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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雖然賀然在吃完飯后因為胃部不舒服,而進房間休息,但万湄可不能跟著放棄。
  她在四樓,拿出准備好的清洁用品向陳太太借來掃把畚箕、拖把、抹布以及魔術靈等等,決定要開始讓這個家煥然一新;雖然陳太太對她說,這里最少有四名以上的仆佣會負責這些工作,但是万湄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划,親自為賀然整理家務。
  首先,她得先用雞毛撣子將所有灰塵拂拭掉,再用抹布將所有的鏡面桌面擦拭一遍,然后是將整個房子用掃帚掃過,再用拖把做最后的地板擦拭。
  計划得很周全也很輕松,但万湄不知道七八十坪的室內面積,要做完這些至少得花上半天。只見她忽上忽下,忙進忙出的,完全不在乎灰塵在她拂拭的時候,直接的扑上了她的頭發及臉部,也不管肮髒的水漬為她的名牌衣物添上花樣,更不理會翻倒的水桶弄濕了她的長褲,還差點讓她跌了個四腳朝天……她相信一切都會值得。
  等到賀然睡了個优閒的午覺起來,卻沒有發現万湄身影的時候,他不禁納悶著她到哪里去了;但是,滿屋子走樣的痕跡,正提醒了他午覺時間可能發生過什么事。
  大小不一的水痕,使他在原木地板上面需要集中注意自己的腳步,桌面和鏡面包括電視螢幕和音響設備,在沒有擰干的抹布擦拭后,留下髒污的線路,客廳的方塊地毯毛線几乎像是禿了頭,整個洗手間濕漉漉的展示著剛經過的一場洗禮——整個屋內就像被雨水沖刷過一樣。不一會儿,他便在陽台找到了万湄。
  “你起來了?怎么不多休息一會儿?我正在幫你洗衣服呢,希望你不會介意我擅自將更衣室里的髒衣服拿出來……喔,對了,這兩件襯衫的扣子掉得差不多了,我待會幫你縫好。”
  賀然注視著她手中還滿是肥皂泡的襯衫,而她已經准備要將它吊在陽台突起的鐵架上。“万湄,你不用做這些,這些陳太太他們會做的,不需要麻煩你。”如果能夠不傷及她的自尊心,他真想求她住手。
  “不會的,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她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你還有沒有什么衣服要洗的?”
  “可以了。”他回答得太快。“嗯……我就這几件常穿的,我看你已經都洗完了……忙了一整天,你先休息一下吧,吃完晚飯后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不在這里吃飯了,我和爸媽說好了今天晚上要陪他們。”其實,在經過中午的午飯事件后,她沒有再面對大家詢問的勇气,需要給他們一點時間來忘記。“晒好衣服我就先离開,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有開車來。明天,差不多今天早上這個時間我會到的。”

         ★        ★        ★

  為賀然做菜這件事看來得放棄了,那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學會的事。然而整理家務這項任務,已經在昨天得到印證,自己可以做得很好;但是,如果只在賀然的屋內做,那誰都不會了解她是多么善于家事,所以她還得到一樓客廳好好表現一次。
  于是,一早她便向陳太太借來昨天的几樣道具。沒有人是天生就會技藝,人的行為是學習而來的,她相信自己會一次比一次熟練,尤其是在經過昨天的預演之后。
  賀然似乎正忙著他的文件,一個人在書房內打著電腦,万湄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后,不想打扰他的徑自往一樓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賀然手邊的工作告一個段落而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犯了嚴重的疏忽——他讓万湄一個人去做她的事,這次不曉得又會惹出些什么來。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陳太太他們可就會累慘了。不行,一定得快點阻止她再繼續下去。
  要找万湄其實很簡單,只要循著凄厲的叫聲最多的地方,鐵定可以發現她也在現場。這次是在一樓客廳。玻璃的碎裂聲,通常會以尖叫聲伴隨在后。“怎么了?”他問正處于震惊狀態下的小月,她是才來兩個月年紀較輕的仆佣。
  “我要她不用做,她不肯听,把先生的青瓷花瓶給打破了,我不知道她會這么不小心,這下怎么辦?”她很惶恐是不是要負上這個責任,那可能得花上她几年的薪水。
  万湄好像也受到了惊嚇,倒不是因為它的价格,而是因為它可能的价值,屬于個人的偏愛等等。“我沒有注意到它……”她只是訥訥的說。
  “沒關系,小月,就麻煩你將現場整理一下,不用害怕,你不會有事的。”他轉向万湄,“至于你,請你不要再做任何動作,你只要乖乖坐好就算幫了我大忙了,可以嗎?”
