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九章


  “哇!闔家團圓了!”水平興奮得又叫又跳地。“好棒喔!終于重見天日了!”
  “有毛病!”國恩咕噥著:“你知不知道你是被我們綁票來的?還那么高興!”
  “我喜歡被綁票啊!”水平滿不在乎的,“這种綁票最好是每天發生。”
  “別高興得那么早,你還是要回去的,這只是給你那個老爸一個小小的教訓,你還是得自己回去解決問題。”錡齊笑著說。
  “不會吧?你們好不容易把我救出來,現在又叫我回去?”水平沮喪得象個泄了气的皮球一樣。
  “你當然要回去!難道叫我們養你一輩子?”國恩笑了起來。“不過你放心,你那個老頭這次可知道我們的厲害了,他以后不敢把你關起來的,要不然什么時候女儿又丟了可就慘了!”
  “我才不要!”
  錡軒走到她身邊。“你不可以不要,我會陪你回去的。”
  錡齊來回看著他們兩個,很顯然愛情已經滋生了。她忍不住笑了笑,現在錡軒的臉上居然也有了那种溫柔的笑容了!
  水平垂頭喪气的,“那好吧!可是我才剛自由耶!不要那么狠好不好?”她哀求著:“至少讓我住兩天吧?”
  “我是無所謂,你問問宗撼和賀東吧!你失蹤了,他們一定會被你老爸嚴刑逼供的!”國恩聳聳肩將問題踢給他們。
  “宗撼大哥、賀東大哥——”
  他們無奈地搖搖頭,認識了這兩個女人,注定是他們一生的麻煩!
  “拜托啦!”
  “兩天!”宗撼堅定的此了比。“我只能兩天不上班。”
  “什么!”賀東怪叫:“你怎么不干脆把公司關起來算了?!我先說好喔,到時候那些公文你自己去想辦法!”
  “國恩!你看看賀東,真不講義气!”錡齊在一旁扇風點火地。
  國恩笑了笑,親密地挽著賀東的手。“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分工合作嘛!”
  他們全都叫起來:“聯合陣線啦!”
  屋子里充滿了溫暖的笑聲,那是個甜蜜的日子——
  “那天的事爸都已經告訴我了。”錡軒和錡齊漫步在小公園的林蔭道上,气氛終于不再那么緊張,他有些無奈地笑著:“我不知道媽對過去的事還是那么在意,以前她真的很想念你的。”
  “我知道,我并不怪她。換了我也許也不會有更好的表現。”錡齊聳聳肩,表情平靜。“我想通了,或許我不該太勉強她。”
  錡軒搖搖頭,看著自己煥然一新的妹妹。“我不這樣認為,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勉強過任何人,是我們在勉強你。”
  “怎么說都好,反證那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你打算怎么辦?”錡軒有些滑稽地推推手,“看起來你好象是失業了。”
  錡齊笑了起來。“對啊!我失業了,老哥你有沒有意思養我?”
  “如果你肯的話。”
  他們相視而笑,其實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錡齊深吸一口新鮮空气,抬頭望著滿天的星辰。“暫時還沒想到,我脫离正常的生活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日子了。現在問我打算做些汁么?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不過——”她調皮地笑了起來,“說不定我會和國恩開一家偷竊補習班也說不定!”
  錡軒也笑了,揉揉她的頭發。“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這么好?那如果我打算收的學生是水平呢?”
  他故作煩惱的想了一想:“那我可能——再找一個女朋友吧!”
  “哇!反應這么激烈!”錡齊睜大了雙眼。“你這么討厭我們所做的事?”
  “不是討厭,而是不贊成。”他搖搖頭。“天知道宗撼和賀東的心髒是用什么做的?我自知沒那么堅強的心髒。”
  錡齊溫和地笑著:“你對水平是真心的,對不對?”
