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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這個字真他媽的難寫。”段雁舞蹺起右腿擱在一旁的圓椅上頭,另一腳則是不住的搖晃著,小腦袋還不斷的搖來搖去,握著毛筆的右手彷佛要折斷它似的使勁,額頭不斷的冒出冷汗。
  “難寫?這只是個‘木’字,有什么難?”木字耶,再白痴的人也會寫,再不然用描的也會。秋飛感歎不已。
  段雁舞死瞪著坐在對面監督的秋飛。他當然不覺得難寫囉,他識字又會寫,怎么能体會她的困難?她就是不明白,老爹怎么會選上眼前這個俊逸的家伙教她寫字?還說要學什么撈什子禮儀?依她看,她已經夠文雅了。至少儿匪寨中就屬她最高雅,為了這點,她還時常被寨里的兄弟們恥笑,她根本巴不得自個儿能更粗魯、豪放些。
  這會儿老爹硬把她踢到這個怪异的山寨來,万一她“學成歸寨”變成四不像,那怎么辦?不教寨里的兄弟們笑破肚皮才怪!不成!她打定主意要和這個俊逸的家伙杠到底。禮儀是免啦!不過大字可以多認識一些,她當下作成決定。不過認字很難,寫字更難,瞧她現在握筆握得手麻便可得知。
  “好。咱們先不寫木字,寫‘大’字好了。”秋飛忍不住輕歎一聲,迅速為她換上一張白紙。
  段雁舞用發抖的右手緩緩下筆。只見她用力一揮,毛筆竟像飛箭一般往秋飛的方向射去。幸好秋飛眼明手快,連忙將頭低下,才沒讓自個儿平白無故遭黑墨洗臉。
  “你——”這是自從秋飛教段雁舞寫字以來,第五次遭飛筆橫禍。頭兩次他還愣頭愣腦的杵在對面任筆掃過,但現在不同了,反應再遲鈍的人經多次演練后,想不敏捷都不行。他按捺住罵人的沖動,告訴自己不要和這小鬼計較。深吸一口气,秋飛開口道:“不寫大字,那‘一’字總會吧?那是最簡單的字。”再不會,他也沒轍了。
  “我當然會了。”當她是白痴啊!“一”字不過就是一橫嘛,她怎么可能不會?
  她拿起另一枝毛筆沾好了墨,對著秋飛幫她換好的白紙用力一點,再慢慢的往右邊拉……搞定!多完美啊!她敢打賭全天下再也找不出像這個“一”字這般漂亮的字來。
  “好了。”段雁舞得意洋洋的看向秋飛,她就不信他這回還能挑得出毛病來,
  “這——”這根本是他所見過最恐怖的“一”字。先不說別的,單說她那抖得不象話的力道好了,從頭抖到尾的結果讓這個“一”字活像只橫躺著的毛毛虫,只差沒長雙眼睛向他求救。秋飛忍不住的呻吟出聲,段老這回可真能塞,塞給他這個難教的小魔鬼,存心讓他的日子過不下去。“好,今個儿的字練到這里為止。”秋飛忍住想溜的沖動。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當初為了救錢雅蓉——襲人的老婆而許下諾言,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認了。誰要他沒事背了個“山賊中之君子”的外號呢?為了償還人情,他也只得含淚認栽。
  “真的?”段雁舞喜出望外,雀躍不已。“那我要去玩了。”她要去找涯葛,那家伙最會想些有的沒有的游戲,好不有趣。
  “不行。”秋飛斷然否決。“下堂課是禮儀。”
  “又是禮儀?我不要!”她死也不要學什么撈什子禮儀,無聊透頂。
  “由不得你。”秋飛冷冷的答道。她以為他愛教啊!若不是答應段老在冬季來臨前教會她認識几個大字及禮儀,他才懶得搭理這個無禮的小鬼。
  “去你的!”段雁舞恨透了他那軟聲軟調。一個大男人說話就該像她爹一樣,聲若洪鐘,她就是听那聲調長大的。這個叫秋飛的男子卻完全不是那回事,她一點也不習慣。“你他媽的愛教就去教,老子可沒空听你囉唆。”段雁舞摸著鼻子輕哼一聲,彷佛眼前的秋飛是一只討厭的蒼蠅。
  “什么老子?什么他媽的?你再不給我把嘴巴放干淨點,信不信我會幫你洗嘴?”老天助他,教這個狂妄的小鬼需要有圣人的耐心。
