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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的感覺多么奇怪,明明還談不上認識,
  但是在他的身邊卻奇异的感到安心,
  彷佛已經相識了數十年的老友一樣!

  “對不起,我來晚了。”旖倌走進飯店的咖啡廳,毅柔正焦急地等著她。“臨時出了一點狀況,現在怎么樣了?”
  “她們都已經來了。”毅柔緊張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啊!”她莫名其妙地。“應該有什么事?走啊!我等一下還得到醫院去看個朋友。”
  毅柔欲言又止地想了想。“好吧!等一下需要我在場嗎?”
  “不必吧?你在又有什么用?”旖倌徑自往里面走。“在哪里?”
  “坐在角落窗邊那兩個就是了。”
  旖倌突然停了下來。“喂?我不會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吧?你知道我最怕看到那种場面了!潑婦沒什么好怕的,要是怨婦可就恐怖了!”
  “放心吧!岳芊纖不是個怨婦——”毅柔無奈地笑了笑。“不過說岳夫人是個潑婦那還真不為過。”
  “真那么慘?”說著他們已經走到岳家母女所坐的位置上。
  方毅柔勉強地笑了笑。“岳夫人,這位就是張旖倌。”
  岳夫人銳利地將旖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喔?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
  “對不起,我剛剛臨時出了點狀況,所以來晚了。”旖倌瀟洒地在位置上坐下。“毅柔,你要不要先回去?”
  方毅柔想了想覺得不妥。“我到B廳去等你好了,你不是說等一下還要到醫院去嗎?我們一起去。”
  B廳就在隔壁,她知道毅柔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面對她們,旖倌無所謂地點點頭。“也好,我談完了就過去找你。”
  她們說話的時候岳芊纖已經將旖倌細細地看過一次;張旖倌的年紀和她差不多,看起來是個相當瀟洒漂亮的人物,她一直想知道傅東凌所愛上的女子是什么樣的人,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以張旖倌的條件來說,傅東凌的眼光的确是不錯的。
  “岳夫人……”旖倌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岳芊纖,不過既然她到公司去自稱是岳小姐,那表示她希望人家稱呼她是岳小姐吧!“岳小姐,你們急著想見我有什么事嗎?”
  “不是岳小姐!是傅太太!”岳夫人尖銳地糾正她:“芊纖是傅東凌的妻子!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還是故意的?!”
  張旖倌沒想到一見面就是這么火爆的場面,登時愣了一下!
  “媽!”岳芊纖輕輕地搖搖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張小姐,抱歉!家母的脾气是火了點。”
  旖倌這才收拾起紛亂的心情正視這件事,她原本是希望將事情說清楚就可以走人了,可是現在看到岳夫人這种態度,就知道那是不大可能的!她苦笑地歎口气。“沒關系,我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
  “既然已經早就知道了,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岳夫人果決地瞪著她。“你說!要你离開傅東凌要多少?”
  “媽!”
  旖倌訝异地笑了笑,這位岳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無知的村婦,可是她一說話可還真是語不惊人死不休!
  她好笑地眨眨眼。“岳夫人是問我要多少錢嗎?”
  “沒錯!”
  旖倌好玩地看著她。“可是我張旖倌賣的是珠寶而不是人,我是不賣的!”
  “你——”
  “媽!”岳芊纖忍無可忍地打斷她。“你怎么這么說話?”
  “要不然應該怎么說?難道還要求她不成?”
  “求當然是不用求的。”旖倌淡淡地微笑。“我今天來就是想說這件事,我和傅東凌早就已經分開了,我想你們一定是誤會了,所以我才來的。”
  “鬼才相信你!既然已經分開了,當初我們找你的時候你為什么避不見面?”
