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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到木屋之后,黑閻笑將她放在床榻上。“累不累?”他小心翼翼地問,黑眸如星子般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云柳儿淺淺一笑。“這句話應該由我問你才是。”“你輕得像張紙,我還怕走得快了你會飛走。”他一語道盡心底的恐懼。
  今日若非他冒雨回來,只怕兩人永無再見之日。思及此,他的恐懼似又加深了几分。望著她隱隱泛青的小臉,他心如刀割。
  這几日上山始終不見七星斷腸草蹤影,眼見她一日比一日虛弱,一步步踏向死亡之路,他便不甘心!倒不是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舍不下她,舍不下這份他原以為這輩子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感情。
  師父臨終前曾要他們立誓,此生必須揮情斷愛,否則將墜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可是為了柳儿,縱使是万劫不复又如何?他自知罪孽深重,死八百次亦不足惜,可沒理由拖著她一塊儿走啊!若這一切是報應,就讓他治好了她的毒再報在他身上吧!他的過他一人承擔,不要她來承受。
  “閻笑……我不會飛走,我會永遠、永遠留在你身邊,只求你不嫌我累贅。”她輕輕撫上他微現痛苦的臉龐。
  黑閻笑眉心糾結,猛地擁她入怀。“你說得可都是真的?”他對一個人的眷戀,從未如此深切。
  “不管找不找得到解毒藥草,我都會跟著你,活一天,是一天。”話到此處,心頭情念急劇翻涌,心口頓時傳來劇痛。
  察覺她荏弱的軀体在他怀中不住顫動,他猛地放開她,驟見一雙強忍痛楚的眼。
  “你……”他心頭又怒又痛,轉身便要走。
  此時此刻,她竟還念著別人!他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但他卻不能!他想要她全部的愛胜過這世間一切,難道這也是強求?
  她就不能心甘情愿的愛他嗎?如今他總算明白感情無法強求,但縱使如此,他仍不愿放開她,即便是強求,他也要她留在他身邊。
  “你……你去……哪里?”云柳儿掙扎著下床,拖著虛弱的身子追了上去。
  “离你遠一點,好教你方便痛快的想著你那舊情人。”驀地,一雙素白小手纏上了他身軀,細瘦的羸弱身子緊緊地由他身后抱住了他。“不要……不要走!”她微喘著气,万般痛苦地道。
  “你心里想的人不是我,我何苦留下?”俊顏深鐫著傷痛,語气盡是苦澀。
  “不,不……”她急喘了几下。
  “我……我這是……為你……全為了你……”一波波強烈的感情向她涌來,身子承受一寸寸刻骨的痛楚煎熬。
  這几句話如同一聲響雷打進黑閻笑心底,他猛地回過身,握住她細瘦的肩,顫聲問道:“你說這痛楚是為我而生?”
  “自那一日离開卓大哥夫婦之后,我便再也沒有想過他。”
  “可……這一路上,你又為何時而毒發痛苦難當呢?”云柳儿深深凝睇著他那張俊顏,伸手輕輕撫上它,試圖平复那滿臉的傷痛。
  “我……我是為了誰,你還……不明白嗎?”狂喜的滋味在此刻如排山倒海的濤浪,几乎淹沒了他!
  原來她這一切全為了他!是他太傻,讓她白受了這么多苦。
  “你……你做什么?”她見他似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將她放在床榻上。
  “如今你身上的痛已無法施針止痛,我要以內力為你將毒聚在一處,只是……此法于你,等于是縮短你的壽命,雖然此后將不再因動情而受苦,卻會加速你邁向死亡。”他也不愿如此,可他又怎能見她如此痛苦,而自己卻束手無策呢?
  “不必自責。”她低柔地開口,神情盡是溫柔。“我知道你已盡了全力,我該活多久,自有天數。”
  “我發誓一定盡全力救你,絕不讓你死!”他沉痛地開口,將她緊擁在怀中。
  接下來的三個時辰,兩人盤膝而坐,他開始為她聚凝体內花毒。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當他放開她時,已是深夜。
  此時雨早已停歇,云柳儿睜開眼,迎上窗外的滿天星光。
  “好些了嗎?”他伸手撥開她額前汗濕的頭發。
  “身子已經不痛了。”她的神色微見疲累。
  “那么早點歇息吧!”他袍袖一揮,桌上的油燈隨即熄滅。
  云柳儿靜靜地躺在他怀里,入夜后風寒露重,但他身上傳來的溫熱气息卻替她驅走泰半寒意。
  “謝謝你。”她突然開口道。
  “不要和我說這种生分的話,將來替我生几個儿女不是更好。”他眼底漾起一絲笑。
  云柳儿聞言,身子一僵,輕聲問道:“你要我替你生儿育女?”背對著他的面容上不覺地流下兩行清淚。
  “怎么,你不愿意?”他突然覺得心口似遭重擊般難受。
  “不!”她猛地翻轉過身,將臉埋進他胸膛。“我只是怕我撐不到那一天。”溫熱的淚濡濕他的衣襟。
  “胡說!只要有我在,你豈能不福壽綿長?”他勾起她的小臉,薄怒地斥道。
  “那么你說,我還有多少日子?”她知道自己絕對會比他早离開人世,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一點一滴地流失。
  這個問題像利刃一般,划過他心口。
  “你問這作啥?”
