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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雷羽怀在門外就听到音樂聲,音量比平常大了些。
  他拿鑰匙打開門的剎那,一幅惊心動魄的畫面几乎奪去了他的心跳和呼吸。
  一旁的張秘書差點尖叫出聲,雷羽怀及時掩住她的嘴巴,才沒有惊動到眼前的緊張場面。
  “別出聲!”他對張秘書附耳說,聲音里多了一份不曾有過的顫抖与懼意。
  他放開張秘書,音樂做了适當的掩護,讓他可以輕易地靠近那個一手持刀的女人。
  “你去死吧!”張怡發出凶惡的咒罵,手中的刀快速地朝慧凡刺下——
  刀尖抵在慧凡的喉嚨肌膚上,只要雷羽怀慢下一秒鐘,慧凡就可能魂歸离恨天。
  雷羽怀一舉搶下張怡手中的刀子,丟到最遠處,并且很快制伏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她!”張怡掙扎著大叫。
  雷羽怀擔心慧凡的狀況,沒時間抓著她,于是一拳擊昏她。
  “張秘書,打電話叫警察過來處理。”雷羽怀看見呆在一旁的張秘書,開口喚回她的神智。
  另外一個表情完全呆滯的女人,他緊緊擁住她。
  “慧凡,已經沒事了,你別害怕。”雷羽怀抱緊她的一剎那,緊鎖在喉嚨的疼痛感覺才慢慢消失。
  他仿佛重新掌握了自己的生命。
  慧凡接触到一副溫熱而安全的胸膛,僵硬的肌肉緩緩松弛后,在雷羽怀的怀中暈厥過去。
  張秘書打完電話便赶過來看慧凡的情形。
  “董事長,慧凡要不要緊?”
  “她受了太大的惊嚇,昏了過去。”雷羽怀抬起頭望向張秘書,“多虧你,我才能赶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慧凡,謝謝。”
  他的神色間,充滿著言語也道不盡的感激,那是由深情幻化而來的,這教張秘書深深感動。
  “要不要找醫生來?”
  “暫時不用,等她醒來后,我會看情形而定。”雷羽怀抱起慧凡走進房間里。
  張秘書羡慕的眼神一直跟隨到門口,才移回來轉到地上的女孩身上,發現了一本紅冊子。
  “誰的結婚證書?怎么會掉在地上?”她撿起來搬開,“新郎雷羽怀——新娘施慧凡?!”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關系!張秘書惊訝的恍然后,微微一笑,拿著它來到雷羽怀面前。
  “董事長,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不擺喜酒請我們吃一頓也就算了,這樣隱瞞事實,對慧凡來說太不公平了。”
  雷羽怀為慧凡拉好被子,由床沿站起來,疑惑地面對張秘書,“你在說什么?”喝!還裝胡涂哩!張秘書伸出手,把“它”交到仍一臉迷惘的雷羽怀手上。
  “怎么樣,你沒話說了吧?”張秘書俏皮地說。
  雷羽怀狐疑地瞥她一眼,表情寫著:拿結婚證書給我干什么?
  他無聲地攤開它,看到——

  新郎:雷羽怀
  稀奇,居然有人跟他同名同姓還同字哩!看看新娘是誰……施慧凡?!
  雷羽怀迅速瞥一眼床上昏睡的女人,又轉回來看下去——
  主婚人:雷海、仇洁玲、施鵬達
  證婚人:嚴笑
  介紹人:雷羽旻
  嚴笑?是嚴奶奶!羽旻也有份?
  他……居然被設計結婚了?!
  不,不可能地連自己結婚了都不知道!雷羽怀還是不相信。
  拿身分證出來看就知道了,他的配偶欄一定是空白的。記得身分證是放在一個紙袋里,后來被他丟到抽屜……
  “董事長,你在找什么?”張秘書看見他打開抽屜翻找東西。
  “我在找一個紙袋。”雷羽怀上下翻找,把抽屜里的東西全掏出來,“奇怪,應該是放在這里。”
  “是不是牛皮紙袋?我剛才好像有在客廳地上看到,跟結婚證書丟在一起。”
  張秘書立刻說。
  雷羽怀停下動作,大步跨出客廳,他在張怡身旁發現紙袋,狐疑地瞥她一眼,撿起紙袋掏出身分證。
  他拿著身分證,盯著正面遲疑了一會儿,才翻過背面看配偶欄——
  施慧凡!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房里只點了一盞暈黃的飾燈,慧凡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四下環顧尋找……沒有,沒有!看不到,沒有人,沒有羽怀!
