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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錦衣衛隊長白禮辰行色匆忙的進入御書房,以他惶然不安的臉色看來,鐵定是發生了什么“大條”的事情了。
  “皇上,事情不好了,原來……原來誘拐公主被皇上通緝的那名男子正是德政愛民的晉王爺。”
  “晉……你說什么?”皇上的腦袋轟的一聲,震惊的拋下手中的四書站起,一臉的惶然不安,“誘拐公主的那名男子就是晉王?!”怪不得前次當白禮辰敘述那男子的長相時,他就覺得那男子頗像晉王,只是他万万也料不到他就是晉王!
  “是的,皇上。”
  天啊!怎么會這樣?他懊惱的皺起一對英气十足的劍眉,深思了片刻之后才緩緩的開口:“有他們的行蹤了嗎?”
  “啟稟皇上,依探子來報,晉王爺跟公主已經抵達廣州。”
  “廣州?”皇上再度錯愕,徐徐坐下椅子,執筆疾書,然后將圣旨交給白禮辰,命令道:“馬上帶著我的旨意傳令下去,要全國各地立即撤除通緝令。還有,吩咐下去,教李公公准備准備,明日一早我要馬上啟程前往廣州。”
  “微臣遵命。”
   
         ☆        ☆        ☆
   
  在晉王府富麗堂皇、浩气庄嚴的大廳里,一名年約七十、身体看起來十分硬朗的老夫人靜坐在里頭,一張慈藹雍容的臉龐散發出郁郁寡歡的衶色,身后兩側站著兩名也是一臉憂愁的丫鬟。
  “唉!”老夫人發出一聲歎息,再度引發兩名丫鬟的緊張与不安。
  “太夫人,您就別再擔心了,曹成已經出去打探消息,相信吉人天相,王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丫鬟芳儿勸慰太夫人。
  “是啊,太夫人,王爺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丫鬟珠儿也道。
  “唉!”又是一聲歎息,“這教我怎能不擔心呢?從古至今,皇上賜婚又毀婚大概就只有曜儿這一樁,而曜儿,他好好的一個人進京去卻無端被皇上下令通緝,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太夫人,太夫人……”太夫人的話被慌張匆忙沖人大廳的老管家打斷,老管家一臉的笑意盎然,“太夫人,王爺回來了。”
  “曜儿回來了?”太夫人連忙站起,一臉的憂心轉為喜悅。兩名丫鬟見太夫人站起立即伸手攙扶,快步的移向听外。
  柳冀曜行色匆忙的邁向大廳,身后尾隨著清麗脫俗的朱芸以及俏麗活潑的楚華儿,還有那出門去打探消息卻意外与主子遇上的曹成。
  柳冀曜一看見自大廳里匆忙邁出的太夫人,連忙下跪,“娘,孩儿不孝,讓您老人家擔心了。”
  “快起來,快起來,平安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太夫人喜极而泣,心里的一塊大石總算得以落下,挽起儿子的手朝廳內而走,“快進來,告訴娘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入了大廳,突然想到什么地道:“對了,皇上在你离開王府后曾經派人傳來圣旨撤銷你跟公主的婚事,并且送來一封信函,我拿給你看。”
  撤銷婚事?柳冀曜回眸与朱芸對視一眼,兩人的眸中都沒有出現太多的惊訝,因為這是他們預料中的事。倒是那信函,他還真想瞧瞧皇上有什么要對他說的?
