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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好舒服的感覺,譚茵不想醒來。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旁邊坐著剛才那個男人,他在看她,而且看她的方式好奇怪。譚茵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動人的吻,是她的錯覺吧!她不可能和他產生那种互屬的感覺,但她想再應證一次,一次就好。
  她伸手拉下他,再次獻上自己的唇,他的感覺真的很好,那么之前不是作夢囉!
  譚茵輕輕的咬了下他,感覺他震動了一下。真好玩!她再咬他一次,發現他又震動了一下,為了這個發現,譚茵咯咯的笑出聲。她不曉得自己今天為什么會這么高興,而且這張床真舒服,她醉得迷迷糊糊,以為是在自己的小套房里,也沒發現多了個男人有什么不對,只是抵著他的額頭懶懶的問道:“你是誰?”彷佛兩人相識已久。
  卓航本來只想嚇嚇她,誰知一吻她就控制不住,更可笑的是,譚茵竟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對他撒嬌,她的小動作讓他緊繃的神經几乎快爆發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我好象認識你?”譚茵眼中透露著問號。
  “你今天吻的人。”卓航淡淡的回答,她坦白純真的眼睛,挑動了他的欲望。
  “哦!”譚茵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懶得再去追究,她把手繞到他的頸后,雙手交叉。
  “我喜歡剛才的味道。”她溫柔的傾訴。緩緩拉下卓航的頭,她誘惑的吻著他,再次体驗屬于兩人的火焰。她想知道這之后會是什么,因此柔情的、纏綿的加深這個吻,然而這把火卻蔓延得無法停止……卓航無力阻止兩人之間必然的相屬……
  窗外的雨絲,隨著兩人衣服的飄落,點綴得纏綿更加美麗。
           ※        ※         ※
  望著窗外的細雨,紅腫著雙眼的傳雪儿擔心受怕的哭了一夜。如果譚茵再不回來,她就要報警了。她不敢告訴譚爸、譚媽譚茵被人擄走的消息,她想再多等一會儿。
  門鈴聲!雪儿跳了起來,赶緊沖到門口。
  是譚茵,感謝老天爺!
  全身濕透的譚茵,晚禮服外面披了件男人的襯衫,黑色襯衫。
  身心俱疲的譚茵一看到傅雪儿擔心的表情,終于哭了出來。
  譚茵哭了!同學多年,傅雪儿從沒見她哭過,只因為她認為哭是懦弱的行為。譚茵會哭,表示了事情的嚴重性。
  哭得梨花帶淚的譚茵,讓傅雷儿也跟著心酸,譚茵要是出了什么差錯,她要如何向疼她如親生女儿的譚爸、譚媽交代?
  唉!她若是不出那個鬼主意就好了,真是悔不當初。
  “茵茵,發生了什么事?你別哭,快告訴我呀!”
  偎在傅雷儿怀里的譚茵搖搖頭,一雙美目哀怨的瞟了雪儿一眼,這一眼看得雪儿心惊肉跳,譚茵在怪她。
  百感交集地,譚茵不知如何啟口,因為她實在說不出“我失身了”這几個字。
  憶起早上醒來時的情形,她仍心有余悸。
  早上醒來她覺得全身酸痛,正奇怪喝酒不至于痛至全身時,她突然發現她睡的不是她的房間,不是她和雪儿的床,更恐怖的是,她竟然沒穿衣服!她沒有裸睡的習慣啊!她慌了,當她轉頭看到身旁的男人時,差點尖叫出聲。
  她捂住了嘴,記憶如潮水般一波波涌現。一般人對酒醉后發生的事多半不記得,偏偏她异于常人,昨晚的一切她記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記得自己如何勾引他。
  她羞紅了臉,悄悄的下床,穿上了被棄在一角的禮服后,隨手再拿了件襯衫披上。走到門邊,她不放心的回頭望了望,深怕他醒來。
  睡著的卓航沒了威脅性,沒了冷漠的表情,和初見他時判若兩人。她和他吵過架,難怪昨晚一直覺得他很眼熟。卓航--她告訴自己要記住他叫卓航,不容她置疑的,他十分霸道。
  關于失身的事,譚茵并不怪他,她就是無法怪他,畢竟有哪個血性男子受得了誘惑,而且還是她主動的。這件事她得負大半的責任。
  想來好笑,吃虧的人是她,該負責任的人竟也是她。但愿她不會再見到這個冷血的黑社會老大!