  “不能說嗎?”
  “為什么不能說?我偏要說你長命百歲。”黑閻笑心底的痛在這一刻明白的刻在臉上。
  云柳儿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以那雙幽柔的瞳眸,深深地凝住他的臉。他是怕极了她真有一天要走吧!其實她又何嘗甘心与他分离,她多希望能和他白頭到老啊!
  這會是奢望嗎?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么我就信了你。”她給他一抹淡然的笑。
  只是,那笑容掩不去她明眸深處的憂郁。
  黑閻笑無言地拭去她頰邊的淚痕,緊緊將她摟在怀里。
  翌日,黑閻笑帶著云柳儿上山。如今他是說什么也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木屋里,与其得時時刻刻擔心,倒不如將她帶在身邊。
  初時,山路倒還算平坦,后來愈往高處,路便愈難行。
  這一日,到了日暮將近,仍一無所獲。黑閻笑開口:“我們回去吧!”
  “不,回去再來要花太多時間,不如在山里過夜,明日再繼續往高處去尋找。”云柳儿知道他是為了她才日日下山過夜的。
  “不行,入夜后山里比現在更冷,你受不住。”他斷然拒絕她的提議。
  云柳儿固執地搖頭,“那么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吧!我要留下來。”
  “柳儿你——”她打斷他的話。“為了你我的將來,現下受點寒凍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你的身子這般虛弱,怎能再受寒涷呢?”他是心疼她啊!
  “倘若我命真該絕,死在何處又有何分別?”“不許你說死,不許!”他一把將她擁入怀中,語气盡是惊恐。
  “那么我們就留下來吧!”考慮許久,黑閻笑才點了頭。
  就這樣,兩人決定在找到七星斷腸草前暫不下山。
  這一日,兩人來到了天山北峰,由于地屬高寒,已經隱約可見積雪。
  雖然身著獵戶所制之獸皮衣,但云柳儿仍覺冷進了骨子里,忍不住喘著气,胸口微微覺得气悶。
  “難受嗎?”他溫柔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還可以忍受。”她強扯出一抹淺笑,好教他不為自己擔心。
  他微微一笑,拉著她繼續前行。
  就在兩人准備通過一個天然的隘口時,云柳儿一個不慎腳下一滑。
  黑閻笑及時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沿著山壁往下滑。“千万別松手。”他小底的惊駭實是筆墨難以形容。
  云柳儿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瞧見了身邊的石縫中生著几株十分翠綠的草,草上排著一顆顆白色的小點。云柳儿突然有個直覺那應該就是七星斷腸草!她想也不想,騰出一只手摘下几株。
  黑閻笑哪里還有心思注意其它,滿心滿眼就只有云柳儿,手上微一運勁,總算將她拉了上來。
  云柳儿一上到崖邊,立即被黑閻笑用力摟在怀中。
  “你……你……”几番欲出口,竟無法成語,足見他心中的恐懼有多深。
  他多怕又有下一次,怕他沒來得及救她!
