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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再也沒有比大清早被心愛女人吻醒的感覺更好的了。
  齊康貪婪地吸吮著她口中的瓊漿玉液,勃發的欲望也在同時蘇醒。他手臂一伸,就將她帶進怀里,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滿是胡的下巴隨著他的細吻,刺疼了良玉柔嫩的肌膚。
  “齊康,你臉上長刺呀,弄痛人家了。”她嬌柔地抗議。
  齊康狐疑地摸了摸下巴,發現了一夜之間長出的胡,良玉乘机掙脫他的怀抱。
  “人家是來叫醒你的,你怎么可以亂來?”她跪在床上、手插在腰上的模樣,是那么嬌媚可愛,讓齊康忍不住又扑了過去。
  “別鬧了!”良玉笑著抗議,“難道你都沒聞到咖啡的香味嗎?”
  齊康深吸了一口气,一縷濃濃的咖啡香飄進他鼻端,食物的香气喚起了他的食欲,可是眼前的女人卻喚醒他另一种欲望。
  “我不管,誰教你剛才先吻我的。”他的眼中彌漫著情欲的風暴。
  “人家只是想吻醒你嘛,誰知道你這個睡美男一醒來就成了只大色狼,抓住我不放!別鬧了,快起來啦,已經七點多了,我今天還要上班呢!”她拉著不情不愿的齊康下床,把他推進浴室后,塞了干淨的毛巾和牙刷給他。“要快一點喔,人家已經准備好早餐等你了。”
  等到齊康從浴室出來,穿好衣褲走進飯廳時,良玉已換上一件印有向日葵花圖案的棉質洋裝,笑吟吟地坐在餐桌旁等著他。
  “快點坐下來,嘗嘗我的手藝。”
  混和著咖啡、火腿煎肉、蛋卷的香气占滿齊康的嗅覺,引得他食指大動。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大塊送進口中。
  “嗯,好吃。”齊康口齒不清地贊美。
  良玉像個賢慧的妻子般,一臉幸福地望著齊康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吃完盤中的食物,又喝完他的咖啡,才細嚼慢咽地吃著藍莓蛋卷。
  “你吃的是什么?”齊康拍了拍肚子,意猶未盡地盯著她盤中的食物。
  “藍莓蛋卷,我把藍莓果醬抹在剛煎好的蛋卷上,新鮮可口极了。”她切了一小塊蛋卷遞到他嘴邊,“要不要嘗一口?”
  他張開嘴,接受美人的喂食,口中咬嚼著食物,眼睛卻不正經地盯著良玉的紅唇看。
  良玉漲紅了臉,他的眼光比烈日還要灼人,看得她心慌意亂、口干舌燥的,腦海里不自禁地回想起早晨他黑發零亂、只著一件白色內褲的情景。
  她不得不承認,盡管他并未如她所料地穿著那种性感撩人的子彈型內褲,可是他的模樣卻比雜志中內衣廣告的帥哥還要教她心神蕩漾。而且,他的身材的确稱得上一級棒。
  “良玉……”他聲音沙啞地朝她接近,灼熱的眼光令她全身虛軟無力,連擠出個微笑都很困難,好在這時候他的大哥大非常不識趣地響了起來。
  他喃喃地咒罵著,手忙腳亂地從餐桌上拿起他的電話。
  “喂?”齊康几乎是用吼的。
  電話另一端的人被他嚇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才從空气中抓回飄离体外的三魂五魄,蓄集勇气后,才敢輕聲問道:“康康,是你嗎?”
  齊康愣了一下,听出電話的聲音來自他親愛的媽咪,連忙放柔聲音,“媽呀,您怎么不早說話呢?我還以為是楊干中沒事打來煩我的。”
  這算是哪門子的解釋兼道歉?