  錡軒沉默了几秒鐘;對他來說這樣的感覺還太新,他無法一下子接受,他們表達感情的方式是那么直接,理所的當然似的理直气壯。
  他生活的環境是保守的,他所接触的環境也是含蓄的,他一直以為他所喜歡的女孩子應該也是那樣的,可是現在他卻不敢如此确定了。
  錡齊、國恩、水平都是直爽的孩子,她們不屑那种安安靜靜守候的愛情,她們更受不了那种一輩子說不出一句“我愛你”的情感。
  她們的方式直接而且強烈,水平就是那么令人無法抗拒的孩子。
  有時候他無法接受那樣的方式,可是他卻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并沒有選擇的机會。
  愛情如果可以選擇,那么天下又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恩怨?
  “我沒有把握。”他只能如此回答。
  “對水平沒有把握,還是對你自己沒有把握?”
  “都有。”椅軒异的歎了口气:“她還太年輕,我又太保守,或許我和她現在說什么都還太早。”
  錡齊并沒有反對,可是她卻极有自信地笑著:“沒關系,水平會等你的。”
  錡軒望著她。她說的不是“他等水平”,反而是“水平會等他”!
  “以后你就會明白的。”她笑著,表情充滿了愉快。希望他真的會有明白的一天!
  “錡軒回去了?”
  “嗯,水平呢?”
  “很高興的去睡了。”國恩笑著搖搖頭,“她還以為我們在拍電影呢!這么戲劇化的人生!”
  錡齊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有時候我也會有那种感覺,這几個月來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精彩的片段了。”
  “而她正好躬逢其盛。”
  錡齊點點頭,坐在她的身邊,表情一派迷蒙。“好象是夢一樣。”
  國恩的頭和她的靠在一起。“人生本如夢嘛!”
  “國恩,接下來我們做什么?”
  “做什么?”
  “嗯,剛剛錡軒問我有什么打算。你總不會就這樣打算讓賀東養你、洗手做羹湯吧?”
  國恩想了想,搖搖頭。“不要,那多沒意思!每天除了等他回家之外什么事都沒有,過不了几個月我就病了!”
  “所以啊!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你說呢?”
  “我想報答老將。”
  “你什么?!”國恩猛然坐直。“報答老將?怎么報答!”錡齊試探性的輕聲開口:“你記不記得,老將曾經和一位上校打賭輸掉了他最鐘愛的翠玉煙斗?”
  “當然記得!那是我們的第一個任務。”國恩有些气餒地咕噥:“也是唯一失敗的任務。”她突然眯著眼打量她,“你該不會——”
  “我會。”椅齊點點頭。“我想去把它偷回來給老將當生日禮物,他的生日馬上就到了。”
  “可是你不是說要金盆洗手了嗎?”
  “我說我不再接任務了,這不算任務,難道你不想報答老將嗎?”
  國恩瞪著她。“你明知道我也想的,只是找不到好方法而已。那個老家伙什么都有,既不缺錢也不缺東西,每次他生日我就頭痛,什么東西都打動不了他。”
  錡齊點點頭。“所以啊!如果我們可以把那個煙斗偷回來給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以想象。”國恩認輸的舉手投降。“不過一定會有人和我們翻臉的!”
  “我就是正在頭痛這一點,他們不明白老將對我們的重要性,如果他們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生气的!”椅齊懊惱的往后一靠,“你說怎么辦?”
  “可不可以不說?”
  “万一被抓了,他們到死都不會原諒我們的。”
  “說了也不會原諒啊!”
  錡齊想了一想,賊賊地笑了起來,“如果他們也成為共犯呢?”
  國恩大笑,訝异的指著她;“真有你的!如果他們成為共犯,那我們就可以做兩對賊夫賊婦了!”
