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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陣夾雜著男人模糊不清的說話聲,和東西掉到地板上的聲響惊醒了思敏。
  她躺在床上听著他們在廚房所發出來的噪音。自嘲的想,她的客人頗能自得其樂的嘛。
  掀開棉被,雙腳著地,發現腳有些僵硬,而且站起來的時候,還會隱隱作痛。看情形,她得先做些些運動才行。
  披上睡袍,跛著腳走到梳妝台前,打開抽屜,挑了一套休閒服換上。半帶著憂慮的興奮使她小腹微微作痛,當她在穿衣服時,兩手還不自禁的顫抖著。
  今天對她實在太重要了,其實,她大可將這場攤牌拖到以后再解決,但這是懦夫的行為,不是她葉思敏的行徑。
  她想要徹底地進入他的內心、他的生命里,她更希望他們之間不要再存有難以跨越的鴻溝。
  三十分鐘后,她做完運動,也梳洗完畢了。
  她朝著廚房走去,走到門口處,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的推開門。
  但是,廚房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
  她泄气的走進。咖啡壺里的咖啡還熱騰騰的,兩人用過的盤子還全在架子上,只是不見兩人的蹤影。
  他們到哪儿去了?
  她四處瀏覽一遍,發現桌上的小花瓶里插著一朵紙花。瓶子旁邊有一張紙條。
  她拿起來念道:“謝謝你的熱情款待,但是我要回台北了,至少那里的屋頂不會漏水。希望很快再見到你的文修。”
  現在她知道文修到哪儿去了,但是育辰呢?她從瓶里抽出那朵紙花,走到客廳,電腦還在原位,昨晚讓他們用的枕頭和毯子也整齊地疊在沙發上。
  走到窗戶旁往外看,看到了一行通往樹林的足跡,那是通往育辰小屋的方向。他真該死,竟然回去了。
  她把那朵紙花放在窗台上,穿上靴子和外套,尾隨他的足跡。她不會讓他在逃避下去的。
  地上還是濕的,她小心翼翼地跨出每一步。當她走到育辰的房子外面,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他的車子還在不在。還好,車子安然的停在那里,她安心了不少。
  她沒有敲門,徑自打開了大門。
  她發現原本滿屋子的水桶已經不見了,只剩几個用來盛抹地板的水桶。屋里的空气太潮濕,還帶著几分霉味。雖然生了火,但并不太管用,屋子里還是陰沉沉的,難怪他的妹妹直說這不是人住的地方。
  從他的臥室傳來一陣聲音,思敏立即將目光由火爐移向臥室。
  育辰正站在房門口,身上著一條牛仔褲,頸子上圍著一條毛巾。他看到她時,赶緊拿起毛巾將下巴上還沒刮掉的面霜擦掉。
  “你應該待在你那儿的。”他淡淡一笑。
  “恩,我已經在這儿了。”她執拗的說。“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談,我不能再耗下去了。”
  他慢慢走向她。
  “我知道,我也有這种感覺。我只是在想在去你的屋子之前,先把這里弄干淨些。”他在她面前站定,盯著她的臉。“你為什么不在屋里等我過去呢?”
  他眼中饑渴的表情几乎讓她忘了她此行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而且我今天非和你談談不可。”
  “我也覺得該是時候了。”他的聲音很低沉,听起來几乎是自言自語。他舉手捧著她的臉龐,一本正經的說:“我不想在還沒刮好胡子之前就來找你。”環顧四周,他繼續說道:“這地方可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談天去處,應該找個更舒适的地方。”
  听出他的語气相當曖昧,她不自覺得心跳加速。
  “我們可以回我的屋子去。”
  “不。”他的手從她臉上滑下來,掠過下巴、頸子,最后捧住她的腦后,然后一把將她扯進他怀里,低下頭,吻著她的唇。他溫暖的气息輕輕地吻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太遲了。”
  他結實的身体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她也任憑欲望在她身上蔓延。
  “育辰。”她喘著气,試著要冷靜下來。“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她重申道。
  “我們會的。”他的唇覆蓋在她的唇上,壓抑已久的饑渴瞬間全爆發出來,數日來的挫折感也一掃而空。
  他抬頭望向她的眼睛,聲音沙啞,且富有感情的說:“在文修离開以后,我根本沒辦法待在你那儿,甚至在他還沒走時,我都要极力控制自己想接近你的欲望。我一想到你就睡在咫尺之外的床上,就教我情不自禁的想破門而入……”
  “別說了。我不想回想我們這几天的生活模式。育辰,有些事我們該拿出來談談。”
  “你認為我們之間該如何進行呢?”他急切的問。
  “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
  他的表情宛如被她打了一拳,他問:“那你要怎樣?”
  “誠實、坦白。我不需要豪宅,或是大手筆的度假旅行,我要的是——認識你的內心世界。我要知道你的一切,不只是你最好的一面,我還要知道你不好的一面。過去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并不是真實中的生活。在那次意外后,我才了解到我根本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你。”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親愛的,在那次意外的前一個周末,你應該認識我了吧?”
  “肉体上的我們是很熟悉,但是在其它方面,我們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她感歎的說。“當我還住在醫院時,我回想我們共同分享的每件事,還想到如果我要和你聯絡的話,我是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我不知道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而且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朋友,甚至直到昨天見到你妹妹時,我才知道你還有妹妹的事,就連你最好的朋友兼事業伙伴,也是昨天第一次見到。”
  育辰不得不同意她的看法。
  “那么,你有什么建議沒有?”他虛心領教。
  她狐疑的看著他,他似乎連一點排拒的意思也沒有。“我建議彼此認識最好的方法就是坐下來談談。”
  “就這樣?你要的只有這樣而已?”
  她的笑容很嫵媚,還帶點性感。
  “恩,”她補充道。“也不盡然啦!”語气极為曖昧。
  她的手滑過他的胸部、肩膀,然后環住他的頸,兩人的身体緊緊地貼在一起。沒錯,除了談話之外,還有其它的溝通方式。
  她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他的唇,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他的喉嚨的下巴。
  “思敏,”育辰呻吟道。一陣戰栗讓他把她摟得更緊了。“我不是在抱怨,但這可不是談話吧?”
