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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秋的陽光斜斜地透過高氏企業廣場的柏樹梢,搖曳著夏日已去的和煦,被陽光晒得暖暖的和風,令每個人在吹拂時都會為之心情暢快。星期六的早上十點鐘,雖然還有為數不少的可怜上班族還得加緊馬力,沖剌個兩個鐘頭方能享受一天半的例假,但是也有些周六不用上班的幸運儿,迫不及待地在街上閒晃了。
  驀然地,任晴宇穿著一貫的白色休閒服出現在廣場上,引起周遭人們一陣惊艷又欣羡的注目禮,但她就象往常一樣,非常理所當然地接受這些目光,輕松愉快地走進高氏企業高達十二層的大樓。
  別以為高氏企業周六不用上班,那是因為她太大牌了,她星期六當然要上班,而且是上八點半的班,可現在都已經十點過十二分了,還見她不慌不忙地走過接待處,滿臉笑容地朝著兩位美麗的柜台小姐打招呼,遲到一個多小時,任晴宇已經習慣到不會有罪惡感了,當然朝她微笑的那兩位柜台小姐,顯然也跟著習慣她遲到卻不當自己犯錯的自在。
  誰教任晴宇長得一副人見人愛的俊俏臉孔,即使暗地里恨得牙痒痒的,只要見到她臉上堆滿迷人的笑意,任誰也生不起气來。
  任晴宇瀟洒自如地按了上樓的電梯,很快地將她送到十樓的會計部,也就是她在高氏企業最應該待上一整天,卻成天最難見到她的地方。
  身為會計部經理溫傾玲的助理秘書,她的辦公桌當然在溫傾玲的獨立辦公室里面,每天越過會計部廣大的辦公桌群,對她來說是一項樂事,她光和每個沿途經過的會計小姐們說几句話,就足以讓她多消磨半個小時才能回到她的位子上。換句話說,她又可以多摸魚半個鐘頭。幸虧她和溫傾玲的交情好,每回溫傾玲總會苦笑地質疑究竟誰是上司?自從任晴宇一進公司,沒有半點表現象是個吃別人家飯碗的員工,反倒象是來視察。
  但是今天很反常哦!臉上帶著的笑意好象不太管用耶!任晴宇連連地碰了几個會計小姐的鐵面壁,甚至有人還帶著淚汪汪的怒眼瞪她。
  唉!兔子斌,瞧你造了多少孽啊?任晴宇在心中歎了一口气。明白昨天的事情恐怕害得她從万人迷貶值成万人“嫌”了,她是不覺得有什么要緊,但是害那么多痴情小花落淚,那就是他的不對。
  平常需要半個鐘頭的路程,今天居然兩分鐘不到就走完了,任晴宇很惊訝地看著溫傾玲坐在辦公室外的臨時辦公桌上打電腦,臉上立刻浮起了一抹微笑,“玲,怎么今天心情這么好,決定到外頭來和員工共進退啦?”
  “我在等厂商送的電腦過來。”溫傾玲口气冷淡地說道,“托你的福气,今天早上當了八台電腦。”
  “有病毒嗎?”任晴宇明知故問地問道。哇!八台耶!她就曉得兔子斌的魅力惊人,竟然比她的紀錄還多了兩台電腦!難怪孟姜女可以哭倒万里長城,女人的眼淚果真可以摧毀世界上一切的文明,她和兔子斌就是最好的例證。
  “你還敢說?”溫傾玲微怒地瞪了她一眼,“電腦是怎么坏的我想你很清楚,你就是我們公司養得最肥的那只病毒。”
  “最肥的那只不是我吧?應該是那只死兔子。”任晴宇連忙反駁,“六比八,在這一點上我承認我的魅力輸給他了,他比較毒。”
  “還講!沒把你開除算不錯了,我現在被你气得想把你分尸。”
  任晴宇無辜地聳聳肩,“他做的事也不干我的事,別胡亂冠罪名給我好不好?好歹我今天也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溫傾玲冷笑一聲,指著自己的辦公室,“你自己去‘看看’!你昨天如果能冷靜一點,我現在就不會被赶出自己的辦公室了。”
  “他在里面啊?”不會吧!昨天才宣戰,今天就來緊迫盯人啦?任晴宇撇起一邊的嘴角,隨手打開了溫傾玲辦公室的門。
  但是她沒想到這么隨意的動作,卻差點把自己給害死了,滿坑滿谷的紅玫瑰如潮水般地朝她淹過來!