  太夫人取來圣旨与信函交給柳冀曜,柳冀曜將圣旨擱在一旁,隨即打開信函一瞧究竟。他的眉頭皺了一下。是他派人送入宮給皇上的辭書被皇上駁回了!打開另一張紙函,里頭是皇上的親筆字跡,寫著──“朕不准辭”四個大字。
  這是什么意思?皇上的葫蘆里究竟在賣什么膏藥?皇上不准他辭官卻又對他下了通緝令,而既然他的身分還在又為何要頒下圣旨撤銷婚事?他被搞胡涂了,真的胡涂了。
  “皇上在信函里說些什么?”太夫人著急的問。
  柳冀曜收起信函,微微一笑,“沒什么,您別擔心。”扶著太夫人坐下,道:“對了,孩儿差點忘了給您介紹。”回身站至朱芸身旁,溫柔的眸光閃動著繾綣深情,深深地看了朱芸一眼后才介紹道:“娘,這兩位是孩儿的朋友,這位是朱芸,這位是楚華儿。”
  華儿瞥了一直低垂螓首的朱芸一眼,故意搶在她前頭對太夫人行禮請安,“華儿見過太夫人,愿太夫人益壽延年。”一對靈動的大眼睛活潑生動的轉動著。
  太夫人慈祥的笑著,“快請起,請坐。”
  “謝謝太夫人。”華儿笑得燦爛,一屁股便坐進椅子里去。
  太夫人再度對華儿一笑,詭譎的目光緩緩的移向螓首微垂、婉儀多姿的朱芸,自然的上下端詳她一遍,在心里發出一聲贊歎:好個溫柔婉約、丰姿綽約的姑娘!瞧她這一身貴气想必非平凡人家出身,再瞧曜儿看她的眼神,她跟曜儿之間的關系肯定匪淺。
  朱芸巧妙移步至太夫人身前,溫柔婉約的欠身,“小女子朱芸在此跟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伸手扶起朱芸,一對眼睛盛滿喜愛的瞧著朱芸,“你叫朱芸?瞧你的模樣絕非平凡出身,不知你家居何處,府上還有些什么人?”她是一眼就打從心里喜歡這螓首娥眉、靈秀嫣然的女孩。
  朱芸惶然的看向柳冀曜尋求解救。太夫人問的這些話關系到她的身分是否會因此而曝光之事,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柳冀曜連忙上前,“娘,您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芸儿非平凡出身,芸儿的确出身官宦之家,因父母早逝,家中一切目前皆由長兄權處。”籠統的將她的身世帶過。
  “哦?”太夫人和藹的看向朱芸。
  “是的,太夫人。”朱芸柔柔的淺笑,點頭稱是。
  楚華儿看著這一幕,心里不由得燃起嫉妒之火。這太夫人分明偏心,她堂堂傲气堡的千金大小姐身分也是不平凡的呀,為何太夫人就獨獨關心朱芸的身世?這种被忽視的感受著實教她感到忿怒。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柳冀曜正要開口詢問下人發生什么事,卻見一大群官兵沖入大廳將廳內的一行人團團圍住。
  “你們想干什么?”曹成与華儿几乎同時出聲的,兩人不約而同的擋在柳冀曜身前做出保護動作。
  此刻,府衙大人形色自若的走進來,穿過官兵來到柳冀曜面前,恭敬的拱著手,通:“下官拜見晉王爺,今日帶兵前來緝拿實非本意,若有得罪之處尚請晉王爺見諒。”
  他一眼就在皇上發布的通緝令上看出那畫像是晉王無誤,本欲馬上帶兵緝拿,卻又接獲消息說晉王不在府內,因此日夜派人監視著王府出入的人,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晉王回府,因此立即展開行動,天知道只要能緝拿住皇上親自通緝的人物,必能深受皇上重賞,說不定還能因此飛黃騰達呢!不過,話說回來,他能有今日的成就還是晉王提拔他的,因此,覺得有必要先禮后兵,算是對他盡到禮貌了。
  “緝拿?這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華儿出聲,她才不把這些官兵放在眼里。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枉費王爺對你的提攜,今日王爺有難,你非但不知知恩圖報,甚至還親自帶兵圍捕……”曹成气憤不平地怒道。
  曹成的話被華儿堵了去。“別跟他囉嗦,他如果想抓柳大哥就得先通過咱們這一關。”
