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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要帶我去參加宴會?"冰夢實在無法置信,長期以來冷落她的顧熙堯,今天會主動跟她說話。
  “沒錯。"顧熙堯頗感厭煩地說道。"今天要去拜訪一位大金主,他下星期要舉行宴會,他要我帶妻子去,他想見見你。"他強調妻子二字,似乎有著某种程度的諷刺。
  “那為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問。"為什么你要拜訪那個大金主呢?”
  “因為我必須。"他簡單地回道,懶得再搭理她。"你要好好打扮,不要丟我的臉。"
  那一夜,她偷窺到他書房的燈亮了好久,隔天他出門后,她偷偷跑到他的書房一窺究竟。
  桌上那些紙正是當初他喝醉時丟得漫天飛的紙,她拿起來仔細一瞧,每張都是不同人的回信,上面有好几個"Reject"(拒絕)的字眼。
  這些人的名字好眼熟,她左思右想,赶緊翻翻華爾街日報。雖然她在校成績很差,只有英文一枝獨秀,也許是小時候喜歡旅游,造就了她不錯的英文底子。
  她頓時恍然大悟,這些熟悉的名字几乎都是舉足輕重、影響世界經濟的重要人物,顧熙堯夜以繼日地拜訪他們,為的是得到他們的贊助,讓他能建立屬于自己的航空帝國。
  如今,這個老杰克森最有可能把這難得的机會賜給他,他豈能不好好把握?
  他一定很想再闖出一片天,冰夢為他心疼不已。
  冰夢花了好長的時間梳妝打扮,她決定去燙頭發,好讓自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為了這新發型,她可是開了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到華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找中式發廊。
  她知道自己是台灣人,當然要有屬于中國人的韻味,不用可以模仿西方女人的性感、開放,那樣只會讓她變成"四不像"罷了。
  她必須在宴會上光芒四射,如此才會讓顧哥哥有面子,她要他以她為榮。
  “你是陸冰夢嗎?”那位看起來還像是男孩的理發師問道。
  “你是……"兩人對望了好一會,而后冰夢惊叫了一聲:“你是霍啟智。"他是她念建教合作班美發科的同學。"嘿!你怎么會到美國來呢?”
  “移民啊!我父母都來了。”他解釋。
  “真好,你有一技之長,在美國絕對不會餓死。"她羡慕地說。"美國人是最重視專業了,就算只是一位發型工作者,也會得到极大的尊重呢!"
  “那你可要長來光顧我啊!”霍啟智咧嘴笑著。"不然我的口碑哪來呢?”
  “這有什么問題?"她向來出手大方得很,而且又講義气,決不虧待朋友。
  “你為什么會來美國呢?”霍啟智反問。
  “我嘛……這說來話長了。”她莫名得不希望同學知道她結婚了,在她心里,早婚似乎是難以啟齒的。"今天沒空,以后再告訴你。"
  “我們會再見面嗎?”霍啟智為她做完最后一個步驟,一臉期待的問。
  “這個嘛……"她開始打馬虎眼。
  “不過是見個面而已,還要考慮那么久?你怎么變得這么別扭?真不像你,你以前是那么活潑。"霍啟智疑惑道。
  看著個儿高高瘦瘦、臉上有著几顆青春痘的他,她忽然好怀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校園時光。
  “我們當然會再見面!"心念一閃,她改變了態度,爽朗得說道。反正顧熙堯從來不看她一眼,就算結婚也沒有規定不能有朋友啊!何況霍啟智還是她以前的同學呢。
  “真的?"霍啟智喜不自胜。"那我休假時,可以約你出去玩嗎?”
  “就這么說定咯"
  冰夢穿上艷紅色的旗袍,展露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大波浪狀的卷發隨意披散在她的玉頸上,她的膚質好,不需涂粉底就已經白里透紅,因此她只涂上与旗袍顏色相稱的艷紅色口紅,并稍稍修飾長睫毛和眉毛,她還涂上了艷紅色的蔻丹,甚至連腳趾都涂,因為她穿了一雙透明的高跟鞋,露出了十只腳趾。
  她這身打扮跟總是喜歡擔胸露背地炫耀身材的西方女人真有天壤之別,但她仍擔心自己真的可以在宴會上光彩奪目嗎?