  真的是“淹”過來的!任晴宇瞪著眼珠,瞅著淹到膝蓋的“紅海”。
  “看到了吧?這里面能坐人嗎?我已經請人清掉三分之一了,剛開門的時候我還以為會被這堆玫瑰花淹死,總裁八成把全台灣花店里的紅玫瑰都搬到我辦公室里開花展,現在你來了,就請你把這堆玫瑰花海帶回家吧!記得請貨柜車來載,運費比較便宜。”
  任晴宇打心眼里佩服地直贊歎,“這招不止夠‘聳’,簡直是‘聳擱有力’、‘聳得劈哩啦跳’!用玫瑰花來活活淹死我,真虧他想得出來。”小說上常常有人形容什么‘滿地爬’的玫瑰花,這种情況比滿地爬還要恐怖!兔子斌把他全部的家產用來買玫瑰花了嗎?
  “別愣在那里了,你很感動嗎?”溫傾玲酸酸地開口,其實她對這堆可怕的玫瑰花根本羡慕死了,若有人用這招對她,她一定毫不考慮地出嫁。
  “玲,剛才你不應該把淹到你的玫瑰花丟掉,那是他送給我的。”任晴宇回神過后有點埋怨地瞅著溫傾玲。
  “你心疼啦?”才交手第一回,晴宇就倒戈了嗎?
  “對啊!我好心疼哦!玲,我今天請事假。”任晴宇看著滾落滿地的玫瑰花對溫傾玲說了聲便飛快地沖到電梯帝准備下樓。
  “喂!你的玫瑰花……”溫傾玲叫道。
  “我要全部收下!”任晴宇的聲音從電梯即將關上的門縫傳出來。
  全部收下?晴宇果真倒戈了?!溫傾玲惊异地揚起一道眉。晴宇一定是去找總裁,否則不會走得這么快。算了,她說要請假就讓她請假吧!遲到一個半鐘頭,給她一天的薪水可不划算呢!談到錢,溫傾玲可算得比任何人還精,要不然怎么能當上這間公司的會計部經理呢?
  果真過不了多久,她就見到十几個任晴宇請上來的工人開始清理辦公室里的玫瑰花,眼看玫瑰花一箱箱地被載走,溫傾玲不免惋惜地歎气,這堆玫瑰花,要是送給她就好了,她真的很想要哦!
  可是當她拼命和滿桌的文件廝殺兩個鐘頭后,一抬起頭不經意地瞧見紀允斌渾身散發著不可抗拒的魅力出現在會計部時,溫傾玲立刻明白自己猜錯了。還好星期六的中午一到,辦公室的人潮就象逃難似的逃出辦公室,要不然見到總裁大人降臨,只怕不曉得會當場摔碎多少死硬派支持者的芳心。
  “晴晴走了嗎?”紀允斌瀟洒地環顧著只剩一人的辦公室一眼,有點气惱自己果然太慢來接任晴宇。他早該想到晴晴這個人絕對不肯吃虧,要她等他,八成是天方夜譚的夢想。
  “她今天請假。”溫傾玲收攏桌上的文件。算了,星期六單獨留下來加班也不是件好玩的事,沒處理完的文件留到下禮拜再處理好了,反正也不差這點時間。
  “請假?”紀允斌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臉上掠過一絲明顯的失望,“那她有沒有打電話來?生病還是有事?”請假?他今天的玫瑰花不就白買了嗎?