  “我就愛說老子,怎么樣?你敢幫我洗嘴就過來啊!他奶奶個熊。”段雁舞吼罷順便送給他一個鬼臉,气得秋飛當場捉住她的雙手,將她一路拖出門外。
  “你要干嘛?豬!”段雁舞看著秋飛發青的側臉,第一次心生恐懼。
  秋飛不理會她的叫罵,一路將她拖至柴房,行走的其中還嚇坏了几個瞠大眼睛的兄弟。
  這可是二當家?他不是一向最有君子風度的嗎?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換成他們教段雁舞這個小魔頭,他們大概老早就將她大卸八塊了。
  “放手啦,白痴!你捉得我手好痛!”段雁舞快跟不上他的步伐,只得小跑步。
  “閉嘴!”秋飛气得失去理智,聲音也跟著大起來。
  “我他媽的閉什么嘴?人家的手快斷了,你最好他媽的——”
  她再也講不出話來。因為她的頭被秋飛按進一個大水缸里,她一個不慎,足足喝了一肚子水。
  “你王八蛋——”她猛力抬頭,秋飛又用力一按。這回她有心理准備,在入水前先吸了一大口气,才沒教水給嗆著。
  “再罵啊!再罵我就再按。”秋飛瞪著剛被拉离水面的段雁舞。這小鬼,這下總該怕了吧!
  混蛋!混蛋!大混蛋!段雁舞在心中罵他一千次,但為了不再受罰,只得保持沉默地瞪著他。突然間,她的腦子閃過一個主意,眼珠子轉了一下,隨即換上一張溫順的面孔。
  “秋飛哥,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她可怜兮兮的看著秋飛,像一只欲討主人歡心的小狗。
  “你了解就好。”秋飛一時心軟,放開了對她的箝制。
  “混帳,誰不對了?”段雁舞卯足了勁用力一推,硬是把人高馬大的秋飛推進超大號的水缸里,扠著腰開罵,“要洗老子的嘴不如先洗你自己的,再——見。”段雁舞罵完了赶緊溜之大吉,以防秋飛自水缸里爬出來捉住她。
  “你這個小混蛋,被我逮到你就完了。”秋飛掙扎的自水缸里爬起來,對著柴房的空气大吼。
  唉!他是倒了什么楣要背這個責任?襲人倒好,當日救的是他老婆,承諾卻必須由他這個外人來實現。沒辦法,誰教他是清靈寨的二當家,又是襲人的好兄弟呢?唉!他一邊歎气一邊走回房間休息,以儲備明日再戰段雁舞的力气。
         ※        ※         ※
  “涯葛,快、快,釣竿動了。”段雁舞興奮的大叫,一雙小手拚命扯著涯葛的衣服,把他整個人搖得頭暈眼花。
  “我知道了啦!你快放手!”涯葛努力握緊手中的釣竿,在水中奮戰的魚儿似乎死不肯認輸。
  段雁舞好象沒听到他的抗議似的,仍舊一個勁地捉住他的衣服。“快點、快點。你這個笨蛋!魚要跑了啦!”她忍不住心急,愈搖愈用力。
  “放……放放放手,要掉下去了!”涯葛終于抵不過段雁舞的“搖籃手”,硬是往河中栽去。
  “放開我啊!”段雁舞大叫,身体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往前傾。
  “啊——”
  兩聲男女齊鳴宣言了他們落水的命運。
  “都是你啦!叫你放手卻死拉著不放。這下可好,魚也跑了,咱們也濕透了。”涯葛自水中掙扎爬起,怪聲怪調的抗議。
  “你去他媽的叫什么?我不也濕了?”段雁舞跟著爬起來,檢視自個儿的衣著。
  “那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哈……哈嗽!”涯葛忍不住打了一個噴涕,這初秋的水還滿冷的。
  “我害的?我——哈……哈嗽!”段雁舞也跟著打了一個大噴涕。媽的!這水還真冷。
  “我們別再吵了,先從河里面出來再說。”最后還是涯葛比較有理智,徑自翻身上岸。
  “我這副德行要是教那個牢頭瞧見,非念得我耳朵長茧不可。”段雁舞也跟著翻身爬起,動作之俐落不輸涯葛。
  “牢頭?”地牢已經不用很久了,哪來的牢頭?