  她的眼神轉為恐懼,全身打起哆嗦,開始不停地哭泣叫喊:“羽怀,救我!救我!羽怀,你在哪里——”
  “慧凡,慧凡,醒醒,我在這里,別怕。”雷羽怀打開燈光,抱起夢魘中的慧凡呵護她。
  慧凡終于張開眼睛,雷羽怀深邃的溫柔眼眸映入她眼帘中。
  “羽怀,我找不到你……”慧凡啜泣地凝望他。
  “我一直在這里陪你,你作噩夢了。別怕,已經沒事了。”雷羽怀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記,動作輕輕地,像怕嚇著她。
  慧凡這時候才真正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終于知道,她安全了。
  “羽怀,我好害怕!她拿刀子要殺我!”慧凡緊緊攀任雷羽怀的頸項,埋在他肩窩里哭泣。這里是最安全、最令她安心的地方了。
  “忘掉它,以后有我保護你,不會有事了。”雷羽怀兩只寬大的手掌揉按著嬌弱的背,渴望能夠給她更多的慰藉,撫平她所受到的傷害。
  “不要放下我一個人,再也不要好不好?”慧凡哭著乞求他。
  “好,你說什么都好,別哭了,嗯?”雷羽怀心疼地吻去她頰上的淚。
  慧凡點點頭,但眼淚還是不停往下掉。
  “奇怪,水龍頭開關坏了。”慧凡邊哭笑著,邊用手背擦去。
  雷羽怀看見她的笑容,這才放下心,跟著微笑。
  “你昏睡一天,餓不餓,想吃什么?”
  “現在是什么時候?”慧凡看向窗外,已經是星子點點。
  “八點多,晚餐時間早過了。”雷羽怀看看表,撥起眉頭,他都不知道已經這么晚了。
  慧凡搖搖頭,“我不覺得餓,不想吃。”
  雷羽怀明白她現在仍然心有余悸,沒有胃口,也不勉強她。
  “不想吃沒關系,但起碼要喝一杯牛奶,好不好?”
  慧凡猶豫了一下,“好吧。”
  “我去泡。”雷羽怀起身,慧凡想起了一件事,拉住他的手。
  “羽怀。”
  “怎么了?”他轉身俯望她。
  “張怡……她為什么要殺我?”慧凡好不容易才問出口,光是提起她的名字就令她害怕。
  雷羽怀看著她,重新在床沿坐下來,執起慧凡的柔荑握在手中,“我問過張嬸,她的女儿曾經遭受到失戀的打擊,得了精神分裂症。但因為過去從來沒有出現暴力行為,后來也逐漸康复,才以為她已經复原了,讓她出來幫忙做事。”
  “原來如此,難怪張秘書一直說她眼神怪怪的。她一定是把你當成她的男朋友,把我看成情敵了,才會拿刀想殺我。”慧凡了解原因后,稍微釋怀。
  “多虧了張秘書通知我,才能免去一場不幸發生。”雷羽怀凝視慧凡的神情,多了一份复雜的情怀。
  “是張秘書通知你的?那我真該好好謝謝她。”慧凡頓時對張秘書充滿感激,“她警告我要留意張怡,都怪我沒听她的話。”
  “說來也奇怪,張秘書后來說,她找過你后本來是要直接回去上班,但是電梯下了一層就不走了,突然她听到一個聲音催促她來找我,接著她就闖進我辦公室了。”雷羽怀狐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精神分裂症”。
  “會不會是我媽媽的聲音?”慧凡眸里閃著促狹的光芒。
  “你媽媽不是過世多年了嗎?”雷羽怀疑惑地睇睨她,這里也有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不成?
  “死去的人才有能力現聲不現影,操縱人的意志呀。”慧凡正經地說。
  “慧凡……明天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雷羽怀嚴肅地審視地,健疑她惊嚇過度,腦袋不正常了。
  慧凡一愣,捧著肚子笑彎了腰。
  “我……我是開玩笑的,你別認真嘛!”