  “恩,我們可不用整天都在談話啊!”
  “該死!你真是我所認識的女人中,最富挑戰精神的。”
  她揚揚眉頭。“你瞧,多有效,你又多認識我一點了,不是嗎?”她促狹道。
  他被她逗得笑了起來。“喔!老天,我真想念你,我還以為我永遠再也不能撫摸、擁抱你了。”
  “我現在就在這里啊!”她屏息的說。
  他的唇貼在她的喉嚨上,聲音帶著一絲悔意。“我們應該回你那儿的。”
  他用力地抱緊她,讓她的下半身完全貼上他的。她不自禁地拱起身体,發出輕柔的呼聲,旋即被他的唇覆上。
  激情的火焰迅速燃起,他們之間的誤解在熱情中消逝了。彼此的肉体需要在此時的重要性遠超過其它,談話可以待會再說。現在是感受彼此強烈欲望的時刻。
  育辰拿掉她的發夾,手指探進她柔軟烏黑的發絲。解開在她頸間的圍巾,脫掉她的毛線衣。待他看到她身上那膝挑逗的黑色內衣時,脈搏不由得加速跳動。
  他望著她的雙眼。“我不好意思再脫下去了。”
  她的手掌貼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指甲輕輕地拂著他的胸部。“正是你會的。”她溫柔的說。
  她的挑逗教他不禁為之著迷,他狂野的說:“噢!沒錯,我會的。”
  他迫切需要感受她的身体,但是他不想太過魯莽,他強迫自己把節奏放慢些。他失去她太久了,如果不小心點,會弄痛她的,那是他最不愿見到的。
  他的手指輕輕滑進她左邊內衣吊帶与肌膚之間,輕巧地將吊帶褪下,然后是右邊。他屏气凝神地望著她赤裸而圓潤的乳房,恣意地享受眼前美女的軀体。
  “我几乎忘了你是如此漂亮,思敏。”他沙啞道。
  兩人裸裎的胸部慢慢向彼此貼緊,她歎息般地呼喚他的名字。她的反應無疑鼓舞了他,他快要抑制不住了。
  “老天!我等這天已經很久了。”他喃喃低語,抱起了她,但是一瞬間,他想起經過昨天那一場雨,整張床都濕透了。
  他在火爐前將她放下,從紙箱里拉出一床鵝毛被,小心翼翼地舖在地上,然后跪下來,將手伸向她。
  她的雙手毫不遲疑地迎上前來,他溫柔的拉著她,讓她坐下。
  她裸露的肌膚在火光閃爍照耀下熠熠生輝,他看得整個人都呆了。
  他捧著她的臉,本想輕巧地吻她,但是當他看到她微啟的雙唇及順從等待的模樣時,胸中的一股激情瞬時一涌而上。
  思敏渾身上下綻放著欲望火花,痛苦而狂野地期待著他的撫慰。
  他親吻著她,隨著她躺下來,他的親吻也愈來愈激烈了。
  她身上的衣物迅速的被脫掉了,他也靈活的把自己的衣服褪去。在這過程中,他的眼睛始終沒有离開過她誘人的胴体,她是如此的嬌小、細致完美。當她舉起手臂迎向他時,他的体內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狂喜。
  他再也受不了她的誘惑而俯向她,在她身上放肆的移動,他的腦海一片狂亂,進入了她溫暖的領域。一聲惊喘,她旋即被他的唇所覆蓋,他的舌伴隨著身体的節奏在她的嘴里恣意愛怜。
  一年多來的寂寞孤獨終于有了補償。思敏愛撫著他結實有力的身軀,重新再認識他的身体、他的感受及味道。
  當他往深處挺進時,她的指甲緊緊地掐進他的背部。自制力自此已完全粉碎,環住他的雙手由腰部移至臀部,一方面使自己不會直接碰触到地板,一方面配合著他的動作。
  体內逐漸繃緊的情欲,讓他情不自禁地低呼著她的名,且异常興奮地听著她在做愛中所發出愉悅的呻吟。
  終于——他們同登上极樂的高潮。她在他的下面猛烈的顫抖著,他狂野的需求也得到滿足。
  他們慢慢地從激情中清醒,育辰注意到冷風吹上他火熱的肌膚,他將一部分的被子翻過來蓋住他們的身体。
  他移開些,用肘撐住自己的身体,深情地望著她的眼睛。“你還好吧?”
  她溫柔一笑。“再好不過了。”
  他的手在她的肌膚上游走,表情顯得曖昧而挪揄。“是啊!那是當然的。”
  她輕拂著他前額上微濕的頭發,眼神突然變得凝重。
  “育辰?”她遲疑的喚道。
  “恩……”他心不在焉的應著。
  适才的做愛給了她克服長久以來一直困扰她的問題。“我以為你在那次意外后,沒有再來找我的原因,是因為我拙劣的做愛技巧使你失望。”
  育辰的表情猶如晴天霹靂。“天啊!思敏,你怎么會有如此的想法……”
  “我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何況我對男女之間的床上功夫的确毫無經驗,而你卻很老練。后來再也沒有見到你,我當然會這樣認為,而這也是我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育辰望著她,一語不發,良久才說道:“思敏,那次意外后,我沒有再見你的唯一理由是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如果沒有發生那場意外,我決不會讓你离開我的視線或是我的床太久的。喔!老天,親愛的,我們的感情就像熊熊烈火般的熾熱。”
  突然間,他翻身躺著,兩只手臂交叉地遮住雙眼。他對他父親的恨意就像是融化的岩漿般奔流過全身,因為父親過分的操縱他的生命,已經深深地傷害到思敏了。
  “他真的該死!”育辰忍不住咒道。
  他突然爆出這句話后,就沒有再開口。接著,思敏也用手肘撐起身体,凝望著他。
  “誰該死?”她心知肚明,卻故意問道。
  他沉默以對。
  “該死,不准再這樣對待我!”她忿怒的說。
  他移開手臂。“什么?”他訝异地睜大眼睛看著她。
  “不要再隱瞞我了,我不是脆弱的搪瓷娃娃,我不需要保護,不要像對待無生命的東西一樣地對我,跟我說實話,我要知道事實的真相。”
  他無言地望著她,想起文修曾提過的建議,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說:“當他對我施展他的權力游戲時,我并不覺得怎樣。但是他這次玩得太過火了,傷害了你。”
  雖然已經知道他說的是何人,但是她還是要他親口告訴她。“誰?”