  “可是,我的地板還沒掃完耶,只剩下一點點,”万湄比了比剩下的面積,又看了看手中的掃把。“至少,總得光掃完。”
  “好,但是掃完地板之后,什么事你都不要再做好嗎?”得到她的允諾之后,賀然才稍微安心的坐到了沙發上,心想只要自己看著,應該不會再有什么大問題的。剛剛那個花瓶可是父親的最愛,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向父親解釋這一切。“糟了!”他忽然想起万湄剛剛比過的地方——玄關,那里面像這樣的古董擺設可多了呢,簡直是父親的展覽館。
  “万湄,你要小心……”
  因為玄關全部都舖上了地毯,吸塵器的聲響使万湄听不見賀然說話的聲盲,“你說什么?”她直覺的向著他的方向走過來,吸塵器的電線絆倒了單腳站立的紅木架,以及在其上的骨瓷擺飾,就像骨牌效應一樣,万湄惊慌的抽身拉扯電線,反而更造成許多昂貴的擺設品應聲落地……
  “天呀,”賀然的心髒漏跳了好几拍,他連忙制止万湄的動作,“站好,不要動。”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物品,還好,這里舖的是地毯。除了有一個瓷碗稍稍有些裂痕之外,其余的都還算平安。他一秒都沒有遲疑的,將万湄帶离了現場。

         ★        ★        ★

  賀然的母親還是從陳太太連聲的抱怨中,知道了發生過的事。包括慘不忍睹的廚房,到四樓賀然的屋內讓他們又得重新刷洗一次,以及早上一樓大廳摔落的古董名器。起先,她真的是气坏了,只是為了求表現,卻愈幫愈忙的增添了大家的麻煩,這個女人果然如她所想的那么不懂事,但在過了一會儿之后,她卻又神秘的笑了起來。
  也許万湄的确在個性上不夠成熟,處世不夠圓滑,做事也談不上圓融,十足的千金大小姐什么家事也不會做。但是她真心愛賀然,愿意因為她儿子而嘗試討好自己的歡心。
  她也許驕蠻,但本性善良,她也許缺乏耐性,但也樂于學習,她也許表現复雜,但內心單純……最主要的是她對賀然是出于真心的好,她的主動可以引導賀然的被動,而且,賀然一定也感受到了她熱情單純的心……有什么不好的?他們兩人是天生一對,适合得不得了。
  賀然的母親告訴所有人,她已經訂好了今天晚上的班机,要回到加拿大。

         ★        ★        ★

  “完了,完了,賀然,你媽媽一定是因為生我的气,所以才飛回加拿大的,現在該怎么辦才好?這下真的完了。你看我打電話給她……不行,那樣太沒有誠意,你看我飛到加拿大去向她道歉和解釋好不好?”從昨天中午直接回家之后,万湄怎么也覺得不對。今天一早又來按門鈴,賀然才告訴她,他母親已經在昨天晚上离台了。
  “沒有你說的這么嚴重,我看她昨天走的時候不像在生气的樣子,臉上還有笑容。”他的狀況才剛在昨晚結束一個,現在卻又有一個不放過他的。
  “那就是代表她已經太生气了!你知道有時候人太生气的時候,反而會笑的……真是适得其反,可能我不這么做結果還不會有這么糟,你認為現在該怎么辦?賀然,不然我打個電話到加拿大給她,也許她會愿意原諒我的。”
  其實這兩天以來,他知道万湄很用心也盡了力,以她以往的表現愿意做這些犧牲,而且一點也不覺得委屈或抱怨,他已經很感動了。他相信在她世故強勢的表現下,只不過是因為缺乏關心而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善良而單純的內心,她与多數人并沒有什么不同。
  “万湄,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很感謝你做的這一些,以我對我母親的了解如果她不是因為放心了,她是不會就這樣离開的。這樣解釋夠清楚了嗎?”
