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十章


  在歐洲,圣誕節的气氛雖沒有美國來得熱烈,卻也絕對稱得上熱絡。只是過節的气氛比較不商業化,人与人之間的聯系全靠耶涎大餐串起,有時還是十分重要的社交場合,一年來在商場上的戰役在此刻達到白熱化。某些大型公司的那誕晚餐更是人人爭相參与的目標,比如威爾集團的晚宴。今年的晚宴邀請的對象不多,全是集團內重要的于部,囊括自世界各地赶來的角頭,全聚集在威爾家族的祖宅。這是威爾集團的傳統,每年的圣誕晚宴一定在這座已有三百多年歷史的祖宅舉行,一次也沒例外。
  魯維陰和安森穿梭于人潮之中,表面上他們和大伙一樣享受這次的晚宴,一起投入熱烈的討論之中,其實他們早做好了准備,儀器也早藏在穩密的花園中,只有一件事是在魯維陰的預料之外,那就是安森。
  神秘的安森不但架設好一切會用到的工具,他還悄悄的在威爾大宅埋藏了大量的炸藥。准備一有個什么不對就引發手中的引爆器,送威爾父子上西天。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痛苦的不只魯維陰一人,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只不過他不像魯維陰背負著滅門的深仇大恨。這一世他是孤儿,道道地地的孤儿,被查爾斯·威爾收養后也跟魯維陰步人相同的命運,然而他沒有魯維阻的天分,也沒有他的堅強,他這一生仍受毒品控制,至今仍無法翻身。
  安森悄悄的和魯維陰交換了一個眼神,通知他一切准備就緒,只等著曲終人散送走賓客,潛入行動才有辦法展開。
  笑得嘴角快發麻的邵華語也希望這些賓客赶快滾蛋,她快站不住了。
  “緊張嗎,親愛的?”一路扶著她的丹尼爾像展示新玩具,逢人就介紹他的新女伴,搞得她快煩死了。
  “一點也不。”她的笑容甜得像加了一桶蜂蜜,笑得十分燦爛。“人家只是累了,好想休息。”長翹的睫毛跟著動了動,差點沒動出他的毛手毛腳來。
  “忍耐點,再過几分鐘就結束了。等我們送走了賓客,就可以上樓好好歡度我們的‘平安夜’。”丹尼爾的笑容亦十分暖昧。
  “我迫不及待。”她笑里藏刀的嬌嗔,發誓絕對會給他一個永難忘怀的“平安夜”。
  他捏了捏她的手,自信滿滿的點點頭,表示他听見了。
  衣香墨影的場合很快在几分鐘內結束,等了仿佛一個世紀之后,丹尼爾和邵華語終于送走全部的客人,只留下查爾斯·威爾夫還留在原地,顯然也要在祖宅中過夜。
  邵華語雖然非常希望查爾斯·威爾夫婦也一起滾蛋,但他們硬要留下她也沒辦法,只希望他們別礙事就行。
  “我們上樓去了,爸媽晚安。”丹尼爾二話不說就拖著她上樓,邵華語只好也跟著點頭,挽起長禮服的裙擺往樓上爬去。
  “真熱情的年輕人,不是嗎?”查爾斯·威爾對著准備离去的魯維陰搖頭苦笑,暗自觀察他的反應。
  “義父說得對,丹尼爾還真是迫不及待。”魯維陰仍是露出他的一貫笑容,一點破綻也沒有。
  “我以為文蓮娜是你的女人。”查爾斯·威爾眯起眼睛搜尋他臉上的表情;試看找出不一樣的地方。
  “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女人,只要她愿意。”還是一樣不變的笑容,掩飾的技巧就跟查爾斯·威爾一樣高招。
  “你真大方。”查爾斯·威爾不得不承認他是個优秀的人材,他的親生儿子要是有他一半精明就好了。
  “女人嘛!”魯維陰笑笑的跟他義父握了握手,隨即和安森一起离開。
  查爾斯,威爾總覺得有哪裹不對,卻說不上來。他聳聳肩,讓仆人去打理一切,擁著他老婆一起上樓。
  在另一方面,魯維圖假裝開車离開后,又和安森棄車回頭潛入威爾大宅的后花園,趁著所有保全系統還沒開始運作前拿出預藏的工具,算准銅獅房窗戶位置撬開窗子。在行動的同時,一度亮起紅外線探測器,幸好安森的手腳夠快一下子就擺平難懂的訊號將其消除。安森乃威爾集團中電子學方面的權威,擁有這方面的雙學位,很快就幫魯維陰進入狀況,不但順利跳過電子警報器,還找到電腦的位置。他們打開所有檔案,試著找到進入的密碼,但無論他們怎么試都找不到正确密碼。
