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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管李魚儿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在未查出她真正的目的之前,他必須保護她、絕不能暴露她的身分。
  被他壓得緊緊的小臉几度抬頭想要解釋,卻被那只大掌一再地壓住,不許她亂動。
  “勇伯,我還沒洗好呢,進來前怎么不先通知一聲?”汪精睿斯文有禮的聲調,与剛才的冷冽殘酷判若兩人。
  “這?這?”勇伯頓時無語,被汪精睿与昭筠兩人軀体相貼的曖昧姿勢嚇到了。
  “精睿,他?”柳月眉急著想上前一探究竟。
  汪精睿半旋過身,調整了姿勢,干脆背對兩人,不但護住昭筠也成功地擋住柳月眉的視線。
  “妳以為我跟她有什么?”他极其魅力的一笑,語調輕緩,但斜挑的冷眉卻讓柳月眉識相地不敢再追問下去。
  他口气平和,半似開玩笑,但挑眉的模樣以及眸中閃現的精光,會讓人不敢再繼續放肆。
  “你在這儿干什么?”勇伯斥責著昭筠。他待在這個府里三十五載,什么場面沒見過,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大少爺會有斷袖之癖。
  “我?”昭筠模糊的聲音從他的胸膛間傳出。
  “我在教他如何洗澡。”汪精睿露齒一笑,將另兩人心頭的疑慮掃去了大半。
  “哦,原來如此。”勇伯看向昭筠,一副“你該死”的表情。“難怪剛剛下人來報,小魚儿哭叫的聲音活像被熱水燙去了一層皮。你啊,還真髒!從來不洗澡。”
  昭筠被罵得無地自容,縮在汪精睿的怀中不服气地嘟著小嘴。
  這怎么能怪她?她怎么知道下人們都是一起洗,她自然成了大伙口中的异類。
  “你還不快出來,別縮在大少爺的怀中。原來你也懂得不好意思啊?剛才又哭又叫的,這會儿也懂得要面子了。真是,一個大男人,學女人哭叫個什么勁。”勇伯歸納出一個令人放心的結論。
  “不,月眉來了,我先扶她回房休息。”汪精睿再度朝柳月眉露齒一笑,散發懾人的光芒。
  不!我想待在這儿多陪你一會儿。柳月眉心里叫著,可是礙于禮教,她也只能壓抑下心中的那份無奈,溫順乖巧地點著頭,算是答應。
  “勇伯,你去膳房張羅張羅,看看吃的准備好了沒有,今晚我打算陪著月眉好好聊聊,小酌一番。”柳月眉猛地抬頭迸射出惊喜的眸光,一張小臉燒得通紅。
  “好好好,我馬上去,我馬上去。”勇伯欣喜地走向門邊,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踅了回來。他朝昭筠叫著:“你還不過來!”
  昭筠用听的也知道勇怕在叫誰,正想回頭,卻因一道男聲而止住了動作。
  “不,她留在這儿。”汪精睿再度露出迷人的微笑,“她澡還沒洗,沒有洗完不准她踏出這個房間半步,待會儿我會進來檢查。還有,沒有我的命今,任何人都不許進來‘偷看’。”
  說完他調皮一笑,存心逗老人家開心,果然成功地轉移了勇伯對昭筠的注意力。
  “去,誰要偷看他,皮包骨一個有什么好瞧的。”勇伯假裝不屑地甩了下袖子跨出房門,隨即喜孜孜地往膳房奔去。
  汪精睿這才放開了昭筠,走向柳月眉,注視著她。“我抱妳。”他低柔地說著。
  “不,不用了。”柳月眉的臉蛋几乎燃燒了起來。話才說完,她的身体就騰空,她嬌呼一聲,赶緊將嬌羞的臉蛋理人他的肩窩。
  “有什么好害羞的,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嗯?”他深情低語,穩步跨過門檻,高大的身軀不一會儿就消失在廊外。
  房內靜謐的連掉一根針都听得見,氤氳的迷霧飄散在空气中。
  昭筠一手握緊了拳頭,一拳堵著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淚一滴滴地淌下,夕陽穿透窗欞,照著她孤寂的身影。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卻讓她的心頓時清明。
  原來他從未將她昭筠放在心中。
  原來他們倆早就卿卿我我,恩愛得像對夫妻。
  她為什么這么傻?
