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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神秘女郎


  一個年紀已近四十歲,看來既非富婆,長的又不怎么出色的中國婦人,突然被殺害,而且是遍体鱗傷,裸尸橫陳在荒山,這實在是件离奇的命案!
  照一般常理判斷,女人被殺害的因素,不外乎是情殺,或是被歹徒謀財,以及姿色撩人,遭到好色之徒的強暴,以致惹來殺身之禍。
  但這婦人蓬頭垢面,身上又是一絲不挂,財色兩個字根本沾不上邊,那么凶手殺她的動机,究竟何在呢?
  對于菲律賓的警方來說,這确實是個不易找到線索的疑案。而對于馬尼拉的某些“黑字輩人物”,即不是什么謎。
  因為在案發的當天,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几乎傳遍了整個的馬尼拉;有人認出被殺的婦人,赫然就是當年黑社會中的大頭子,金霸王的情婦——左艷芬!
  當年的左艷芬,可不是橫尸荒山、赤身裸体、蓬頭垢面的德性,走出來那真是像模像樣的一代尤物。
  自從她姘上了金霸王,終日吞云吐霧,再加上縱欲無度,才日漸花容失色,愈來愈憔悴,終至變成一朵早謝的玫瑰,如今已成昨日黃花。
  雖然事隔整整十年,很多人早已淡忘了,但老一輩的人物仍然記憶猶新,忘不了那件轟動一時,聳人听聞的國家金庫大劫案。
  尤其是曾經參与其事的那些亡命之徒,更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見利忘義的金霸王,在得手后,非但出賣了他們,使他們悉數被捕,更獨吞了大伙儿冒生命之險,劫得的那批金磚。帶著他的情婦左艷芬,雙雙遠走高飛,從此逃得無蹤,銷聲匿跡起來,迄今不知道這對狗男女的下落。
  不過,他們一致認為,金霸王神通再大,也絕不可能在倉促之間,將那大批黃金運出菲境。其后發現他的十几名心腹手下,悉數浮尸在海上,更足證明他是把黃金藏在了什么秘密的地方。怕手下泄密,才以赶盡殺絕的手段,驟下毒手,沒留下一個活口。
  當然,金霸王為了他与左艷芬的生活和享受,必須設法將黃金變賣,才能供他揮霍,否則永遠藏著又有什么用。因此,唯一的辦法,就是由左艷芬,或者他自己,冒險潛返,到那秘密藏金的地方,將金磚化整為零,陸續偷運出境。
  但那批黃金的數字相當可觀,每一塊重達二十公斤,縱然每次偷運兩塊,以每月潛回一趟計算,這十年來,也不過只能運出一半。換句話說,至少還有一半藏在那里。
  如今左艷芬的尸体,被發現在荒山,不消說,她一定是回來取黃金的了!
  可是,她怎么會被殺害,而殺害她的人又是誰呢?
  終于有人查出,左艷芬這次潛返馬尼拉,曾帶了個妙齡女郎同行,始終形影不离,而在她遭遇毒手后,那女郎卻神秘地失蹤了。
  于是,各路的牛鬼蛇神都出動了,四處奔走,搜尋那神秘女郎的下落……
  竺老板娘今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忙出忙進,在酒吧里像花蝴蝶似的,逢人就笑臉招呼,媚眼亂飛,顯然是因為高朋滿座而樂得心花怒放。
  “溫柔鄉”在這碼頭上,只不過是個三流酒吧,專以色情招來顧客。而到這里來光顧的,除了水手船員之外,大部分都是下層社會的三教九流人物,以及那些賭狠玩命的角色。
  憑良心說,在這种龍蛇雜處,易生事端的碼頭上,主持一家酒吧實在不簡單,要沒有一套靈活的手腕,真應付不下來。
  尤其竺三爺那老煙虫,是個不管事的窩囊廢,成天躺在樓上的小閣樓里,只要一支油光光的煙槍在手,讓他一個人躲著吞云吐霧,就是天塌下來也不過問。因此,整個的酒吧,便交在他女人手里“盤”著。
  這女人可真不含糊,不僅經營得法,生財有道,使酒吧的生意日漸興隆。而且里里外外都由她一手兜著,處理得有條不紊。
  今晚生意特別好,整個酒吧都座無虛設,使人一看就知道,這里有著什么特殊的故事。
  原來在黑社會中,凡是雙方不能解決的事,除了動武之外,就是由雙方面約定個地方,擺出場面來。請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出面為雙方排解,主持公道,論斷是非一番。
  這時候,一個略有几分姿色的女郎,正在以那沙啞的歌喉,唱著低級趣味的情歌……
  忽然,由七八名衣衫不整的漢子,簇擁著一個腦滿肥腸,穿一身黑色短裝的禿頭中年人,浩浩蕩蕩地涌進了酒吧。
  大部分的人都認識他,紛紛巴結地招呼著:
  “万二爺來啦!”