  “就是那個秋飛啦!”段雁舞冷哼道。
  “啊,你是說二當家啊!”涯葛奇怪的看著她,一面四處找枯樹枝生火,再不想點辦法取暖,兩人遲早要凍昏。
  “不然還會有誰?”段雁舞气憤的拿起一枚小石頭打水漂儿。咚咚咚三聲,那塊小石頭就在水面跳起舞來。
  “你怎么會認為二當家像牢頭?他人很好地,是寨里頭修養最好的人,我們都覺得他沒什么脾气。”涯葛幫秋飛打抱不平。
  “才怪!”段雁舞滿臉的不認同。什么脾气好,脾气好怎么不放她出來玩?怎么會硬要她讀書認字?還不准她說“他媽的”這三個字?依她看,他根本是以虐待她為樂,說什么修養好,全是屁話。
  “是真的!我從沒見過像二當家修養那么好的人哪!他從不大聲罵人或吼人,除非我們做錯了事,而那种机率少得出奇。他——”
  “段雁舞!”秋飛像打雷似的吼聲划破了山寨后頭的小天地,不少飛鳥聞聲而逃。
  段雁舞挑起眉看向涯葛,彷佛在問他有沒有騙人。
  “呃,他……總之他人真的很好。”涯葛連忙以一句贊美收場。真奇怪,二當家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吼個不停?
  “段雁舞!”又是一聲巨吼。
  “在這里啦,吼什么吼嘛!”段雁舞滿不在乎的大聲回答,雙手拚命搓啊搓的,靠近火堆取暖。
  “你這小混蛋,練字時間到了你不知道嗎?竟還跑到這儿來鬼混,你——涯葛?”秋飛總算找到段雁舞,還有段雁舞身邊的涯葛。
  “二……二當家。”涯葛渾身不自在的看著一臉慍怒的秋飛,心中大喊不妙。
  “你在這儿干嘛?”秋飛瞥向他們濕彌彌的衣服,那浸濕的衣服此刻就像一大塊濕抹布般的黏貼在他們身上。
  “釣……釣魚。”涯葛順著秋飛的視線往自個儿的身上看去,糟了!二當家一向要求兄弟們要衣著整齊。
  “你這是什么打扮?”秋飛看著段雁舞那一身濕衣裳,忍住怒气問道。
  “我?”段雁舞低頭有著自己,滿臉的莫名其妙。“普通打扮啊!”
  “普通打扮?”秋飛一時為之气結。這小鬼難道不知道此刻她的衣服全給水打濕,正像一件薄紗似的勾勒出她身体的線條?他從未注意到她的身体曲線這么美,玲瓏有致,就像個十足的女人。“你這小白痴,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秋飛忍不住吼道,不知道是在吼她,還是吼自己蕩漾的心。
  “我?”她低頭。哪有什么模樣?不過是件淋濕的衣服嘛。這人分明是存心找碴,她不跟他吼出個公道來就不叫段雁舞。
  “去你媽的啦!我這個模樣有什么不對?你憑什么訓我?”她也火大了,她段雁舞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想教訓她也要有個好理由。
  “你再說一個‘媽’字我就撕爛你那張嘴!”秋飛長眼睛沒見過像她這般粗魯的女孩。
  “我就要說‘媽’——字,你敢怎么樣?”諒他也不敢打她。
  “涯葛,馬上給我回工作崗位上去。”秋飛忍著怒气輕聲命令,眼底卻是一副山雨欲來之勢。
  “是,二當家。”涯葛只得乖乖听話。平時二當家是很溫和沒錯啦,但若發起脾气來,就連大當家也得讓他三分。
  “喂!你太不夠意思了吧!”段雁舞連聲抗議,她又不是瞎子,此刻死牢頭的頭頂冒火,几乎七竅生煙,涯葛那小子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
  “還不快去!”又是一聲巨吼。秋飛要好好教訓這個小惡魔,但不是在下屬面前。
  “是!”涯葛連忙收拾釣竿火連离開,臨走前丟給段雁舞抱歉的一眼。
  “你這小子真不夠義气!”段雁舞對著涯葛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喊道。她早該了解求人不如靠己。好啦!現在她得獨自面對這個大牢頭。“你……你他媽的想怎么樣?”段雁舞話才出口,就發現到自己又不小心說出“媽”字,完了!
