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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舞蹈教室外的街燈下,兩條人影正低首交談著。
  “你這回錯得更离譜了!”
  “可是,上次你說是唐家的另一個……”記者A辯解著。
  “唉,你們全瞎了眼嗎?怎么都沒看出來?”局花气惱的跺著腳,說:“就是他啊!長得跟她一樣漂亮,這么美麗醒目的一對…”他又再歎了一聲。
  “難道是——”記者A睜大了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局花略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很好,你終于想到了。”人類畢竟是有智慧的動物,雖然錯了一次,只要稍微點一下,馬上就醒悟了。
  “原來她真正愛的,是唐夫人!”
  局花听了,差點沒跌倒在地上。
  “難怪她不能說出來,難怪她如此凶狠的威脅我,因為——是同性之間的禁忌之愛,啊!好悲哀啊……”
  記者A沉醉在他所發現的事實里,無法自拔。
  名叫局花的記者見狀,不禁歎道:“唉,當初為了讓他們的感情自然發展,才遲遲不敢插手,如今搞成這樣,只好由我親自出馬了。”
  舞步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永遠不會再回來。
  偌大的教室里,靜悄悄的無半點聲響,她垂頭從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來學舞的學生們早已散去,法南斯到后面去換衣服,只余她一人面對鏡牆果坐著,腦中盤旋著這句話。
  她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影像,不禁詫异。
  鏡中映出了她憔悴的臉龐,因過度疲累而失去光彩的雙眸,那是一張美艷但毫無生气的容顏。
  “我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纖手探出,她輕撫過鏡中的容顏,喃喃低語著。
  一股難以形容的沮喪洶涌的襲上心頭。她,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啊——”她抱著頭,痛苦的低吼了一聲,仿佛被困的猛獸,焦慮的想找到出口。
  大學時代,某教授曾在課堂上開玩笑的說道:“解題就像挑線頭一樣,一團毛線球在眼前,大多數的人都會東拉一下,西扯一下,最后搞得很煩,索性放棄。但如果從頭到尾,你只專注的挑一根線,很快的就會走出迷宮。”
  但是現在,她應該要專注的是哪一條線呢?
  忽然,一陣風吹開了本合緊的大門,一片陌生的黃色花瓣乘著夜風,飛入了室內。
  只見它仿佛有生命似的,在低空做了几個优美的轉折,然后緩緩的、緩緩的降落在她猶然未覺的肩上。
  接著,仿佛魔法似的,空气奇异的震動了起來,輕吟起熱情的旋律,是首她再熟悉不過的曲調——那是她和唐雅人第一次共舞探戈的曲子。
  此時疲累不已的她,不覺閉上了眼,隨著旋律輕哼,神思在回憶中漫蕩著——
  花園內,神情不屑的俊美少年……
  舞蹈教室內,緊箍住她的慍怒少年……
  車座中,虛弱的抬起手的受傷少年……
  一幕幕的景象從她腦海浮現,触動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最柔軟的情緒,不知不覺的,眼眶逐漸濕潤,淚水滑下了她的臉頰,不可遏。
  原來,這就是解決問題的線頭,就是她一直想要的。
  “你回來了!”她低響著站起身,忘情的伸出雙臂,緊緊的挽住了他,布滿淚痕的臉龐貼在他的肩頭。
  不放開了!再也不放開了!她心底一個聲音如此說著。
  “莎娜姐,你還好嗎?”
  听到那聲音,她松開手臂,退了兩步。
  相似的容貌,卻不是她記憶中那名黑眸閃著嘲諷的光芒,時而刻薄、時而溫柔的俊美少年。
  她難掩失望的神色,清了清喉嚨,說道:“水陽,你怎么來了?”
  一張紙遞到她眼前。
  “這是二哥剛赶出來的,他要整理行李,沒法親自來。”
  莎娜低頭看著那一行行的黑字,都是她剛才所說的地方。
  “他說,今晚只來得及修改一小部分,其它的……”
  少年接下來說了些什么,她全沒听進,整顆心讓一股澎湃的情感所占据,難受卻又甜蜜。
  她低垂著臉,一顆淚珠滴在那張紙上,暈開了噴墨的字跡,像她剛被回憶融化的心。
  “這個笨蛋男人……”她哽咽著。
  白襯衫、領帶、夏天的麻料西裝、冬天的呢料西裝……還有什么是沒帶的呢?
  唐雅人看著躺在地上的旅行皮箱,心中默念著。
  眼光落在書桌上的相框,相片中的秀艷少女正對他笑得開怀。
  他的心,能帶得走嗎?他苦澀的想著。
  “不准走。”門外傳來低沉的女聲。
  他詫异的轉身,一具嬌軀倏地投入他的怀中。
  “不准走。”她伸手緊箍著他的頸項,抬起臉,眼光灼灼的盯著他。“我不准你去。”
  感覺她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將她更圈入怀以体恤她努力隱藏的恐懼。
  “為什么不准?”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頭發,柔聲問道。
  “不准就是不准。”她的語气威嚴,十足的總裁架式,口吻卻完全是撒賴的小女孩。
  听到如此無賴的答案,黑眸深深的凝視著她,唐雅人不禁笑了。
  他喜歡她那纖長的手緊摟他,愛上她霸道占有的眼神、而卻透露出害怕失去他的脆弱呼吸。
  “傷腦筋。”只听見他語气輕松的說道:“辛副總,可以麻煩你去跟隔壁的唐經理疏通一下,請他別把我調到倫敦那么冷的地方好嗎?”