  “看來只有指望艾蓮娜了。”
  安森宣告放棄,拿起耳机遞給魯維陰,他接過來將它塞入耳朵,心情复雜的等待邵華語傳回來的消息。
  硬被拖上樓的邵華語悄悄戴上無線電耳机,將不到兩公分的超薄型通訊器塞人耳中接收樓下傳來的訊息。
  “找不到密碼。”安森抱歉的聲音響起,邵華語立刻明白該是開始活動的時候了。
  “怎么了,親愛的?”丹尼爾醉意甚濃的靠近,一對八爪手也拼命的扒她的衣服,把她搞得很火大。
  “沒什么,只是有點頭暈。”忍耐、忍耐,她告訴自己。“我大概喝多了。”她再補上一個微笑,轉移他的目標。
  “如果酒力不好就別喝那么多嘛,我會心疼的。”
  他心疼的方式就是拿身体壓她,這教她更火大,差點掏槍出來斃了他。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少喝點。”她邊說邊將他扶到床上躺下,動手幫他脫掉身上的晚宴服。
  霎時丹尼爾整個人暈了一半,醒著的另一半則是蠢蠢欲動,抓住她的手硬往他的命根子方向探去。
  他想要她做什么的意圖全映在臉上,表情淫蕩跟西門慶一樣。
  邵華語笑一笑,左手順著他的意一路勇往直前,右手忙著拉開長禮服的裙擺露出均勻雪白的長腿。丹尼爾原本就充滿色欲的眼睛在此時爆凸到最頂點,兩顆藍色的眼珠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裙擺一寸一寸往上、再往上,最后終于看到黑色透明的吊襪和誘人的花邊,和塞在大腿頂點的……手槍!
  “‘你——”
  “閉嘴,我的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她俐落的拍出超小型的手槍抵在他的命根子上,用冰冷的鋼鐵代替她溫熱的手。
  “你……到底想要什么?”丹尼爾一時間沒了主意,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密碼!”她也不羅嗦。“我要你電腦檔案內的密碼。”抵著他的手槍更用力,嚇得丹尼爾的臉色更為蒼白。
  “什么檔案——”
  “少跟我裝蒜,威爾少爺!”邵華語拉開手槍上的保險,惡狠狠的放話。“我說的是樓下銅獅房內電腦檔案的密碼,你要是不給我,就准備當和尚去吧!”“喀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清晰可聞,逼得丹尼爾只好胡謅。
  “P113150a150。”他隨便給她一個號碼,心里想的是怎么反制她。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扳倒她應該不是一件太因難的事。
  “P113150a150。”邵華語掏出超小型的麥克風通知安森,手上壓力未曾放松過,嚇得丹尼爾屁滾尿流。
  她居然還有同党,這下他死定了。
  安森接到通知后試了一次,結果就如同他們意料中一樣——無效。
  “這個密碼不對。”他通知樓上的邵華語。
  邵華語眉頭一挑,手中的武器也跟著轉動,只差一個動作就可以讓丹尼爾當場變成太監。
  “再耍一次花招,我馬上轟掉你的老二。”她慢慢的扣動手中的扳机,口气陰沉的出聲警告。“別讓我再問第二次,密碼呢?”
  差一步就拉到底的扳机說明她并不是鬧著玩的,瞬間丹尼爾明白他沒有選擇,除非他打算這輩子都不玩女人。
  “deil123puy321。”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密碼說出來,但也不怎么著急就是。因為即使他們有辦法進入檔案,也會触動和檔案連在一起的警報系統,除非有他或是他老爸的指紋,否則根本消除不了指令,他們也別想順利脫逃。
  “deill23Puy321。”邵華語重复一次密碼,安森照著打,結果螢幕上顯示出正确的字眼,順利進入檔案。
  “對了。”他通知邵華語。
  安森立刻收線,扯下耳机快速的瀏覽檔案。其中資料交易的發生地點、接頭名單和金額都一一載入,擁有了這個,就等于提前送威爾父子入獄。
  “快把東西拿來!”
