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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喔!頭好痛!該死的,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她怎么會躺在床上呢?
  朱芸抱著疼痛的腦袋瓜坐起來,赫然發現身邊躺著帶著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詭异笑容、正看著自己的男人時,整個人因惊嚇而跳起來,然后──
  “啊!噢!”頭頂因撞上床頂翠蓋而痛得哀號起來。
  “小心一點嘛!”柳冀曜將她拉下,心疼的揉著她的小腦袋瓜。
  “你不要──”又赫見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肚兜及襯裙時,她一張嘴不禁張得像獅子開口,兩顆眼睛更瞪得如銅鈴,“我……”
  他故意不去看她那嬌小卻玲瓏有致的身材,怕自己會“真的”失控的想要她,慢條斯理、輕松自在得像在閒話家常般地撤下漫天大謊:“是你自個儿說要賣身給我的,我可沒有強迫你喔!”
  她拉起被子遮在自己胸前,顫抖地吼道:“你胡說,我怎么可能……不,一定是你趁我喝醉了非禮我的,你這個王八蛋、下流無恥的東西,我殺了你。”難忍忿恨狂怒,她掀開羅帳跳下床,准備找尋可以殺人的利器,她要一刀宰了這個玷污她身子的王八混帳東西。誰知道,她竟不小心踩著了自己拉遮在胸前的被子,整個人便“碰!”一聲,摔倒在地上。
  柳冀曜見狀,就著內衣跳下床,“你小心一點嘛!”伸手要扶她卻被她突然張嘴在手臂上大咬一口,痛得他哀哀慘叫,“啊!你放開我,快放開我,啊!”
  朱芸几乎從他手臂上咬一塊肉下來,她狠狠的抹去嘴上的血腥,瞪著一對殺人的目光對著他,“你這個下流的東西,我會恨你一輩子。”淚,無法控制的滑了下來,她痛苦地將扭曲的臉龐埋進手上的被子里,痛哭失聲。
  柳冀曜看著自己血肉糢糊的手臂,這女人發起狠來真的要人命!頓時听見她痛斷肝腸的哭聲,一時忘了疼痛的再度伸手要安慰她,不過卻在碰上她的身子前警覺的收了回來,他可不想再被咬掉一塊肉。當然,如果他真的對她“那個”了的話,那么再被咬一口也是活該,可是,他沒有啊,他只不過脫了她和自己的外衣騙騙她而已,誰教她要逃婚讓他顏面盡失,還跑到妓院來賣唱,雖然比他原先所想的“妓女”要好多了,但是,他還是無法原諒她天知道他晉王的未婚妻跑到妓院來賣唱的事若傳出去,他這張臉豈不要一輩子抬不起來!
  “你就是恨我三輩子也于事無補,反正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的。”說得那么輕松,簡直像在開玩笑,若說他有誠意鬼才相信。
  朱芸恨恨地抬起眸子瞪他,齜牙咧嘴的吼:“我不要你負責,我就是不要被皇兄利用來牽制你所以才會逃婚的,誰知道你竟然……啊……嗚……”她一想到真的非他莫嫁就哭得益發傷心。她才不要讓她皇兄如愿呢!
  柳冀曜飛快的皺了下眉頭,眸中閃過一抹惊訝,“你的意思是皇上想用你來牽制我?不會吧?皇上不是這樣的人。”
  “誰說他不是?他不就把莘公主“送”給了高麗王子?誰都知道他是怕高麗王有貳心才這么做的,他是在利用莘公主牽制高麗王子。而我,難道不也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他怕你在南方的勢力日漸強大,所以把我許配給你,好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我就是不要你將來恨我,所以才逃出宮來,哪里知道……”她涕淚縱橫,恨死了眼前這個的男人。
  柳冀曜怔怔的看著眼前哭得像個淚人儿似的佳人,一顆心全揪成一團。她說的是真的嗎?皇上為了防止他有反叛之心,所以才把芸公主許配給他?他只是想利用她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不,他不相信,他跟皇上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他曾經流著血汗為他打下江山,而他竟然怀疑他的忠心?這不可能,他不相信。
  “你胡說,皇上不是這樣的人,不是的。”他咬著牙低語,下巴緊緊的繃著,任心痛的感覺隨著血液蔓延全身。
  “他是我的哥哥呀!難道我會冤枉他?”她抹去不斷往下滑的淚水,激動的吼著。
  柳冀曜用力的抿著唇瓣,僵硬的身体繃得像欲斷的弦,眉宇間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傷心。有道是:“伴君如伴虎”,難道這是真的嗎?他情同手足的皇上……不,他還是不相信,他痛苦的跌坐在地上,痛心疾首!