  “她沒去找你嗎?我以為她看到那堆可以嚇死人的玫瑰花會去找你投怀送抱,或是……”溫傾玲頓了一下,在腦海中推算出任晴宇最有可能做的行徑,“或是去找你吵架。”
  紀允斌聳聳肩,居然和任晴宇的習慣類似,不約而同地將尊臀擺上了溫傾玲的臨時辦公桌,“她今天來看過那些玫瑰花了?我并沒有看到她的人,她的反應很激烈嗎?”
  溫傾玲微微蹙眉,總裁的動作怎么和晴宇如出一轍?連臉上挂著的笑意都很相似。“也算是吧!她被這种大手筆嚇了一跳。”更正,所有的人都被他嚇了一大跳,晴宇的反應還算是辦公室里見過慘狀的人里最冷靜的一個。
  “哦?”他該在現場的,否則也不會見不到晴晴平時漫不經心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成錯愕。“她是大叫、大罵還是尖叫?”依据晴晴的反應,他可以明白她對這堆花的感覺是憤怒還是興奮。
  “都沒有,她只埋怨我在先前不該丟掉一部分的玫瑰花,而且她已經把全部的玫瑰花都帶走了,一朵也沒留。”
  全部帶走?紀允斌的眼中亮起了光芒。難道他錯估了晴晴?也許這几年晴晴已經不太難追,好現象!“她有說她到我公司去了嗎?”
  溫傾玲遺憾地搖搖頭,“我猜的,她沒有說去哪,可是臉上的表情倒是很興奮,我以為她去找你。”
  “會不會在路上錯過了?”紀允斌揣測著這個可能性。晴晴不可能在看到這堆花以后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今天提早了半個小時下班,而且星期六的中午碰上塞車總是難免的,他和晴晴真的在路上錯過了也說不定。
  紀允斌微微地笑了,提起手中的西裝外套朝溫傾玲說道:“走吧!你也該下班了吧?我真羡慕高董有你這么勤勞的員工,順道送你一程。”
  “真的?”溫傾玲的眼中一亮。有帥哥送她何樂而不為呢?她飛快地拿起隨身的公事包,跟在紀允斌的身后。
  雖然總裁目不識“珠”地看上了晴宇,但她總能多少享受一點晴宇連要都不要的親切吧?自己身為才色兼備的美女,為什么都沒有象總裁一樣的超級帥哥看上她呢?不若總裁有錢得可以拿來洒在路上的小開也可以,她這個人一點也不貪心,感覺對了就行。
  晴宇,倘若你不介意我可以借總裁一下嗎?溫傾玲在心中默默問道。只是暫借,應該不會影響到她們的友誼吧?這只是她的虛榮心作祟,真的,一下子就好,明天她就會為他們兩個人好好地計划湊對了。
  行經忠孝東路四段,紀允斌還是忍不住地想歎气。
  台北市的交通真可稱得上是世界的一大奇觀,到了下班時間,整條馬路當場變成巨大的停車場,全台灣平均每四個人就有一台汽車,而大部分的車子几乎都集中在大城市中,偏偏台北就這么一點大,不想變成停車場也很難。
  紀允斌以時速兩公里的速度在車陣中行進,順便沿途欣賞風景,輕柔的弦樂流暢地傳送中車廂中,使他完全忽視掉身旁的大美人。
  “抱歉,我該挑另外一條路走,你回到家可能會比平常晚。”
  “沒關系。”溫傾玲溫柔婉約地笑道,“塞車這种事也不能怪你,今天是周末,來這里逛街的人本來就會比較多。”塞車?呵,多塞下下吧!來往的行人都以艷羡的目光看著他們,坐的是名貴的蓮花跑車,旁邊的人又是個多金的世界級大帥哥。溫傾玲的虛榮心完全被漲得滿滿的。
  紀允斌泛出了一百瓦的笑容,“是啊!早知道今天就不該走這條路,七夕不是過了嗎?怎么會有這么多男男女女帶著玫瑰花上街?”