  傅雪儿看譚茵失神了老半天,話答不到一句,她更著急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快告訴我好不好?我的頭發都快急白了。”
  不能告訴雪儿,否則她會自責一輩子。“沒事。我很累,想去洗個澡。”
  沒事才有鬼!她的表情明明有事。“譚茵,”傅雪儿拉住想逃避的人,生气的吼著,“你還當我是朋友吧?”
  冷淡的點點頭,譚茵只希望雪儿不要再追根究柢,她無力招架。“雪儿,我不想談。”
  譚茵堅決的表情,傷了博雪儿的心。“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隨便出主意讓你涉險。”她自責道。
  “雪儿--”譚茵摟著她的肩膀保證著,“別這樣,我真的沒事。”
  是嗎?她真的沒事嗎?經過昨晚,譚茵覺得她的世界全變了樣。
           ※        ※         ※
  “譚小姐……譚茵……”林永寒站在譚茵面前叫了好几聲,終于喚回了她。
  最近她常發愣,臉上多了股憂愁,教林永寒看了很是不舍,他已愈來愈喜歡譚茵,也更怀念她犀利得令他難以招架的答話。
  “你是不是有解決不了的難題?”這問題前几天他就想問了。
  悶了几天,都快悶出病了,事情既然發生了,多想也沒用,只會拖累雪儿。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想著想著,譚茵感到心里好過多了。
  “沒事,多謝你的關心。”從林永寒的眼底她看到了關心,溫暖填滿了她的心,只可惜縱使喜歡,她也配不上他了,更何況她從來只是把他當作朋友。
  “真的沒事?”林永寒不放心,她近來瘦了不少。
  “你怀疑啊?”
  林永寒笑了,這才是譚茵!
  “神經!”譚茵給他一個衛生眼。
  她与林永寒之間維持著淡淡的友誼就夠了,她不想欠他大多。
  “下班了,我載你回去。”看她似乎又要拒絕,他急忙補充:“別誤會,我只是想去你室友的店里買束花……”
  譚茵挑高眉的模樣,分明是想歪了。
  “別亂猜測,花是買給我媽的。”
  “是嗎?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孝順父母了?”譚茵話里有著明顯的嘲諷意味。
  “走吧!”林永寒知道無論自己怎么解釋,她都不會相信的,她老早把他定位在只懂得享樂的花花公子形象上。
  林永寒莫可奈何,只有讓時間來證明自己的心了。
           ※        ※         ※
  “買花的人這么多,今天是什么鬼日子!”
  譚茵恨恨的包著花,都是為了傅雪儿,她今天才會這樣笨手笨腳的做這些“花”事。今天是美好的周目哪!
  傳雪儿因店里的小妹月考請假,不得不親自出去送花,而譚茵自愿幫她看店,哪知道今天買花的人特別多,害她手足無措的亂了手腳。以前她也曾幫過雪儿,怎奈今天諸事不順,一下子被花刺到手,一下子又不小心踢翻了水桶。
  “小姐,我的花好了嗎?”
  譚茵忙得真想叫他少煩,可是這不是她的店,她只好忍著气。“請稍等,好嗎?”
  她汗流浹背的包著花。
  這就是林永寒進門時看到的情景,她快急瘋了!