  為什么還堅守著一絲希望不放?
  抱著殘缺的心,執意要到夢碎了才肯甘心。
  在樹叢里,她以為她從他的眸光中讀出了難解的情緒。
  她以為那份難解的情緒源自于她--像是在感歎兩人無法相守,感歎兩人之間永遠沒有交集,只能默默地對望。
  她誤以為自己懂!
  懂他的心思,了解他的心情。
  原來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她卻傻傻地以為他有些在意她。
  她滑坐在地上哭,任由兩桶熱水變冷,任由夜幕低垂,然后邊哭邊走回自個儿房里,任由冰涼的寒風扑面襲來。
  明天她就走!
  這次她決心徹徹底底把他忘了。
  反正她待在這儿只會礙眼,只會惹人嫌棄。
  此刻,汪精睿一定還待在柳月眉的房中与她耳鬢廝磨,現在早已過了三更天,他甚至還沒回到房里。
  或者他們還繼續待在花前月下喁喁私語、表露深情,而她算什么?她猛地拍了下桌子,下一瞬間,她感覺手心底下傳來一股濕黏夾雜著刺刺的東西在掙扎,她不覺地移開了手,瞪大眼瞧向木桌。
  “啊--”一聲尖銳的吼叫划破夜空,下人房內迅速亮起了燈火。
  “怎么啦?怎么啦?”
  大伙從睡夢中鷘醒,睜著惺忪的睡眼紛紛開口詢問。
  “有蟑螂!”昭筠活像被火燒著了尾巴似地亂吼。
  “去你的!才一只小蟑螂,活像你娘被奸殺了,當心我踹你!”
  不滿的聲音此起彼落的傳來,又把她的淚水逼了出來。
  哭泣改為哽咽,她沖出房門极欲洗手,卻被突然閃現的巨影拎進怀中。
  “一只蟑螂妳也能哭成這副模樣。”汪精睿攢著眉打量這個女孩,在低首俯見她的剎那,被她身上散發的淡雅馨香懾住。
  “要你管!”她埋在他胸口里繼續哭,完全忘了“男儿有淚不輕彈”。
  唉?汪精睿在心中長歎一聲。這女孩太單純也太不設防,明明現在是個“男孩”,卻沒有半點男人的气息,這么快就露出馬腳,不知該不該罵她笨。
  “對了,你不去柳姑娘房里,到這儿來做什么?”她挑眉怒視,突然抽身离開他,轉回房里坐下,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言詞中甚濃的酸味。
  其實,這也是他今晚來的目的,她對他好像頗有“興趣”。
  “我為什么必須去柳姑娘的房里?”他雙手環胸,陋桌旁還有一張方凳不坐,偏偏坐在剛才地打死蟑螂的桌角上。
  “桌上有蟑螂。”她一臉的嫌惡,這才想起自己還未洗手,突然覺得惡心万分,抬手忙往他身上擦。
  他訝异地挑了挑眉,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抹,直到她認為干淨為止,他不知道是該气還是該笑。
  “為什么我必須去月眉那儿?”他壓低了聲音,低下臉看著她,逼得她不得不抬起臉來。
  “你和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她滿是醋意的說。
  反正天一亮她就走了,管他怎么想!“誰說天造地設的一對就一定得与月眉耳鬢廝磨一個晚上?”
  “我管你們是不是耳鬢廝磨?”她生气地站了起來,打算到屋外透透气。只要一想到他和柳月眉親熱的模樣,她心中就燃起一股火焰。
  “妳好像在吃醋。”他低低地笑著,可以感覺得出她正在吃莫名其妙的飛醋。
  吃醋又怎么樣?昭筠冷笑地址了扯嘴角,反正她已經豁出去了。
  “而且妳的聲音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過?”汪精睿攢眉側頭沉思,真的想不出他曾見過李魚儿這號人物,不過她的聲音很像昭筠?昭筠震惊的瞪直了眼睛,赶緊穩住自己的心跳,雙手用力絞緊。
  千万別被他認出來。
  幸好房內昏暗沒有掌燈,今晚的月色又很朦朧,她背光而立,由汪精睿這儿望過來,她整個人沒人黑暗中与夜色融成一体。
  她不敢回頭,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的雙眸仍炯炯有神,彷佛能探進她內心深處某個角落。“妳是不是在吃醋?”“我是男人吃什么醋?”她干笑兩聲,掩飾全身的不自在,額頭卻已開始冒出冷汗。
  這個人既精明又聰睿,實在不太好惹。“這么說,是我誤會了?”他緩緩地伸直了兩腿,小小的木方桌被他坐得搖搖晃晃地嘎嘎亂響。
  “我的意思是說?你怎么不去多陪陪柳姑娘,畢竟你們即將成親了,不是嗎?”她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用字遣詞彷佛是努力思索過后才敢說出口,与剛才撒野的態度判若兩人。
  “反正以后多的是陪她的机會,倒是?我問妳,妳到最后還是沒洗澡吧?”