  好在齊母被儿子吼慣了,也不以為然。
  “康康,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脾气別那么坏,說話要溫言細語的,今天好在是媽媽打來的電話,要換成是你父親打的,怕又要挨上一頓罵了。”
  “是的,母親大人,儿子知錯了。對了,媽,您打電話給我干嘛?”
  “還說呢!媽媽一大早就准備了你最喜歡吃的人參粥,誰知道你床上連個影子也沒有,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齊康做了個鬼臉,他根本就不喜歡吃人參粥,偏偏他母親硬喜歡逼他吃。
  “媽,我有公事要辦。”他臉不紅、气不喘地撒著謊。
  “這么早?”齊母提高嗓音以表示她根本就不信儿子的鬼話。“你的被子甚至還是冷的呢,你該不會半夜跑出去了吧?”
  “媽……”齊康無奈地干笑著,眼光向正將餐具收進洗碗槽里的良玉,那裹在向日葵花圖案里的婀娜身段,讓他有些意亂情迷。
  “阿康,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跟他一般暴躁的怒吼聲,打斷了他對良玉渾圓臀部的遐想。
  “老爸……”他張口結舌地喊。
  其實他不該感到意外的,早該想到老爸會用電話分机偷听他和母親的對話。
  “康康,別惹你爸生气,快說話呀!”齊母連忙打著圓場。
  齊康歎了口气,眼珠子一轉,立刻抓住竄進腦中的第一個想法,搪塞住父母親的問話。
  “昨晚我接到電話,因為太晚了,所以就沒吵醒你們。”
  “什么電話?”父親咄咄逼人的語气,和他平常審訊犯人的口吻有几分相似。
  “是……”他的眼光和正一臉狐疑地回過頭來的良玉對個正著。“是有人作了噩夢,害怕得睡不著。”
  “什么?”齊母和齊父同時提高嗓音追問。
  齊康覺得有些難以招架,“她作了噩夢……呃,是跟命案有關的噩夢,所以……所以我就來陪她,因為她很害怕……睡不著,結果……”
  “陪一整晚?”齊父尖銳地吼。
  “是呀,然后她很過意不去,就請我吃早餐,就這么簡單嘛!”
  “齊康…”齊母興奮地叫道,“你有女朋友了?真是太好了,為什么不早說呢?害我跟你爸爸擔了半天的心。現在沒事了,你好好陪陪人家,找個時間帶回來給爸媽瞧瞧。”
  “媽——”齊康沖著良玉苦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怎會沒一撇呢?”齊父不悅地又吼,“都在人家那里過了一夜。我說阿康,咱們男人做事是要負責任的……”
  齊康將行動電話拿离耳旁,等到父親教訓完畢后,才將它再塞近耳朵。
  “爸,我知道,我會加油的。對了,媽,等一下我就不回家了,上班會來不及……好,再見了。”
  他挂斷電話后,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气。
  “是你爸媽打來的嗎?”良玉歉疚地望著他,“對不起,昨晚匆匆忙忙地要你來陪我,害你爸媽為你擔心。”
  “是他們瞎操心,我都那么大的人了,還會丟掉嗎?”他將良玉拉進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話不能這么說,你是他們的儿子,他們當然會操心啦!”