  隨手挑了些花,林永寒惡作劇的走到譚茵坐的桌前,“小姐,這些花幫我包一下。”
  埋頭苦干的譚茵指指旁邊,“先放著。”
  “小姐,能不能請你快點,我赶時間。”他故意催她。
  把花交給客人后,譚茵正想損損這位急惊風先生,也好出出滿肚子悶气,誰知道一抬頭就看到林永寒擠眉弄眼的看著她。
  “你很無聊,知不知道?”譚茵沒精打彩的。
  “今天是星期天,在這里打工,缺錢用?”林永寒取笑她。
  自上次的宴會后,譚茵不再處處提防他,工作之余偶爾還會和他閒聊。對于譚茵態度的轉變,林永寒十分高興,雖然她再三強調兩人僅止于朋友,但是他不在乎。
  “明知故問。”譚茵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應該很會包花吧!”
  “我?怎么說?”
  “很簡單,女朋友多嘛!花送多了,不就有心得了。”譚茵說得理所當然。
  “吃醋了?”林永寒反激她。
  “我吃醋?為你?下輩子吧!”
  林永寒放聲大笑,抱住胸口,“譚茵,你傷了我的心。”
  “好說!”
  林永寒但笑不語,拿起花幫她包了起來。
  “嘿!你包得不錯嘛!”譚茵看他包得有模有樣。
  “我總算有個長處了。”他斜眼詢問譚茵。
  “得了便宜還賣乖。請不要忘記,這是從你的缺點中發展出來的。”譚茵就是不讓他好過。
  “你就是見不得我好。”
  “哼!”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懶得理你,快包啦!”
  有了林永寒幫忙,譚茵得心應手多了,三兩下就把陸續涌來的客人打發掉。終于,譚茵靠向椅背喘了口大气,林永寒則坐在對面有趣的看著她。
  “累啦?”
  “在辦公室從不會覺得累,人家說‘隔行如隔山’,果然沒錯。”伸展一下四肢,譚茵有感而發。
  “這么說你今天是沒体力去看球賽了?”
  “球賽?”譚茵納悶,“我們約好要去看球賽嗎?”
  “沒有,我是突發奇想。”
  “抱歉,縱使我還有体力也無法去看球賽,雖然我很想去。”譚茵十分喜歡球類運動,這可能是受她爸爸和哥哥的影響。而她對球類運動的喜好,也是林永寒愈來愈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看林永寒就此打住,換譚茵好奇的問他,“不問了?”
  “你想說自然就會說,不用我問。”林永寒非常識趣。
  譚茵發現自己對他的好感与日俱增,“謝謝!”
  林永寒察覺到譚茵話里的溫柔,“謝什么?”
  “謝你的幫忙,還有你的邀請。”
  “不客气!”他紳士般的站起來回禮,逗出譚茵許久不見的笑容。
  門上的鈴鐺又清脆的響起,收斂起笑容,譚茵朝林永寒歎口气,准備開始戰斗。
  “雪儿,這么快就回來了?”譚茵一看進門的人,高興的松了口气,她自由了。
  傅雪儿朝林永寒打聲招呼,“嗨!你來找茵茵出去玩嗎?”
  雪儿近來頻頻拉攏她和林永寒,她不是不明白雪儿贖罪的心情,只是她忘不了那一夜。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了,兩人也都企圖淡化那天的事,譚茵不愿講,傅雪儿也就不勉強她。但是她隱約發現譚茵變了,變得郁郁寡歡,這項發現讓她愧疚的心更加不安。幸好有個林永寒,譚茵才得以恢复以往的活潑、開朗。
  經過這些日子的暗中觀察,林永寒似乎不像報章雜志所報導的,唯一相同的是,他真的很英俊,有對迷死人的桃花眼和体貼、幽默的個性,他會是譚茵理想的對象。
  不過,他的胜算似乎不大,她得好好推他一把,必要時還可以找譚媽商量,相信譚媽也會認可他。
  “茵茵下午要去當她媽媽的模特儿,你可以去看看。”傅雪儿暗示他。
  “你真的缺錢用?”林永寒吃惊的問譚茵。當模特儿--太匪夷所思了!