  “對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來說,每天都是情人節。”溫傾玲輕柔地說道。唉!瞧著路上雙雙對對的戀人手中都捧著一束紅艷艷的玫瑰花,連晴宇今天都收到了一貨柜的花朵……天啊!今天是老天爺下玫瑰花雨,每個人都接得到嗎?連落單的行人都拿著一朵鮮紅色的玫瑰花,那為何唯獨缺了她這個优秀的單身女貴族?
  玫瑰花?她連一朵劍蘭花都收不到。溫傾玲有所期盼地望著紀允斌英挺的面容,“不過今天的确是很多人帶著花,几乎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把呢!”
  紀允斌是溫傾玲的上司,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在發覺他早上所布置下的花海后,而不會為自己收不到一束花感到無動于衷。
  溫傾玲真想歎气。晴宇到底是什么時候遇上這么好的男人。害她頗有“恨不相逢未嫁時”之感,她當然還沒有嫁人,但是總裁的反應卻象自己已經死會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她猛地煞住了口,目光不信地瞪視著人群中最擁擠的地方。
  “但是什么?”紀允斌朝她望去。
  “我剛剛看到晴宇!”溫傾玲馬上脫口而出。
  “晴晴?”紀允斌踩住了煞車,剎那間在他們后頭尾行的車輛鳴出高達几百分貝的噪音,他朝后頭的車群看了一眼,緩緩地放開煞車任車子滑行,“溫小姐,你會不會開車?”
  溫傾玲吶吶地點頭,有點不知他為何突然這么問起。
  “好,我下車找她,你坐過來讓車子繼續走。”紀允斌很快地下了車,對溫傾玲指示道。
  溫傾玲將身子移坐至駕駛座上,“總裁,可是……”
  “你盡管放心,我去叫她,一會儿就會回來了。”紀允斌安撫地笑著,關上車門穿梭過車陣,朝著擁擠的人行道走過去。
  溫傾玲不安地望著他的背影,直覺象晴宇這种走路活象坦克車橫行直撞的人,絕對不會沒事跑來這种擠死人的地方來輾馬路的。
  然而溫傾玲的擔心果然是對的,只見紀允斌擠過一波又一波的人潮,還沒瞧見任晴宇熟悉的身影,就被她高聲的叫賣聲給吸引了過去。
  “來喲、來喲!園主破產、公司倒店、外銷不景气、老板不要命,今天的玫瑰花俗俗賣,一朵不賣你十塊錢,半价出清,一朵只要五塊錢就行了!各位美麗的小姐,買九十九朵玫瑰附贈本人香吻一個!”任晴宇高舉在手中的兩大束紅玫瑰花迎風搖曳,她后頭還有几個幫忙賣花和收錢的助手正忙碌著,近百箱的玫瑰花顯得銷路很好,空箱子擺了一地。
  “各位英俊的帥哥們,約會嗎?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机會了!九十九朵玫瑰五百塊了!請各位赶快把握机會,錯過今天就沒有明天了!”
  賣玫瑰花?紀允斌的眉頭微微地抽動了一下,心頭上的苦澀感真是筆墨所難以形容。他推過購買玫瑰花的人潮,引起后頭顧客不滿的叫聲——
  “喂!老兄,買玫瑰要排隊啊!我排了快半個鐘頭了。”
  “是啊!排隊啊!”前頭一有人喊,后頭就有一堆人跟著壯膽。
  “排隊,他媽的!你媽沒教過你怎么排隊嗎?真沒教養。”
  “大家都想買嘛!排隊,老兄。”
  人群中充滿一片噓聲,紀允斌鐵青著臉,粗魯地推進几個气得想對他動粗的人,這是什么情況啊?
  “這位先生,請排隊,我們的花不賣給不排……”任晴宇聞聲對著人潮中的騷動喊道,喊了一半,就見紀允斌高大的身軀出現在她的面前,眼中黝黑深沉的狂暴掃射住她接下來的話。“哇……”任晴宇居然不怕死地笑了,“我們的大金主來了,來幫忙吧!我們這几個人都快忙不過來了。”
  “晴晴。”從他三年前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頑童認識之后,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想殺過同一個人那么多次,她就是有辦法惹到他冷靜沉穩的性子全轉了性。紀允斌此刻的心情便是想將她帶回家狠狠地痛打一頓。
  哦!他媽的!當著他的面把花扔回來都不會令他吃惊,這是所有女人對不欣賞送花者慣有的特性,他早就有心理准備了,可是這個擺明要气死他的女人卻想出這种怪招——賣掉他送的花?!