  昭筠霎時松了一口气,原來他來興師問罪是為這個。
  “我?”她不自在地絞緊了手指,生怕今天下午的事件再度重演,不敢再得罪他。“我明天再洗。”
  “為什么要等明天?難不成妳不也要等明天再連今大的晚膳一塊吃?”
  “我是啊!”她想也沒想地回頭瞪了他一眼。本公主高興什么時候冼就什么時候冼,要你囉唆!像她這么嬌貴的人是不能激的,再如何裝模作樣、低聲下气也撐不過半個月。
  汪精睿被她的不敬惹得有些不快。
  “妳的意思是,妳不但晚膳等明天一起吃,連澡也等著明天再洗?”
  “嗯。”她倔強地點頭。天一亮,你就看不到我了。
  “那敢情好,我晚餐也沒用多少,咱們一塊將就將就。”說著他迅速將她卷入臂彎,拖著她回他的廂房。
  “你--”她正欲大嚷,卻被他駭人的眼神制止。
  他將她拖進了房。昭筠一看屋內又重新打妥了兩桶熱水,令她差點暈倒。
  “你、你、你?”她急得說不出話來,恨透了他的身強力壯。
  “坐。”他拉著她,兩人并肩坐下,圓桌上頭早已擺滿了精致的點心。
  “你?真的還沒用膳?”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拿起了桌上一塊精致的糕點,不由分說地塞進她的嘴里,自己也塞了一塊。
  昭筠差點被糕點梗到,急忙倒茶喝了几口。
  “你真的還沒吃啊!”一順了气,都還沒止住咳嗽,她就忙不迭的問出心中的疑問。
  “吃不下。”
  “吃不下?”
  美女當前他怎么可能吃不下?
  他摸了摸胸口,眼神突然變得深邃而遙遠。“我心中有事,吃不下。”他無法不把月眉的溫婉柔順与昭筠的開朗活潑做比較,他逐不出已在腦海中深植的身影,他忘不了她。“是為了柳月眉嗎?”她眨著晶亮的雙眸,突然想了解他的心事。
  “不是。”他大口的吃喝,不忘順便照應她。“那是為了什么?”兩人邊吃喝邊聊了起來。
  可能今晚的月色太朦朧,也可能他真的壓抑過久,經過一段沉默后,汪精睿像是歷經了一番思慮才很勉強地開了口:“我另有喜歡的人。”
  什么?她震惊的讓筷子掉落在地上,發出了聲響。
  原來他早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柳月眉,不是李昭筠,而是另有其人。
  汪精睿是個精明內斂的男人,凡事不輕易吐露,即使是他的“心腹”,對于不該談的問題他也絕不會吐出半字,難得他今晚肯說出內心話,教昭筠喜憂參半,感動得一塌胡涂,可是他竟說他另有喜歡的人。
  “可是你已經有婚約了。”她急急忙忙地說道。
  “沒錯。”他答得理所當然。
  “那?那她怎么辦?”能被汪精睿愛上的女人,不知有多幸褔。看他眼神飄忽,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思早已飛到他摯愛的女人身上。
  汪精睿靜默良久才又開口,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彷佛有著無限心痛。“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歡她。”“啊?”昭筠的小嘴与雙眼同時張得老大。
  “而且,她也不喜歡我?”