  “二爺……”
  酒吧是竺三爺開的,大伙儿管這家伙叫二爺,敢情他們是拜把子的弟兄?
  其實滿不是那么回事,他是他的二爺,跟那位三爺根本八杆子挨不著邊!
  万二爺只微微點了下頭,大剌剌地走過去,竺老板娘忙不迭上前笑臉相迎:
  “喲,二爺可來得早呀!”
  万二爺色迷迷地,沖著這風騷的女人眥牙咧嘴一笑,但當他眼光一掃,突然沉下了臉問:
  “怎么,他們都還沒到?!”
  竺老板娘嫣然一笑說:
  “許老大剛才派人來打過招呼,說是臨時有點事給絆住了,可能得遲几分鐘赶來……”
  沒等她說完,万二爺已嘿然冷笑說:
  “哼!好大的臭架子!”
  竺老板娘又把勾魂攝魄的媚眼一拋說:
  “二爺,反正巴大爺也還沒來,您就先坐下歇歇,讓我陪您喝一杯吧?”
  万二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由竺老板娘親自招呼到那張留著的空桌位上,坐了下來。
  跟他來的那七八名漢子,則擠到了別人的桌上去。
  竺老板娘向酒台那邊打個手勢,便見那吧女立即端了兩杯酒送過來,風情万种地叫了聲:
  “二爺!”然后扭著丰滿的臀部走回去。
  竺老板娘舉杯笑問:
  “二爺,听說您跟許老大最近有點過節,鬧得很不愉快,是嗎?”
  万二爺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怒形于色說:
  “媽的!許漢成這老王八蛋,愈來愈張狂了,連他手下那班兔崽子,居然也敢在老子面前張牙舞爪。我要不拿出點顏色來,讓他知道厲害,他還以為我怕他吶!”
  竺老板娘詫然問:
  “二爺,究竟是為了什么呀,你們過去的交情,一向不是很不錯嗎?”
  “誰跟他媽的有交情!”万二爺忿聲說:“老王八蛋最近不知從那里弄來個玩命的硬碼子,仗著那小子身手不凡,就他媽的抖起來了。存心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你說气不气人!”
  竺老板娘附和說:
  “這就難怪二爺生气啦,大家都是背鄉离井,流落在這里混口飯吃,已經是不容易的了,何必太義气用事。再說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碼頭一帶是大家混的地方,誰也不能獨吃一份呀!”
  她這几句話,听在万二爺耳朵里,無异是火上加油,使他更是怒不可遏地:
  “誰說不是呢?不過,老王八蛋要想吃到老子頭上來,嘿嘿,那可別作他媽的大頭夢!”
  正說之間,忽听門口有人在招呼:
  “巴大爺來啦!”
  “万二爺已經來了,在里邊,您請!”另一人在招呼。
  万二爺一听是巴老頭到了,立即起身相迎,只見一個穿灰綢短挂褲,翻出白袖邊,手搖折扇,一派大模大樣的瘦老頭,由兩個彪形大漢隨著走過來了。
  這家伙臉上毫無血色,蒼白而布滿皺紋,剪的是小平頭,兩鬢已顯出花白。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紀還見蒼老,其實他才不過六十出頭。
  他還沒走近,万二爺就忙搶前兩步,大獻殷勤地扶了他一把,巴結地說:
  “巴老爺,您走好……”
  巴大爺可不服老,哈哈一笑說:
  “老弟,別看老哥哥上了年紀,哪樣也不比你差勁哦!想當年……”
  話才溜到嘴邊,他忙止住了,因為他那一套“想當年”,別人早已听膩了,老挂在嘴上,連自己說來都乏味。
  尤其,歲月不饒人,如今他已經漸漸老了……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還提什么當年不當年的呢?
  可是話說回來,老虎掉了牙,那付骨架和威風猶在。要不然像今天的這檔子事,万二爺和許老大怎會雙方恭請他出面?由此可見,他巴大爺的勢力雖已大不如從前,但仍然是個舉足輕重,說出話來有份量的人物啊!