  秋飛危險地瞇起眼睛,這小妮子!不給她一點苦頭嘗嘗,她絕不會學乖。
  他緩緩的逼近她,眼中射出來的怒焰几乎要燒穿她。段雁舞只得不斷的后退,她從不知道男人是如此的危險。
  “你他媽的想——”她的話還沒說完,條然發現自己的身体騰空,臉部朝下,整個人趴在秋飛彎曲著的膝蓋上,雙手還被他緊緊扣住,不得動彈。
  “去你媽的,你想干什么?”一看就知道是要挨揍的姿勢,她不叫才有鬼。
  “閉嘴!”秋飛毫不客气,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好痛!段雁舞几乎要叫起來。她側著臉死瞪著秋飛。他以為她會服輸啊?哼!她可是段雁舞耶!凶匪寨的倔強代表哪!怎么能輕易服輸?
  “說我錯了,千次不敢了。快說!”秋飛瞪著她飽滿而渾圓的臀部,霎時感到有些心猿意馬。
  “你休想!你他媽的——哎喲!”這次她忍不住呻吟出聲,這死牢頭竟然愈打愈用力。
  “你不說是不是?你不說我就打到你說為止,”秋飛說完又賞她的臀部一巴掌。“啪”聲響入云霄。
  “不說、不說、不說!”段雁舞閉著眼睛大吼,她就是不投降,打死她也一樣。
  “給我說!”秋飛加重掌力。
  “不要!”
  “快說!”又是“啪”一聲。
  “不要啦!”
  “說!”這一掌非同小可。
  “是我不好啦……”段雁舞擒著眼淚,滿腹委屈的小聲說道。她一定是前世欠了這個死牢頭的錢沒還,這輩子才會栽在他手里。
  “那你下次還敢不敢說‘他媽的’?”秋飛心中不知不覺地涌上一股柔情,原本拍著她的大手也變成愛撫,輕輕撫摸著她那渾圓的臀部。
  就算段雁舞再笨也能感覺得到秋飛大手力道的不同。說也奇怪,她并不討厭他碰她,尤其像這類溫柔的接触,她竟然還頗為享受。要是每回激怒他的結果都像這樣,那她可要多激他几回。
  一股親昵的气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秋飛几乎想當場剝開她的褲子,親吻她漂亮的臀……混帳!你這是在想什么?你是一名君子,段一豪不也是沖著你的名聲才放心將女儿交給你的?你竟然敢想入非非?他被這個念頭澆息了欲火,條然起身。
  “你他——”段雁舞在秋飛的怒視之下連忙改口,“你干什么啦!”她沒好气的吼道,任誰無緣無故的吃了一鼻子灰都會有相同的反應。她悻悻然的從地上爬起來。
  “練字。”秋飛忍住抱她的沖動條然轉身,自顧自的走回書房,不理后頭怒瞪著他的段雁舞。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耶!一會儿生气一會儿溫柔,一會儿打她一會儿又摸她,搞得她滿頭霧水。
  不過,她好喜歡他碰她的感覺。她想起第一天來到這個奇怪的山寨時,第一眼看見她“夫子”的感覺。她老早就听聞清靈寨的每個成員都很奇怪。要不是清靈寨后面還加了個寨字,她還以為那是一座廟宇呢!但是再怪也怪不過這個地方,除了山寨的入口處還有點像山賊窩以外,寨里的建筑就跟一般大戶人家無异。先不要說每個兄弟都非常奢侈的各有一個房間,就連書房、澡堂、工作室這些設備也一應俱全。書房?呸!她這輩子還沒听說過哪個山賊需要識字的。不過這個山寨不但人人識字,就連髒話也不曾听他們開口說過。這也算是混山賊的嗎?干脆從良做生意算了。
  她的思緒又回到她跟秋飛初見面的那一天。她事先就知道自己要和一位“君子”學習禮儀、識字。不過她万万沒想到她的夫子竟然是一位年輕的大帥哥。
  她還記得當她第一天到達清靈寨,指名要找秋飛時所面臨的震撼。她手足無措的看著秋飛瞪大一雙眼睛看著滿頭亂發、滿臉黑灰的她——那是她在途中跌倒,又恰巧跌在一攤污水中的結果。她看著他那張成小圓圈的嘴,又看著他瞪著她那身骯髒衣著的目光,當下決定要跟這個英俊的夫子杠到底,才不會給他好日子過。
  “段雁舞!”前頭傳來一聲巨吼,是秋飛。
  現在看起來沒好日子過的人似乎是她。段雁舞認命的歎口气,跑向前跟上秋飛的腳步。
         ※        ※         ※
  “你到底要怎么樣嘛!老——人家寫不出來啦!”段雁舞几乎要哭著跟秋飛跪地求饒。他到底是哪條神經不對,竟然要她寫“飛”字,這么難的字她哪會!