  雷羽怀瞪著她,出現難堪的神情,他沒想到慧凡在這种時候還有精力捉弄他。
  不過,看到她開怀暢笑,他決定,這一天放過她,不跟她計較。
  他突然想到還沒告訴她“結婚”的事……看她難得恢复開心,還是明天再說吧,不要破坏她的好心情。雷羽怀凝視著慧凡的笑顏,神色放柔了。
   
         ☆        ☆        ☆
   
  “鵬達,我們女儿終于找到可以保護她的人了。”
  黑暗的夜,一縷清音在空气中回蕩。
  “是啊,你也可以安心地走了。”施鵬達站在一幅婦人畫像下,從背后看來他在欣賞它,但焦距其實是對著畫旁一位身軀透明的女子。
  “這么多年來,只有你看得見我。”她仿佛在無聲歎息。
  “這么多年了,慧凡幸得有你在暗中保護,才能事事逢凶化吉,辛苦你了。”
  施鵬達滄桑的眸中,充滿無限的感激。
  “她也是我的女儿啊。”婦人輕輕搖頭,遺憾的是女儿看不見她。
  “你……是不是要去投胎了?”施鵬達心中有一股強烈的不舍。
  她沉默了一陣,才抬起充滿情意的蒙矓眼眸凝視他,“鵬達,為了我,你一直沒有再娶,我走后,你怎么辦?”
  她一臉愁容,一樣的不舍。
  維持現狀,起碼她還可以陪陪他,但是……不允許呀!她已經拖得太久,不走不行了。
  “別擔心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最美好的回憶,足夠我過完下半輩子了。”施鵬達凝望她,那張透明的容顏上牽起一絲凄涼的滿足笑容。
  “鵬達,我們來世再做夫妻吧。”
  “好,你等我。”他的眼角閃著晶瑩的光芒。
  可能昨天睡了太久的關系,慧凡一大早就醒來了。
  現在早晚的天气挺涼的,慧凡在短衫外面加了一件無領的短腰針織衫,穿著輕便的淺藍色牛仔褲出去買早餐。
  回來時,雷羽怀已經醒了,他站在門口不悅地盯著她。
  “羽怀,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瞧,我買早餐回來了。”慧凡高興地朝他提起兩只鼓鼓的袋子,一點也沒有察覺雷羽怀的低調情緒,繞過他走進廚房里。
  雷羽怀皺起眉頭,跟著她到廚房。
  “外面下雨了?”他瞅著慧凡微濕的頭發,還有針織衫上一顆顆晶亮的兩珠,語气悶悶地說。
  “對啊,毛毛雨,我都淋到了。你看外面不就知道了嗎?”慧凡朝敞開的窗戶比了一下,奇怪他有眼睛怎么自己不會看,還來問她。
  雷羽怀的臉色下沉,這個女人居然連嘲諷的話都听不懂,還正著顏色回答他。
  “知道下雨為什么不帶把傘出去?”他干脆直接訓斥她。
  “就在樓下嘛,而且只是毛毛雨,我想不會淋濕嘛。”慧凡很少看見他發脾气,所以他每次一生起气來,她總會嚇一跳。
  真委屈,好心好意出去幫他買早餐,回來卻得挨他寫,不曉得他這一次是為了什么不高興,記得她還沒有惹到他呀。
  “昨天才發生那种事,你今天一早還一聲不響地跑出去!我起來沒看到你有多擔心,你知道嗎?”雷羽怀一雙責備的眼神直勾勾地瞪住她。
  原來他是擔心她的安危呀!慧凡吐吐舌頭,乖乖地到他面前認錯,“對不起,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下次不會了。”
  看在她乖巧的份上,雷羽怀才滿意地放過她。
  “下次出去前,要記得讓我知道,明白嗎?”
  慧凡點點頭,低著頭偷偷瞄他一眼,趁他沒注意小聲地頂了一句,“你在睡覺怎么讓你知道?跟周公說呀!”