  他舉起手,輕輕撥開她臉頰上的几縷發絲,沉寂了好一會儿,才鼓足勇气說:“在那次意外后,我的父親到醫院看我。我不知道是誰通知他的,我只記得當我問他有關你的事時,我竟相信了他的話。起先我還難以置信,所以為了讓我徹底死心,他甚至還假造了一個寫有你名字的墓地。對于他如此的大費周章及用心良苦,我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敬佩他。”他一臉諷刺的笑。
  他的聲音透著無窮的悔意和悲傷。文修曾說過育辰不喜歡談論他的父親,而那是可以諒解的。然而,建立他對她的信任也是同樣的重要。
  “你以前為什么不告訴我?”她問道。“當你第一次到這儿來的時候。”
  他笑了起來,笑容中充滿了自嘲的意味。
  “有很多不同的方法可以主宰人們。思敏,如果我當時立刻告訴你,是我父親導演了這一切,你一定不會相信的。”
  她沉思了一會儿,然后回答:“或許吧!”她稍微靠近他。“你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喜歡主宰每個人及每件事物,所以的事情都必須按照他的方法來做,他將大小事一把抓,而且非常重視表面工夫。我記得有一次我從屋子外頭的圍牆摔了下來,當園丁將我抱回屋里后,管家正准備送我到醫院,我的父親竟堅持要我先換掉一身肮髒的衣服。那一次,我跌斷了一條胳臂。”他苦笑了一下。“面子終究比儿子受傷來得重要。”他終于開口談論父親了,而且他訝异的發現并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困難。
  思敏回想以前。難怪他總是穿得整整齊齊,總是帶她到最高級的餐廳,根本不是他喜歡昂貴的食物,而是他以為她會喜歡這一切。而他之所以會如此,他的成長背景要負很大的責任。
  “他經常如此嗎?”她問道。
  “記憶所及皆是如此。”
  “你媽呢?她又扮演著什么角色?”
  育辰的目光移向別處,思考著她的問題。
  “對他言听計從。或許她也曾經反抗過父親的命令,但是我并未看到過。她加入每個我父親指定的慈善事業,當他召開事業伙伴的聯誼時,我母親就負責張羅一切。反正一切唯父親是從,她的所作所為全是我父親的意思。”他回頭看著她。“我對你阿姨的認識甚至要多過我對我母親的認識。”
  思敏微笑道:“如果讓你的父親和我的阿姨碰在一塊的話,我想那場面一定會很有趣。”
  育辰的表情也跟著輕松下來,還打趣道:“鐵定值回票价。”
  思敏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育辰也趁勢抱住了她。
  “育辰?”她柔聲喚著。
  摟她在怀里真是人生一大樂事。“恩?”
  “我很高興你有這种父親。”她語出惊人。
  他震惊不已。“什么意思?”他將她拉近些,以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你沒听懂我說的話?”
  “就是因為听懂了,我才會這么說。”
  他皺起眉頭,困惑不已。“你得好好解釋清楚才行。”
  “就因為你的父親,你才擁有正直,”她的臉貼在他頸間。“還有誠實的特質。”她親吻他的下巴、眼睛。“而且你跟他完全不同。”她伸出雙手攀住他的肩膀,兩人的唇相距不過寸許。“不管你了解与否,他使得你成為現在的你。”
  她溫暖的乳房貼著他的胸膛,使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我是一點都不像我的父親。”
  “這就是重點所在。因為你看到他如此主宰別人的一切,所以你決心不讓自己變得和他一樣。”她微笑道。“而且你也辦到了。”
  “你這么了解我?”他的聲音因動容而有些低啞。
  他倆的臉頰彼此廝磨著。“這倒不全然,不過,我正在學習。”
  她成功了。他成功的將他的內心世界公開了,這遠超她所希望的幅度,當然她還沒有十分滿意,還需要再接再厲。
  他的身体壓上她的,霎時教她忘了一切事務,只記得在他怀里甘美的滋味。
  溝通的路子已經有了起點。他們仍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他們畢竟跨出了最困難的第一步。

  几個小時后,育辰伴著思敏走回她的屋子。路面雖然不像之前那么惡劣,但是還是頗為難行。
  電話響起時,他們剛好吃完午餐。文修已經回到台北的辦公室了,有事情必須和育辰商量。
  “你等一下。”育辰對文修說,然后他把手蓋在話筒上,對思敏說:“有些事需要我處理。我想借用你的電話大約一個鐘頭左右,可以嗎?”
  她點點頭。“反正我也得開始工作了,你用吧!”
  他打個手勢要她走過去。她乖乖地走到他面前,他讓她彎下腰,然后迅速地親了她一下。
  “不要忘了撥鬧鐘。”他一面說,一面放開她。
  她淺淺一笑。“是的,大人。”
  思敏一進畫室,便開始潛心于繪畫當中。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雖然每三十分鐘鬧鐘就響一次,但是她仍然全神貫注在她的工作上。過了几個鐘頭后,她轉了轉有些發酸的頸子,意識到她不是一個人獨處。回頭一看,育辰正靠在木門邊上。
  “我等著你把鬧鐘弄響。”
  她伸出手,撥動鬧鐘使它響起,然后回過頭,對著他咧嘴笑道:“鬧鐘響了,現在要怎樣呢?”