  汪精睿沉靜地低下臉看著滿桌的佳肴,他突然失去了胃口,站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歡你呢?你問過她嗎?”她起身急忙追問。
  她該傷心、該難過的,可是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他此刻落寞的心情只有她能理解,只有她感同身受,而且?地想知道對方是什么樣的人,讓他如此牽腸挂肚。
  汪精睿走到窗旁,仰望天上一輪明月,几片浮云不時遮住它滿身的光華,宛如他心中一直揮不去的陰影。
  汪精睿苦笑了起來。
  昭筠不可能喜歡上他的,她甚至沒有正眼瞧過他。他刻意在她身邊打轉,總期待能与她聊上几句,可是從來沒有。
  她見到他,眼光總會立即轉開,她可以跟其他人嬉笑怒罵、打成一片,卻很難得會多看他一眼。在她的眼中,他就跟那些許許多多守護宮內安全的侍衛一樣,一點都不起眼,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他只是一粒沙!
  只是一顆平凡無奇、不足以令她惊歎訝异、多看上几眼的石頭。
  而唯一的一次,也是他与她最親近的一次,她成了人質,由樹上摔了下來被他親手接著,那軟而香的身軀,慘白的小臉,緊抱住他的小手,貼在他胸口前滾燙的面頰?總在午夜夢回時出現在他眼前,几度讓他失了魂。
  昭筠立在他身旁,注視他俊美的側面,由他凝睇月亮那失神又無奈的眼光看來,他真的深愛那名女子。
  “你怎么知道她不愛你?”她拉著他的袖口,想知道答案。
  汪精睿回過臉來注視著她,緩緩開口,“她即將為人妻了。”如果她的病能好起來的話。
  “難道你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別人?”昭筠怒道,這好像她自己的寫照。“也許她也愛你,說不定只是礙于身分開不了口。”她就是一個最可悲的實例。
  “不,她不可能喜歡我的。”他輕聲答道,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倒是妳,妳還打算瞞到几時?”
  “我?”她被他突然轉換的語气与話題弄得反應不過來。
  “沒錯!妳臉上的污漬是怎么回事?”一張黑白交錯的花臉,她竟放任這模樣到現在。
  “我原本想給妳時間調适,等妳自動招了,可是妳瞧瞧妳的臉,妳就不擔心自己的身分曝光?一個好好的姑娘扮成男孩的模樣混入府中,妳到底是何居心,說!”
  被他突然逼近的身体以及斥喝的吼聲震退,昭筠鷩訝地摔倒在地上,倉皇的雙眼直盯著他。
  “我?”昭筠捂著下巴,知道她再也瞞不了,只能楞楞地看著他蹲下來,与她面對面。
  汪精睿一改先前想暫緩的態度,決定及早弄清真相。像她凡事這么不小心、這么隨性的態度,事情早晚會穿幫,他干脆今晚就問清楚。
  “妳還要說妳是男的?”他一手扯開她緊捂在下巴的手,抬高她的下巴,眼神凶狠無比。“妳的喉結呢?妳的男性特征呢?”
  昭筠嚇得眼都瞠圓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妳到現在還想瞞?說,妳臉上一片黑、一片白是怎么回事?”什么鬼易容術,把他騙得團團轉,將她當成男孩。
  昭筠惊愕的倒吸一口气,她沒碰水啊!但她沒多遲疑,赶緊奔到澡盆邊看著水中的倒影。“啊--”一陣尖銳惊詫的叫聲回蕩在室內。
  “我?我?”她知道自己穿幫了,這下子教她如何解釋?“妳真的是男的?”答案已經很明顯。
  “我?”昭筠腦海一片混亂,答不出來話來。
  “妳還想強辯!”都已經被拆穿了還死不認帳,他最恨這种人。
  一盆冷水突然兜頭淋下,昭筠尖叫了聲,汪精睿則惊訝地挑高了眉。水由她的臉孔往下流,滑過的每一吋,均露出象牙白的肌膚。“妳易容改扮成男仆混進我府里,到底是何居心?說!”
  “我哪有什么居心!”她生气地喊道,只是理直气不壯,聲音沙啞,一點气勢也沒有。
  汪精睿冷笑一聲,“妳臉上的黑冰泥是打哪來的?”晚膳他一直吃不下,找了個空檔便溜出府去一趟秋意園,卻看到老神醫在調制這玩意儿。
  昭筠又是一愣,他怎么知道黑冰泥?