  “噓——別放在心上了。”他以吻封住良玉的叨念,她的口中猶有藍莓蛋卷的味道,嘗起來十分可口。
  良玉撥掉他探入她胸口的手,气喘呼呼地說:“我該上班了。”
  “我送你去上班。”齊康不舍地琢了她的櫻唇一下后,才不情愿地放開她。
  “謝謝你,齊康。你等我一下。”良玉沖回房補了個妝后,拿起皮包和床頭上的《親愛的老婆》,回到客廳和齊康會合。
  “你的書。”
  齊康勉為其難地接過她塞來的書,和她并肩离開大廈,一直到開車將她送到位于市中心的辦公大樓,心里仍在喃喃詛咒這個叫作“侯文詠”的作者。不過,他在等紅綠燈時隨意地翻閱了几頁后,又決定原諒那個家伙了。
  途經一家花店,他忍不住下車走進店里,訂了九十九枝鮮紅欲滴的玫瑰,還在設計雅致的花卡上潦草地寫了一堆字,要花店送到良玉的辦公室。
  齊康哼著歌走出花店,不覺暗自贊歎自己的聰明。
  良玉之所以要他看那個家伙的文章,不就是嫌他不夠浪漫嘛!現在他送上九十九朵玫瑰,代表著他們久久長長的愛情,她以后就不會逼他看這种肉麻兮兮的書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叫侯文詠的文筆還不坏,寫的文章也算幽默,當成笑話全集來看也挺不錯的。
  當他春風滿面地走進辦公室時,楊干中差點為得瞪凸眼睛,心想,那個滿臉笑容的英俊男子跟向來板著面孔、一臉酷樣的組長是同一個人嗎?
  臉是長得一模一樣,可表情卻是那么不同,沒听過他們組長有雙胞胎兄弟呀!
  “楊干中,你干嘛那樣看我?”齊康不悅地瞪著屬下。
  楊干中呼出了一口气,因為組長又恢复了他冷面捕頭的本色。
  “組長,我是看你滿面笑容,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有什么好奇怪的?”齊康懶洋洋地回答。今天他心情好,不想跟屬下一般見識,可是看到楊干中那張臉,他總覺得心中悶悶的,好象有什么事想問他,卻一時想不起來。他搔了搔頭,又閉目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楊干中!”他對著正將一口茶喝進口中,還來不及咽下的屬下大吼,把楊干中嚇得一口水梗在喉中,當場咳嗽個不停。
  齊康捺著性子等到楊干中恢复正常后,才再度開口。
  “你沒事吧?我要你去打听一下昨天那件割喉凶手奸尸案,看看有沒有進一步消息。還有,注意一下被害者們有沒有什么共同點。”
  “組長干嘛想知道呢?這件案子是紀組長負責的。”
  “我知道,去打听就是了,囉唆個什么!”
  楊干中离開后,齊康閉目沉思,腦海里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件要楊干中打听的案子。
  那几件令人發指命案的凶手到底是誰?他和良玉的夢中殺手又有什么關聯?
  這一連串的問題攪得齊康向來冷靜、清明的頭腦也變得渾沌、胡涂了起來。然而,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將執良玉之手白首偕老,再也不分開。
         ※        ※         ※
  當那束鮮紅的玫瑰花被送到總机面前時,那位才十八歲的工讀生立刻瞪圓了眼睛,直盯著花束看。
  并非從來沒有人送過花給這家旅游雜志社的員工,而是就算有,也從沒人送過這么一大束長莖紅玟瑰。
  “是送給哪位的?”她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問送花的小弟,眼中含著几分愛慕之情,因為送花來的小弟是個非常可愛的帥哥。
  “是送給高小姐的。”
  “高小姐?”林怡秋的臉色略顯失望,心中那千分之一的希望又落空了。“我們公司有兩位高小姐。”
  正當送花的小弟忙著從花束中尋找卡片以确認收貨人時,門口走進來的兩位小姐也被柜台上的花給吸引住了。
  “小秋,是送給誰的?”個子嬌小的高佳珊問。
  “是送給一位高小姐的。”怡秋坦率地回答。