  他大跨步走向她,把她從高腳凳上抱下來。
  “現在你該做點運動,吃個晚飯了。”
  她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抬頭笑著。
  “我只需要一個親吻。”
  他可是樂意得很。他們之間的親昵還是很新鮮,完全不像是老夫老妻般的例行工作。他對她十分貪婪,需索無度,一如以往。
  當她將下半身完全貼緊他時,他緊貼著她雙唇的嘴不由得呻吟一聲。他的舌頭和她的交纏著,雙說慢慢地滑進她的毛衣里。
  當他再度抬起頭時,呼吸變得急促而狂野,眼神充滿著愛欲。
  她抬頭看他,一點都沒有感覺自己的眼睛深處也燃起了欲火。纏繞在他們之間的狂熱激情即將一触即發。
  “這就是晚餐嗎?”他捧住她的乳房時,她忍不住問道。
  “還兼運動。”他用著沙啞而饑渴的聲音回答。

  接著几天,他們如膠似漆的形影不离。
  他們各自做著自己的工作,但一到休息時間,他們就一起到森林里散步,或是做愛、做飯。晚上的時間,育辰也待在思敏那儿。他的東西開始搬往她的小屋;牙刷、刮胡刀、鞋子、衣物,在他們出去呼吸新鮮空气,或是出去做運動時再一樣一樣地搬過來。
  思敏仍然必須撥好鬧鐘,每次響起時,她就暫停作畫。這個簡單的裝置可以有效地減輕她肌肉的疼痛。她的腳一天沒好,她就一天不得安宁。不過有時候她會想,究竟育辰還能伴隨她多久,但通常她會很快的把這問題擺在一邊,專心享受有他陪伴的日子。
  有時候,她覺得有育辰在身邊陪伴的确是舒服的事,而且他的存在就像是呼吸一般地自然。她有過很長的一段時間獨自一個人過活,有時候還不習慣有人整日陪伴呢。但是,大多數的時候,她都很滿意。
  有時候,他們會在從這個房間到另一房間的當儿碰在一塊,這時她會認為育辰影響到她,讓她無法全神貫注的工作。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因隱私權受侵犯就埋怨,那是很不近情理的,但有時她著實無法控制自己。她是那种肚子餓了才想到要吃飯的人,而育辰是三餐都要定時的人。
  畫展迫在眉睫,思敏必須在預定的時間內完成作品。而育辰各种形式的干扰使得她無法好好地專心作畫。
  育辰一天有好几通電話,而每次要回他的屋子拿些文件時,都非要她陪伴不可,甚至把她的音響開得震天价響。
  日子一天天過去,思敏覺得自己像是即將燒開了的蒸气鍋,隨時隨地會有爆發的可能。而她的作畫進度不太理想,時間點滴的飛逝,她的壓力愈來愈大。
  育辰對思敏易怒的脾气也感到困惑,但他想不出她為何會如此。很顯然,她是在煩惱什么,可是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找不到什么線索。
  一日晚餐后,他提議出去散個步,雙方可以溝通一下;但是,她拒絕了,說她要回畫室工作。
  “思敏,你已經畫了一整天了,我想你也該休息一下了。不能明天再畫嗎?”
  “不能。現在我非回畫室繼續作畫不可。”她堅持己見。“如果我不能照進度表進行的話,到時就來不及交件了。”
  “我還記得你昨天曾經說過你進行得很順利。”
  “那是昨天。”她的語气顯得有些不耐煩。
  “一個晚上不畫,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吧?”
  “當然有差別。進度怎么計划、安排,我就得怎么進行,所以我現在要去畫畫了。”
  “真的不能等到明天嗎?”
  “不行。”她加強語气。“絕對不行。”
  他望著她,良久,他好奇地問:“這是藝術家的脾气嗎?還是……”
  “這是原則問題。真該死!繪畫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可不是當你忙著工作時,拿來消磨時間的。我很重視這次的展覽。自從那次意外后,我始終沒有找到任何工作,而這是唯一可以讓我支付醫藥費的机會。如果每十分鐘就散一次步,根本不可能在指定時間以內畫完。”她心中的怒火開始往上升。
  “思敏,”他堅定的說。“我不會讓你為了錢的事煩惱,我來負責你的醫療費用。”
  “不,那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
  “到底是什么事使你不快,思敏?”他索性直接問道。
  “我告訴過你,我必須工作。”
  她轉身朝工作室走去,但他一個箭步沖上來阻止她。
  “再三分鐘,我就讓你回去作畫。首先,我要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如果我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你的地方,你要告訴我。要是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怎能改正呢?”
  她掙開他的束縛,退后几步。“我……不大習慣和人共同生活。育辰,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獨處了。”
  育辰一時無言以對。在一陣緊張的寂靜后,他沙啞的問道:“你是不是要我离開?”
  她的回答很迅速:“不!”然后她又重复了一次。這次聲音變得比較溫柔,但讓堅決。“不,我不要你离開。”
  她歎口气,走到窗戶旁,看著外面的樹林。
  “我不知道。也許我得了空間恐懼症,我覺得牆壁逐漸在包圍著我。我們現在日夜生活在一塊,你知道嗎?我在這种生活狀況下,實在很難專心的作畫。”
  他感到一陣松弛的舒适。原來,這就是症結所在。
  他走上前去,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親愛的。我們的生活繃得太緊了。”
  他的掌心在她的臉上摩挲,熱切望著她的雙眼。
  “我會盡量讓你專心作畫的,思敏。”他低下頭親吻著她。“我們在生活上,的确有些小細節需要彼此調适,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任何事情我都會盡量去配合你的。那你呢?”
  “我也會試著去做。”
  他抱了她一會儿,才放開她。“現在,回去工作吧!”