  “王爺,你先帶太夫人跟朱姑娘走,這里交給我們來就行了。”曹成說。
  “誰都不准走。”府衙大人厲喝,“你們窩藏通緝犯与罪相同,誰都不准离開。”
  “秦大人,請您高抬貴手勿連累無辜。”柳冀曜一臉沉重的開口。
  “連累無辜的,是王爺您而非下官,只要王爺乖乖就擒,我保證放過其他人等。”府衙大人道,那一臉的奸佞狡猾教人看了就想吐。
  這就是人心,為了想升官發財就可以忘恩背義,罔顧對方曾經施与的恩惠。晉王這回真的是看走眼了。
  “若是我不從呢?”柳冀曜仍是一臉的穩重,犀利的眸光直直的射進府衙大人的眼睛里。今天他算是看清這個人了。
  “那就別怪下官失禮了。動手!”號令一下,群起攻之。
  曹成与華儿一心對付官兵,讓柳冀曜保護太夫人及朱芸從后門退出大廳。三人本欲從后院的側門逃出王府,哪里知道側門一開,更多的官兵自側門涌入形成進退兩難的局面。王府護衛為保護主子安全与官兵砍殺纏斗,瞬間將王府后院染成一片血海。
  護衛死傷愈來愈多,而官兵則不斷的自大門、側門涌入王府,最后,曹成与華儿也雙雙抵擋不住攻勢的退至后院,与護衛一起對付官兵。有道是:寡不敵眾,王府傷亡人數愈來愈多,柳冀曜心痛難當,未免繼續連累無辜只得挺身而出。
  “住手,全部住手。”柳冀曜一聲大喊,惊心的刀劍聲隨著他的暴喝而靜止,“我跟你們走,請你們別再傷害無辜。”
  朱芸一听見他要束手就擒隨即慌了心,抓著柳冀曜的臂膀哭道:“不,你不能跟他們走,我怕皇兄他……”
  柳冀曜摟著朱芸抽動的肩膀,沉聲道:“芸儿,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護衛一個個為了我死去。”
  華儿激動的將朱芸自柳冀曜怀中拉開,气焰沖天的指著她的鼻子指責:“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今天也不會發生這么多事情。”華儿瞪著朱芸,把過錯歸咎在朱芸身上。
  “不要責怪芸儿,她也是無辜的。”柳冀曜喝斥,他不准華儿把所有的過錯加諸在朱芸身上,那會教他心痛的。
  “難道我說錯了嗎?如果她肯离開你,今天會連累這么多無辜的人嗎?她是罪魁禍首,一切都是她惹出來的。”華儿气柳冀曜一心袒護朱芸,更加出言不遜。
  “華儿!”柳冀曜再度厲斥,俊秀的臉龐呈現前所未有的陰寒。
  “沒錯,我的身分是不如她,但是我不像她那么自私,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這么多人,還……”
  “不要再說下去了。”柳冀曜再度喝斥,銳利的眸光閃著狂怒之气,筆直的射向楚華儿的眼睛里。
  “你──”楚華儿的不甘心展露在她怒火熾烈的臉龐,正要极力反唇卻被朱芸的聲音阻斷。
  “好了,夠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是我害了大家,但是,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也很難過很痛苦呀!”朱芸淚雨滂沱,疼痛的心揪成一團。
  柳冀曜將她的身子擁進怀里,溫柔的聲音教華儿火冒三丈,“我知道,你受的苦我都知道,別怪自己,芸儿。”輕輕的將她脫俗的小臉自怀中捧起,“芸儿,我跟他們走了之后,請你代我好好的照顧我的母親。”
  “我不要。”朱芸哭喊著:“皇上親下通緝令,這一趟押解進京是死是活誰都無法預料,万一……你教我怎么辦?不,我不讓你跟他們走,如果要走咱們一起走,我回宮去求皇上赦免,如果他真的不肯放過你,我就當著他的面死給他看。”
  太夫人注視著一身貴气的朱芸,她的臆測果然沒錯,朱芸的身分果非平凡出身,只是沒想到會与皇室大有牽連。
  “芸儿──”柳冀曜難過的扭曲起俊秀出塵的五官,說不出內心的悸動。
  “不要再說了。只要你平安就好,如果你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獨活,我朱芸生是你的人,死是柳家的鬼,你上天我就上天,你下地我就下地,你休想甩掉我。”朱芸含著熱淚,道出她內心最真摯的話語。