  朱芸差點儿就要抱著他哭,晉王跟她皇兄的感情她曾經听母后說過,當年為了打下這片江山,他身上的血一滴滴的洒在這片土地上,然后將他流血流汗闖出的天空雙手奉送給她的皇兄,只因他相信她的皇兄會是個愛民如子的明君,哪知在若干年后,他的忠心竟然會受到了怀疑,她就是不能苟同皇兄這种無端猜忌、唯恐大臣心怀不軌的用心,才會抗婚逃出宮的,可哪里會知道……
  一想到自己的苦心被這個該死的臭男人毀于一旦,她就難以控制的再度嚎啕出聲。
  柳冀曜一直沒再出聲,任朱芸的哭聲充斥在耳邊。他如何能夠相信皇上會對他的忠心有所怀疑,但誠如朱芸所說,她是皇上的親妹妹,難道她會冤枉他?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深感錐心刺痛。
  朱芸大聲哭了好半晌后,突然意識到什么似地怔著一對汪汪淚眼注視著柳冀曜,一臉震惊惶然的問:“你……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
  柳冀曜仍舊默不吭聲,連看也沒看她一眼。朱芸見他不語,當他是默認了,只覺一股憤怒的情緒像波濤似的激涌而上,陡地自地上跳起來,伸出因過度憤怒而微顫的手指著他挺拔的鼻梁嘶聲狂吼:“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已經知道我的身分了,為什么還要對我做出這种事?難道你不知道如果我皇兄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殺了你?還是……”
  又突然惊覺到什么似地睜大一對銅鈴眼,惊惶的低語:“還是,你根本沒把我皇兄擺在眼里?難道……難道我皇兄并非無端猜忌,而是你真的……天啊!”
  柳冀曜的背脊猛地挺起,伸手抓起床邊的衣物套上身,喑啞低沉卻不容怀疑地道:
  “我沒有碰你,真的沒有。”然后踩著沉重的步伐,頭也不回的甩門而去。
  朱芸愣在原地,努力地咀嚼他的話。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沒碰她?如果他真的沒對地做出那种事,那他脫光她的衣服干什么?難道只是為了欣賞她?還是……他有其他的用意?一個個的問號將她席卷,她猜不透這一切究竟為何,他……
  她必須找他問個明白,因為就算他真的沒對她做出那种事,他也已經看光了她的身子了呀,他怎么可以就這樣一走了之?她一生的名節都毀在他手上了,他必須對她負責呀,怎么可以說走就走?飛快的穿上外衣,拔腿沖出賞楓閣追出前面花廳,可他的身影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        ☆        ☆
   
  晉王的辭書已經送至皇上手上。
  皇上正為了晉王突然送上辭書之事感到惊惶錯愕。天知道這南方的政局全賴晉王一人在鞏固維持,而他這樣突然的辭官而去,豈不要讓有亂心之人有机可乘?他不知道晉王為什么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
  一名侍衛突然進門來中斷了皇上的思緒,“有事嗎?”
  “啟稟皇上,錦衣衛隊長求見。”
  “讓他進來。”
  “遵命。”
  白禮辰面帶慌張的走進來,一進門便往皇上身前跪下,自責地道:“皇上,微臣護主不力,請皇上降罪。”
  護主不力?皇上惶然的站起來,“是不是公主出了什么事了?”