  “這种東西只要懂點醫理的人都會,問題是妳拿它來易容的目的何在?”他將她抱起,高大的身軀与她嬌小的身長有一大截差距,冷凝如刀的目光一直定在她的臉上。昭筠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勢逼急了,奮力甩開他的手,仰首与他對峙。
  “你管我是男是女?管我用什么鬼泥,大不了你把我赶出府。”她不怕死地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
  汪精睿冷冷的笑容霎時令她心惊。
  “不給妳點教訓,妳顯然不肯說實話。”他聲音低冷,由牙縫里吐出這些字句。霍地一伸手,用力扒開她的前襟。
  “你--”她的尖叫聲立時被一只溫熱的掌堵住,她說不出話來,一只手想打掉的大掌,另一只手則慌忙地拉攏前襟,遮住里著胸形的白布。
  “說!”
  “唔唔唔?”她只能睜大眼睛發出抗議的支吾聲。
  “妳是個孤儿,為什么會有這种鬼玩意可以易容?誰教妳的?”
  孤儿?昭筠靈動的雙眸霎時瞪直。
  “沒有、沒有。”她赶緊搖頭,在他松手的剎那,一連串的謊話自動逸出了口。
  “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個孤儿,小時候老爹為了保護我不被人欺陵,才把我打扮成男孩的模樣乞討這行飯可不好吃,搶不過人家還得被打。”
  “我之前有看過妳嗎?”看著她滴溜溜轉的眼睛,令他有种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的眉霎時聚攏了起來。
  “至于黑冰泥?”她說了几樣調制黑冰泥的藥材,這些全是向老神醫問來的“也是老爹教我的。”
  原來如此。
  但是,汪精睿瞅著她的眼光并沒有松懈。
  “妳這樣混了多久了?”真難為她這個小可怜了。
  “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了。”昭筠低下頭,又恢复原來溫馴可怜的模樣。她發現她沒有辦法直視著汪精睿洞悉一切的目光,那眼光好像能穿透她的心,看到她在說謊,教她心虛地低下頭。
  他們兩個就這么僵著,一個低垂著腦袋瓜,另一個則重重地呼吸以調和气息。
  突然一雙大手伸至她的胸前,用力將外衣扣住,她嚇得抬起臉。
  “對不起,冒犯妳了。”他將她的前襟重新扣回,其中一顆繡扣不知飛到哪儿去了。“妳不該欺騙我的。”
  她明白地點頭。
  “找替妳找個好婆家,嗯?佣人的日子不适合妳。”他的動作輕柔,溫柔地幫她拉整好衣服。
  “我?”聞言,淚水泛出了她的眼眶。我想嫁的人是你!“別哭。”他雙手輕拍了拍她小巧的肩頭,完全不复先前的凶神惡煞。“我就像是妳的哥哥,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他說的是他扒開她衣服的事。“反正我什么也沒瞧見。”他眨了眨眼,像是在逗她。
  昭筠忍不住笑開來。的确,他只瞧到一圈圈的白布。
  “一定很痛吧?”他意有所指地問道。
  昭筠尷尬地羞紅了臉,頭垂得低低的,算是回答了。“從明天開始,妳就恢复女裝打扮,我會另外安排一間廂房給妳。以后不用再工作,妳就安心待在這儿,直到我幫妳安排好婚事為止。”
  “不行!”她猛地抬起臉,卻不小心親到他的下巴。
  兩人先是一怔,汪精睿隨即放開她,走到离她最遠的椅子坐下。
  一陣尷尬的沉默在室內飄蕩著。“我不習慣做女孩的裝扮。”她的聲音低低的,不胜嬌羞。
  汪精睿則別開臉,不愿給她有太多的誤導。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后,汪精睿才開口道:“別把身子綁得太緊,我會盡快幫妳找個婆家,回房去吧。”
  昭筠只好乖乖地回房,臨出門前,她回頭瞥他一眼,發覺他也正在看她,目光相交之下,她先開了口。
  “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她小聲地折求道,還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嗯。”他的聲音佣懶,眼神卻炯炯清亮。
  “你這么喜歡她嗎?”
  “嗯。”
  “可是你現在要娶的卻是別人?”她蹙眉說著。
  他投有回答。
  “如果她恰巧對你也有意思,只是你剛好不知道?”她微側著頭,期待地看著他,好似被談論的人是她。
  許久,他終于開口說道:“我只答應回答妳一個問題,妳的問題太多了。現在,立刻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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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燈火闌珊處 http://202.102.230.15/peace/index.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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