  “別說得那么好听,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不會任事情發生了,如今走到這般田地,你才說這种話有什么用?”華儿難以自控的反駁朱芸的一片真心。
  “不要再說了,芸儿的心我能了解,請你不要曲解她。”柳冀曜再度對華儿喝斥,兩條手臂緊緊的圈著朱芸嬌小坅瓏的身子。
  “我曲解她?你說我曲解她?好,既然她說得能為你生為你死,那我倒要看看她是否能真的為你死?”華儿揚起手中的利劍倏地刺向柳冀曜怀中的朱芸。
  柳冀曜圈著朱芸的身形一閃,躲過華儿的攻擊。放開怀中的朱芸撥掉華儿再度刺過來的利劍,然后一邊抵擋她凌厲的劍招一邊說:“如果你非傷害她才甘心的話,那就讓我代她承受好了。”眼見華儿手上的利劍再度急刺過來,他閉上雙眼不再反抗的任她處置。
  朱芸惊惶的看著這一切,飛身上前擋住了這一劍。只見華儿手中的利劍深深的刺進朱芸的肩胛,朱芸痛呼一聲,瞬間被惊惶恐懼的柳冀曜帶進怀里。
  “芸儿!芸儿!”他拍著朱芸慘白的臉頰,急忙點她的止血穴止住她肩胛上不斷噴出的鮮血,任痛苦的感覺沿著血液遍及全身,回頭對愣在一旁的楚華儿吼:“她可以為我死的,你看見了吧?這樣你是不是滿意了?是不是可以從此放過她,不再傷害她了?”
  華儿咬著下唇看著一臉怨懟的柳冀曜,再也無話可說。
  太夫人說不出此刻心中的那份震撼,這個朱芸外表看起來雖然柔弱,實際上卻分外勇敢,教她由衷感到佩服。
  柳冀曜抱起因痛楚而逐漸失去意識的朱芸,邁步就要朝屋內走,卻被官兵團團圍住,他臉色一沉,眸中閃起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气,“秦大人,只要等她傷勢穩定我自會隨你回去,此刻請你高抬貴手行個方便。”
  府衙大人撫撫須髯沉思半晌,擔心這是柳冀曜為了逃脫而使出的詭計,故而拒絕,“不行,我絕不給你任何逃脫的机會。”
  柳冀曜冷冽的掀動唇瓣,牙一咬,縱身一躍,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迥旋踢將圍住他的几名官兵盡數踢倒,而其他官兵見狀立即圍攻而上,然而,就在雙方再度展開生死搏斗時,一名差爺匆匆忙忙的自前廳方向沖過來,附耳在府衙大人耳邊說了几句,只見府衙大人眉頭一皴,慘白著臉慌忙大喊:“住手,全部退下。”
  他急忙邁至柳冀曜面前,再度拱手做揖,聲音微顫地道:“皇上已經撤除通緝令,下官适才多有得罪之處請王爺海涵。”這下完蛋了,他适才真的是過分了些,而皇上既已撤銷通緝令便表示他王爺身分還在,万一……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万一,他就忍不住要發抖。
  “撤銷通緝令?呵!哈!”一行人面面相覷,個個露出欣喜之色,這其中包括柳冀曜怀中因傷口過分疼痛而意識模糊的朱芸。皇兄已經撤下通緝令,她總算得以放心了──嘴角微微輕揚,一雙環住柳冀曜頸項的玉臂陡地垂了下來。
  然而,柳冀曜卻眉頭深鎖,注視著府衙大人的眼神一凜,右腿一抬,將府衙大人整個人踼翻過去,“滾!”如獅吼般的震動整座王府。
  此刻,他無心去臆測皇上的反覆作為,一心只想著他怀中受傷的人儿,刻不容緩的拔腿朝他的寢室方向奔去,并一邊大喊著吩咐下人將藥箱送去他的寢室。
  華儿怔怔的愣在原地,心里難過的想著柳冀曜一定不會原諒她的!而太夫人看著柳冀曜抱著昏迷的朱芸飛奔的身影,心里卻想著她就快要有儿媳婦了。
   
         ☆        ☆        ☆
   
  案頭燃著微弱的燭光,柳冀曜靜默的坐在床畔看著朱芸沉睡的臉龐,一顆腦袋瓜不斷的反覆思考著皇上的所作所為,卻是怎么也想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紊亂的思緒像糾纏的棉線般解不開,無法尋出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來解釋皇上的作為。