  “喲,佳珊,是哪個凱子送你的?”身材高姚的黃佩玲沖上前去一把搶過花束,怪聲怪气地揪著佳珊。
  “會是誰送花給我呢?”佳珊掩住嫣紅的雙頰,嬌羞地問。
  佩玲很快就找到了卡片,大聲念道:“無論是前世、今生,還是昨夜、今晨,你都是我唯一愛戀的女人。你親愛的老公康。”
  這是什么東東?佳珊傻住了,她可從不認識什么“親愛的老公康”的!事實上,她所認識的男人沒有一個會寫這种嗯心巴啦—不,是羅曼蒂克的愛語才對。
  佩玲狐疑地瞥了佳珊一眼,她也不相信佳珊會有這种好狗運認識這么浪漫的情人。她翻過卡片,發現正面龍飛鳳舞地寫著:
  高良玉小姐親啟
  “啊!哈!原來不是送給你的,是給良玉的。”她幸災樂禍地說。
  謎題揭曉后,怡秋很快地替良玉簽收,而佩玲則捧著那束花—身后還跟著有些失望的佳珊。佳珊—繞行公司一周,宣揚著卡片上的詩句。等她將花送到良玉的辦公桌上時,全公司已有一大半的人都知道那張卡片里寫的露骨內容。
  “嘖嘖嘖,良玉,真看不出來喲!是不是這次旅行遇到白馬王子?前世、今生還好,可是這昨夜、今晨就顯得太過曖昧了。”
  良玉一頭霧水地從佩玲手中接過花束,將那張卡片看完后,臉頰馬上紅得跟手中的玫瑰一樣。
  該死的家伙!她在心里暗罵,不過是叫他看了一本《親愛的老婆》,那位仁兄竟然异想天開地送了她一束玫瑰,還在卡片里不知羞地自稱為“親愛的老公”,簡直是太過分了!
  “這位親愛的老公到底是誰啊?”佩玲促狹地問。
  “佩玲,別糗我了。這個家伙實在是太可……”
  “是可愛才對!如果你不喜歡他的話,盡管往我這里塞。”佩玲眨了眨那對美眸,開著玩笑。
  “我可舍不得。”良玉笑道。
  “喲,是來真的了。快點招來!”佩玲苦苦逼問,所幸內線電話适時地響了起來,良玉順手接起。
  “高小姐,請接二線。”小秋說。
  良玉按了二線,齊康低沉的聲音撞得她心痒痒的。
  “喜不喜歡我送的花?”
  她紅著臉,丟給佩玲一個“非禮勿听”的眼神,等到好友識相地轉身离開后,她才對著話筒大發嬌嘀。
  “你是不是故意的?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有個‘親愛的老公康’了,還有什么‘昨夜、今晨’的,本小姐冰清玉洁的名聲全給你破坏了,看你要拿什么賠我!”
  “拿我的一輩子賠你好了。”話筒中傳來他性感、撩人的聲音。“不過,話說回來,不是你要我學那個侯文詠的浪漫嗎?我哪知道會有人公開我寫的情書,你們公司的人也真是的!對了,你覺得我寫得怎么樣?”齊康得意洋洋地邀功。
  良玉掩住嘴偷笑,可是一想起句中的曖昧含意,她又禁不住老羞成怒了起來。
  “對當事人而言,當然是浪漫多情的啦、可是別人看起來就很惡心、曖昧了,還以為我們昨夜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我們沒有嗎?”他笑嘻嘻地,“你我不是一起睡了一夜嗎?”
  “喂,你別胡說,我們只是純睡覺,什么事也沒發生。”
  “听起來你好象有點失望的樣子。”
  “誰失望了?”她气腦地喊著。
  “別生气了,我逗你的。以后你不會再叫我看那种書了吧?”
  “好呀,原來你是存心報复呀!”良玉气呼呼地嚷著,“你摸著良心說,那本書有什么不好?”
  “我哪敢說有什么不好。它是很好看的笑話全集沒錯,不過,在等紅綠燈時看又嫌太長了。”齊康委屈地回答。
  “作者要是听見你的抱怨,准會讓你給气死!”良玉既好气又好笑,“算了,人家想你前世是那么博學多才的,今生必定也愛好文藝作品,誰曉得你會變得這么不可教。”
  “我可不認為前世的自己是那种捧著情詩猛K、不事生產的花花大少!”他不甘示弱地反駁,“如果你叫我讀史記、傳記之類的,我倒有興趣,可是這种娘娘腔的散文……”
  “那才不是什么娘娘腔的散文呢!里面很多人生哲學正好可以教教你這种大男人,該如何溫柔地對待另一半……”
  “我對你本來就很溫柔,你再不信的話,晚上我們見面就知道了。”
  “我有說晚上要見你嗎?”