  譚茵不想回答。
  “這是她搬出來住的條件之一,一年要當譚媽一季的平面模特儿。”博雪儿把來龍去脈一古腦儿的全告訴林永寒。
  “你會是個出色的模特儿。”林永寒以行家的口吻判斷。
  “多謝抬舉,這話我媽也說過,她是閱人無數,我看你可能是‘知交’滿天下。”
  這小妮子總是不忘挖苦他。“茵茵……我可以叫你茵茵嗎?”林永寒遲疑的問。
  譚茵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的說:“如果你不想活的話。”
  林永寒對傅雷儿抱怨,“你這同學真凶,動不動就要置人于死地。”
  傅雪儿笑笑,“我看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譚茵听到雪儿的話中話,忍不住擰了她一下,然后挨近她耳邊低聲說:“少胡說,不然晚上有得你瞧!”譚茵拿起袋子,“懶得和你們瞎扯,我赶時間!”
  “我送你。”林永寒急忙出聲。
  “走吧,呆子!”譚茵拉著他往外走。好歹人家今天是特意來邀她出去玩的,總不能把他去在這吧:“想不想去看我拍照?”
  林永寒聞言直點頭。
  “先告訴你,可能滿無聊的。”
  “不會比開會更無聊吧!”
  傅雪儿搖搖頭,看情形林永寒這個大情人恐怕是栽在譚茵的手里了。
           ※        ※         ※
  “航哥!晚上阿猴在阿公的‘金褔樓’擺酒席,要公開向你道歉。”小四找到了在PUB里打撞球的卓航。
  卓航彎身擊球,他專注的神情,使人怀疑他究竟听到了沒有?
  小四走到卓航身旁。
  “什么時候的事?”卓航俐落的一次解決剩余的球,放下球杆走向吧台調酒,小四亦步亦趨。
  “前天他打電話來,平仔接到忘了告訴老大,听說是為了上次干架的事。”小四崇拜的看著卓航。
  當年他奉命殺卓航,反被他制住,結果卓航不但沒殺他,還將他納入門下,這份知遇之恩他小四永志難忘。卓航個性雖冷漠、孤僻,但對自己的手下卻是百般照顧,難怪只要投效于他手下的人,對他都是忠心不二。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搞鬼。”小四明知卓航一定會赴會,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他。
  “几點?”卓航拿了杯調好的酒遞給小四。
  小四歎了口气,卓航就是這樣,愈危險的事他就愈想探個究竟,“六點。”
  “打電話給阿猴說我會去,然后讓平仔帶些人去查看看他最近有沒有和誰走得比較近。晚上你和平仔跟我去就衍了。”卓航下了一連串命令。
  “老大--”小四想反駁。
  卓航抬手阻止了他,“阿公的為人你應該很清楚,帶太多人去會讓他下不了台。”阿公是黑道上著名的仲裁人,凡事由他出面很少有擺不平的。
  小四轉身想离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說:“還有,老大,听說阿猴有請金小姐一起去,他大慨是怕老大不原諒他。”其實他也不喜歡金蓓妮,這個騷婆娘平常仗著金老大的勢力,對他們這些人從來不給好臉色看,真是--什么鳥東西嘛!
  卓航面無表情的臉上滲進了厭惡,他揮了揮手要小四先走。
  小四离開后,卓航走向撞球怡,再度拿起球杆,選擇屬意的角度后,他毫不猶豫的推杆,就如同他毫不留情的甩開金蓓妮。
  這個世上難道就沒有象樣的女人了嗎?