  “你在念什么?”雷羽怀歪下頭接近她低垂的臉蛋。
  慧凡連忙搖頭擺手,“沒有,沒有,吃早餐。”
  她赶緊去幫他拿早餐。
  “等一下,先把頭發擦干,外面的衣服脫掉。”雷羽怀拉住她的手臂。
  “哎唷,好痛!”慧凡冷不防地叫了一聲,縮回手。
  “怎么了?”雷羽怀馬上露出關心的神色,靠近慧凡,“讓我看看。”
  他為慧凡脫掉外衣,看見她手臂、肩頭上青一塊、紫一塊。
  “這么嚴重,是昨天被打傷的嗎?你怎么沒告訴我?”雷羽怀急切的語气里,居多成分是責怪自己粗心的沒發現。
  “昨天太害怕了,忘了痛,今天早上才有感覺嘛,而且也不是真的那么疼,只要你不碰我就沒事。”慧凡噘起嘴。
  雷羽怀掃她一眼,搖搖頭,“是,到客廳去,我幫你擦藥。”
  “又要擦頭發、又要換衣服,這會儿還要擦藥,我到底應該先做哪一樣?”慧凡不明白他今天怎么這么愛管她。
  雷羽怀給她的答案是,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坐著讓他來就行了。
  吃過早餐以后,雷羽怀把慧凡叫到客廳。
  “羽怀,外面雨下得好大了。幸好你的辦公室就在樓下。”慧凡靠著窗,看向外面陰灰的天空。
  “慧凡,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听了以后別太惊訝。”雷羽怀坐在單人沙發里,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什么事?”慧凡笑著轉過身子,靈眸接触到雷羽怀肅穆的神色,好奇地挑起秀眉。
  “我們……結婚了。”雷羽怀把兩本紅冊子放到桌上,以證實他說的話。
  結婚證書是在昨天發生事故的客廳發現的,他曾經猜測過慧凡已經知道他們結婚的事,但慧凡沒有提起,從昨天到現在對這件事也沒有半點反應,由以上兩种跡象,雷羽怀推翻了自己的猜疑,認為慧凡還不知道這件事,他推測張怡一看見結婚證書就發狂了,沒有細問慧凡就直接拿刀子要殺她。
  對呀,他們結婚了,還是她和雷伯母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的。慧凡有點不明白雷羽怀為什么一臉嚴肅地提起它,這不是大消息,他們早就都知道了呀。
  雷羽怀等不到慧凡的反應,以為她又嚇呆了,才會拿一張迷惘的臉孔望著他。
  他走到窗邊靠近她,急切地向她解釋,“我和你結婚是一群長輩搞的花樣,事前我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實在玩得太過分了,居然拿別人的婚姻當游戲,讓我找到他們,一定會教他們吃足苦頭。”
  “你……羽怀,你一點都不知……我們結婚……”慧凡很困難地開口。
  “我是昨天才發現的,相信我,我真的完全被蒙在鼓里,否則我一定會阻止這件婚事。”雷羽怀向她保證,進一步安慰她,“不過你別擔心,我們只要离婚就可以恢复單身了,諒那群長輩膽子再大,也不敢再干涉這件事。”
  慧凡低下頭,沒有表情,也沒有開口。
  雷羽怀看著她,心里竟起了一絲內疚,好像他欺負了她。
  “都是那些整天閒著沒事做的老狐狸惹出來的!竟然枉顧我們的感受,做出這么卑鄙的事來,讓我查出是誰起的義,一定好好教訓一頓!”
  “是我。”慧凡輕輕地由口里吐出兩個字。
  一下子空間仿佛布了結界,隔离了窗外的雨聲,雷羽怀只听到慧凡說的兩個字。
  “你說什么?”他眯起眼睛審視她,為了确定他听錯了,為了不冤枉她,他再一次要她說清楚。
  “是我起義的,你教訓我好了。”慧凡抬起頭,拿清澈的眼神注視著他,“你想罵我,還是打我?”
  慧凡站得筆直,等著接受他的教訓。
  雷羽怀瞪住她,事情的發展太教他意外了,致使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        ☆
   
  “羽軍。”
  “嗯?”雷羽軍翻開早報,應了老婆一聲。
  “不知道大哥和慧凡現在怎么樣了?”顥婕拿了一塊三明治給他。
  “你可以去看看啊。”雷羽軍接過來,繼續看報,同時咬了一口三明治。
  “不行,万一大哥又提出要搬過來怎么辦?我才不要他來當大燈泡呢,慧凡也真是的,都沒打電話給我!”顥婕喝了口果汁,抱怨道。
  “你留電話給她了嗎?”他沒抬頭。
  “當然啦,留了,我要怎么知道她和大哥交往的情形?總得由她來告訴我,我才好暗中幫忙啊。”
  “你可以打電話給她。”他朝老婆斜睨一眼。
  “不行,我不能主動,大哥那個人很精的,讓他知道我‘知情不報’,還想搞‘支援’,他肯定會報复。”顥婕臉上寫著:我已經把雷羽怀解剖、分割,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徹底研究通透,不用怀疑。
  “怕他報复,你干脆直接告訴他,說不定他反會報答你。”
  “才不要,從小到大他整我多少回了!不趁現在報复,以后可難再有机會了。”顥婕做出抵死不愿的表情。
  “送美女給他叫作報复?”雷羽軍收起早報,湊近老婆,“我也整過你很多回,算起來還不比大哥少,你為什么不報复我?”
  “你沒听過‘紅顏禍水’嗎?至于你,我是‘以德報怨’,讓你娶了我這個美人,懂得感激的話,就要對我好一點,否則,給我當心點!”顥婕朝老公展露一個“非常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啦,‘紅顏禍水’。”雷羽軍也回她一個笑容外帶調侃,接著喃道:“誰發明的話,真是至理名言。”
  “雷羽軍,你敢拿話嘲諷我,欠揍啊?”