  想到這一點,畢竟還值得自我安慰,他不禁眉飛色舞地笑著說:
  “老弟,不是老哥哥在你面前倚老賣老,你們辦事比起老哥哥當年來,實在太差勁了!像這么點大的芝麻小事,還用得著請斤頭?就憑一雙拳頭,或者一把刀子,再大的事也解決啦!”
  万二爺尷尬地笑笑說:
  “巴大爺的話是不錯,可是,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料巴老大爺卻正色說:
  “老弟,我看呀,你才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
  “這話怎么說?”万二爺詫然問。
  巴大爺徑自坐了下來,才鄭重其事他說:
  “老弟,你大概還蒙在鼓里,老實告訴你吧,許漢成今晚要我出面,約你在這里評理,實際上是用的聲東擊西詭計,存心把你的人陷在這里呀!”
  “把我的人陷在這里?”万二爺茫然一怔。
  巴大爺笑笑說:
  “你老弟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試想,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犯得著小題大做,在這里擺下場面,要我出面?”
  万二爺似有所悟地點點頭說:
  “嗯!你這一說,兄弟也有些明白了,怪不得老王八蛋的手下,今晚一個也不照面……可是,他把我的人陷在這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巴大爺湊近了他,輕聲說:
  “老弟,難道這么大的消息,你還沒有個風聞?金霸王以前的姘頭,左艷芬那娘們回馬尼拉來啦!”
  万二爺置之一笑說:
  “這個我已經听說了,她不是讓人殺死在荒山上了嗎?”
  “是呀!”巴大爺說:“那娘們是死了,可是老弟怎么不想想,當年她跟金霸王獨吞了那批黃金,逃得連人影子也不見。這次干嘛跑回來送死,又是誰向她下的手呢?”
  万二爺的眼珠子一轉說:
  “她回來自然是為了那批藏金,但我不相信,會是許漢成下的手!”
  巴大爺干巴巴地笑了聲說:
  “向那娘們下手的,或許不是許漢成,不過听說她這次回馬尼拉來,還帶了個漂亮的小妞儿同行。現在她死了,那小妞儿也同時失蹤了。而許漢成卻把你們陷在這里,帶了人四出搜尋那妞儿的下落,老弟,你認為他們打的是什么主意?”
  万二爺霍地把臉一沉說:
  “難道他想從那妞儿身上,找出藏金的地點?”
  “一點不錯!”巴大爺說:“那妞儿既然跟左艷芬同行,自然關系非常密切,很可能也知道黃金藏在哪里。現在那娘們己遭殺害,雖不一定是那妞儿下的手,至少她是知道左艷芬被那方面的人所殺。或者知道藏金的地方,怕自己再遭毒手,否則她不會突然失蹤!”
  万二爺暗自點了下頭,似乎完全同意對方的判斷,但他故意裝出一付置身事外的神气說:
  “許漢成想打那批藏金的主意,實在有些不自量力。別說當年的那碼頭,我們都沒份,就算是曾經參与其事,如今黃金沒到手,反而白坐了几年牢的七煞星,已經從牢里放出來。听說他們這兩三年來,正在各處找尋金霸王的下落,如果知道左艷芬被殺的消息,馬上就會赶回來。那時候誰要想從他們嘴里搶骨頭,豈不是自找倒楣?”
  “所以呀!”巴大爺慫恿他說:“大家都是想趁他們得到消息赶回來之前,設法找到那失蹤的妞儿,捷足先得,找出那批藏金再說啊。”
  万二爺急問:
  “許漢成既然把我陷在這里,是不是已經查出了線索,怕我……”
  巴大爺用手摸摸下巴說:
  “這還用說嗎?他要不是有了線索,怕你老弟搶他的生意,又何必跟我們來這一手呢!”
  万二爺頓時勃然大怒說:
  “媽的,老王八蛋既是整我的冤枉,老子就是不沾邊,也絕不讓他稱心!”
  巴大爺暗喜說:
  “對!既然知道許漢成在打那批藏金的主意,我們何必在這里干耗,不如帶了人去撞撞他們。免得讓他得了手,我們只有干瞪眼的份!”
  說完,他已站了起來,那邊的竺老板娘忙赶過來,笑容可掬地問:
  “怎么,巴大爺才坐下,酒還沒喝一杯,就忙著要走了?”
  “嗯!我們去辦點事……”巴大爺說。
  他的話猶未了,忽見一名獐頭鼠目的漢子,匆匆闖了進來。眼光一掃,發現巴大爺剛起身要走,立即趨前,向他鬼鬼祟祟地附耳嘀咕了几句。
  万二爺看在眼里,不禁急問:
  “怎么啦?”