  高啊!她還真不是普通的人類,令他七竅生煙的同時還可以痛痛快快地賺進大把鈔票,將他十几万的心血經過算計后送進她自己的口袋。
  她絕對、絕對是那种會气死人、會讓人气得吐血、腦中風、口吐白沫兼全身抽搐的王八蛋!她整人的功力已經不若十九歲時那般地小儿科了,老天爺很仁慈地在她年歲增加的同時,將她惡搞的功力也更上一層地添加。
  “來嘛!”任晴宇很哥儿們地環過紀允斌的肩頭,一點也不在乎他比寒冰還酷十倍的殺人眼光,“別害羞,這么俊的臉皺成這個鬼樣子一點也不好看,幫我賣賣花吧!我親吻得嘴皮都疼了。”
  任晴宇跟著拉過一個剛買了九十九朵玫瑰的青澀小女子,溫柔地對著她笑,“我們老板來了,你不介意我請我們老板吻你吧?他長得可比我帥多了哦!人有人材、錢有錢財,怎么樣?”青澀小女子羞怯地扶了扶臉上的銀框眼鏡,將赫紅的臉頰掩在玫瑰花葉中微微頷首。
  任晴宇很滿意地笑了,將她帶到紀允斌的跟前,“哪!大帥哥,這位美麗的小姐都答應了,快點進行我們的售后服務吧!相准一點,別讓小姐失望。”
  “任——晴——宇!”紀允斌低沉地發出警告,暗示她做得太過分了,搞什么鬼?拿他的花來賣已經夠缺德了,還要當場拋售他的吻?五百塊不到買他一個吻?太貶低他的价值和人格了吧?
  “老板,我還沒忘了我是誰。”任晴宇非常惡毒地抿起嘴角,若有似無地閃著撒旦式的微笑,“快點吧!別讓我們可愛的小姐等太久,后頭還有人排隊等著呢!”
  “跟我回去。”紀允斌抓起任晴宇的手,心里想到的只有怎么在她迷人的臀部上印上他的掌印,打得她三天非常想念坐在椅子上的滋味,或許……把她可惡的嘴巴用針縫起來,一輩子鎖在他家當觀賞性動物。
  任晴宇怪叫一聲,“怎么可以?老板,不把你的玫瑰花賣完你就會面臨破產的命運耶!我這么盡忠職守,不賣完會被你K死的。一個吻嘛!小Case,不要太小气,你瞧這位小姐長得多么清純可人、小家碧玉,免費讓你占便宜,所以你別太賣乖,這么好的机會讓你……”
  “閉嘴!”紀允斌伸手堵住她气死人不償命的嘴,讓他丟臉丟到這种全台灣最眾目暌暌的地方,她還真夠狠。
  任晴宇毫不考慮地用力咬住他的掌心肉,她最討厭有人在她說話興致正高的時候堵住她的發聲來源;紀允斌忍痛地抽回自己的手,掌上果然有很明顯的牙印和絲絲血跡。
  任晴宇給他一臉“你太小覷我的功力”的超級鳥表情,轉身很溫柔地對那位杵在他們之間的青澀小女子道歉:“對不起,我們老板今天中午吃了豆腐,怕滿口大蒜味把你給薰昏了,這樣好了,為了補償我們老板的歉意……”任晴宇俯身給那位小女子左右臉頰各一個響亮的親吻,低頭柔情地笑笑,“這樣好嗎?本人多奉送一個香吻給你,如果你想回禮,我也接受。”
  青澀小女子可滿意极了,臉上的興奮多了几分异樣閃亮的神色,她空出一只抱住花的手拉過任晴宇的頭部,將自己小巧的唇送到任晴宇的唇上,哈哈!卯死了!賺到了!今天不待在家里寫稿真是明智的選擇,上街壓馬路還可以賺到三個香噴噴、火辣辣的熱吻,下個月拿不到稿費為生活發愁算什么?有這兩個活脫脫的笑柄打她面前晃過,還怕下一本書會難產嗎?