  “啟稟皇上,芸公主失蹤了。”白禮辰垂著腦袋很是難過的說。
  “失蹤?我不是讓你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嗎?你怎么會讓她失蹤了呢?”皇上勃然大怒,一對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仿佛要將堂下之人生吞活剝似的。
  “芸公主是在醉風閣歇店后离去的,所以微臣才會……”
  “快派人給我找,万一芸公主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錯,我唯你是問。”龍顏大怒,白禮辰這次若沒安全尋到公主,他的項上人頭恐怕就不保了。
  白禮辰銜命而去,分秒不敢懈怠的出動錦衣衛隊出宮找尋芸公主下落。
   
         ☆        ☆        ☆
   
  朱芸尋至柳冀曜在京城下榻的客棧時,他已經离開京城了。
  “走了?”朱芸垮下一張清靈秀麗的俏臉,難過的靠在牆壁上,好片刻后才又回神問掌柜:“他有沒有說要到哪儿去?”
  “沒有喔!”
  “沒有?”朱芸現在才体會出什么叫做“欲哭無淚”,她此刻就是這种心情。
  怎么辦?人海茫茫,她該上哪儿去找他?她總不能在被他看光了身子后還任他离去吧?她一定要找到他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找不到他,那她這輩子該怎么辦?她的名節都已經毀在他手上了呀!她茫然無措的暗忖著,一顆心著實亂了方寸。踩著蹣跚的步伐走出客棧,她真的不知道他會到哪儿去,茫然的游走在街上,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怎么這么笨喔!竟然忘了他乃堂堂的晉王爺,他從什么地方來當然就會回到什么地方去,她只要到晉王府不就可以找到他了,喔!真是笨喔!不過這實在也不能怪她,人在慌亂中不都是這個樣子──超級遲鈍的嗎?
  既然有了目標,那一切就好辦了!首先,她得先買一匹馬才行,從京城到南方如此長遠的路途,如果沒有馬匹代步根本不可能走到,只要她加緊腳程,說不定不消几天就可以追上他也說不定,屆時,她一定要好好的跟他問個明白,看他到底想把她怎么樣?
  在東街旁看見有人在賣馬匹,她加緊腳步的跑過去挑選,問題是,她又不會看馬,哪里知道什么樣的馬适合長途跋涉又能刻苦耐勞,看來看去,東挑西揀的也沒選出一匹,那馬商看她一身的綾羅綢緞知道是財主上了門,再瞧她一臉的猶豫難決便知是個外行,于是主動過來招呼。
  “這位姑娘是想買馬嗎?”明知故問。
  廢話,她不買馬看馬干什么?朱芸翻了下眼珠子,然后盈盈地笑起來,一張秀麗的臉龐被這燦麗的笑容增添得益加美麗。
  “是的,我想買一匹能刻苦耐勞的千里馬。”
  馬商怔著一對眼睛看她,似乎被她的美麗給迷惑了心神。
  朱芸奇怪他一直盯著她干什么?難道她的臉上有寫字嗎?不自在的皺皺小臉,道:“老板,你賣不賣馬啊?”
  馬商猛地回神,嘿嘿的憨笑起來,“賣,我當然要賣。”
  “那請你幫我挑一匹能跑千里的千里馬,好嗎?”她略帶孩子气的笑著。
  “好,好。”馬商被她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的,轉身要幫她挑馬才發現自己轉錯邊了,于是尷尬的回過身,再度憨笑數聲后才認真的幫她挑選。
  “就這匹。”馬商牽過一匹体型十分魁梧的黑駒至她面前,很有老王賣瓜的架式說著:“這匹馬体魄強健、腿長身傲,是一匹最上好的關外馬,能日跑千里刻苦耐勞……”
  “真的有你說的這么好嗎?馬商哥哥,我看你長得這么帥,看起來又挺老實的,應該不會騙人吧?”她用怀疑的眼光看他,還不忘甜甜的稱贊几句。
  馬商一听見小姑娘喊他哥哥又說他帥,真是樂不可支,“我這個人最老實了,從不欺騙人,尤其是你這么漂亮的小姑娘。”
  “真的嗎?那你這匹馬要賣多少銀兩?”她笑得更加甜蜜可人,看馬商會不會因此算她便宜一點。
  “加上馬鞍一共算你五十兩。”馬商笑著說。
  “五……十兩?”朱芸叫了起來,“太貴了吧?”