  她點點頭。“我只要再畫一個小時左右就完工了,那時候……”她嫵媚笑道:“我們臥室見。”
  他回以一笑。“一言為定。”改愕母蓋住!*
  “思敏,我不想再談論我父親了。我宁可談談你我的工作內容或是天气……”
  他再次盛了一湯匙的糖漿。“或是這糖漿什么時候會好。什么都可以聊,就是不要再提我那老爹了。”
  思敏順從的不再談論他父親──雖然她很想。
  她發現以他的父親為話題相當吸引人。而且她對某件事非常好奇。
  育辰的父親已經替一個女儿完成終身大事,現在應該也正為第二個女儿安排當中。就不知他會如何替他儿子安排婚禮了?很明顯,對象絕對不會是她──葉思敏。
  到了晚餐時,每件事似乎都理出頭緒了。
  “這就對了!”思敏突然大聲說道。
  這時候,他們正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育辰正高興地咀嚼著花生糖。听到思敏的話后,他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對了。”他心滿意足的說。“這真是不折不扣的花生糖。”
  “不是,我不是在說這個。”她焦急的說。“我終于想出來,為什么你父親要騙你我已經死了。”
  育辰長長地歎息著。“思敏,不要管他了。”
  “我可不行。就像是看一個故事即將水落石出的時候,我怎能撒手!我終于有了一個合理的推論了。”
  “好吧。”他一臉的莫可奈何。“把你的理論說出來,我洗耳恭听。”
  “你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對不對?”
  “沒錯。”
  她悵然若失地看著他,心想他還真是直接。既不作解釋,也不發問,就只是以兩個字打發她。
  “你不想就這話題多作討論嗎?譬如說,他為什么連机會都不給我就把我封殺出局?”
  “不想。”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難道你不打算說些其它的事?”
  “不很想。”這次有進步了,至少這次他多說了一個字。
  思敏只好放棄了,其實,她也不愿意強逼他。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不告訴她,其實是在保護她。想知道他父親如此做的原因,除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外,并沒有太大的益處。傷害已然造成了,補償遠比打破沙鍋問到底要實際多了。
  于是,她決定把這問題暫時拋到腦后。
  “你明天有沒有什么計划?”
  他訝异地瞪大眼睛。很明顯,他并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轉移話題,他還以為她會繼續追根究底。
  “那要等我明天和文修聯絡過以后才能作決定。對了,你怎么回問這個?”
  “我明天要到台北一趟,跟藝廊的負責人陳先生談一些畫展的細節,我想你大概會想和我一塊去。”
  他伸手拉她坐在膝上。“我們干脆玩它一天,晚餐在台北吃過后再回來。你覺得如何?”
  “似乎不賴,希望文修早點打來。”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巧合地,桌上的電話在這時響起。
  育辰拿起話筒,听了好一會儿后,他冷靜的答道:“是,她在這里。”停了一下,又答話。“她很好……雷育辰。”他報上自己的名字。顯然另一頭的反應變得激烈,育辰很自然的將話筒從他的耳邊移開了些。
  思敏認出話筒里暴跳如雷的男聲,連忙伸手接過話筒。
  “爸,冷靜點。”她說,但一點效果都沒有,她只好讓父親發泄個夠。雖然他已經從舞台上退休了,但是葉世欽一逮到發表的机會,立即成為一個雄辯滔滔的演說者。
  最后她父親終于停下來,喘口气。
  思敏很快開口:“爸,我很好。”她与育辰的目光交會,并用堅定的語气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快就會回美國看你和媽媽……是的,我保證。”
  似乎起了一些安撫的作用,父親讓母親也說上一會儿話。母親關心的是她的健康,絮絮叨叨的一連串問了她的身体狀況,好一會儿,她才得以挂上電話。
  兩個人都沉寂了良久。終于,外面的世界開始侵入他們的小天地,也開始增添麻煩的事了。
  育辰拂著她柔軟的發絲。她抬起頭,十分擔心他對她父母親的反應。
  “我不會怪他對我發脾气,我在他心目中的評价一定很惡劣。”育辰心平气和的說。
  “他是在保護我,他們都是。”
  他將她摟近些,离她雙唇只有些微距离。“他們如果知道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事,就會諒解了。”
  她微啟雙唇迎接他的親吻。思敏不禁想到,日后,他們倆勢必得共同克服一些難題了。

  第二天,他們并沒有照原定計划前往台北。
  育辰一早便和文修討論生意上的事情。而思敏正打算打電話告訴文芳阿姨,她和育辰可能出去玩一整田。就在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
  是文芳阿姨的店員林太太。她因為家里有急事,不能到店里上班,因此今天只有文芳一人看店。
  “你是知道你阿姨這個人的,思敏,她嘴巴上說自己能應付,但是今天有几批貨物要送來,而且今天是這個月的第三天,會有很多厂商來結清貨款。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我的班。雖然我不想麻煩你,但我也不愿意文芳一個人忙得暈頭轉向。”
  “不必擔心,林太太。我現在立刻就到店里去幫忙。”
  挂上林太太的電話后,思敏便打電話到藝廊更改約談的時間。
  思敏回到客廳,向育辰宣布今天的台北之游得改在明天了。
  “沒關系,明天就明天吧!文芳姨的事比較重要。”
  思敏很快的換上寬松的褲子和毛衣。當她從臥室走出來時,育辰也早穿上夾克站在門口了。
  “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開車去。”
  “我跟你一道去。”
  “育辰,你不必和我一道去,你會覺得很無聊的。”
  他打開門。“反正我們早就打算一整天泡在一起了,只是地點由台北改成你阿姨的店。我相信我在搬運物品方面可以做到和你跟文芳姨一樣好。走吧。我想一定會很好玩的。”

  剛開始時,文芳竭力的婉拒,但是育辰和思敏根本不予理會。最后,文芳只得讓他倆分擔些工作了。
  送貨的卡車到達以后,育辰忙上忙下的搬運那些貨物到儲藏室去,并且遵照文芳的指示,有系統的堆疊起來。然后又幫思敏將售价打標在貨物上,再一一擺上貨架。
  當顧客要求替他們將貨物搬到車子上時,育辰更是充分展現出他的体力。還有人詢問他各种產品的优劣點,他也都殷勤的講解,或很老實的承認他不太清楚。
  文芳和思敏忙著打收銀机,或是笑嘻嘻地听著客人對育辰的品頭論足,尤其是女人。
  當育辰將一位客人要的東西搬到店外時,文芳說話了。
  “他一點都不像我預期的模樣。”
  “那你以為他是怎樣的人?”思敏一臉好奇的問。
  “我以為他回是一個驕傲的花花公子。從他的衣著和車子,可以看得出來他相當富有。他第一次來這里買東西時,我本來准備要送給他特大的衛生眼瞧瞧,但是他不僅乖乖地接受我的責罵,還說他是為了當初鑄成的大錯來贖罪的,徹底地解除了我對他的敵意。”她帶著曖昧的眼光看著她的外甥女。“那他贖罪了沒有?”