  驀然,他想起譚茵美麗中透著清新的臉龐,那恣情的一夜,激發了他內心深處久蟄的溫情。她是處女,早在結合時卓航便發現了。他不該占她的便宜,只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譚茵注定是他的
  卓航剛毅的臉上有种不顧一切的神情。
           ※        ※         ※
  忙得暈頭轉向的傳雪儿一看到正要上樓的譚茵,頓時感到如釋重負。“苬茵,來一下好嗎?”
  譚茵本想直接上樓煮飯,這周應該輪到雪儿掌廚,誰知道花店最近生意好得有時她必須忙到十一、十二點才能睡,譚茵不忍心讓她忙上加忙,只好無可奈何的接下她极為痛恨的差事。
  “听說台灣又快多了個富婆囉!”譚茵走進花坊時,朝博雪儿說道。
  “你就會說風涼話,沒看到我灰頭土臉的!叫你辭職來幫我,你又不愿意,是不是舍不得某人?”譚茵恢复了往日的快活,最欣慰的莫過于傅雷儿,她對譚茵和林永寒的關系一直很關切。
  “我想你所說的某人大概是林永寒。我只當他是朋友,根本不來電,你可以收起滿腦子的幻想了。”
  “是這樣子嗎?我怎么覺得人家對你情有獨鐘。”
  “你累得連感覺都遲鈍了!”譚茵撿了朵白玟瑰嗅聞,美麗的花為何總是多刺。
  “好吧!今天就饒了你,擇日再審。”慱雪儿把她當犯人來審問。
  譚茵必恭必敬的彎著腰,謙卑的說:“多謝大人開恩!小女子下次不敢了。”
  譚茵惶恐的模樣,逗得博雪儿好開心。
  “晚上有沒有空?”傅雪儿用手背擦著笑出來的眼淚。
  譚茵開心的看著雪儿,她們兩個好久沒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了。
  “抱歉!不是要約你出去玩,是想請你幫個忙!”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般,雪儿抱歉的說。
  譚茵克制自己不要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可惜不怎么成功。
  “茵苬,別這樣,你今天幫我這個忙后,我請你去吃你最愛吃的日本料理如何?”
  譚茵一听,整個人精神都來了,“好啊!好啊!”
  “這么貪吃,小心嫁不出去!你知道公館那家‘金褔樓”嗎?”
  她想了想,“是那棟五層樓的中國式建筑,外面吊了很多燈籠,以十二生肖為造形,非常宏偉、富麗……”
  “對,就是那家。你可以幫我送盆花過去嗎?”
  “沒問題!”反正只是几分鐘的路程。她看了看,“是不是桌上像雜草堆的這盆?”譚茵沒什么藝術細胞,她前看后看就是看不出那么多花湊在一起有什么好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數大便是美”吧!
  “雜草堆?我花了一下午的杰作,被你說得一點价值感都沒有。”傅雷儿差點被“雜草堆”這几個字嗆到。
  “是,是,對不起嘛!你跟人家約几點送到?”譚茵赶緊轉移話題。
  “六點半。”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我去向隔壁面包店的阿智借机車,要不然開車路上一定塞得很嚴重。”
  傅雪儿還沒來得及回話,譚茵已不見人影。
  一會儿,譚苬回來了,手上多了頂安全帽和鑰匙,嘴里還含了塊面包,口齒不清的說:“周媽媽說現在台北市抓沒戴安全帽抓得很緊,阿智最近才被開了張罰單,就順便把安全帽借我了。但是這頂安全帽好大,一定會滑下來。”譚茵為了證明,把手上的帽子往頭上一套,這一戴果然看不到譚茵的眼睛。
  “我看你還是上去拿你以前那頂吧!”傅雪儿不放心的說。
  譚茵把花抱起來,邊調整安全帽,“來不及了。不用擔心,我會克服它的,安啦!”