  巴大爺沒有回答,突然把眉一皺,詫然問:
  “這消息是真的?”
  那漢子鄭重其事說:
  “絕對錯不了,是我剛從馬大嘴那里听來的!”
  万二爺忍不住又問:
  “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巴大爺這才輕聲說:
  “他說從馬大嘴那里听來個消息,金霸王以前的老婆,前些日子就悄悄從北婆羅洲赶來,還帶了几個職業槍手,左艷芬很可能是她干掉的!”
  “哦?”万二爺惊詫說:“看來那娘們也是不甘心,企圖奪取那批藏金了?”
  巴大爺點了下頭說:
  “這女人相當厲害,如果左艷芬是她干掉的,那么她也一定在找那失蹤的妞儿。事不宜遲,我們赶快去撞許漢成吧!”
  万二爺毫無异議,立即帶著那七八名大漢,偕同巴大爺的人,离開了“溫柔鄉”,匆匆而去。
  而這時候,就在西碼頭的“春福旅社”附近,正散布著十來個衣衫不整的漢子,把守住街的兩頭。
  雖然他們一個個如臨大敵,在嚴陣以待。但附近一帶始終毫無動靜,反而是旅館里面,正在拔劍張弩,气氛相當的緊張!
  管帳的和茶房,早已嚇得不敢露面,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只見樓梯口,把守著兩個嘴上嘮著半截“呂宋煙”,兩手抱在胸前的漢子,他們顯然是許漢成的手下,奉命攔阻任何人沖上樓去。
  身材高大、紅光滿面的許漢成,居然以逸待勞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以置身事外的神態,冷眼看著一個俊偉青年,在跟四個粗獷的壯漢打交道。
  這四名壯漢,都穿得西裝革履,但滿臉的凶殺之气,使人一眼就看出,他們絕非善類!
  尤其他們的右手,均插在上衣口袋里,隆起了一塊,表示他們身上都帶著家伙,一言不合,隨時就會開槍射擊的。
  那青年卻是非常鎮定,一臉毫不在乎的神气,完全是有恃無恐的味道。
  其實他們雙方,几乎是在同時,前后一步赶到了“春福旅社”來。
  由于這里是碼頭附近,雙方都不敢貿然動手,更不敢輕易開槍。以免惊動警方,把事態鬧大了,勢必惹來麻煩。
  因為有這層顧忌,雙方只好先禮后兵,盡量避免發生沖突,希望能在不用武力的原則下,謀求一條解決爭執的途徑。
  但是,他們談了半天,仍然相持不下,使局面僵持著……
  其中一名壯漢,忽以生硬的華語沉聲說:
  “我們的話到此為止,希望你們能放個交情,讓我們把樓上那個女客帶走,改天一定登門致謝!”
  但那青年冷冷搖頭一笑說:
  “老兄,我們向來不空口說白話的,今晚在許老大的地盤上,你們要把她帶走并不難,可得付出相當的代价,否則傳出去豈不被人譏笑許老大太窩囊?”
  壯漢怒形于色說:
  “好吧,你開個价出來听听!”
  “一點不開玩笑,我開出的這個价錢,已經是很憑良心了。否則的話,我就獅子大開口,向你們要十万呢!”
  壯漢勃然大怒地問:
  “憑什么?”
  青年不禁冷聲說:
  “憑你們獲得的代价二十万美金,旅費和一切開支還不包括在內,就算是全數給了我們,你們几位也落個免費來馬尼拉玩一趟,難道還花不來?”
  壯漢的臉色頓時一變,惊怒交加地問:
  “你,你怎么知道得這樣清楚?”
  青年哈哈大笑說:
  “我當然清楚!樓上那位女客的身价,至少在几百万美金之上,否則人家也不會出這樣大的代价,雇你們從北婆羅洲來啊!”
  壯漢嘿然獰笑說:
  “你的消息倒真靈通!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只好……”
  話猶未了,他突然一使眼色,四名壯漢几乎是在同時,亮出了手槍。
  誰知那青年竟無動于衷,只把肩聳了聳,冷笑說:
  “老兄,你們別拿這玩意嚇唬人,在下見得多啦!”