  思敏看著育辰正走進店里,正耐心地听著一位客人說話。
  “那不是他的錯。”
  “他有沒有說要在這儿待多久?”
  “沒有,”思敏苦澀的一笑。“我并不指望明天或后天會如何。我只是珍惜每一天的到來。”
  “恩,我倒覺得你大可以放心的將明天以后的時光寄托在他身上,我對這孩子有信心。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話,那人一定是雷育辰。”
  “我只希望我能知道他要做什么。”
  終于到了打烊的時候,文芳堅持請他們到餐廳吃晚飯。育辰的車子太小,擠不進三個人,因此他們坐文芳的車子。
  文芳開車像是不要命似的,特別是以高速沖刺時,她仿佛覺得自己像是打不敗的巨人一樣,連轉彎也都以高速行進,根本不顧后座已嚇得臉色發白的小倆口。
  好不容易抵達餐廳后,他們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飯。
  文芳席間不斷稱贊育辰,還說很多客人都很喜歡他。
  育辰立刻拍拍胸脯,聲稱如果店里需要送貨小弟,只消打通電話,他一定立刻赶到。
  他今天真的過得很快樂,這一天的生活和台北的生活完全不一樣。同時也了解了思敏為何會跑到這個小鎮隱居。像她阿姨這么熱心的人,并不會因為過度關心而使人產生窒息感,而是當你需要她時,她才會适時出現的那种人。所以,如果他提出要思敏和他一起回台北,他可沒把握她會答應。

  文芳在她的店前讓他們下車。當文芳駛离后,育辰這才松了一口气。
  “你阿姨是在哪儿學的開車?”他惊魂未定的問。
  思敏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信不信由你,她可從來沒發生過車禍,而且也沒有被開過罰單。”
  “哪有警察敢追上去攔她的車開罰單?我很敬重你阿姨的,思敏,但是,下次和她一道外出時,一定要由我來開車。”
  思敏咯咯的笑了開來。“你若搶得贏方向盤的話。”
  回到她的屋子后,她把夾克挂起來,走向廚房。
  “我弄點咖啡,讓你的情緒緩和一下。”
  他卻一把將她拉到身邊,緊緊地抱住。
  “還有比喝咖啡更有效的方法。”
  她被他一把抱起,惊喘著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真的嗎?是什么?”
  他抱著她朝著臥室走去,眼睛閃爍著欲望的火花。
  “你。”他沙啞道。

  第二天,他們出發前往台北。
  育辰先送思敏到藝廊,再回自己的公司處理公事。他們約好下午一點再碰面。屆時是看育辰先忙完再去接她,還是思敏忙完后自己再坐計程車到他公司去。
  中午十二點半左右,思敏便与藝廊的陳先生結束商談,她打算直接搭計程車到育辰的公司。
  她坐在一輛計程車中,凝視著台北繁忙的交通。車輛擁塞,計程車司机顯然失去了耐心,他超入机車道,打算在紅燈亮之前超越十字路口;眼看黃燈閃爍,但司机仍加速油門往前沖。在越過十字路口之際,一輛右邊來車也在這時快速的駛過,就這樣,右邊的來車撞上了思敏坐的那輛計程車。
  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思敏嚇呆了,隨之而來的一陣劇痛令她當場痛昏了過去。

  思敏惊愕的瞪著突然“撞”門而入的育辰。
  他臉色蒼白,眼中有掩不住的惊慌之色。
  “育辰,你怎么了?”思敏關心的問,顯然不明白是她自己把育辰嚇掉了半條命。
  育辰慌張的注視著思敏全身上下。他擠開助理醫師,二話不說的緊緊地將思敏摟住怀中,仿佛擔心她會突然消失似的。
  從接獲思敏發生以外那一刻開始,焦急、惊慌、害怕、恐懼的心情全一一涌上心頭。這种害怕再度失去她的心情,是筆墨也難以形容的。
  “育辰?”思敏直覺的回抱著他。
  “先生,對不起,我得完成包扎。”醫生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
  “什么?喔,好。”雖這么說,但育辰仍文風不動,顯然也沒有放開思敏的意思。“她的傷勢嚴重嗎?有沒有受到妥善的治療?全身都徹底檢查過了嗎?”
  醫生看著他,臉上帶著笑意。“我們正在為她做'妥善的治療'。你可以站到一邊嗎?先生,好方便繼續我們包扎的工作。”
  育辰讓開一點,但仍沒有放開思敏。
  醫生處理了几分鐘就站開了。“好了。只是一些擦傷,流了點血。葉小姐,你的手可能會痛几天,不過很快就會好了。對了,傷口最好不要碰到水。”
  “看吧!育辰,我沒事。”
  “我差點又失去你!誰說沒事?”他激動的說。
  醫生瞪向育辰,顯然對他的大惊小怪不以為然,然后他轉向思敏。“我建議你這几天不要隨便走動,葉小姐。傷口雖然不大,但是休息一下沒有害處。”
  “她會的。”思敏正要開口,育辰就搶先開口了。
  “育辰。”思敏伸手撫摸他臉上緊繃的線條。“我真的沒事了。”她柔聲的安慰著。
  “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以為你知道。”他的身体有些發抖,一想起她在車禍中被撞的景象,就教他險些失去理智。“我真的無法再承受失去你的打擊,你明白嗎?”
  “噢!我明白,我明白的。”她啜泣。“我們回家吧!你是開車來的嗎?”
