一笑說:
  “我是特地來向孫探長辭行的。”
  金玲玲怔了怔,說:
  “那真遺憾……”
  方天仇笑了笑,故意說:
  “如果有特別的理由,我或許是會更改行期。”
  “什么特別理由?”金玲玲問。
  方天仇沖她把右眼一擠,弦外有音地說:
  “譬如金女士要挽留我,這不是特別理由嗎?”
  金玲玲會意地笑笑說:
  “好吧,那我就挽留你!”
  “敝人樂于遵命,哈哈……”
  于是,他們相對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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