  “真的嗎?真的是因為放心所以才离開嗎?可是,每一件事都超過了標准范圍,我沒有一件事做得好的,她怎么會覺得放心了呢?”
  “万湄,會不會洗衣燒飯這些事有這么重要嗎?現在很多人根本都不會,外面的餐館林立,衣服只要送到洗衣店,人們宁愿節省這些自己動手的時間,這是工商社會經濟活動頻繁下的現象,會不會這些根本和會不會照顧一個人沒有直接關系。
  你不需要刻意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你只需要是你自己,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万湄沒有回答,似乎是在思考他所說的話。
  “賀然,其實我還有好多事沒做。”
  她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了。“什么?”
  “我不想事情只做到一半,如果你要我做自己,那我想完成它。”
  “什么事?”
  “我原先計划的還有你上班時間的部分,你知道的,一個賢妻良母應該會在你下班之后送上拖鞋之類的,還有一些我還沒有机會做呢……”
  “大小姐,既然你當初做這些事,是想向我媽證明你有照顧我的能力,現在她人都已經离開了,你又何必一定要完成它?”
  “可是,我就是要完成它嘛!是你要我做自己的,我想做的你又不肯配合……”之前是為了他母親,現在是為了她自己。
  怎么會有這种奇怪的女人?賀然對于自己每次的妥協,充滿了無力感。“好吧,那就今天完成吧,不需一定要等到我明天下班之后吧?”
  万湄開心的點點頭,好像小時候在玩家家酒一樣。“那,你要先從門口進來……拜托啦,我需要完整的气氛嘛。”
  天!但是他還是起身順從的做了一次。
  “你回來了,辛苦了一天很累吧?先坐一下,我為你泡杯咖啡。”万湄煞有介事的要他坐下,遞上拖鞋与報紙,很快的便從廚房端出了冰咖啡和毛巾。“想不想看電視,今天有美國職棒冠亞軍之戰喲,你一定會有興趣的。”說完后,馬上打開電視調整好頻道。“有沒有哪里酸疼的?我幫你抓一抓……”她將細白修長的手指搭上了賀然的肩頭。
  突然的肢体碰触,讓賀然快速的連聲回絕。“不用了,這一段可以跳過,我很好,謝謝。”
  “是你答應我你會配合的,說話不算話!”
  賀然只好再度坐下,他不懂為什么方湄一定要堅持這些已經無意義的舉動。
  她的手指又再度的搭上了他的肩,不疾不徐的揉捏他的肌肉。“放輕松……”
  她在他的耳邊輕喃道。輕巧的手指似乎帶有魔力,力量适中的撫平了他的僵直,她移上他的頸部,而后是太陽穴……“這樣的力道可以嗎?”她似乎整個臉都靠在他的耳后,帶有香气的呼吸吹拂過他的臉……
  “你可不可以翻個身趴在沙發上,我想幫你做背部的接摩。”
  賀然在這個時候才如大夢初醒。万湄想完成的,是挑逗。“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我覺得已經夠舒服了,”他故意左右擺動身軀以茲證明。“真的,不用了。”
  她坐到他的旁邊。“不行,我堅持。”她的臉紅扑扑的,但她沒有退卻。
  “万湄,你究竟想證明什么……”那是一种原始的,對于异性所帶來的引力,一种体內自然發出的訊息,回應著她的靠近。
  他撫摸她的秀發,像是不可抗拒的這么做,然后是她的五官,她細膩的眉,她挺直的鼻梁,她的唇,性感夸張的唇、嬌艷欲滴的唇、因渴望而顫動的唇……
  他的手指深入她后側的發中,用力的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直到他們的臉非常的靠近。他覆蓋上她的唇,先是輕柔如云霧般,而后是貪婪的需索更多的芳香与甜蜜。

         ★        ★        ★

  如果万湄沒記錯的話,賀然的生日應該是在下個星期一。她不知道以前他都是怎么慶祝的,但是他現在有她。