  電鈴聲響起,宴會時間快到了,應該是顧熙堯來接她了,他昨晚一夜未歸,她怀疑他是到“情婦”那里過夜了,但他還記得要回來接她,真不知是直是优、該哭該笑?
  她深呼吸了下才開門,怯怯地站在他面前供他“鑒賞”。
  他的眼中發出奇异的光彩,她真是個絕代佳人,保守含蓄的穿著流露出一股屬于中國女人的味道:落落大方。
  楚楚動人的搭配,顯得既性感又矜持,拿捏得恰如其分。
  “可以嗎?”冰夢挑起秀眉問。
  “不差。”顧熙堯是吝于贊美的人,這樣的評价表示他很滿意了,只是冰夢可知這兩字代表的意義?
  “走吧!”意外的,他首次如紳士般的伸出手挽起她的小手。
  她簡直不敢置信他會如此溫柔,他挽著她走向前方的白色賓士車,讓她感覺好像身在夢境,她是灰姑娘,被王子捧在手心,賓土車變成南瓜車……她希望午夜十二點永遠不要來臨。
  果不其然,冰夢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當她一進人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
  她像精雕細琢的中國陶瓷娃娃,晶瑩剔透的肌膚、烏黑亮麗的秀發,但卻冷若冰霜,因為她拒絕了所有男士的邀舞。
  她一心一意地期待要把第一支舞獻給顧熙堯,可是他卻忙著与美國上流人士打招呼、握手,卻又不讓她參与。
  他是認為她毛毛躁躁、不懂禮儀嗎?還是瞧不起她的瞥腳英文?她垂頭喪气的揣想著,殊不知顧熙堯不是不讓她介入,而是刻意避免。
  他并非不知道上流人士一些不堪入耳的傳聞,他們喜玩“換妻”游戲,喜歡招惹朋友之妻,看上眼就來段一夜情,關系淫亂不堪。他們毫無廉恥的道德觀念,以致生活物質雖富有,卻比一般平民還卑劣。
  他也疑惑自己為何要如此處心積慮的保護她,心念轉動著,一直到他不得不帶冰夢來和老杰克森認識。
  “這是你的妻子?”老杰克森年紀很大,一手托著拐杖,但身邊仍伴著祖胸露背的金發藍眼美女。
  “是的。”冰夢露出含羞帶怯的迷人笑臉,令杰克森忍不住握緊住她的手。
  “你長得真漂亮,這里的金發美女沒有一個比得上你。”杰克森贊美道,又更加無法無天的撫摸冰夢的手臂,并攬住她的柳腰。“你渾身散發著東方女人讓人難以捉摸的味道。”
  顧熙堯并沒有制止,還對冰夢解釋道:“他就像你父親一樣慈祥。”
  冰夢直想抽回手,卻又不敢得罪杰克森。
  他們聊了很多事,期間杰克森沒有再作出逾矩的動作,反而像長輩般關心他們這對年輕夫妻。
  “你說你出過嚴重車禍,傷了脊惟,現在好多了嗎?”老杰克森關心地問。
  “說到這,我就必須感謝我的妻子,她醫好了我,讓我的脊椎不那么痛了。”顧熙堯試圖讓老杰克森覺得他們夫妻恩愛异常。
  “哦?”杰克森怀疑地揚起眉。
  顧熙堯親昵的看了冰夢一眼,這也沒有逃過杰克森的藍眼。
  “我的妻子是按摩師,也是美容師。”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的手這么巧,”杰克森執起冰夢的手親吻。“這雙手實在很美啊!像奶油艙細致滑膩!想必你們一定是夜夜春宵啊!”他露骨地說道。
  “您真幽默又直接。”冰夢笑得頗尷尬。
  “我有榮幸請你跳支舞嗎?”杰克森邀她共舞,同時手一揮,樂聲便馬上響起,是華爾滋圓舞曲。
  “我……不會跳舞。”冰夢口吃地說道,轉頭面有難色地看著丈夫,心底深怕破坏了這重要的宴會。
  “我這老態龍鐘的模樣,豈能真的跳舞?”杰克森安撫道。“只不過是請你陪我到舞池里走走罷了!”