  魯維陰連忙遞過他仍早准備好的筆計型電腦,開始進行連線動作。
  就在此時,警報聲響起,刺耳的聲音回響在整座威爾家族的祖宅。
  魯維陰和安森對看了一眼,霎時明白他們中計了。
  “這個程式是和警報系統連在一起的,一旦有人動手抓資料,就會触動整個防御系統。”他們太大意了,應該先檢查有沒有陷阱才對o
  “還有多久的時間?”魯維陰問。
  “再几分鐘,檔案太大了。”安森憂郁的回答。
  魯維陰連忙抓起耳机大吼,“下來,小鬼!”
  “快呀!”他們不約而同的盯著電腦螢幕,期望它的動作能更快一點。
  還在樓上的邵華語也一樣愣住了,一樣沒想到這是威爾父子設的陷阱。
  “怕了吧?”丹尼爾淫笑,一雙賊眼极其下流的暗示還拿手槍的邵華語。“瑰在好好求我還來得及哦,也許我會考慮原諒你。”諒她也逃不出去。
  “去死吧!”她狠狠的以手肘敲了他的老二一記,敲得他哀叫連連。
  “圣誕快樂!”敲完老二還不夠,她還用槍托敲丹尼爾的頭,提早送他人夢鄉。
  此時耳机适時響起魯維陰倉皇的呼叫聲,她立刻知道事情不妙了。
  抓緊手槍她飛身下樓,沖人銅獅房內。和他們一起等待資料傳送完畢的訊號。
  几乎是在最后一秒鐘,查爾斯·威爾持槍沖了進來,魯維陰和邵華語早有准備,兩人亦持槍對准他,空气瞬間凝結,凝結在魯維陰和查爾斯·威爾的對視中。
  “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恩人的?”查爾斯·威爾領先打破沉默,明白大勢已去,螢幕上閃爍著“傳送完畢”的汛號,換句話說他玩完了,他的毒品王國就這樣斷送在這几個人的手里,而且每一個都是他的手下。
  “我不會把殺父仇人當成是我的恩人,義父大人。”魯維陰微微欠身的回答。“也許你以為你的資訊掌握得很好,但很遺憾的我還是知道你就是殺我全家的人,而且你的家族已經追殺我家好几代了,不是嗎?”
  換言之,也該是報仇的時候了。
  “沒錯,威爾家族已經追殺魯德爾家族好几代了,但從來沒人做得像我一樣俐落。”不但從蘇格蘭追到愛爾蘭,還將他們唯一的血脈當棋子利用,想來真是大快人心。
  “可惜你的獵殺游戲得到此為止了,我無法再奉陪。”魯維陰冷笑,恨不得扒下查爾斯·威爾一層皮,可是他明白這是沒有意義的,他必須以邵華語和安森的安全為第一考量,絕不能沖動。
  “不見得,我親愛的義子。”查爾斯·咸爾不容許他脫逃,發誓非完成祖先的遺訓不可。“我相信現在外頭正來了7成堆警察准備包圍威爾大宅,你不可能逃得出去。就算他再怎么厲害,也打不過几百個警察。
  “怕的是那些警察還來不及包圍這里,稱和令公子及整棟威爾名宅得先化為灰燼。“安森出人意表的插進這么一句,手中握著一個搖控器。
  頓時所有的人都呆任了,大伙一致看向他,久久無法言語。
  “我已經在貴宅各處裝滿了炸彈,你可以賭賭看,看我會不會按下這按鈕。”安森平靜的臉色有如平穩的湖面,平靜得激不起一點漣瀾。
  “為什么你要這么做?我不認為我虧待過你。”過了一會儿,查爾斯·威爾語重心長的輕問,不敢相信安森會背叛他。
  “這是我欠維陰斯的。”但他不會解釋,前世因果的事誰也不會信。
  查爾斯·威爾沉下臉來想了一下,決定能拖就拖,反正他已經失去一切,也不在意再失去這棟名宅,但丹尼爾的命卻不能不顧,威爾家還得靠他。
  銅獅房內的人依舊繼續僵持,誰也不想走到最后一刻,然而突來的干扰讓一切事情走了樣,導致后來的悲劇。
  被敲了一記的丹尼爾隨后醒來,帶著昏沉沉的腦袋和一把烏茲沖鋒槍一路沖向銅獅房,同時高喊:“我要宰了你,賤女人!”