  “救命啊!紅顏河東獅吼了!”
   
         ☆        ☆        ☆
   
  整整過了十分鐘,慧凡也等了十分鐘,雷羽怀還是只瞪著她,做不出任何回應來。
  他是太過惊訝,也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事關終身大事,他不能匆促行事啊!慧凡垂下眼瞼,“我想,你可能比較希望我立刻消失吧?我現在就走,离婚協議書我一簽好就寄給你,很快,你就可以恢复單身了。”
  慧凡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走出門口,停頓了一下,又折回來,在他面前深深一鞠躬。
  “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對不起!”她說完,很快地跑進電梯里。
  雷羽怀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這里干什么。
  窗外的雨聲破除了防障,再次穿透耳膜,雷羽怀抬起頭,看向不停滴落的雨水,腦中浮現一張止不住淚水的容顏,心口再次揪緊。
  慧凡遇刺的畫面重現,仿佛即將失掉生命的感覺再次涌起——
  雷羽怀猛然恍醒。
  他半刻也不猶豫,沖出門外猛按電梯,指示燈卻始絡停在一樓,最后等不及,他跑樓梯追下去!
  外面滂沱大雨,慧凡蹲坐在雷氏大樓門口的圓柱底下。
  雨停和計程車,她總得等到一樣才能走吧。失戀已經夠悲慘了,她才不要讓雨在她身上湊一腳,增加悲劇性,那會死人的!不然起碼也會得重感冒。
  有什么大不了!只不過是當“實習新娘”失敗而已,改天卷土重來就是了。
  唔,說起來應該檢討一下,檢討這一次失敗的原因,避免下一回重蹈覆轍,慧凡低頭開始想……
  一對剛由國外飛回來的半百夫婦,伴著十几口防水旅行箱,撐著雨傘站在自己家大門外。
  “老公,我們家‘客人’真多。”仇洁玲勾著雷海的手臂,看著大門內進進出出的人。
  “你眼花了嗎?有誰會一身工人打扮去做客,還有人穿雨衣!”居然穿著雨衣直接走進去,大廳舖的可是名貴的地氈。雷海皺起眉頭。
  “難說,八成是在開‘雨中的工人’舞會。打扮得還真像,連水泥、油漆都沾上去了。”
  “我看是房子在裝修,就不知道是哪個孩子叫來的,連雨天也工作。”
  “我猜是羽怀,他一定急著在家里擺酒宴客,才會叫工人赶工。”仇洁玲心想,搞不好他把慧凡的肚子弄大了,才赶成這樣。
  “誰裝修都無所謂,只要記得把我那些無价骨董收進保險柜里鎖好就行了。”
  雷海只惦著這件事。
  “也不知道我的那些畫有沒有小心取下來,那可都是出自名師之手,很難買到,連畫框都是寶哩!”仇洁玲跟著惦起她的寶貝。
  “那些孩子很懂事,我想沒問題,我們也別光站在這里了,進去吧。”
  “行李怎么辦?”
  “待會儿叫人出來搬,我這把老骨頭動不了了。”
  “我也是,玩了這么久,都快累死了,現在只要給我一張床,我會立刻倒頭就睡,天塌下來也吵不醒。”
  “里頭就有了,進去睡吧。”
   
         ☆        ☆        ☆
   
  她終于想到了!
  真是夠胡涂,失敗的原因不是錯事百出,凡做必錯,而是——
  當她向所有人宣布她愛雷羽怀時,忘了也告訴羽怀一聲!
  慧凡正在稱贊自己難得聰明,隨便想就檢討出實習新娘出擊失敗的原因,突然,一個男人像陣旋風似地跑過她身旁,沖出大馬路,口中還大聲叫喊著——
  “慧凡——”
  慧凡中斷冥想,抬起頭,看見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站在馬路中央左顧右盼,似在尋找什么。
  天啊!那是羽怀耶!他居然“明知故犯”,不撐傘在大雨中跑……他剛才好像在喊她?奇怪,他在找她的話,她就在這里呀,他怎么會沒看到呢?慧凡靠著大圓柱狐疑地想。
  慧凡想招喚他,伸出的手突然又縮了回來,瞧他焦慮的模樣,似乎在生气……
  該不會——他現在決定要“教訓”她了吧?那……還是讓他在大雨中淋淋雨好了,等他的怒气澆熄了她再出現,比較安全……
  “慧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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