  云柳儿瞧著他眼底那一抹深情,心中又升起那般熟悉的酸楚。
  “如果……如果方才你果真墜下谷底,我也會隨你而去。”俊邪的面孔上透著決絕的神情。
  山風吹來,她感覺臉上一陣涼意,伸手触了触,才知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你怎會有這個?”他瞧見她手中的草,心中又惊又喜。
  “這是我方才在崖邊所摘,你說這是不是七星斷腸草呢?”她曾听過他對此草的描述,与她手中的十分相符。
  “這的确是七星斷腸草。”“那……那我們還不快服下。”她心中頓時泛起無限喜悅。
  “此草乃至毒之物,倘若服食不當,同樣會枉送性命,不可不謹慎。”“那該如何服食呢?”“還記得你剛到毒王庄時,我曾對你說過以毒治毒之法嗎?”云柳儿點點頭。
  “很好。”他贊許地露出笑容。
  “那我們就先服食一點點試試?”“不,不是我們。”黑眸凝在她素白的容顏上。“這一回,讓我來試。”“為什么?”云柳儿水眸深處隱隱帶著點不安。
  “這毒性非同小可,以你的身子只怕受不住,所以讓我先摸清毒性后,再為你解毒也不遲。”他不能再讓她冒一丁點的危險。
  云柳儿怔怔地望著他,哀戚地道:“除了阿爹之外,再也沒有人對我這么好。”好到讓她整顆心發疼。
  他輕輕撫上她的面頰。“知道嗎?師父他臨終時曾要我和其它兄弟們發誓,此生絕不碰情愛。”他頓了一下,黑眸閃著奇特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凝睇著她。
  “可是為了你,我早已背叛了對師父的誓言。”他這是在說,她已經是他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嗎?
  人与人之間的感情真是奇怪,猶記得剛進毒王庄時,他對她百般折磨,而如今卻將她捧在心口呵護著,生怕她受到一點傷害。
  從前她并不明白感情可以這么深刻、這么折磨人心,直到對他由懼到愛一路走來,總算明白這种种的痛,令人痛得這般心甘情愿、無怨無悔。
  “走吧,先找一處可容身之處,要解你我身上之毒,可不是一、兩天的事。”“那何不回木屋呢?”望著她的眼神帶著痛楚。“不行,這事得愈快進行愈好。”遲了,他怕要終生抱憾。
  經過一番尋找,兩人終于在日落前找到一處天然的岩洞。
  “就這儿吧!”他領著她走入岩洞。
  一切安排妥當之后,黑閻笑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取出藥材,和著七星斷腸草煉制成丸,服了下去。
  “怎么樣,可有感覺哪里有不舒服?”云柳儿神情顯露焦急。
  他雙目凝在她素白的小臉上,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有你這么為我焦急,就是死也值得。”“不,不准你說那個字,不准!”豆大的淚珠已在眼眶里打轉。
  “真的不希望我死?”他那張俊邪的容顏似笑非笑。
  云柳儿認真的點點頭。
  “證明給我看。”他的黑眸閃了閃,似有所期待。
  “證明?如何證明?”她瞠著一雙水眸,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無邪的神態卻触動他的欲念,長手一勾便將她扯入怀中,熾烈地覆上她的唇,汲取她的甜。自那一次在河邊毒發之后,他就再也未曾碰過她,如今想要她的念頭如翻江倒海般,令他几乎無法自持。
  此時,他身上卻傳來一陣劇痛。方才服下的藥丸開始發揮了作用。
  百般不情愿地放開了她。“這一次就饒了你。”黑眸星芒閃爍。
  云柳儿睜著迷蒙的眼,雙頰染上淡淡紅暈。
  “現在,我要以內力抵抗兩毒相噬,你必須守在我身邊,一步也不能离開。”見她似懂非懂,他索性坦言道:“這一刻是我性命交關之時,懂嗎?”云柳儿點點頭。“我不會离開你。”死也不离開,她在心底添上這一句。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不知不覺地,一天已經過去。
  此時洞外開始下雪。
  白色的雪細細地覆蓋大地,一眼望去,竟有种世外桃源之感。
  驀地,遠遠傳來一陣人聲,云柳儿心頭一惊,暗叫不妙。
  但愿來人不會發現此處。
  只可惜天不從人愿,云柳儿瞧見約莫四、五人朝此地而來,待來人走近,她心頭大駭,那些人竟是當日在虎行山的山寨主雷虎以及一群小嘍囉。
  雷虎一行人不消片刻工夫便已全進入岩洞中。才剛踏入岩洞,便与云柳儿打了個照面,在瞧見她身旁的黑閻笑時,更是個個面露惊懼之色。
  “來避雪嗎?”云柳儿首先開口,心中不斷告訴自己要鎮定,切莫慌了手腳。
  “小的……小的不知你們在此處,還……還請原諒。”雷虎戰戰兢兢地開口,目光直落在閉目打坐的黑閻笑身上。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离開。”云柳儿沉聲道。
  “可是外頭風雪漸大,可否讓我們待到雪停再离開?”云柳儿沉吟半晌,回道:“雪一停,你們就得离開。”“是、是。”五人連聲應道,挨著岩洞旁坐了下來,升起一堆火。
  不一會儿,一行人由行囊中取出烈酒和腌肉,圍著火堆大啖起來。
  “姑娘,要不要來一點。”怎么他們來了這么久,始終不見毒王笑開口說話。
  云柳儿搖搖頭。現下她急都快急死了,哪還有心思吃東西。
  雷虎不住地暗中觀看,心中怀疑更甚!莫非毒王笑有了什么意外?