  話雖如此,傅雪儿還是有一种不祥的預感,“茵茵,我覺得你還是開我的車去,我比較放心。”她追著譚苬。
  “囉唆!我走了。”譚茵發動机車,噗的一聲,把傅雪儿和她的擔憂拋在腦后,傅雪儿只好轉身折回店里。
  她前腳才剛踏進店里,就听到后面急促的跑步聲,按著就看到阿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進店里,束張西望的像在找尋什么。“雪--雪儿姊……”他跑得几乎喘不過气,深吸口气后才說:“譚茵姊呢?她在嗎?”他不死心的再搜尋一遍,好象這樣他要找的人就會出現。
  雪儿眼看阿智俊秀的臉緊張得都變白了,也跟著緊張的問:“她替我送花去給客人,發生了什么事?”
  他一听臉色更加慘白了,“糟了!”
  “什么事糟了?”
  “都是我媽啦!她不知道我那輛机車的煞車器失靈,把車借給譚茵姊了。”阿智既擔心又自責。
  傅雷儿一听差點昏倒。原本她就有种不好的預感,現在應驗了一半,只希望譚茵今天騎車不會太快……不過這好象不太可能,她必須去看看。
  “阿智,你幫我顧一下店,我去找她。”
           ※        ※         ※
  譚茵抄小徑,一路上通行無礙,看看手表,差五分鐘六點半,幸好“金褔樓”就在前方。譚茵決定從側門的停車場進去,只要再轉個彎下坡就到了,一定會准時的。
  砰!
  譚茵費力的爬起來,按著看到被她撞倒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這种景象使人怵目惊心,譚茵滿怀愧疚的跑過去扶他。剛才她正慶幸到達目的地,一手調整過大的安全帽時,沒想到旁邊突然蹦出個人來,她想煞車才發現煞車器竟然坏了。速度快再加上下坡時的沖力,她還來不及示警就已經撞到人了。
  忍著自己的痛楚,譚茵低聲問他,“先生--你站得起來嗎?我叫車子送你去醫院。”
  卓航緩緩的抬起頭,這下他不得不相信緣分了。
  小四和平仔扶他站起來,“老大,不要緊吧!”
  譚茵眼睛睜得好大,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气會背到這种程度。卓航!她竟然會再遇見他,而且是在這种情況下?她原以為今生今世再也不會看到他……唉,台灣真是小。
  既然是撞到他,那她也不必感到愧疚了,畢竟他欠她的比這還多得多。譚茵轉身扶起机車。唉,那盆花此刻真成為名副其實的雜草了。
  坐上車,譚茵試了試,還可以騎,也許現在回去換盆花還來得及。打定主意后,譚茵看也不看她撞到的卓航,准備騎車走人。
  平仔拉住譚茵的机車,“撞了人還想走?”
  “他又死不了。”譚茵冷淡的看著卓航。
  拉她下車,卓航讓手下檢查車子的零件。小四檢查過后,朝卓航做了個煞車不靈的手勢。
  她不想活了?煞車坏了還敢騎。
  “放開!你要拉我去哪里?”譚茵气憤的想甩開被卓航拉住的手。
  卓航拉譚茵進會客室后,示意手下在外面留守。
  “你要干嘛?”譚茵害怕的看他關上門。
  卓航出其不意的摟住了她,“怕了嗎?”
  “請你放尊重點。”譚茵說話的同時也掙扎著。
  尊重?卓航冷笑了,“這句話不嫌說得太遲了嗎?”
  他嘲諷的語調讓譚茵受不了,好不容易她才快忘了那一夜,這可惡的人為什么又出現在她眼前?“那天的事是我的錯,你就放過我吧!”