  “飛字很難嗎?依我看還好嘛!”秋飛冷冷的瞪著她快要哭出來的小臉。他知道要她學會“飛”字是殘忍了點,可是他就是堅持她一定要會,因為那是他的名字。
  “我不要寫了啦!你虐待人!”段雁舞恨恨的甩下筆,殘余的墨汁一不小心打在秋飛的臉上。
  完了!這下鐵定要歸西了。段雁舞屏住呼吸的想。
  “你——”秋飛鐵青著臉,用雪白的衣袖一滴一滴的擦拭黑污。
  “再給我練。”秋飛邊說邊換上一張新的白紙。
  “不要浪費紙了啦,我不會。”段雁舞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樣,站起來和秋飛對瞪。
  “寫!”秋飛一拳打在書桌上,霎時筆墨齊飛。“你今天要是不給我練出個象樣的字來,看我怎么修理你。”
  “好嘛!”段雁舞是真的被眼前暴怒的秋飛嚇了一跳,只好提起筆來努力練字。“一橫……一勾……一點……再一點……再——”
  她看著白紙上那個歪七扭八的飛字上半段,怎么也無法再下手寫完它。她生气了,昨天才寫“一”字,今天就要練“飛”字,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不會啦!”她抬起頭,丟給他一個祈求的眼神。
  “再寫!”又是狠狠的一拳。
  她嚇得再度低頭練字。
  “一那……兩那——”她怎么也接不下去,心情沮喪到無以复加。“我不要寫了啦!”她終于站起身來,丟下筆就要朝門口走去。
  “你敢跨出去看看。”秋飛冷冷的威脅。這小妮子竟無視于他的命令、他的苦心。
  “跨就跨,老子怕你不成?”段雁舞哼道,右腳當真跨出門檻。
  “你給我回來!”秋飛從她的背后一把捉著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的身体扭回來面對他。
  “誰理你啊!”段雁舞用力一哼,大力甩開他的箝制,再一次轉身。她要走就走,誰攔得住她?
  “你休想跑。”秋飛又是猛力一拉,這回由于用力過了頭,竟將她的衣服扯破,露出里頭的雪白中衣。
  “你不要臉!”段雁舞惊叫一聲,赶忙用雙手擋住胸前那一大片春色。
  “我——”秋飛茫然的看著手中的碎布,直感到一股血气沖往腦門,他竟然如此粗魯。“你听我解釋。”秋飛不好意思的丟掉手中的破布,捉住段雁舞的肩膀企圖解釋個清楚。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覺得丟臉极了。她一直認為露點肌膚給人欣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件事滿大的,她不但是露了肌膚,而且對象還是秋飛,這下她糗大了。
  秋飛看著她猛搖著的頭,心中更焦急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么這個小魔頭就是說不通?