  照說毒王笑知道他們在岩洞中,沒有理由徑自閉目養息的呀!即便看在這小姑娘的面子上不赶他們走,也會冷眼相待,不可能什么反應也沒有呀!
  不多久,一伙人吃飽喝足后,全都將注意力移到黑閻笑身上。
  “姑娘,黑庄主為何默不作聲,莫非是病了?”雷虎放開膽上前探問。
  云柳儿心頭一震,強自鎮定地回道:“不,他沒有病,只不過閉目養息。”雷虎雖非心思縝密之人,但在江湖上打滾那么久,善于鑒貌辨色,眼前這位小姑娘分明強掩惊慌,這一點他絕不會看錯的。莫非他的猜測無誤?
  “是嗎?我還以為他沒了气息呢!”他放著膽子說道。照理,毒王笑若听見他這般無禮,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你……你別胡說。”云柳儿心虛地駁斥,心中愈來愈緊張。
  雷虎見毒王笑仍是一動也未動,心中大喜。看樣子毒王笑一定出事了,否則現下他早已死于他的手。他回過頭對另外四人開口道:“各位,想不想向毒王笑要解藥?”眾人同聲道:“當然想。”自從他們被下毒之后,果真不再做坏事,生怕惡念會引得体內毒發。但是一直以來搶慣惡慣的他們在一夕之間竟不能再為惡,日子自是過得十分痛苦,甚至必須躲到山上來逃避從前得罪過的對手,比過街老鼠還可怜。倘若能解了身上的毒,日子當然可以和從前一樣快活!
  “我若為你們解了身上的毒,往后你們可會听命于我?”自從被毒王笑斷了一臂之后,弟兄們不再事事听命于他,雖非平起平坐,但十分顯見他大勢已去。
  “倘若你真能解了弟兄們身上的毒,往后自當一切任憑差遣。”眾人回答。
  “當真?”“打誑的是小狗。”眾人异口同聲地喊道。
  “好!”雷虎轉身走向云柳儿。“你都听見了,把解藥交出來吧!”“什么解藥?你們再要胡言亂語,莫怪他不留情。”云柳儿以憤怒來掩飾害怕。
  “哦?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不留情?”雷虎長刀一提,直逼向黑閻笑。
  云柳儿想也不想,回身擋在黑閻笑身前,雙臂緊緊摟住他。
  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塊儿!她告訴自己。
  白芒一閃,眼看就要落在云柳儿身上。
  雷虎突然渾身一震,猝不及防地迎上一雙妖詭的黑沉眸子。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嗎?惡念一起,毒發身亡!”話驟起,雷虎身子突地一僵,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狀甚可怖。
  其余四人見狀,早嚇破了膽,雙膝一軟,跪地呼道:“饒……饒命哪……”黑閻笑俊顏如妖,露出噬血的淡笑。“想要解藥嗎?有本事就來拿啊!”早在他們進入岩洞前,他便已知曉。
  “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們,往后我們必定一生向善,再也不起惡念。
  “你說應當如何?”他的嗓音里透著一抹愛怜。在方才那性命交關的一刻,他才明白柳儿是真的以自己的性命在愛著他。此時此刻,喜悅盈滿他胸臆之間,此生再無其它奢求,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
  云柳儿微一沉吟,然后開口道:“你就饒了他們這一回吧!”她始終相信人性本善,若能誠懇相待,時日一久,縱使惡人也會漸露良善的一面。
  “你們都听見了?還不快滾。”冷冽的語气和岩洞外的冰雪一樣。
  四人聞言立即想向外跑。
  “慢!”黑閻笑開口道:“地上這一個也一并帶走。”眾人怔忡間,黑閻笑長指輕彈,一顆藥丸准确無誤地射入雷虎口中。
  “半個時辰之后,他便算撿回這條狗命,要記住,倘若往后心生惡念,下場如何不必我再多費唇舌。”
  “是、是。”四個人齊心合力地將雷虎抬出洞外。
  待他們一走,云柳儿立即開口道:“你沒事吧?”眸中盡是擔憂。
  “我很好,多虧你救了我。”黑眸深處星芒閃爍,神情間不复一貫的狂冷,帶著難得一見的溫和笑容。
  云柳儿臉上微微一紅。“是你救了我吧!”在乍見他睜開眼的剎那,心頭涌現的,是怎生的狂喜啊!