  壯漢并不理會他,一面用槍監視著,一面向那三名壯漢,嘰哩咕嚕他說了几句。
  于是,兩名壯漢以槍監視住青年和許漢成,另兩名壯漢則直向把守在樓口的兩個漢子逼去。
  樓口的兩個漢子,在得到青年的暗示下,讓開了,瞪眼看著兩名持槍的壯漢,急步沖上了樓。
  這家小旅館,一共只有十來個小房間,由于樓下公用的客廳,占去了大部分空間,僅有兩個客房,其余的房間全部在樓上。
  當兩名持槍的壯漢,沖上樓,一直來到六號房間門口,飛起一腳,踹開了房門,闖進去一看,里面竟已人去房空!
  他們不禁大吃一惊,急向房里各處搜查,連床腳底下也不放過,但找遍了亦未見那女客的人影。
  這一惊非同小可,他們忙不迭退出房,還沒沖下樓梯,就向樓下那壯漢,用許漢成和那兩個大漢听不懂的語言,急嚷了起來,大概是說那女客逃掉了。
  壯漢惊聞之下,气得鐵青著臉,把槍口向那青年一抬,怒不可遏地喝問:
  “你們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青年冷聲說:
  “老兄,你這話未免問錯了人吧?我們是跟著你們,前后腳進來的,現在女財神讓你們嚇跑了,憑什么問我?真是笑話!”
  壯漢正待發作,不料就在這弩張劍拔之際,忽听外面街上人聲大嘩,使雙方均為之一怔。
  隨見一名漢子,气急敗坏地奔進去,向許漢成報告:
  “不好了,万二爺帶了一批人來,攔上了老胡他們,把那女的搶走啦!”
  青年一听,立即不顧一切地,沖出了旅館。
  壯漢哪敢怠慢,忙也帶著他的三名伙伴,撇下了許漢成,急步追了出去。
  街上已是一片大亂,遙見許漢成的手下,正在跟万二爺帶來的人馬大打出手,戰況异常激烈。
  青年見狀,飛步赶了過去,但他猶未赶到,已見一名少女,被万二爺的人拖進一輛轎車,風馳電掣而去。
  万二爺的手下,見已得手,便不再戀戰,急欲逃之夭夭。卻被那青年赶來,抓住一個逃之不及的漢子后領,猛往后一拖,手一撒,摔了他個四腳朝天。
  青年在盛怒之下,當胸一把提起那漢子,聲色俱厲地喝問:
  “說!你們怎么得到消息的?”
  那漢子早已嚇得魂飛天外,忙不迭說:
  “是,是巴大爺去告訴万二爺的……”
  青年揮起一拳,擊得那漢子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正在這時候,不料追出旅館的四名壯漢,竟開著他們停在街邊的轎車,加足馬力,直向他沖了過來。
  眼見車已沖近,青年暗吃一惊,急將提著的漢子撒手放開,跳向了街邊。
  千鈞一發,車已擦身而過!
  緊接著,“噗噗噗”地一陣亂槍,子彈從飛馳而近的車窗射出。
  幸而那青年全身伏下,始未被亂槍擊中。
  等他爬起身來,那輛轎車早已風馳電掣地去遠了。
  “媽的!”他不由地狠聲怒罵起來:“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撞在我方俠的手里!”
  許漢成隨即赶到,他雖是年過五十的人了,卻是精神奕奕,毫無老態。從旅館里沖出,奔到方俠的面前,至少也有百余碼,他竟連气也不喘。還急問:
  “方老弟,傷了哪里沒有?”
  方俠搖搖頭,忿聲說:“除非他們今晚就開溜,逃回北婆羅洲去,否則只要憧在我手里,就有他們好受的!”
  這一鬧,已經惊動了警方。許漢成忙一招手,便見老遠停著的一輛轎車,立即飛馳而至,來到了身邊。
  他偕同方俠上了車,吩咐司机駛离碼頭。其余的漢子們見他們一走,也就一哄而散。
  車在疾行中,許漢成才說:
  “奇怪,万老二約好在‘溫柔鄉’碰頭的,怎么會突然帶了人來這里,把那妞儿搶走了?”
  方俠怒猶未消他說:
  “是巴老頭在他面前放的風!”
  許漢成“哦?”了一聲,沮然說:
  “現在人到了万老二手上,看樣子我們今晚是枉費心机,白忙一場,倒讓他不勞而獲啦!”
  方俠冷聲說:
  “那倒不見得,金霸王的老婆是志在必得的,如果我猜的不錯,她雇的那四個槍手,馬上就會去找万老二!”
  他料的果然不錯,這時候,那四個來自北婆羅洲的職業槍手,當真找上了万二爺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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