  為躺在錦榻上沉睡的朱芸輕輕拉好被子,幽幽歎息一聲,緩步走出寢室。
  今夜沒有月光,院子里黑暗一片,而他卻仍看見站在湖邊那個秀巧的身影。
  “是華儿?”他輕輕出聲詢問。
  楚華儿扭頭看向他,辨出他的聲音回道:“是的,是我。”
  柳冀曜緩步走至她身邊,在黑暗中依稀看見她眸子里的淚光,“為什么哭?”他低低的問,這抹關心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華儿陡地伸手將他抱住,梗塞的喉嚨難以自控的發出低咽,“原諒我今天的沖動。”雖然她一直很妒忌朱芸,但傷了她,她的心里也很難過。
  他知道她指的是她誤傷朱芸的事。雖然事情發生之時他不免激動怪罪,但回頭想想,千錯万錯還是他自己的錯,如果不是當初他無端的開了那個玩笑,也許今日朱芸就不會被她所傷,而華儿,也不會因痴心而陷入痛苦之中。
  “我沒怪你,真的沒有。”他淡淡的說,儒雅的臉龐沒有太多的表情。
  她詫异的自他怀中抬起一張俏臉,狐疑地問:“你不怪我?”
  見他點頭,她益發難過的滑下兩行熱淚,“為什么你不怪我?你知不知道這會使我更加難過,更加內疚?”吸了口气,沉著聲音低語:“我知道你很愛芸姐姐,我以為我傷了她你會恨我。”
  “我不會。”他打斷她的話,“但經過了這件事,我希望你能深刻的体會出我對朱芸的心,這輩子除了她,我不會愛別的女人。”
  華儿惶然的松開環抱他的手,“不,你這么說太殘忍了,如果我也說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愛上別的男人呢?柳大哥,我不管你愛芸姐姐有多深,我只要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求你。”
  她的深情感動天地,同時深深的撼動柳冀曜的心,但是,他不能答應她,因為他知道他一旦答應就注定會成悲劇,因為他不愛她,絕對無法給她幸褔。
  “華儿,原諒柳大哥。你還年輕,有朝一日一定會找到一個值得讓你付出真心的男人。”
  “你就是那個值得讓我付出真心的男人。”她激動的打斷他的話,更加緊緊的抱住他。
  “華儿!”他狠心的拉開她的雙臂將她推离自己,“我要怎么說才能在不傷害你的情況下,讓你明白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有結果?”他已經說得這么明白了,為什么她還听不進去?
  華儿面無表情的凝視他半晌,突然激動的吼起來:“為什么你如此殘忍?我都已經放下身段低聲的哀求你了,你還忍心拒絕?我相信我楚華儿除了身分外,沒有一點會輸給她,柳大哥,我實在不相信你會是那种愛好權勢之人,但是,你的作為卻讓我無法再反駁自己,你讓我覺得好痛心。”
  看著華儿哭泣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他的心一陣刺痛。他絕非她所說的那种愛好權勢之人,如果他是,他就不會遞辭書給皇上准備歸隱了。輕輕的將雙手擺于身后,一對如星般的炯眸深深的望向遠方那片屬于夜的黑幕,自兩片薄唇的隙縫中喟逸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        ☆        ☆
   
  如果不是朱芸軟硬兼施,柳冀曜實在不愿讓她下床,他怕她的傷口會因行動而更加疼痛,偏偏那丫頭怎么也說不听,拗到最后只得順著她的意思讓她到院子里坐一坐。
  今天的天气很好,風和日麗。柳冀曜吩咐下人在后院湖中的涼亭里備了南方口味的獨特點心,然后將因別扭而臉紅的朱芸從寢室抱向涼亭。
  朱芸覺得自己不只臉紅而已,感覺全身都像被野火掠過一般。天知道她受傷之處可是肩胛又不是腿,而柳冀曜卻硬是不讓她自己走,非得這樣抱著她走不可,害她一張臉連抬也不敢抬一下,只怕看見別人笑話的眼神。
  柳冀曜邁入涼亭,就著怀中的她坐下,溫柔地說:“到了,你的臉是不是可以抬起來了?”