  卓航不答話,他冷冷的想看穿她。倏地,卓航吻住了譚茵,他的吻占有意味濃厚,譚茵無法抗拒,她与這個黑道老大間似乎有條線剪不斷、理還亂。
  咱!譚茵打了卓航一巴掌,“這是你欠我的。”她毫無畏懼的直視他發怒的臉。
  從來沒有人敢打了他后還理直气壯的站在他面前,尤其是女人。“不要再有下次。”卓航抓住她的手。
  “不會,最好是永遠再也看不到你。”下次?她避之唯恐不及。
  “很難”卓航意喻深遠的看著她,他不會就此放過她,他要定她了。
  “你……”譚茵气得又想給他一巴掌。
  此刻,外面有人敲門,“老大,阿公來了。”
  “你逃不了,我會去找你的。”
  他竟敢狂妄的轉身离開,譚茵追出去拉住了他,“你說那話是什么意思?”
  卓航沖著她露出一絲笑容,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
  譚茵想再問清楚。“茵茵!”傅雷儿的叫聲止住了她的步伐。
  傅雪儿喘著气,繞著譚苬前看后看,突然,她惊呼:“茵茵,你受傷了!”
  她的叫聲引得彼端的卓航回過頭,譚茵不悅的瞪視他,要他別管閒事。
  “沒事,雪儿,我們走!”她拉著雪儿盡快离開卓航灼人的目光。
  “你的手肘擦掉了一層皮,還說沒事,我們去阿祥的診所。”
  鐘偉袢是譚茵的玩伴,由于譚茵的關系,雪儿才得以認識他。她原本是想撮合雪儿和阿祥的,孰知他倆不來電。
           ※        ※         ※
  進診所后,她厚著臉皮直接找鐘偉祥,幸好他的診所今天沒什么人,不然她會丟臉死。
  當她看到阿袢帶著嘲弄的眼神倚在門邊看她時,譚茵內心不禁呻吟著--
  “譚小姐,歡迎大駕光臨,有沒有帶禮物來呀?”
  “有!”譚茵說著一拳就揮過去。
  鐘偉祥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嘖、嘖、嘖,人家說最毒婦人心--”
  “人家也說無毒不丈夫。”她抽回手。
  “問題是我還沒當‘人家’的丈夫!”
  “沒人敢嫁你啊!”這是譚茵的違心之論。其實鐘偉祥是少見的美男子,老天對他實在太眷顧了,人長得俊逸加上幽默的個性,打從他五歲起就是個風光人物,老師疼他,同學愛他,父母寵他,他簡直就成了天之驕子了。
  “如果真這樣我就謝天謝地了。”
  譚茵幸災樂禍的看他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樣,有時人長得太好看也是种負擔。
  “你有興趣應征我老婆這個職位嗎?”
  “你說呢?”譚茵故意瞇起眼睛。
  “要我說嘛,我可能配不上你這位譚大小姐。”
  “算你識相!”
  “嗨!可愛的雪儿,你的臉色不怎么好看喔!”鐘偉祥看見譚茵身后的傅雪儿。
  博雪儿沒好气的瞪著他,虧他還是個醫生,受傷的病人是誰都分辨不出。“臉色不好的不只我一個--”
  經博雪儿這么一說,鐘偉祥才注意到譚茵受傷的手肘,“小茵,你的手怎么了?”
  “車禍。”
  “車禍?”
  “快點包扎,通常你治療一個人需要這么問東問西的嗎?”譚茵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
  “別人我會連問也懶得問,沒良心的小東西。”
  譚茵感激的看著他,她豈會不知道他的用心?從小他就如同哥哥一樣的對她百般疼愛,甚至有段時間,他的父母還認定她是他們未來的媳婦。
  “如果要感謝的話,可以考慮以身相許--”他眨著炯亮的眼睛打趣道。
  她伸手擰了下他的耳朵,“慢慢等--慢慢作夢吧你!”
  鐘偉袢幫她包扎好后,知道她撞到人,非常擔心。“只是要你小心,人心難測……”
  “我知道,這些話你和大哥從我上幼儿園就開始叮嚀,我怎么敢忘記?”
  “你就是長得太可愛了,我們才會千交代万叮嚀。”他戲弄她。
  “謝謝!這句話很中听,我會謹記在心,小女子去也。”譚茵和傅雪儿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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