  “良玉,難道你都不想我嗎?”話筒中傳來他刻意假裝哀怨的聲音,“在我們經歷了那么一夜之后,連我父母都以為我已經失身于你,你竟忍心拋棄我。”
  良玉被他逗得一時忍俊不住,揚起銀鈴般的嬌笑道:“我真是服了你!看來我要是再不答應,你就要昭告天下,讓我這輩子沒臉見人,以后也沒人敢娶我了。”
  “放心好了,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敢娶你的。”
  “你不怕我賴定你呀?”她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就怕你不賴我。”齊康認真地說。
  “齊康……”她輕歎著低喃他的名字,聲音中充滿沉醉在幸福里的滿足感。
  “別這么嗲聲嗲气的叫我,會讓我忍不住想立刻抱你回去當老婆的。”
  “你又不正經了。”她羞紅了臉。
  “唉!你們女人真難伺候,說正經話時,偏嚷著我們不正經。”他哀聲歎气地嘀咕,接著又問:“我几點可以去接你?我們去吃很有气氛的法國菜怎么樣?”
  “太貴了,你當警官賺的錢很多嗎?你六點來接我,我們隨便吃吃就行了。”
  “別第一次約會就替我省錢,我的薪水是不太多啦,不過,爺爺留給我的信托基金每個月的利息倒不少,一頓法國菜還吃不倒我。我六點鐘去接你,乖乖等我。”
  “我會等你的,拜!”良玉嬌滴滴地答應下來,還對著話筒一吻,電話線路立刻忠實地傳遞了她的香吻到齊康的耳中,听得他耳朵轟然作響,血液疾速往腦部聚集,頭昏眼花得根本忘記身處何地,若不是有人及時清了清喉嚨,只怕他就要當場中風倒地了。
  他被那几聲咳嗽喚回現實世界,抬眼一看,才發現楊干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站到他的辦公桌前,身邊還站著似笑非笑的紀子威。
  齊康的臉頰倏地漲紅,暗忖,剛才的狼狽樣不會都入了這兩個討厭鬼的法眼了吧?
  “齊組長真有興致,上班時間不忘和女朋友打情罵俏,我跟阿中站在這里兩分鐘了,齊組長卻視若無睹,一副沉浸在愛河里的表情,真教人又羡又妒。”紀子威說完,還不忘“嘿嘿”地冷笑几聲,以加強他話中的嘲諷意味。
  面對子威嘲弄的梆情,齊康真有賞他一拳的沖動,但礙于現在是辦公時間,不好發作,再加上有關那件命案的事還得請教紀子威,所以只好將一腔惱怒全發泄在倒霉的楊干中身上,狠狠地瞪著他。
  “我叫你去打听事情,你帶他過來干嘛?”那刻意壓低的聲音中蓄滿了怒气,教楊干中心虛了起來。
  “是紀組長自己要來的,不是我帶他來的。”楊干中委屈地喊冤。
  齊康微蹙著雙眉瞪向紀子威,他們兩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雖然私底下齊康對子威辦案時鍥而不舍的精神十分佩服,可是兩人碰面時,仍保持一貫的“相敬如冰”態度,這一大半原因得歸咎于子威刻意表現出來的高姿態,那份“請勿靠近”的訊息,讓齊康對他敬而遠之。
  可是現在他卻主動地到齊康的組里來,表情雖是一徑的冷嘲熱諷,卻看得出來已不像平常那樣充滿敵意。
  “紀組長光臨,真令我們蓬畢生輝,不知道是什么風把您這個大貴人吹到這里來?”齊康揚了揚眉,嘲弄地問。
  子威撇了撇嘴,冷笑著回答:“我的來意很清楚,只是想知道齊大組長為何會派他的爪牙到我和張組長的地盤,与我的屬下璣璣咕咕的?哼!想知道什么事可以直接沖著我來,何必像間諜一樣交頭接耳?”