  “現在的問題就在于如何讓他們成為共犯了。”
  “她們有問題。”賀東悄悄的移到他的身邊這樣說著。
  “看得出來。”宗撼望著坐在客廳另一邊的她們。“這兩天我老是有一种被設計的感覺。”他咕噥著。
  “一套全黑色的運動裝、黑色的墨鏡,只差人沒染成黑色的!我可不覺得這會是什么有趣的游戲。”
  “那怎么辦?据她們很‘女性化’的說法,那叫‘情侶裝’。”宗撼無奈地攤攤手,“雖然我實在不怎么喜歡。”
  賀東狐疑的注視著她們正在竊竊私語的身影。“該不會又有什么事要我們和她們一起狼狽為奸吧?”
  “錡齊金盆洗手了!”宗撼回答著,心里卻沒有十分的把握。
  這些日子以來,他和宗撼都知道她們有多么善變!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打算再瞎猜下去了。”賀東堅定的走向她們。
  國恩和椅齊互望一眼,互使個眼色。“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國恩怯怯地笑了起來,笑容里有些虛弱。“那我們出去行不行?錡齊也想和宗撼聊一聊。”
  賀東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好。”
  錡齊鼓勵地朝國恩微笑,“我想這代表我們必須各自回家了。”
  國恩可怜兮兮的點頭,“大概是吧。”
  等到他們也去之后,宗撼打量著她;錡齊看起來很緊張,這是個奇怪的現象。“我以為你已經改掉怕我的惡習了。”
  “我是啊!”她低著頭說著,只不過那不适用于現在的情況——她在心里補充。
  宗撼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來,仔細地看著她。“想和我聊什么?”
  “我——”錡齊猶豫的思索著該如何開口,几再放棄這個想法了!
  或許國恩說得對,她們為什么非偷不可呢?可以買的啊!只不過沒辦法買到一模一樣的罷了。
  她歎口气。她和國恩去找那個上校談過,但被拒絕了,不過他倒是不反對再度測試一下她們的能力;說如果她們能把它從他的手里偷回去的話,他愿意奉還。所以這表示她們是勢必在行了。
  “椅齊?”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种口气叫我?”她感到毛骨悚然地嚷著:“每次你用這种口气叫我,我都會覺得好恐怖!”
  “那是因為你和國恩又在玩花樣了!”他瞪著她,“說!這次是你們又打算做什么?該不會是打算去大英博物館吧?”
  “那倒不至于。”她咕噥著。
  “什么!”他的聲音是危險的輕柔。“意思是說你真的還打算去偷東西?”
  錡齊無奈地點點頭。“我——”
  “為什么?”他低聲問道,表情頓時陰郁起來。“你說過你不再去偷東西的!你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嗎?”
  “我沒忘!”她連忙開口,懇求地:“這次一點危險都沒有,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去做危險的事,我也說過我不會再接任務,我些事我都沒忘!”她輕輕地拉著他的手,“這次不是任務。”
  “那是什么?”他面色不善的起身。“喜歡上某件東西而沒錢買嗎?還是那是一件非賣品?”
  “那的确是件非賣品,可是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個樣子!我和國恩都想報答老將。”
  “偷東西去報答他?”他冷笑著。“很特別的報答方法!老將什么都有了,還需要你們偷東西來報答他嗎?”
  錡齊盯著他看。他那表情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你甚至不肯好好听我說!”
  “我正在听。”
  “可是我所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能把它扭曲成另一种意囝,你根本不相信我!”
  “不要再拿什么‘我不相信你’的大帽子來扣我!”宗撼憤怒的低聲咆哮:“我相信你!可是你呢?為什么還要去做那种破坏我們感情的事?”他將剛買回來的運動裝扔在她的面前,“而且這是什么?!你不但打算佳去偷,還打算拉我和賀東下水是不是?”
  “你——”椅齊气得說不出話來。“你簡直不可理喻!”
  “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再去做坏事,算是不可理喻嗎?”