  自從賀然吻了她之后,無疑的為万湄加添了無比的信心。雖然在那之后還是都由万湄主動打電話給他,但他的態度已經明顯的軟化,甚至也會答應她的邀約,一起吃個飯或看看電影。原來他對自己并非沒有感覺,只是表現的方式比較含蓄,這樣就夠了,對于這樣的進展,她已經心滿意足。
  他會喜歡用什么樣的方式慶祝生日呢!三十歲,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在人生的里程碑是個思想与生理机能的中繼站。
  万湄准備籌划一個惊喜派對,雖然她更希望自己能窩在他的臂彎,陪他倒數計時迎接這個時刻的來臨。
  至于派對地點最合适的當然就在賀然的家了,畢竟在公司里面那么多的設備,固定的管線設計會增加移動時的不便,而且很容易就會讓賀然察覺;在賀然的家里,不僅有陳太太他們幫忙布置与准備食物,寬敞的場地也可以讓每個參加者輕松自如的移動。
  万湄寫下預計邀請的來賓,場地需要的布置与食物明細,腦中浮現的几個适合的禮物,以及自己當天的穿著打扮……

         ★        ★        ★

  星期一,賀然一如往常般一早就到公司上班。
  通常在一個星期的第一天,總是會有較多的工作需要進行,今天當然也不例外。固定的開會時間,許多同仁也許是受到星期一憂郁症候群的影響,看起來就沒有什么生气,連艾力克都反常的遲到,并為了一點小事和布蘭演起了爭執。
  整個上午,他至少和三組以上的客戶進行洽談,每一次中間几乎休息不到十分鐘,他不知道艾力克為什么要將今天的行程排得這么密集,連中午都得和客戶用餐,整個上午他有點喘不過气來。但是,下午也好不到哪里去。
  未接獲通知的,忽然停電了半個小時,使所有的部門陷入一陣大亂,有的人程式寫到一半尚未存檔,有的被關在洗手間連聲惊叫,有的則莫名其妙的忙著捉弄其他人……
  簡直像造反了一樣,他不得不大聲的制止他們,以前也停電過,但是從來沒有人會這么神經質,現在,卻好像傳染病一樣,所有人都加入了疫情。
  將近三點左右銀行打電話來通知他,支票存款的余額不足,如果不馬上進行轉帳,支票可能會跳票,偏偏找遍了整個公司,沒有人知道財務部的泰瑞莎到哪里去了,這是她責任范圍內的事,最后賀然只得親自出門特私人帳戶的存款轉入。
  泰瑞莎不像會犯這种錯誤的人,對于工作她向來一絲不苟。還會有什么离譜的事情發生呢?如果有,他大概也不會覺得太奇怪了。
  四點十五分,泰瑞莎回來了,她到郵局去領件,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她忘了支票的事。
  四點三十分,一向最穩定的孟遠芳在上班時間,哭哭啼啼的講著私人電話,說是昨晚和男朋友吵架,她這次一定不會再心軟,馬上就要甩了他。
  四點五十分,客戶打電話來抱怨派駐工地的現場工作人員態度很惡劣,好像他們才是業主一樣,并公然對他的秘書調笑,一點分寸也沒有,賀然答應他會查清楚再回報。
  五點零五分,賀然出來辦公室一看,居然所有的人都走光了,燈已經關上,甚至門口的鐵門也拉了下來……
  也許公司也快要玩完了。
  五點五十分,連他,也飛快的收拾好東西,這是他自創業以來最早离開公司的一天。
  這樣的下班時間,一定遇得上擁塞的車流,正好躬逢其盛,平常花上半個鐘頭的車程,現在至少得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有可能看得見家前面的小斜坡。
  無所謂,反正今天都已經這樣過了一天……可會不會有更糟的事發生,那也很難說!也許今天陳太太准備的,剛好都是他最討厭吃的菜,勉強吃完后,偏偏又引起急性腸胃炎,就算沒有急性腸胃炎,可能很久沒有疼痛的牙齒,會在三更半夜時痛得死去活來,卻找不到半個牙醫。
  又或許問題不在家里,而在自己辛辛苦苦的回到家之后,卻又接到方湄正在哪里購物的電話,希望他前去接她,而且她很堅持他一定得照做。是的,她總是有辦法堅持,而自己也只會妥協。
  好不容易車開進了車庫,賀然卻發現車庫門無法關上。為什么?是遙控器坏了,還是車庫的門有問題?算了,無所謂,先進屋里去吧!