  “我并沒有惡意。”齊康知道東窗事發,也不否認,心里只懊惱楊干中也太不小心。
  “這就是你的解釋嗎?還有,我來了這么久,齊組長也不請我坐下、端杯水給我,這算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子威的表情雖然有些不悅,可是卻有想坐下來談的意味。齊康雙手一攤,請他坐在桌前的另一把椅子上,還向楊干中使了個眼色,要他倒杯茶來。
  楊干中拿了三個紙杯、一大瓶可樂過來。
  “听說紀組長嗜喝這個牌子的可樂。”楊干中向齊康解釋,在三個紙杯里各倒入可樂后,拉了一張椅子坐在辦公桌的另一角,和齊康、子威形成了個銳角三角形。
  子威若有所思地望了楊干中一會儿,心中對齊康多了一份佩服之意:沒想到連他嗜喝可樂這种小事,都教人給知道了,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楊干中如此細心干練,齊康當然也不會差到哪里,雖然他多么不愿意承認他是佩服這家伙的。
  齊康的性情雖然有些暴躁,但在警署里人緣卻出奇的好。不過,子威正是少數討厭他的人之一,因為齊康盡管在公事上表現得無懈可擊,辦案能力也几乎跟他一樣強,可是那家伙總是穿著名牌服飾、開名車到處晃,惹人嫌得很。
  他知道齊康出身豪門,難免會有些公子哥儿的气息,再加上他外公又是退休的警署高級官員,使得兩人在初見面時,他就對齊康產生了惡感。他原以為齊康只是個祖上有德、又愛冒險的富家少爺而已,直到這几年看到他不少英勇的表現,才開始相信,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絕不是單靠他外公在警界的影響力。
  事實上,齊康和他同是讓局長頭疼的人物,盡管破案效率高,但兩人卻常常像拚命三郎一樣,奮不顧身地与歹徒周旋,再加上不按牌理出牌的辦事方法,讓局長對兩人又愛又恨。
  同樣卓越的警界名聲,早該讓這兩位英雄產生惺惺相惜的感覺才是,可是他們卻因為出身背景的天差地遠,而產生了排斥。子威看不慣同仁們對齊康的巴結,而以冷眼相待:而齊康向來受人擁戴,當然也沒必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子威的冷屁股。所以遲至今日,兩人仍以互不理睬的方式相處。只是子威今天主動到齊康的組里拜訪,只怕會在局里造成一陣議論。
  齊康望著只一徑地喝著可樂、沉默無語的子威,心中不禁納悶,這家伙該不會是專程到他的組里來打秋風的吧?不然怎么光喝飲料不開口呢?
  “紀組長,你來這里是……呃,想知道我為何會打听那件命案嗎?”他再次确定子威的來意。
  “沒錯。”子威莫測高深地回答。“我希望你能坦白相告。”
  齊康考慮了一下才開口:“昨天我也在中正机場,所以……”他雙手一攤,“我很好奇。”
  子威冷笑一聲,他才不相信齊康會因為好奇而追查這件案子,否則他昨天就會留在机場和張組長耗,根本不必等到今天才來追問。
  他起身作勢要走,果然如他所料,齊康阻止了他。
  “紀組長,你還沒告訴我那件案子的事。”
  “你就有坦白回答我的問題嗎?”
  從子威的表情中,齊康知道他非得追根究柢問清原因不可。歎了口气,他以無奈的表情望著子威,“你相不相信人有前生、來世?”
  子威表情一呆,重新坐回椅子上,等待著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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