  所以說人啊!還是別關在自己的象牙塔里閉門造車才好。青澀小女子心中竊笑地多吻了任晴宇几下,決定把眼前兩個活寶當成她下本書的男女主角。
  好棒哦!希望這本書會笑破大家的肚皮。
  “唉,唉,別太熱情,旁邊有沒有人可以救火啊?”任晴宇沒料到那位青澀小女子這么地如狼似虎,輕輕的一吻卻引發外表保守的修身尼姑當場變成蕩婦卡門。
  紀允斌很賞臉地拉開和任晴宇死黏在一起的青澀小女子,“這位小姐,容我打破你的夢想,她是女的。”
  “我知道啊!”青澀小女子的甜甜一語馬上粉碎在場所有雌性動物的芳心,她笑得非常賊,又回過頭偷了任晴宇一記香吻,“可是她長得這么罪惡,不吻白不吻嘛!”
  紀允斌俊俏的臉當場變成“倫敦鐵橋”垮下來,“你知道她是女的還吻她?”這個女人的動作根本就擺明了“性別不是問題、男女沒有關系”,難不成晴晴又惹上了一個女同性戀者?言下之意,他已經認同任晴守把他當成一只兔子了。
  “別吃醋,你也長得很帥,可以借我吻一下嗎?”青澀小女子貪婪地望向紀允斌,這是她的坏習慣,看到長相俊美的帥哥或美女就想咬一口。
  紀允斌馬上跳离她三尺之遠,防止她干脆跳到自己身上享受她的獵物,“這位小姐,請自重。”
  “不要就算了。”青澀小女子對著發愣中的任晴宇微笑,“嗨!帥姊,你想不想當最佳女主角啊?Trust me ,You can make it !”
  “好啊!”瞧她似乎和自己是同一類的人,任晴宇很阿莎力地答應了,“可是我不拍減肥廣告。”
  “安啦!几個月后你就可以看到自己在市面上問世了。記住,我姓‘向’,單名一個‘吟’字,記得找書來看。”青澀小女子很自然地介紹自己的名字。
  “晴晴——”紀允斌嚴重地警示任晴宇,也想到了她很可能會變成這個惡毒作者筆下的小說女主角,太——可——怕了!
  “我也會把你寫進去,別擔心。”向吟拋給他一個曖昧的眼光,朝他們兩個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小女子先行告退啦!在此先預祝你們白頭偕老,床頭吵床尾和,后會有期。”
  “我和這只大兔子才不是……”任晴宇煞住了接下來的話。唉!算了,那個小說作者已經抱著一大束花不見人影了,再怎么吼也沒用。她環顧過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后頭的助手已經將剩下的几箱花賣得差不多,最后她才將視線調到紀允斌平靜卻寫滿想殺她一千遍的俊臉上。她的心莫名地悸動了一下,怪了,她怎么會覺得他飽含怒气的臉孔自己似乎已經看了很多世?而且心頭的感覺非常詭异,象是……象是她降生到這個世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惹他生气!
  任晴宇不經意地摸著自個儿耳邊突然發熱的鎮邪耳環,嘴角有了笑容。是了,鐵定是紀允斌前世造孽,她這輩子是來討債的!感謝英明的老天爺,兔子斌這輩子有的是錢,不怕她挖空。說真格的,她今天的收入可比楊綠學生時代整學期的收入多了兩倍以上,上輩子紀允斌一定欠她很多錢。
  哇!挖到大金主,不發也很難,她發嘍!