  他用鑰匙開門之后,卻發現整棟建筑物沒有任何光源,無論他在控制面板上來回扳動多少次,燈就是怎么也不會閃一下。
  停電,剛剛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會重演公司下午的情況,不過還好,至少在這里不用听到尖叫聲。停電之后也別指望電梯了,還是走路上去吧!幸好自己不是大哥,爬上六樓可會喘死的。還有沒有什么是自己錯過的,天災?人禍?
  “HappyBirthday!砰砰!砰砰!拉炮聲不斷響起。Happybirthday!生日快樂!”
  著賀然僵立在現場呆滯的模樣,眾人更是得意的笑彎了腰,現場很快的響起了一致的歌聲,“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接著,在燭光中,万湄推著兩層的大蛋糕從人群中走了出來。“Happybirthday!賀然。”她在他的臉頰上送上鮮紅的一吻。
  現場響起了口哨与尖叫聲。
  他現在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件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第二件是,原來這就是“惊喜派對”。
  “吹腊燭前先記得許愿!兩個愿望得對著大家宣布,第三個愿望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好了。”眾人鼓噪。
  “老大,有創意一點,不要說些什么世界和平,國泰民安的那些,還有什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的……”
  “老大,就實際一點,說你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好了,反正,新娘子也在現場嘛!”
  “老大,就說你今年的愿望是全公司一起到歐洲度假一個月,大家一定會幫你一起祈禱愿望實現的!”
  “好,兩個愿望是吧?第一個,希望所有的朋友。同事、家人全都像現在這么快樂平安,第二個,希望今年公司的預定目標能夠如期達成,雖然不能到歐洲度假一個月——但是有夏威夷一個星期的全額招待!”賀然豪气的說。
  全場頓時響起了掌聲与尖銳的口哨聲。
  “老大,帥呀!”
  “不愧是老大,夠气魄!老大我愛你!”說這話的是公司素有“狗腿力”之稱的阿力。
  賀然默默的許完第三個愿望。
  在分配完蛋糕之后,賀然發現今天在場的人還真不少。除了兩個哥哥,公司同事,連几個好朋友像蔡亦青、老陳、沈光升等等都被通知到場,看來万湄真的是花費了一番苦心……這么說起來,今天在公司所發生的一切也都是在布局之內吧?可能是為了不讓自己注意到日期,也可能這樣才會產生“否极泰來”的樂趣。
  “拆禮物,拆禮物!”大家并沒有忘記游戲中的最高潮,就是要欣賞一下每一位來賓的創意,尤其是公司里的員工。
  “老大,先拆我的啦,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看完我精心挑選的禮物之后,今天早上的遲到可不可以從打卡單上幫我簽個名?那都是刻意安排好的,你知道我是不會遲到的人,這簡直是犧牲太大了!”艾力克率先發難。
  賀然接過他遞上的小紙袋,摸摸看,摸不出來是什么,像是一塊而又不完全是……等到眾人開始發出曖昧的笑聲,賀然尷尬的展示一件后面鏤空前面有立体象鼻的男用內褲。
  “老大,試穿看看,試穿看看!”艾力克又挑釁的補充,全場的來賓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有机會我會試穿看看合不合身的,謝謝。”接下來賀然又拆開大哥和米蘭所送的禮物,關島來回机票兩張。
  賀令告訴他,“這可是雙人來回,可別浪費了另外一張机票!”