  她仰起頭,頑皮的臉凝著他。“用什么理由?”
  他薄唇一勾,悠閒的說道:“那是個危險的城市,因為,我最崇拜的音樂家蕭邦就是病死在那里的。”
  她听了,麗顏綻出了笑。
  見到她明艷的笑靨,他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騷動,俯下了唇。
  她輕唔了一聲,紅唇迎向他。
  有別于上回她鹵莽的吻,他的唇溫柔而体恤,充滿了柔情蜜意,卻又時而澎湃熱情,令人几乎迷失了心神。
  莎娜沉醉在他如此的吻中,不覺發主聲低吟,身子微微顫動著。
  他把她的身子樓得更緊,感覺她玲戲的曲線,她雙乳輕抵在他的胸膛,此刻心中被撩起的,已不止是深濃的情意。
  唇戀戀不舍的离開她的香頸,他輕喘著說道:“你确定沒有走錯房間嗎?”
  “沒有。”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抬起臉,她的雙唇因他适才的熱吻而紅期,那雙明亮的鳳眸凝視著他的俊顏,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是唐老二,當年那個名找找麻煩的臭屁學生會長……”
  听到如此答案,他低眸一笑,毫不費力的將她抱起,走向大床。
  “夜已深沉,疲憊的女子在愛人的怀抱里得到了撫慰,房內,成了她与他纏綿的小世界。
  窗外一朵菊花隨著夜風而起,慢慢的飄向了天際。
  早晨,唐家老大的房里闖進了一名不速之客。
  “什么理由,我必須讓雅人良開唐氏?”他沉聲說道。
  “因為我比你需要他。”決斷的女聲,出自他面前的高挑女子。“他對你來說,只是得力助手;而對我,卻遠遠超過于此。”
  唐家老大眼光狀似不經意的掃過她——她身上穿的,是他俊美的弟弟平日穿的睡袍。
  他斂眸,神情平淡的道:
  “如果雅人愿意到辛氏,你會讓他在哪里發揮?”
  “投資部。”她毫不猶豫的說道。“以他靈活的頭腦,你們唐氏把他放在公關組當花瓶,簡直是浪費人才。”
  看了眼前的剛毅男子一眼,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何況,你心底清楚,他其實并不喜歡交際應酬。”
  听她如此說,他濃眉一揚,緩緩說道:“要我放人可以,不過,你手上研發的計划,將來上市,唐氏要分六成利潤。”
  果然是個王,有夠狠!她心疼的抽了一口气,卻是一口答應:
  “好,一言為定。”朝他伸出了手。
  “一言為定。”厚實的大掌,牢牢握住了她的,仿佛已預見到,眼前的女子即將成為他的勁敵,也即將成為他的家人。
  “哈…”
  清朗的笑聲洋溢在房內,唐雅人笑得前俯后仰。“大哥也真下得了手,一開口就要了你最心愛的MT。”
  她嘟著紅唇,不甘愿的說道:“大概是因為以后沒人幫他下去跳華爾滋,他不甘心,才狠狠的揩了我一筆。”
  他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攬入怀中,雙手圈著她的嬌軀。“告訴你個秘密……”
  他俯在她耳邊,輕語了一句。
  她黑眸倏地睜大,叫嚷著:“不會吧!”
  他輕笑道:“所以說,其實你們兩人某些地方實在很相像”
  “可是……”她納悶的說道:“他不會跳,那當年是怎么過關的?”
  他朝她眨了眨眼。“跟你一樣的法子嘍!’
  “難道他也去威脅金毛仔?”她始終叫不慣“法南斯老師”這么正經。
  唐雅人黑眸一眨。“他直接去威脅校長。”
  這回,換她笑得掉出眼淚。
  三個月后——
  “媽咪!莎娜居然叫我去辛氏上班,還說是給我和白痴實習的机會,怎么辦啦!”
  “沒辦法呀!你未來的姐夫勒令她离職一個月,把身体養好,尤其是胃。”
  “當年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難掩得意的說道:“唯有這個年輕人能制得住咱們辛家這匹野馬,你看,我跟她說多少次了,她都不听,他一句話就讓她放手了。”
  “阿公,你還說!她放手,我可慘了,要幫她開那一大堆的會。”
  “蕾蕾,你可是文學博士喔,胡說八道的功夫應該很厲害吧!”
  “媽咪!”
  “噓,安靜一點,婚禮要開始了——”
  隨著隆重的婚禮音樂響起,紅毯的一端,踏入了一對俊美壁人。
  莎娜挽著即將成為她丈夫的唐雅人,緩緩走入了禮堂。
  只見她眼光在賓客群梭巡著。“啊!你們家老大在那里!”
  接著露出一臉陶醉的神情。“他西裝下的肌肉,嘖!真不賴……”
  听到她在自己的婚禮上仍然如此放肆,辛家人皆有志一同的露出了微笑。
  “雅人哥……喔,不對,要叫姐夫了,”蕾儿身邊挽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她半開玩笑的說道:“你真的不后悔嗎?”
  唐雅人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因為,她在他房里的那一晚,在彼此因歡愛而困倦時,她滿足的偎在他的怀里輕語著:“我愛你。”
  低頭輕啄了一下她的唇,他試探的問:“從什么時候開始?”
  半睡半醒的,“大概是在……”她打了呵欠,更埋入他的胸怀之中。含糊不清的喃語:“和你跳第一支探戈的時候……”
  司儀在麥克風前說道:“我們請新郎和新娘跳第一支探戈。
  兩人牽著手迎向光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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