  “你听我說,我——”秋飛和段雁舞同時惊愕的看著被掀開的中衣里頭那雪白的肌膚,以及……那兩顆丰滿圓潤的乳房。
  “對……對不起。”秋飛條然轉身,臉紅得跟關公一樣,同時感到一股血气直沖鼻梁,不一會儿鼻血就像水柱般的噴出來,他赶緊用袖子掩飾住自己的窘態。“你……你沒穿肚兜?”要不然他也沒眼福看見這等春色。
  “他奶奶的,你管我穿不穿。”段雁舞赶緊拉上中衣,被瞧見胸部已經夠吃虧了,他還敢質詢她的著衣習慣。反正少穿一件又不會死,被那玩意見壓迫著胸部,哪還能長成今日的局面?
  “女孩子家——”
  “你少廢話了啦!假仙!”他這個男人也真怪耶!被瞧見胸部的人是她,怎么他卻一副比她還要害羞的樣子?看見他這副好笑的模樣,她反倒興起一股整人的沖動。“你不是要我練字嗎?咱們就來練吧!”段雁舞主動要求秋飛,不待他回答便徑自一屁股坐回書桌前,提起毛筆。
  秋飛惊訝的回頭,面帶疑色地看著段雁舞溫馴的表情。每當她有這种表情出現時,那只意味著一件事——她又有鬼點子了。
  他認命的坐回椅子上。心想,反正這里又沒大水缸,她能怎么整他?頂多拿枝毛筆插他便是。他在她面前坐定,看她努力的沾墨下筆。
  “一橫……”段雁舞故意將寫字的動作加大,微敞著的衣服經她這么一拉,開得更大了,隱隱約約露出衣服里頭的肌膚。
  秋飛都快看傻眼了,剛才那“惊鴻一瞥”已經造成莫大的震撼,他不是什么柳下惠,雖不貪女色卻也不會拒絕跟女子親熱。他一直認為,男人有需要是一件正常的事,而且多年以來他也一直不曾控制過自己的欲望,想要女人的時候就跟著兄弟們下山尋歡作樂一番,可是他從不強迫女人,這有違他的君子原則。但是眼前這個稱不上是大人的小女人,卻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欲望,他好想不管什么君子原則,摟住她跟她巫山云雨一番,只可惜他不能這么做,這會毀了他的名譽,同時讓清靈寨惹上麻煩,凶匪寨可不是好惹的。更何況,他怕自己會惹上勾引未成熟小娃儿的罪名。
  “一勾——”段雁舞看著秋飛條然漲紅的臉,愈玩愈起勁,趁著寫勾形的時候將身体盡可能的壓低,露出迷人的乳溝。
  秋飛覺得自己的鼻血又要沖出來了,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气血運行。媽的!這小魔頭是故意的嗎?
  “秋飛哥,你覺得我這一勾,勾得漂不漂亮?”段雁舞故意起身,雙手撐在桌面,身体往前傾,以露出更多乳溝。她面帶微笑的看著秋飛,一臉的天真無邪。
  “很……很漂亮。”秋飛真不知道自已是在說哪里很漂亮,是字還是乳溝?驀地,一股血气又沖上來了,他不行了,他快止不住鼻血了。
  “今天的字就練到這邊。”秋飛赶緊轉身,以免自己滿鼻子的血被段雁舞看見。
  偏偏段雁舞的眼力好得很,她沒有錯過他的窘境。
  “可是你不是說今天要是不練出個象樣的字來,你就要修理我一頓嗎?”她坏坏的提醒他,就是不讓他好過。
  “不用了,你寫得很好了。”秋飛仍然止不住奔騰的鼻血。真糟糕,這要怎么轉身面對她?
  “秋飛哥,你怎么啦?有什么不對勁?”段雁舞調皮的問道,她就是喜歡整他。
  “沒事!”他連忙背對著她退向門口,邊走邊用袖子擦著鼻血。
  “真的沒事?”段雁舞有趣的看著他的螃蟹走路,心中大歎自己的天才。
  “真的沒事。”秋飛一听見她從椅子上爬起來的聲音,連忙出聲阻止,“你給我坐回去練字,明日一早交給我。”說罷,他一溜煙跑回自己的房間,拿起布塊擦個不停,只留下段雁舞一個人待在書房,一個勁的捧腹大笑,邊笑邊思索明日的整人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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