  “什么叫‘坏事’?”她也發火了:“對你來說,只要我不听話就算是‘坏事’對不對?什么叫‘破坏我們的感情’!我不听你的話就是破坏我們的感情嗎?你是交一個女朋友還是交一只哈巴狗?”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如果你要一只哈巴狗的話,麻煩你另請高明!”
  “錡齊!”宗撼气得跳腳。“你——你才是不可理喻!”
  “這句話我剛剛說過了!”她冷笑著回答,連看都不再看他,逕自走向門口。
  宗撼別開臉,忍住叫她回來的沖動,如果他們之間連這种最簡單的問題都無法溝通的話;如果他們之間居然連彼此的語言都听不懂的話,那叫她回來有什么用?
  他真的就這樣讓走!
  她气出了眼淚,賭气地踢著腳底下的石頭。“去死好了!笨宗撼!死宗撼!我恨死你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甚至不肯好好听她說,還沒開始就已經將她定罪了,好象她就是喜歡偷東西、想盡辦法要偷東西一樣!
  怎么這么不講理?怎么這么不了解她!
  她望著家里的燈光,照這种情形看來,她也不必希望國恩會有好消息告訴她了。
  “笨男人!呆男人!”她咕噥的咒罵著。
  “錡齊!”
  她一楞,回頭一看居然是她的母親手足無措地站在她的身后。“媽!你怎么了——”
  “我——我來看你。”錡母僵硬地說著,顯然不知道要如何表達她的意思。“我想——我想和你談一談。”
  “當然好啊!進屋里說。”她連忙掏出鑰匙。
  “我們走一走好嗎?”錡母看著她,眼底有一絲渴望。“我們母女倆好久沒有散散步了。”
  錡齊點點頭,隨著她往對面的小公園走,短短的几步路走起來卻有如一生一世那般艱難!她小心的保持著她們之間的距离,深怕逾越了她所可以接受的界線。走在自己母親的身后,此走在任何人的身后都來得更加困難!
  錡母親猶豫地邁著步伐,那身影在燈光下竟有那么几分蒼涼!“錡齊——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媽——”她搖搖頭,垂下眼。“我沒有恨你。”
  “媽自己知道,我几年來所做的一切很對不起你——”
  “你不要這么說。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做錯了……”錡齊勉強一笑:“你所做的是每一個母親都會做的我一點都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
  “媽——”錡齊無言的輕輕拉拉她的衣袖。“都過去了。”
  “那天你回家,媽也想好好對你,其實媽一直很想你,只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她落下淚來,“我也不想那樣。”
  “我知道,你不要哭嘛!”她扶著她在公園的小椅子上坐下。“我真的不怪你,其實只要爸和媽能原諒我,我就很高興了!”
  錡母抬起淚眼,輕輕撫著女儿的臉頰。“這几年你個人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吧?如果不是媽一時糊涂,現在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錡齊握住母親的手。“我沒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罪。這几年我過得很好。我念完高中之后又念了一點書,一切都很好,這些錡軒沒有告訴你嗎?我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長輩,他們都對我很好。”
  錡母不停地點著頭。她難過的是那几年女儿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卻沒能在她的身邊,而今女儿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再也不需要她了,一次的錯誤使她錯過了許多年!
  “媽,你出來爸和大哥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過沒關系,我等一下就回去了。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這几年我們母女倆几乎沒有說過話,你說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希望可以听你親口說我才放心。”她微笑著拍拍女儿的手。“那天你帶回家的那個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吧?很不錯的一個人,改天再帶回來讓媽仔細看看他。”
  “好。”錡齊笑著點點頭。“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錡母歎了口气:“不要緊,媽媽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路口就有計程車了,你早點休息吧!”她溫柔地望著女儿,“記得回來,我和你爸都等著你,我們一家人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錡齊點點頭,開心得几乎要落淚!
  這或許還不是擁抱的時候,但是她知道候真的已經過去了!

  ------------------
  心動百分百制作   掃描校排:風葉儿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