  “我指的不是方才那一刻。還記得你第一次救我的情景嗎?”他眼露溫柔,將她鎖入怀里。
  云柳儿點點頭,勾起淺淺的笑。
  “記得。”那是她進入毒王庄不久的事,雖然距离現在不是很久,但感覺上卻好象已經過了一輩子。
  “由那一刻開始,我已經不能沒有你!”望著她帶笑的素顏,他心動地低下頭,微帶勾挑的唇親昵地在她頸頰邊輕蹭、吮吻……微微的嚶嚀自她口中逸出,他胸口一熱,如火一般的吻立時對上了她的唇。
  天知道他對她的愛是如何的深切。
  即便是此刻擁她入怀,心還是既痛又怜。
  岩洞外,青文、青武及小菊三人急急赶來。
  他們方才遇上雷虎一行人,這才得知庄主和云柳儿在這洞中。
  青文首先進入洞中,猛地見到庄主正吻著云姑娘,二話不說,立即縮回了身子,一手捂上身后青武的嘴。
  “庄——”青武話才剛要出口便被青文捂著嘴,心中不免奇怪。
  “相信我,這么做全是為了你好。”青文似笑非笑地道。
  小菊心思敏銳,已料到洞內發生何事。
  “走吧!”她和青文拉著青武离開。
  “你們干嘛那么神秘兮兮的,到底山洞里有什么不能看的?”青武一路嚷嚷。
  青文、小菊互望一眼,异口同聲地道:“不能說!”尾聲巫云山下的茶棚中聚集著數以百計的人群。
  若問他們為何而來?答案只有一個——治病。
  打從半年前開始,毒王庄庄主黑閻笑每個月初一便會在此義診,非但診金未收分文,連藥材也免費奉送。自此一傳十、十傳百,眾人開始稱他是活菩薩。
  直到日暮時分,總算看完所有病人。
  “累不累?”一聲溫柔的話語自黑閻笑身后傳來。
  黑閻笑轉過身,溫柔的笑自他俊顏上擴散開。
  “不是叫你別來的嗎?”黑眸越過她的肩,凌厲地瞪了眼她身后的三個人。
  “庄主……不能怪我們哪……夫人她說什么也要……”青武的聲音在黑閻笑的瞪視下,愈來愈小聲,終至無聲。
  云柳儿淺淺一笑。
  “別怪他們,是我硬要來的,他們不敢攔阻。”
  “如今你已有了身孕,不該再到處亂跑。”神情間盡是深濃的感情。
  “可是人家想你嘛!”她帶著點不甘心,撒嬌地瞅著他。
  這個眼神再度令他胸口發熱,二話不說,他勾過她,覆上她的粉唇。
  他似乎永遠吻不夠她!
  身后三人早已見怪不怪,倒是云柳儿仍万般不自在,急急推開他,臉上似火燒一般發紅。“小菊他們瞧著呢!”她吶吶地道,神情十分羞澀。
  “讓他們瞧去!”話甫落,溫熱的唇再度覆上她。
  還是這樣集霸气与狂肆于一身!
  這些日子以來,為了她,他已改變了不少,甚至答應行醫。毒王笑漸成了過往的名諱,如今他已成了眾人敬仰的神醫。
  云柳儿知道此生再無奢求。輕輕地抬起手,勾上他頸項,羞澀地響應他的吻。
  邪詭的俊顏漾起滿足的笑,加深了這一吻。
  三人見狀,悄悄地退了開去。
  “你們說這一次又要我們等多久?”青武開口說道。
  “這事儿沒個准的。”青文拉起小菊的手,往旁邊走了開去。
  “喂,你們別走那么快,等等我啊!”青武叫道。
  小菊和青文相視而笑,勾起青武的手。
  “我們安排小卿和你見面可好?”
  “真的?不騙我?”青武心頭浮上小卿嬌俏的容顏。
  “騙你你是小狗!”兩人异口同聲地回答,隨即奔了開去。
  青武怔怔地低喃了一遍:“騙你你是小狗……嗄?”該死!敢情這兩人是在戲耍他,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別跑,給我回來……”他立即追了上去。
  夕陽斜在山邊,為天空染上一抹霞紅。
  黑閻笑擁著云柳儿,緩步踏上歸途。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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