  “不貴不貴,這匹馬是最上等的關外馬,如果照行情的話至少值七十兩,我是看你挺可愛的,才賣你這個价錢的,要不然我賣給別人豈不賺得更多?”說的跟真的一樣。
  “真的嗎?”朱芸皺著臉考慮了一下,“好吧,五十兩就五十兩,喏,這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你找我五十兩。”
  馬商一看見銀票樂得笑不攏嘴,連忙幫她裝上馬鞍將馬匹牽給她。
  朱芸滿意的接過馬販遞過來的韁繩,卻發現她的腳連踏板也构不著,搞了老半天非但上不了這匹千里駒的背,還摔了好几次跤,惹得路人訕笑,弄得她一身狼狽。
  馬商看她搞了半天還是無法順利的爬上馬背,不禁同情地走過來,“小姑娘,需不需要我幫忙?”
  朱芸窘著一張臉,笑得尷尬极了,“我覺得這匹馬好像……不太适合我的身材,喔?”
  “不然我另外幫你挑一匹好了。”馬商好心地說。
  “嘿,也好。”該死的,誰教母后把她生得這么矮,害她連馬背都上不去,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馬商再度進入馬欄,從欄中牽出一匹体型較小、全身雪白的馬儿,說:“這匹如何?”
  “哇!好漂亮的馬喔!好,就這匹。”說著,就要伸手去取韁繩,哪知卻被馬商拉開了。
  “要這匹就得再付我二十兩。”馬商說。
  “為什么?”她嚷叫。
  “因為這匹是天山的雪馬,价值非凡。”馬商簡短地說。
  朱芸抓抓小腦袋瓜,走到這般田地能說不嗎?誰教她天生嬌小,高大的馬儿騎不起,只好再多付出二十兩嘍!她心疼的再度奉上銀兩,牽過馬儿的韁繩,踩上踏板躍上馬背緩緩朝前馳去,卻沒听見馬夫樂翻了天的笑聲。
  這個笨蛋,他隨意掰掰她也信,那匹才不是什么天山雪馬,而是從沒受過訓練的寵物馬,光有好看的外表而已!七十兩,哈……這夠他生活一年了。
   
         ☆        ☆        ☆
   
  柳冀曜辦完了一切該辦的事情后便上馬准備离開京城,哪里知道在經過東街時,竟看見正因爬不上馬背而不斷摔跤的朱芸,本來想過去幫她一把,但又礙于自己實在不想再跟她有所牽扯而作罷。天知道此刻的他已經辭去官位,再也不是那個主宰万民的晉王了,雖然皇上曾將她許配于他,但一旦他的身分异動,皇上自然會收回成命,因為他已經不用再擔心他會有謀反之心,更不需利用公主來牽制他了,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地位,他就不配娶她了,因此,他沒有伸出援手,只在旁邊靜觀一切。
  見她最后在馬商的慫恿下騎走了一匹寵物馬,甚至還多付了銀兩出去,一股怒气無端的涌了上來,奔過去一把扯住正在哈哈大笑的馬商衣襟,目露凶光的問:“那匹馬你賣給那個姑娘多少錢?”