  賀忱送的是一套名牌西裝,“別老是運動衫和球鞋的,這讓你在重要的約會場合穿。”
  有的人送辦公用具,有的是擺飾品,有的不知道該送什么干脆送上現金禮券,還有的只是一張電腦繪制的卡片——
  “老大,對不起,我知道的時候太晚了,你知道的現在已經月底……”小張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沒關系,這張卡片和所有的禮物,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貴重,我一樣珍惜,謝謝你們。”
  “賀然,這是我的禮物。”万湄遞上她准備的禮物。
  是一個銀制的心形像框,里面是他們兩人合照的相片。但賀然不記得他們兩人曾經合照過。“是我用電腦做出來的,算是學生對老師交作業。”万湄對他解釋。
  “謝謝,你今晚已經給了我太多了。”賀然真誠的說。
  這是他最難忘的一次生日,他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隨著酒杯不斷的碰擊,每一次賀然都很夠意思的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万湄擔心的直跟在旁提醒他,順便也幫他擋掉了不少的酒,但是對賀然來說,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讓自己大肆放縱一下,今天,正好有著最佳的理由。
  隨著時間愈來愈晚,眼看已經將近午夜十二點鐘,眾人才心滿意足的漸漸离去,而已經雙眼迷蒙的賀然,頹然的坐在沙發上一個勁的傻笑。
  万湄一一送走了客人之后,又是熱菜又是毛巾的關心著賀然的狀況。“你還好吧,賀然?不是叫你不要喝那么多酒嗎?你看你,明天一早還得上班呢!”口气像個十足的老婆。她今天特別穿上金色細肩低胸的短禮服,更襯托出膚色的白皙透明,一頭長而卷曲的秀發技散在兩側。
  “我沒事,我好得很……今天,特別的開心。”他潮紅的臉,亢奮的情緒都在反應体內的酒精濃度。“過來……”
  万湄順從的靠了過去,摸摸他的額頭,用毛巾為他擦拭。“開心就好,不過,下次不要喝這么多……”
  “不是坐在這,”他拍拍自己的大腿。“我要你坐在這。”
  “賀然,你喝多了!”她知道這只是酒精在作怪,明天他可能什么都不會記得了。
  賀然一把將她抱坐在大腿上,引來万湄的一聲惊呼。“我要你坐在這,我想看你,仔細的……”
  他拙劣的手指撫摸她的秀發,順著她的耳廓滑下了細滑的頸部……他不可抗拒的在頸部印下無數細碎的吻,摟緊了她的腰使她往前緊靠自己。
  “天!阻止我,万湄,我不曉得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心底的聲音告訴我,我好想吻遍你的全身……你應該阻止我……”
  万湄只能無力的感受,反應在自己皮膚上的他熱切的呼吸,任由他的吻如雨點般的落下,直到她的胸口。他猛然的吻住她,舔咬她因細微的喘息而開啟的雙唇,毫不猶豫的將舌頭伸入其中,一遍又一遍的,翻攪著等待她的回應;他的雙手不讓她有逃脫的机會,箝住她略微扭動的身軀,在裸露的背上來回的游移……直到一陣急促的門鈴聲,讓他們很快的分開。
  “對不起,打扰到你們了嗎?真是抱歉,我只是想看著需不需要現在就整理一下。沒關系,明天再整理就可以了,真是對不起!”門外站的是張嫂,她本來以為人都已經离開,想將現場先整理干淨,因為里面還包含了很多的食物。
  “沒關系,万小姐正要离開,明天再收拾就可以了,我今天夠累了想休息一下。”賀然用手理了理頭發面無表情的說。不過誰都可以清楚看見他唇上還留有鮮紅的唇印。
  待張嫂走后,賀然的酒精似乎也被這個插曲弄得清醒了許多,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今天有開車來嗎?還是讓我送你回去?”
  每一個他吻過的地方,都發出灼熱的訊息,不斷的提醒她也想要更多。“賀然……”万湄走近他。“我要你吻我。”
  “万湄,今天我們都喝了不少酒,而且我想你也累了……”他的眼神專注的停留在她腫脹的唇上,背叛了話里的鎮定。
  万湄知道自己愛他,也需要他。“你剛剛不是這么對我說的,”她拉下禮服上的肩帶,速度极為緩慢的在胸前停住。“你說,你想吻遍我的全身……”
  她放開遮掩在胸前的雙手,任由衣服滑落,渾圓巍顫的雙峰,沒有任何掩飾的呈現在他眼前。她握住他的一只手掌,從自己微啟的充滿暗示性的雙唇,一路蜿蜒而下,直到粉嫩的尖峰才倏然停住。
  “說你要我,賀然,說你想要我……”她的聲音像低喃,像催眠,像暗示,像告白。
  “天……”他近乎膜拜的手指,在她堅挺的粉紅畫著圓圈,而后整個手掌覆蓋于其上,溫柔的揉捏她的渴望,另一只手則拉近了她的身軀,用狂野的吻表白自己焚身的欲望。他猛然抱起了她,讓自己坐到沙發而讓万湄跨坐在自己的身上,他饑渴的舔噬她肌膚的每一處,更流連在她抖顫的乳尖上,加速她不住的低吟。
  他脫去自己的上衣,“你确定這是你想要的嗎?”