  朱芸從他怀中抬起一張火紅的俏臉,見四下無人,才稍稍的恢复臉色,抬眸看見他充滿戲謔的眼神,一股熱气倏地又沖了上來,湯了她的嫣紅粉頰。
  柳冀曜見她一張靈清秀麗的臉龐紅得像熟透的苹果,不禁發出一聲低笑。
  見他發出笑聲,朱芸努起一張小嘴儿沒啥好气的瞪他,“你笑什么?”
  他加深了笑容,訕笑道:“我怀疑你的臉是否會像火一般燒起來。”
  朱芸小臉一皺,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你……你好討厭!”羞赧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里,不敢再抬起來見人。
  “哈……”見她這般羞怯,他再也難以自控的朗笑出聲,惹得她簡直想挖地洞鑽進去。片刻,他收住笑聲,從怀中捧起她的俏臉,指著石桌輕柔地說:“瞧,我特地吩咐下人為你准備了南方特制的點心,你嘗嘗。”
  朱芸扭頭看向石桌,赫見一桌子滿滿擺著各式各樣的小點心,盤盤看起來皆十分美味可口的模樣,不禁露出歡愉燦麗的笑顏。
  “哇!好像很好吃耶!”不知道是不是高興過頭了,才會忘記自己肩胛的傷口,猛然伸手准備去取盤中的點心而牽動傷口,“啊!”她痛呼一聲,小臉隨即皺了起來。
  “怎么了?”柳冀曜焦急惶然地問。
  她因疼痛而依然皺著小臉,卻堅強地道:“沒什么。”
  “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我看我還是抱你回床上好了。”
  “不,不要。”她制止他的行動,“我想在這里,拜托!”撒嬌的在他的左臉上啄了一下。
  他歎了口气,拿她沒轍。“好吧!那你別再自己拿,我喂你吃。”
  “啊?”又臉紅了,“這……這不太好吧?万一……万一被人瞧見……”
  “瞧見又如何?難不成我喂我未來的妻子吃東西也犯法?”他斜睨她,微揚的唇瓣露出一抹詭譎。他就是要人瞧見,就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朱芸是他的,尤其是華儿,他希望她能大徹大悟的明白,他這輩子只愛朱芸一個人。
  “可是……”她還是覺得不妥。
  他佯裝生气的板起臉,“再可是就回房去。”
  她努努嘴,擰擰眉心,終于妥協,“好……吧!”
  他再度露出笑容,溫文而迷人,一手圈著怀中的她嬌小的身子,一手拿起點心送至她的口中。剛開始她還別扭尷尬不休,到了最后便習慣成自然,一口接著一口大快朵頤起來。
  “怎么樣,好不好吃?”他滿足的看著她津津有味的吃相,溫熱的鼻息輕輕的在她耳畔吹拂。
  “嗯,真好吃,你也吃一口,來,換我喂你。”她開心的說。
  “別又忘了你的傷,我自己來。”他制止她欲伸的手,拿起一塊蓮棗榚塞進自己的嘴里。
  “好不好吃?”她仰著笑臉問他。
  “好吃。”他圈緊怀中的可人儿,趁她仰頭之際在她唇上偷得一吻,羞得她再度臉紅,而他,又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好久不曾有過這种甜蜜的感覺了。自從被通緝,他們便不斷的在躲避官兵的搜捕,每一刻無不在戰戰兢兢中過日子,如今通緝令撤銷,兩人的心總算松懈下來,終于有机會再嘗到這种甜蜜幸福的感覺,天知道這种感覺有多好!
  兩人在涼亭里恩愛繾綣,誰也沒發現在湖邊柳樹后的華儿正妒恨地瞪視著他們,她不會讓他們如愿的,她說過,她這輩子纏定他了,誰都不能改變或者阻止她,她一定要好好的想個法子讓朱芸自動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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