  馬商見來人眸中閃著殺气,嚇得全身發抖:“七……七十兩。”
  柳冀曜几乎將馬商整個人騰空提起來,齜牙咧嘴地吼:“一匹寵物馬你賣她七十兩?你分明看她是外行好欺負。”
  “這……位大爺,是那位姑娘自己……愿意買的嘛!”馬商已經嚇得全身發抖了還辯駁道。
  柳冀曜瞪大一對盛著怒火的黑眸,“馬上給我吐出五十五兩銀子來,听見沒有?”該死的,他什么人都可以騙,就是不能騙他柳冀曜的未婚妻。
  未婚妻?他心悸的一怔,他當真當她是他的女人了嗎?在他失去身分地位后,已經不是了呀!
  馬商因懼于柳冀曜這個看起來像個書生,身上卻又有股難掩的蠻橫霸气,加上他的衣裝打扮看起來就知道不是一般平民,怕因此招惹是非,只好心痛的將已經放進口袋里的銀兩重新掏了出來。
  “做生意要老實點,這樣欺騙人,生意是做不長久的。”柳冀曜松開扯著馬商衣襟的手,再度跨上馬背,与曹成一前一后尾隨騎著寵物馬的朱芸而去。
  朱芸愈來愈覺得不對勁,奇怪這天山雪馬怎么老是用走的也不跑?不管她如何催促,如何揮動手上的韁繩,它的速度還是像烏龜走路似的,慢吞吞的,若要依它這种走法,就是走三年也走不到南方,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個馬商騙了?
  “快跑啊!笨馬,難道你不會跑是不是?快跑啊!我可是花了七十兩買下你的,你再不跑,我就把你給宰了……”她一邊罵一邊威脅,韁繩揮得手都酸了,它還是無動于衷,慢吞吞的走著。
  朱芸真是气坏了,她相信自己真的是被騙了,該死的馬商,竟然欺騙她是外行,賣給她一匹不會跑的馬?她气呼呼的跳下馬背,真想一腳往馬儿身上踹下去,可又不忍心地收了回來。說真的,這匹馬好可愛,全身雪白皚亮,身材又与一般的馬儿不同,就像她,四肢特別的短小。她相信它生成這樣已經很可怜了,因此實在不忍心再歧視它,可是,她花錢買它是要騎著它跑啊,而它不跑,那她豈不白白的浪費了七十兩銀子?她真的好不甘心哪!
  气坏了卻又莫可奈何,她再度跨上馬背,垮著臉感受比烏龜走路還要慢的速度。
  柳冀曜在她身后不遠處觀看著這一幕,看著她變化万千的臉色,看著她兩片紅艷欲滴的朱唇不斷嚅動,看著她有趣又孩子气的舉動,一張緊繃的臉在不知不覺中軟化,并微微的綻露出淺淡怡人的笑容。
  “曹成,我暫時還想留在京城,你就先回去吧!”他對著与自己并騎的曹成說,目光依然停留在朱芸娉婷嬌巧的背影上。
  他改變主意了,他無法真的就這樣了無牽挂的离開京城,只因為這里有她。他無法抹滅內心那份被她牽引的情愫,更難忘她醉酒之時自己曾經為她寬衣解帶的那一幕,他如何能在“故意”冒犯了她之后,當作什么事也沒發生的就走人?他……總歸一句,他拋不開她!