  “謝謝老板先生的大恩大德。”任晴宇很有禮貌地朝他行禮,姿勢之標准,態度之沉重,活象參加紀允斌的公祭儀式,令葬儀專家也忍不住地自歎弗如。
  “我還沒死。”紀允斌咬牙切齒地說道。今天的帳不算清楚,沒扳回一城胜利、沒把這個气瘋人的害人精娶回家,他說什么也不會咒自己提早嗝屁。
  “這也是本人畢生最遺憾的一件事。”任晴宇若有所思地頷首,“各位來買花的帥哥發什么飆?哦,對了。”她轉身朝四周圍的觀眾又鞠了一個躬道:“各位來買花的帥哥美女們,很抱歉今天的花已經賣完了,若是哪天我們的老板還是不死心地想跳樓自殺,將全世界的玫瑰花以吐血价賣給各位,我相信我們還是有緣再見。謝謝各位的支持与鼓勵,謝謝。”
  任晴宇以奧斯卡獎得主的气氛發表得獎感言。
  只見人群中發出低沉的笑聲和買不到花的歎息聲,接著人群便有如世界級柏林圍牆般,在剎那間緊實的土石一塊塊地從外圍開始崩落,作鳥獸散去了。任晴宇輕松地拍了拍手,把今天賣花的酬勞分了一成給助手們讓他們自己去分,滿臉笑容地望著他們收拾近百個空紙箱后离開現場,“好啦!處理完畢。”她再度瞅著紀允斌,“你現在可以說了,我今天心情好得很,你想罵我什么?聒不知恥?還是知恥近乎勇?來呀,我的臉皮堪稱‘臉皮城牆厚,炮彈打不破’想說盡管說。”
  紀允斌早該明白任晴宇無恥到做了缺德事還會當沒事般逍遙!他緩了緩嚴峻的臉色,從牙縫迸出話來,“晴晴,賣我送你的花,你的良心會安嗎?”
  “喔!原來我的道謝還不夠。”任晴宇恍然大悟地叫道,“你也想分一杯羹啊?沒問題!分你一成還可以,兩成就沒得商量。”經過楊綠五年來的細心調教指導,任晴宇將她的唯利是圖學足了十成十。
  “晴晴。”紀允斌很佩服自己到這個時候還不會發飆,他連連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開口,“我不要你的錢,也很不能原諒你把我送你的花拿來謀利。”
  “誰教你擺明了讓我坑?送滿滿的一屋子的‘發霉烏龜’在地上爬很好玩嗎?我即不想倒‘楣’,也不想杠‘龜’,所以當然拿來賣啊!”任晴宇一副“我絕對沒有做錯”般的正气凜然。
  “玫瑰”等于“霉龜”?只有她能想到這個地方來,紀允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晴晴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
  “所以既然你送了一堆發霉的烏龜給我,而不把他背在你的背上增添你的風采,就不要怪龜殼霉過剩長了毛,You know?”任晴宇很盡興地發揮自己的語言長才,拐彎抹角地罵人。
  她真的很……好笑!紀允斌覺察自己先前的怒气全被她給驅走了,晴晴當然不是普通的女人,若是她會做出尋常的反應,那就不叫任晴宇了,而他也會無聊得逃之夭夭,更別提想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獨自享用。
  迷戀上這么一個气死人的女人,很慘哦!紀允斌撤下一臉的怒容,嘴角禁不住地彎了起來,“這次算我輸,下一次可沒那么簡單了。”
  “是嗎?”任晴宇從鼻孔哼出來,她才不相信會用送花這么“聳擱用力”招數的人會斗得過她,見招拆招,誰怕誰?“兔子斌,這年頭想追女人,送花已經太‘聳’了啦!動動你的豆渣腦,否則大去之期离你已不遠矣。”
  紀允斌挑了挑眉,雙手環胸地站在車水馬龍的街上和任晴宇對望。要追到晴晴,恐怕不能用普通的辦法。
  兩人的气勢不相上下,都极力想扳倒對手,殊不知這种情況,可把街上來來往往的路人給嚇慘了,差點打電話叫警察把這兩個危險的行走爆裂物抓進警察局關上兩天,以免造成無辜人員的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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