  查爾斯·威爾還來不及阻止他儿子的蠢行,丹尼爾便開槍了。接著一陣掃射,魯維陰和邵華語分別躲過几顆飛來的子彈,眼看丹尼爾像瘋了一樣亂開槍,打中房里所有家具和電腦設備。
  “帶著艾蓮挪從側門走,那里是唯一沒安裝炸藥的地方。”安森突然撿過魯維陰手上的槍要他帶著邵華語逃亡,擺明了想單獨一個人赴死。
  “安森!”魯維陰不置可否的大叫,卻被他一把推開。
  “記住我的話,維陰斯。”安森跟他做最后的道別。
  “如果一個人可以有未來,不一定要埋葬在過去的陰影之下。”他的未來就是贖罪,這是他的宿命。
  “不要,安森!”邵華語和魯維陰一樣不愿相信他決定犧牲自己,成就他倆的性命。
  “走,快走!”安森推開他們。“不要讓我死得沒有价值。”
  他淡談的微笑,褐色的眼睛看起來沉靜且溫暖,平靜的笑容卻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微笑。
  魯維陰痛心的看著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靜靜走向死亡的幽谷,腦中突然響起一個屬于三百多年前的名字。
  “喬治。”
  他白著臉看著安森微笑,那笑容仿佛在告訴他,他很高興他終于想起來他是誰,以及他為什么到這個世上。
  “不!”他搖搖頭阻止安森按下他手中的按鈕,可是他做不到,丹尼爾已經持著槍沖過來了,讓他們沒有時間回頭。
  他下意識的牽起邵華語的手,跳過窗戶往側門的方向奔去,在最后一刻選擇保護他所愛的人,不教身后的爆炸奪走形華語的性命。
  砰、砰!
  轟轟的攥炸聲一聲接著一聲,在他們的身后不好的響起。
  他們跑得很快,但還不夠快,在离側門不到十公尺處炸藥的威力發揮到最极致,將他們飛拋出去。
  邵華語反射性回頭面對爆炸的威力,黑玉般的大眼不期然的陷入一片黑暗。
  “別看!”
  一對強力的手掌在千鈞一發之際遮去她的視線,幫她擋掉強光,然后她又被其余的碎片沖開,直直落入瓦礫堆里。
  几秒鐘后,一切歸于平靜。邵華語撥開壓在身上的石瓦片,起身看向眼前的景色。
  原先富麗堂皇的百年建筑,已在強力的爆炸威力下化為廢墟,看起來像是一座鬼城。
  她不禁想起几秒鐘以前那只臂膀,寬闊的手掌像是風帆一般的為她擋風遮雨,遮掉一道強烈的閃光,她不知道那閃光究競是什么,但她很慶幸她沒有看見它。
  忽地,不遠處的瓦礫堆里動了動,從瓦礫堆里重生的綠眼惡魔瀟洒依舊,身上的傷口不多,俊逸的臉龐還是一樣令人愛到癰徹心扉,不同的是動作,一向俐落果斷的移動中似乎找不到方向,綠服也無法轉動。
  “小鬼?”魯維陰側著臉聆听那華語的動向,似乎不敢确定這聲音的主人是不是她。“你在哪里,小鬼?”
  他又問了一次,然而她就站在离他不到三公尺處,他卻看不見她。
  “華語?”
  他終于喊了他平時最不喜歡喊的名字,可是她卻一點喜悅都沒有,他失明了,就因為她。
  “我在這里。”她忍住哭泣的沖動,冷靜的回答他。若不是因為他護住她的眼睛,現在失明的人就是她,那道強光奪走了他的視力,使他美麗的眼睛變成不會轉動的玻璃彈珠,再也無法轉換成灰。
  “你還活著。”他長噓了一口气,表情輕松。
  “我不能死,我還要報仇,記得嗎?”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走向這個她學會愛上的男人,關于他的—切都是矛盾的。
  他是毒梟,心中卻想著怎么解毒救人。他是她想殺的對象,他卻教她該怎么殺他。他可以自在的活著,他卻選擇以被獵殺的方式來結束他的一生,目的就是要還債。
  過去她不懂,現在卻懂了。他愛她,所以想死在她的手下,想永遠沉睡在她的怀里。因為他只允許被他所愛的人奪去性命,他是個驕傲的男人,從不妥協。
  听見她的誓言之后,魯維陰綻開一個了解的笑容,笑得很美,很悲凄,仿佛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刻。
  “也就是說,你決定現在該是殺我的時刻了。”他好像听見槍上膛的聲音。
  “對,我說過我一定會殺你,我必須完成對華芳的諾言。”她扣動扳机。
  “動手吧,小鬼,我很樂意死在你手上。”他了無遺撼的說。安森說錯了,他不可能有未來。他的未來早已出賣給惡魔,上帝不可能怜憫他的。
  受他的鼓勵扣下扳机。喀一聲,清脆而響亮,子彈卻沒有如他預料中一樣射中他的心髒,而是從他的耳際擦過去,撩得他一楞一楞的。
  “我殺死暗夜使者了。”放下手槍后,她笑得很天真,純真的表情就跟他們初相遇時一樣。
  “小鬼……”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在你將我帶入這個世界之前,我并不知道這是一個如此可怕、黑暗的世界,想像總是不如實際体驗來將深刻。”她深吸一口气,捧住他的臉,第一次細看他的容顏。“我應該為此而殺了你,可是我做不到。在獵殺你的同時我也扼殺了我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