  “不,我做計程車。”
  思敏是被育辰抱著离開醫院的,他們一坐進計程車,育辰就把她拉到自個儿的腿上。
  “你是我的生命,真的失去不得啊!”他語帶惊惶,顯然還惊魂未定。他的眼光絲毫未曾离過她,雙手撫摸著她,仿佛要确定她仍好好地活在他眼前。
  “我很好,真的。”她看到他眼中的淚光,她不禁再三保證道:“只是一些輕微的擦傷,沒事的。”
  “你可能嚴重受傷。”他沙啞的說。
  “但是并沒有呀!”
  他把她拉近,整個臉埋入她的頭發中。“不要再這樣嚇我了,再有一次,我不瘋掉才怪。”
  “我保證不會了。”

  接下來的几天,育辰雖忙著工作,當仍不忘時時提醒思敏不要太過勞累。他強制規定她一天只能畫六小時的畫,并且三餐要正常,晚上則要准時十點上床睡覺。
  星期五的早晨,有清新的空气和普照大地的陽光。思敏一早就跑到文芳的店里幫她填些報表。
  育辰把大門打開,讓空气流通些,然后埋首于電腦前工作。他瞪著熒光幕思考著,要在這么遠的地方處理公事著實有些棘手。目前一些重擔都落在文修身上,雖然他沒有向育辰抱怨過,但育辰自知這對文修實在有欠公平。
  如果他确信思敏肯跟他回台北,他今天一定會立刻動身的。但是……他重重地歎了口气,按了几個鍵。他想,該是讓思敏有個抉擇的時候了。
  此時,電話聲響起。育辰起身去接听。
  是他妹妹育莎打來的。
  “育莎,你怎會知道這個電話?”
  “我問文修的。哥,爸出事了。”
  “什么?!”

  過了二十分鐘之后,育辰在文芳的雜貨店停下車子,連車子都沒熄火,他便飛快地沖進店里。
  思敏正在柜台工作。當育辰沖進來后,她抬起頭訝异看到神情緊張的他。
  “育辰,你怎么來了?”
  “我必須回台北,我已經替你打包好夠几天穿的衣服。如果還缺什么的話,到了那里再買。”
  她靠在椅背上。“我能不能知道為什么我要去台北?”
  “育莎打電話來說,我父親心髒病發作,已經送到醫院了。”
  思敏的身体猛然往前一傾。“那他現在還好吧?”擔憂之情溢于言表。雖然她不是很欣賞育辰父親平時的作風,但他畢竟是她心愛男人的父親。
  “育莎也不知道。她只說他心髒病發作,正在加護病房急救。走吧!思敏,如果我們現在立刻出發,中午之前就可以到達了。”
  “育辰……”她遲疑了一會儿,尋找适當的字眼。“你的家人這時候正需要你,他們不會喜歡有個陌生人闖進去的。”
  “你得和我一起去。”他堅決的說。“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就算我去,也只是無用武之地,對你家人沒啥幫助的。”
  他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思敏,你不走,我也不走。”他仍是那句話。
  “育辰,好好想一想。你的家人本就反對你來這里,而且是我才讓你放著台北的事不管跑來這的。你想想,我這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不是自找苦吃嗎?更何況,他們這時候也不希望有別的麻煩發生。”
  “我們不能再分開了。你是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人,我的家人最好盡早接受這項事實。”
  “我還有工作要做。”她找到別的借口。
  “前天你才告訴我,這次的展覽你几乎都已准備就緒了,所以應該可以暫時放下你的工作。”
  她再度試著說服他:“我阿姨的店里怎么辦,我還得幫忙她啊!否則她忙不過來。”
  “我可以的,而且該忙的也都忙完了。”文芳在走道上發言。
  思敏看看育辰,又看看文芳,再把視線停在育辰身上。
  看到她猶豫不決的模樣,育辰再次堅定的說:“思敏,如果你不走的話,我也絕對不會走的。”
  “育辰,”她試著讓自己的理由听起來很合理。“你非走不可。你父親有生命危險,他需要你。”
  他一臉嚴肅的表情。“那我的需要呢?思敏,你考慮到我沒?我需要你和我一道去。”
  思敏陷入兩難。她是很想照他的話去做,和他一道走,但是她也不愿意在這節骨眼和他家人碰面。她再看看文芳,希望她給一點意見;后者只是一再點頭示意她去。
  “好吧!”思敏終于下了決定。“我跟你去台北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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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嗎?是什么?”
  他抱著她朝著臥室走去,眼睛閃爍著欲望的火花。
  “你。”他沙啞道。

  第二天,他們出發前往台北。
  育辰先送思敏到藝廊,再回自己的公司處理公事。他們約好下午一點再碰面。屆時是看育辰先忙完再去接她,還是思敏忙完后自己再坐計程車到他公司去。
  中午十二點半左右,思敏便与藝廊的陳先生結束商談,她打算直接搭計程車到育辰的公司。
  她坐在一輛計程車中,凝視著台北繁忙的交通。車輛擁塞,計程車司机顯然失去了耐心,他超入机車道,打算在紅燈亮之前超越十字路口;眼看黃燈閃爍,但司机仍加速油門往前沖。在越過十字路口之際,一輛右邊來車也在這時快速的駛過,就這樣,右邊的來車撞上了思敏坐的那輛計程車。
  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思敏嚇呆了,隨之而來的一陣劇痛令她當場痛昏了過去。

  思敏惊愕的瞪著突然“撞”門而入的育辰。
  他臉色蒼白,眼中有掩不住的惊慌之色。
  “育辰,你怎么了?”思敏關心的問,顯然不明白是她自己把育辰嚇掉了半條命。
  育辰慌張的注視著思敏全身上下。他擠開助理醫師,二話不說的緊緊地將思敏摟住怀中,仿佛擔心她會突然消失似的。
  從接獲思敏發生以外那一刻開始,焦急、惊慌、害怕、恐懼的心情全一一涌上心頭。這种害怕再度失去她的心情,是筆墨也難以形容的。
  “育辰?”思敏直覺的回抱著他。
  “先生,對不起,我得完成包扎。”醫生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
  “什么?喔,好。”雖這么說,但育辰仍文風不動,顯然也沒有放開思敏的意思。“她的傷勢嚴重嗎?有沒有受到妥善的治療?全身都徹底檢查過了嗎?”