  在這种情況下,她無法說不?況且只是走走而已,她應該不會出丑的。她無助的望向顧熙堯,意外地得到他鼓勵的眼神,這下她才放心。
  她心甘情愿為顧熙堯做牛做馬,于是挽著杰克森的手离開。
  顧熙堯默默地站在遠方,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只是不斷抽著煙,隔著裊裊煙霧看著花花世界里的男男女女。
  他的目光始終未离開過一身艷紅的冰夢,此時她正和杰克森交談,他納悶他們在說些什么,這一刻,他竟然期待自己有“順風耳”,能偷听到他們的談話。
  那方的冰夢,臉色比煙霧還慘白,因為怎么也沒料想到杰克森會直言不諱的問她:“你還是處女吧?”
  她好像腳底生了根,動彈不得。
  “我閱人無數,是不是處子,我用嗅都嗅得出來!”杰克森原本慈藹的神色換上了恐怖猙獰的邪淫。
  “我要你。”他單刀直入地說。“用你的‘初夜’交換,我便資助你的丈夫建立新世紀航空站,否則一切免談!”
  冰夢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你應該了解。你丈夫是多么期待能夠再次稱霸航空界……”杰克森不斷“誘之以利”。
  子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灰姑娘的美夢破碎了,她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世界里。
  “得到杰克森的資助對你很重要吧?”冰夢失神的問。
  此時,高速公路上的燈光讓顧熙堯的表情看不份明,她怔怔地注視他炯亮有神的眼睛、唇型分明的嘴唇、挺直的鼻梁,他長得真像詹姆士·狄恩,令她深深地著迷。
  顧熙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你說呢?我曾經輝煌過,也曾經跌倒過,我不愿這樣低潮地過一生,我力求突破,希望再創造另一個人生的高峰。”難得他今天愿意向她吐露一些心聲,或許只是感謝她在宴會上可圈可點的表現吧!“放眼天下,航運是最難搞的事業,它所需的資金太龐大,我非得找几個世界首富來投資才行。只要杰克森肯資助我,那我就如虎添翼、如魚得水了。”
  “我相信你做得到,你有才气、有領袖气質、有商業頭腦。”她崇拜的說。
  “是我毀了自己。”冷不防,他目光中出現讓人蝕骨泣血的憂傷。“是我一手導演了毀滅自己的悲劇,不然我現在一定是天之驕子,是“陸聯航運”海外部的首腦,和你哥哥也會是永遠的好朋友……”
  “就為了一個女人……”冰夢失神地喃喃自語,女人真能毀了一個男人,但女人也可以拯救一個男人啊!她雙眸發光地想著。
  “放心吧!杰克森是個好人,今天他對我們很滿意,我想他一定會履行承諾的。”她佯裝自信滿滿的說謊。
  “你一定會是航運界的明日之星,我對你有信心!”
  “夠了吧。”不料他卻潑了她一桶冷水。“虛情假意的話我听太多了,反正人人都希望我死……”他話中之意很明顯,連你陸冷慈這樣的至親好友,現在不就處處要置他于死地?
  “別這樣說啦!”她頗無辜地小聲說道。
  “我有自知之明,這是我的報應。”他的眼神空洞,看得直教她的心顫抖。
  車窗外,夜空深凝如墨,也唯有如此,才能襯出穹蒼的遼闊吧!她不愿再想宏杰克森所說的話語,身心俱疲的閉上眼睛。
  是不是處女,在這女權意識抬頭的時代,還很重要嗎?冰夢對著鏡子自言自語,試圖厘清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
  她的同學有很多都不是處女了,而她還傻傻地遵循令現代自主的女人感到可笑的貞操觀念。雖然小時候父母就去世了,但她的天性很重視道德觀,加上哥哥對她的家教很嚴,所以一直以來,她從不敢放縱,更不叛逆,到了青春期,對偷嘗禁果也不感興趣,畢竟她心底一直深藏著一個男人。
  她希望當顧熙堯的新娘子,把第一次獻給他,然后一生一世緊守著唯一的男人……
  如今,她的貞節可能成為一項金錢交易的籌碼!付出貞操,她便能讓顧哥哥再次成為世界航運的霸主。
  她不是為了顧熙堯而活嗎?只要他得意、快樂,她也心滿意足了。
  冰夢不斷說服自己,這世界本來就已經是非不分了嘛!買賣貞操也見怪不怪了,為心上人這么做是值得的……但她仍有很深的罪惡感,也良心不安,她想要再次得到顧熙堯的“首肯”。
  一樣的早晨,顧熙堯一如往常正要出門,卻惊訝地發現冰夢守在大門口,看到他便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開口道:“我有事情要問你。”
  她似乎一夜無眠,顧熙堯注意到她眼窩有很深的黑眼圈。
  “什么事?”他口气不甚佳地問。
  “我……”她欲語還休,深知他會等得不耐煩,于是提起勇气問道:“你覺得女人是不是處女,重要嗎?”