  曹成看看主子又望望朱芸,微微的牽動唇瓣,“好吧,那王爺請小心保重。”看來,王爺這次是真的動心了,因為他從不曾見過他用這种充滿柔情的眼神看一個女人,唯有她。
  看著曹成离去后,柳冀曜方才撕下一截衣角蒙在臉上,然后策著胯下的馬儿追向朱芸。在他冒犯了她,又明知自己的身分已經配不上她之后,他不知道該如何坦然的面對她,只好選擇隱藏自己的面目。
  “姑娘,姑娘。”柳冀曜一邊喊著一邊追上她。
  “啊!你是在叫我嗎?”朱芸停下馬儿,轉頭看著來到身邊的蒙面人。
  “是的,姑娘。”從怀中掏出一袋銀兩遞給她,“你的銀子。”
  朱芸納悶地看了他遞過來的銀兩一眼,低頭尋找自己系在腰上的荷包,打開看了一眼后,困惑不解的問:“我的銀兩全在我的荷包里呀!這位公子您是不是……認錯人了?”除了認錯人,她想不出有別的理由。
  “這是你給馬商的銀兩,這匹寵物馬事實上只值十五兩銀子,我是路見不平才將銀兩要回來還給你的。”柳冀曜溫柔的說著,一對漆黑的眸子多情地看著朱芸清雅脫俗的臉龐,久久不能自己。
  “寵物馬?”朱芸想不尖叫都辦不到,憤怒的鼻息不斷的往外噴,“原來這是一匹寵物馬,怪不得我怎么抖動韁繩它就是不肯跑?該死的,他怎么可以這樣騙人?我都已經告訴他了,我需要的是一匹千里馬,而他竟然賣給我寵物馬?”朱芸忍不住心中的忿怒,簡直想連馬商家的柤宗十八代都搬出來罵。
  柳冀曜看她一張臉气得通紅,不禁淡淡一笑,更將那袋銀兩湊近她面前,“姑娘就別生气了,剛才我已經替你教訓過那個奸商,而且還替你把銀子給討回來了。”
  朱芸看著他手上的銀兩,不禁納悶的皺起小鼻子,“你為什么要幫我?”
  柳冀曜再展了笑顏,只可惜臉上蒙著布,沒得讓她瞧見他那迷人的笑容,“我不是說了?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也只能掰出這個理由了。
  “謝謝你。”她接過那袋銀子,燦爛的笑著,禮貌的道謝。
  “姑娘适才說要一匹千里馬不知要做何用?”他對她買馬的動机感到十分好奇,這也是他決定跟過來一探究竟的原因。
  “我要到南方去。”她瞬間垮下燦麗嬌顏,一想到晉王在看光了她的身子后竟棄她而去,她的心里就好難過。
  “你要到南方去干什么?”見她神色詫异,才赫然發現自己問得過急,連忙改換溫文的口吻道:“在下只是不解,姑娘怎會一個人千里迢迢到南方去?”難道她是要到南方去找自己?可能嗎?
  “我要去──”她猛然收口。她干嘛告訴他她要到南方去干什么?雖然他好心替她討回銀子,可是她又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坏人,万一他要是對她有什么企圖的話,那她豈不自投狼口?
  “我要去南方……探親。”她隨便瞎掰個理由。
  柳冀曜發現她很有自衛意識,不禁輕掀唇瓣,只是他實在怀疑,她究竟要到南方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一個姑娘家要到那么遠的地方去,難道不怕路上會有危險?他真替她擔心,她太單純了,又長得這么漂亮,万一被不肖之徒看上,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當然,他是不可能相信她要到南方探親的說法,更不可能放任她一個人獨行,既然他也要回南方去,不如就邀她一塊儿同行,好留在身邊保護她。
  “真是巧,在下正好也要到南方去,倘若姑娘不嫌棄的話,不如就結伴同行,彼此在路上也有個照應。”
  朱芸微蹙柳眉看他,心里雖說希望能有人結伴,可又擔心他會有不軌企圖,加上他又蒙著面,感覺就更加不能放心,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拒絕他。
  “多謝這位公子的好意,我看我的腳程可能會比較慢,怕耽誤了公子,所以公子你還是先行好了。”
  柳冀曜再度展露笑顏。她的防衛性愈高表示她愈有自衛意識,但是不管怎么說他都不可能放任她獨行。既然她如此推托當然他也不好勉強,免得嚇坏了她,但是,卻在心中下了決定要暗中保護她。
  “既然如此,那姑娘請小心保重,告辭了。”禮貌的拱了下手,策馬离開她的視線。
  朱芸看著他策馬离去的背影,突然覺得他的背影很像一個人,可是一時又想不出來是像誰,想來想去腦筋都快打結了。算了,不管像誰也都只是“像”而已,她還是先操心自己目前的情況。首先,她得再換一匹好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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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夜未眠:http://clik.to/sleepless 薇薇掃圖;JudyOCR、整理;Sadngel911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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