  直到看見安森最后那張平靜的臉,她才想起華芳原來的意思,她可愛的妹妹不可能叫她幫她報仇,只是她的“不”字來不及說出口,因為華芳知道她沖動的個性會因此闖下大禍,所以才急著阻止她。
  然而命運的安排誰也無法預料,她的一時會錯意竟改變了她日后的命運,教會她体會生命的本質。
  “我很抱歉,小鬼。”魯維陰第一次承認自己的錯誤。“所以我才要把我的命給你,彌補你的損失。”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未來。”邵華語不容許他再逃避。“帘幕終將打開,顯現出最真實的自我。在你看得見世界的時候,你的心是漆黑的,如今,你的世界陷入一片昏暗,卻是你人生最光明的時刻。”沒人能像他放棄那么多,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曾問你‘活著’到底為了什么?你的回答是:Viere,pour celui qo‘aime,活著,為了所愛的人。Aimer,plus quel’amour meme,愛得,比愛更強烈。Donner,sansrien attend reen retour,付出,不求回報。”
  他的愛情隱藏在他的回答之中,只是當時他無法說也不能說。
  “你查出來了。”魯維陰笑著搖頭,抬起雙手尋找她的輪廓,對她的不屈不撓舉白旗投降。
  “只要是你教的一切我都拼命學習;只要是你說過的話我一句也不會忘記。”她對他的愛就是這么深。
  “佩脫拉克說過:如果你能說出你的愛有多深,那么你還愛得不夠。你對我就是這樣,對不對?”在矛盾中生長的愛最不容易茂盛,或許他曾嘗試過也曾失敗過,但他還是選擇陪她走到最后,完成陪她戒毒時許下的諾言。
  聞言,魯維陰再次搖頭,仍是老話一句。
  “你永遠不會放棄,對不對?”不會放棄揣測他的心意,不會放棄他說愛她。
  “那當然!”她笑得像是盛開中的罌粟。“我是主動的女人嘛,我一定能要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他投降了。
  “你的未來和那三個字。”她的心跳開始加快,快要不能呼吸。
  “好吧。”他歎口气深呼吸,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困窘的低頭呢喃:“我愛你。”
  輕聲的呢喃卻是人間的至寶,邵華語像瘋了一樣抱住他吻個不停,掐得他快不能呼吸。
  “我們去一個不需要眼睛的地方。”往后她就是他的眼睛。“那儿有一大片黃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有最熱情的歌舞等著我們去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暗被使者這號人物,因為他已經被一位來自台灣的女孩獵殺了。”
  是啊,他已經被獵殺了,身跟心都是。大部分人的一生都在找麻袋把自己裝進去,他裝得比別人深,也比別人苦,几乎是沒有選擇。
  生命的本質是情感——体會存在与痛苦。他因為不能完全抹殺他的情感,所以活得更辛苦。
  “我們就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安森說得對,如果一個人可以有未來,為什么一定要戀棧過往?他的未來就在她身上、一個打從一見面就說要殺他的小鬼。
  “好!”邵華語勾住他的手臂手舞足蹈,帶領他一步步朝他口中的目的地奔去。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我的?”她十分好奇。
  “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小鬼!”魯維陰气得想掐死她。
  “別那么小气嘛!”她死纏著不放。
  他懶得回答。
  “告訴我嘛!”她再接再厲。
  “好啦……”
  “回答我啦……”
  遠去的兩人將過去甩在腦后,帶著重新出發的靈魂探索不可知的未來。
  習慣于墮落帶來的利益和舒适,沉浸于此的人們往往沒有勇气親手結束自己的紙醉金迷,所以才需要別人獵殺。
  然而,盡管人都想突破,但或許人在相遇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彼此的命運了吧。
  祝福他們。


  ------------------
  晉江文學城 丁當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