  万湄只能微微的張開眼,不确定的點了點頭。
  他將她抱起身脫去她身上多余的累贅,也解除了自己身上的,使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遮蔽物。万湄嬌羞的想用雙臂支撐在他們之間,卻被他將手移上了自己厚實的胸膛。
  “你可以碰我……”他引導她緊張的手指,探尋他結實的身体……
  万湄突來的恐懼使她想抗拒這樣親密的接触。“賀然,不要……”卻又為它所帶來的扭曲的愉悅,不能控制的發出呻吟。
  “說你要,你需要更多……万湄,你……”他們緊密的結合,“哦,天!”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他只能強迫自己要溫柔的回應她的反應。
  万湄由最初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后,隨著他速度逐漸的放慢,溫柔熱切的低語与安撫的吻,她慢慢的習慣這种奇妙的經驗所帶來的一种四肢麻木、腦部缺氧的刺激,她嘗試扭動自己的身軀。賀然欣然的接受了她的暗示,加快了契合的頻率,用力的將他們一起帶上极樂的顛峰。

         ★        ★        ★

  賀然陷入矛盾的情緒中。昨晚發生的一切,證明了他之前對她的看法并不盡公平,從第一次在酒吧里看到她性感的打扮,与毫不在乎別人眼光的熱舞,一直到在万董事長的公司里再遇上她,她一副盛气凌人頤指气使的模樣,更讓他斷定了她只是一個愛玩樂好享受的膚淺女孩。
  然而,在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他發現了她的另一面,良善單純和他一樣不知該如何表達的一面,他想到她為了母親的看法,所做的努力,他想到她為了引起他的注意,不在乎他多次拒絕的難堪,始終待在他的身邊,他想到為了這次的惊喜派對,她可能已經籌划多時且透露出她的希望。也許她只是單純的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但兩人在個性上還是有許多的不同點。而且她對他會不會是“愈得不到愈覺得重要”?畢竟,她是一個不習慣別人拒絕的女人,尤其當拒絕是來自一個男性時。
  但昨晚發生的事,怎么說都不能推拒自己的責任,倒不是因為那是她的第一次,而是他讓情況發生,而這情況很可能會讓她認為他已經認定彼此關系的進展……
  他不能否認她對他的确存在的吸引力,也不能否認自己無法無視她的存在,但是這一切是他想要的嗎?對于感情之類的事,他向來很理性,也很審慎,但所有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甚至無法思考該如何面對兩人以后的關系。
  賀然對可能即將失去的自由,与生活上的變化,有了莫名的恐慌。
  万湄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沉思。
  “你今天還好嗎?有沒有因為昨天喝多了酒而覺得頭痛?”她關心的問候。
  “還好,我沒什么大礙。”他該說些什么呢?該問問她的情況嗎?但他不想提醒自己昨夜發生過的一切。“你也,還好吧?”
  “哦,我很好,”万湄的話中有一股濃郁的甜蜜,雖然賀然并沒有因為彼此的親密,而表現的比較熱切,但他關心自己那就夠了。“只是被爸媽罵了一頓,因為今天早上才回家。不過沒關系,只是說說而已,我很習慣了。”
  她偏又提醒昨夜發生的事。“還有什么事嗎?你知道公司里還有些事,我該專心上班了。”
  “沒問題,不過在你專心上班以前,我可不可以知道今天晚上的安排,你打算帶我到哪里去吃飯?”她滿怀期待的問著。
  他果然沒想錯,万湄的确是認為昨夜的事,正代表了彼此的認同。“我今天可能會很忙,最近耽擱了不少的工作,不曉得會忙到几點……你想去哪里吃飯?”但他又認為拒絕她未免太過殘忍,于是只能又加上最后一句。
  “沒關系,我知道你工作忙,多晚我都會等你的。吃飯的地點我來挑,你差不多可以下班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再去接你好嗎?”她心甘情愿當一個等待的小女人,畢竟這是她期待已久的場景,現在終于可以如愿實現了。
  “不用這么麻煩了,就今晚七點好了,你想好地點打電話告訴我,我會自己准時到的。”
  “好,就這么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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