  醫生看著他,臉上帶著笑意。“我們正在為她做'妥善的治療'。你可以站到一邊嗎?先生,好方便繼續我們包扎的工作。”
  育辰讓開一點,但仍沒有放開思敏。
  醫生處理了几分鐘就站開了。“好了。只是一些擦傷,流了點血。葉小姐,你的手可能會痛几天,不過很快就會好了。對了,傷口最好不要碰到水。”
  “看吧!育辰,我沒事。”
  “我差點又失去你!誰說沒事?”他激動的說。
  醫生瞪向育辰,顯然對他的大惊小怪不以為然,然后他轉向思敏。“我建議你這几天不要隨便走動,葉小姐。傷口雖然不大,但是休息一下沒有害處。”
  “她會的。”思敏正要開口,育辰就搶先開口了。
  “育辰。”思敏伸手撫摸他臉上緊繃的線條。“我真的沒事了。”她柔聲的安慰著。
  “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以為你知道。”他的身体有些發抖,一想起她在車禍中被撞的景象,就教他險些失去理智。“我真的無法再承受失去你的打擊,你明白嗎?”
  “噢!我明白,我明白的。”她啜泣。“我們回家吧!你是開車來的嗎?”
  “不,我做計程車。”
  思敏是被育辰抱著离開醫院的,他們一坐進計程車,育辰就把她拉到自個儿的腿上。
  “你是我的生命,真的失去不得啊!”他語帶惊惶,顯然還惊魂未定。他的眼光絲毫未曾离過她,雙手撫摸著她,仿佛要确定她仍好好地活在他眼前。
  “我很好,真的。”她看到他眼中的淚光,她不禁再三保證道:“只是一些輕微的擦傷,沒事的。”
  “你可能嚴重受傷。”他沙啞的說。
  “但是并沒有呀!”
  他把她拉近,整個臉埋入她的頭發中。“不要再這樣嚇我了,再有一次,我不瘋掉才怪。”
  “我保證不會了。”

  接下來的几天,育辰雖忙著工作,當仍不忘時時提醒思敏不要太過勞累。他強制規定她一天只能畫六小時的畫,并且三餐要正常,晚上則要准時十點上床睡覺。
  星期五的早晨,有清新的空气和普照大地的陽光。思敏一早就跑到文芳的店里幫她填些報表。
  育辰把大門打開,讓空气流通些,然后埋首于電腦前工作。他瞪著熒光幕思考著,要在這么遠的地方處理公事著實有些棘手。目前一些重擔都落在文修身上,雖然他沒有向育辰抱怨過,但育辰自知這對文修實在有欠公平。
  如果他确信思敏肯跟他回台北,他今天一定會立刻動身的。但是……他重重地歎了口气,按了几個鍵。他想,該是讓思敏有個抉擇的時候了。
  此時,電話聲響起。育辰起身去接听。
  是他妹妹育莎打來的。
  “育莎,你怎會知道這個電話?”
  “我問文修的。哥,爸出事了。”
  “什么?!”

  過了二十分鐘之后,育辰在文芳的雜貨店停下車子,連車子都沒熄火,他便飛快地沖進店里。
  思敏正在柜台工作。當育辰沖進來后,她抬起頭訝异看到神情緊張的他。
  “育辰,你怎么來了?”
  “我必須回台北,我已經替你打包好夠几天穿的衣服。如果還缺什么的話,到了那里再買。”
  她靠在椅背上。“我能不能知道為什么我要去台北?”
  “育莎打電話來說,我父親心髒病發作,已經送到醫院了。”
  思敏的身体猛然往前一傾。“那他現在還好吧?”擔憂之情溢于言表。雖然她不是很欣賞育辰父親平時的作風,但他畢竟是她心愛男人的父親。
  “育莎也不知道。她只說他心髒病發作,正在加護病房急救。走吧!思敏,如果我們現在立刻出發,中午之前就可以到達了。”
  “育辰……”她遲疑了一會儿,尋找适當的字眼。“你的家人這時候正需要你,他們不會喜歡有個陌生人闖進去的。”
  “你得和我一起去。”他堅決的說。“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就算我去,也只是無用武之地,對你家人沒啥幫助的。”
  他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思敏,你不走,我也不走。”他仍是那句話。
  “育辰,好好想一想。你的家人本就反對你來這里,而且是我才讓你放著台北的事不管跑來這的。你想想,我這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不是自找苦吃嗎?更何況,他們這時候也不希望有別的麻煩發生。”
  “我們不能再分開了。你是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人,我的家人最好盡早接受這項事實。”
  “我還有工作要做。”她找到別的借口。
  “前天你才告訴我,這次的展覽你几乎都已准備就緒了,所以應該可以暫時放下你的工作。”
  她再度試著說服他:“我阿姨的店里怎么辦,我還得幫忙她啊!否則她忙不過來。”
  “我可以的,而且該忙的也都忙完了。”文芳在走道上發言。
  思敏看看育辰,又看看文芳,再把視線停在育辰身上。
  看到她猶豫不決的模樣,育辰再次堅定的說:“思敏,如果你不走的話,我也絕對不會走的。”
  “育辰,”她試著讓自己的理由听起來很合理。“你非走不可。你父親有生命危險,他需要你。”
  他一臉嚴肅的表情。“那我的需要呢?思敏,你考慮到我沒?我需要你和我一道去。”
  思敏陷入兩難。她是很想照他的話去做,和他一道走,但是她也不愿意在這節骨眼和他家人碰面。她再看看文芳,希望她給一點意見;后者只是一再點頭示意她去。
  “好吧!”思敏終于下了決定。“我跟你去台北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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