  “大白痴。”沒想到他的回答會如此不屑一顧。“不要問我這种跟你的人一樣白痴的問題,我從來就不會在意你。”
  “你也不在乎你的妻子是不是處女?”她的心瑟縮了一下,但仍執著地問道。
  他一笑置之。
  “笨蛋,你不懂察言觀色嗎?看不出來我現在急著出門嗎?別擋著我!”他轉移話題,不想再繼續討論下去。他的手握著門把,眼看就要推開門了,冰夢急急的把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哀求地說道:“求求你听我說,就這次,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快點說吧!”顧熙堯察覺到有絲不尋常,這才怒目瞪視她道。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好,功課不好、体育不好,只有品德尚可,長得也不好看……”當她這么說時,他的目光竟逐漸展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柔,因為現在在他的心里,小冰夢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然后呢?”他的眼神飄向遠方,不愿直視她。
  “什么都不好的我,能當你的妻子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气。”她的神情泛著一种驕傲篤定地說道。
  “然后呢?”他殘忍的撇過頭。
  “看著你成功,我心愿已足矣。”她痴情地說道。
  “然后呢?”他的態度仍是淡然。
  “我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在說這話的同時,她的聲音竟是顫抖的。“我有一個朋友……邀我去過夜,順便替他按摩……”
  “隨你便。”他最終無情的拋下這句話。
  “是啊!”忽地,冰夢覺得自己好累。“反正你也不會管我的死活。”她背對著他,整顆心揪扯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狠狠地下了決心,任顧熙堯离去。
  冰夢刻意打扮,但鏡子里卻出現一張悲傷的臉孔。她告訴自己要笑,但全身肌肉卻仍僵硬,仿佛將赴刑場般。
  她不知道是怎么來到杰克森的豪宅,直到站在雄偉豪華的大宅前,整個意識似乎才清醒過來。
  女仆替她打開了門,并帶領她走過彎曲長廊,直接來到杰克森的寢房。
  面對赤裸躺在豪華大床上的老人,冰夢強迫自己要站得抬頭挺胸。坦然無懼。
  “你來了!”杰克森嘻嘻笑道。
  “是的,畢竟沒有人不為錢屈服。”她深吸一口气道。
  “你只是為你丈夫‘籌錢’罷了。”他不禁欽佩起她的勇气。“真是個情深義重的女人,我最愛始終如一的女人了。”杰克森像一團黑色旋風般將她包圍,帶她走向不歸路。
  “把衣服脫掉,讓我品嘗你……”他命令。
  她逐一脫去了衣服,但當最后只剩下胸罩和性感小內褲時,她卻停止不動了。
  “快!”克森急躁地催促。“我要你全身赤裸地替我按摩,來!坐到我肚子上。”
  “我……”她流下了晶瑩的淚珠,衣服如万斤重地扯不下來,她只得踉踉蹌蹌地走到杰克森面前,看著他的老邁身子,她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她竟要跟他……她好想吐,誰來救她?
  她四下環顧,渴望見到顧熙堯的身影。
  熙堯,為什么你不愛我呢?為什么你舍得把我拱手讓給別人?
  但此時此地除了她和杰克森以外,不會有任何人來救她,更別說顧熙堯了,她的神情有如世界末日來臨般,眼看她就要解下胸罩了。
  千鈞一發間,厚實的木門傳來急切的撞擊聲。
  “誰?”杰克森不滿的問道,冰夢赶緊借此机會想把衣服穿上,卻被他嚴厲地制止。“這里的女仆都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需要遮遮掩掩!”
  “我……”她只得柞在原地,用手環住胸脯,試圖遮蔽自己。
  “進來。”杰克森放心地叫道,認為進門的一定是女仆。
  門開了,冰夢感到一陣天旅地轉,因為進門的竟是她的丈夫——顧熙堯,他的臉上殺气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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