  “我沒有避不見面啊!”旖倌冤枉地叫了起來。“那時候我的确是不在公司啊!更何況我早已經和他沒關系了,為什么還要和你們見面?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岳夫人看起來還是一臉的不信任,不過態度卻轉變了!“張小姐,我看你還這么年輕,而且又長得這么漂亮,何苦要當傅東凌的情婦?”她冷冷地笑了笑。“傅東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岳家給他的,如果沒有我們岳家,他根本就一無所有!我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究竟是為了什么?不過如果是為了錢,那我勸你還不如……”
  “岳夫人。”旖倌無奈地打斷她。“我說過我已經和他分開了,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這种事難道還能寫保證書給你嗎?”
  “媽,既然張小姐都說了她和東凌已經分開了,就不會騙我們的!你就不要再說了。”芊纖歉然地面對旖倌。“真的很抱歉……”
  “抱歉?!這個女人搶了你丈夫,你還跟她說抱歉?”岳夫人倒抽一口气,臉都白了!“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如果她說她從來沒和傅東凌在一起你也信?!”
  “媽……”
  “我和傅東凌在一起的時候并不知道他已經有妻子了,所以您說我搶別人的丈夫我不承認。”旖倌反而出奇的平靜。“當我知道他已經有妻子之后,我就和他分開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還……”
  “媽!”岳芊纖站了起來。“不要再說了,我們走吧!張小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芊纖!”
  岳芊纖臨走前對旖倌投以一個歉然的眼光,旖倌反而訝异得不知所措。
  毅柔曾說過岳芊纖是個美麗得讓女人為之嫉妒的女子,但沒想到她的風度如此的好!
  岳夫人气急敗坏地站起來跟上去。“芊纖!”
  旖倌松了口气,不由得搖搖頭。“天!”真難以相信她們會是一對母女!
  “旖倌?”毅柔匆匆忙忙地過來。“怎么樣了?怎么這么快?”
  “要不然呢?”旖倌澀澀一笑。“不過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快,原本以為會有一番苦戰的,沒想到反而是岳芊纖替我解圍。”
  “你沒事吧?”毅柔同情地看著她。“岳夫人有沒有說什么難听的話?”
  “還好啦!”她聳聳肩。“對了!我還要到醫院去呢!”
  “你到醫院去做什么?難道阿M他又……”
  “你胡說什么?”旖倌搖搖頭。“是一個新朋友生病了!我剛剛就是送他去醫院所以才來晚了,現在當然要去看看他嘍!”
  “什么新朋友?”毅柔好奇地:“是不是……”
  “方毅柔!”旖倌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人家說戀愛會使一個女人軟化,我可沒听說過戀愛會使一個女人變得更好奇!”
  “旖倌!”毅柔紅了臉。“你……”
  賬旖倌大笑著走出她的視線——其實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
  只是——總有預感毅柔將會打一場比她更辛苦的仗——
  希望她是錯的——真的很希望。
         ※        ※         ※
  “你找我?”傅東凌的臉上是一徑的不耐煩,他在餐廳里坐了下來。“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沒事不要聯絡的嗎?”
  羅琝閒閒地把玩著餐桌上的刀叉。“是啊!當初是這么說過的,不過——”他抬起眼微笑地看著他。“我有個“情報”,不知道傅先生有沒有興趣?”
  “情報?”傅東凌淡淡地笑了笑。“如今“唐朝”已經是我的囊中物了,還會有什么值錢的情報?”
  “當然!而且還是很珍貴的情報。”羅琝垂下眼,存心吊吊他的胃口。“如果這個情報正确,那么傅先生要接收“唐朝”的如意算盤可就要重打了!”
  “是嗎?”傅東凌無可無不可地往椅背上一靠。“那就說嘍!”
  “說?”
  “還是跟上次一樣的行情。”
  羅琝搖搖他的手指頭。“那可不行!這次的情報非同小可,至少要這個數。”他比比他所要的數目。
  傅東凌挑挑眉。“獅子大開口啊?你想我是那种隨隨便便任人宰割的肥羊嗎?”
  “你可以不買。”羅琝居然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我的“情報”多的是,而且不愁沒有買主。”
  “你威脅我?”他訝异地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既然敢買你的情報,就表示我不怕你的威脅。”他微微一笑,那表情似乎是笑他的愚蠢似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在我的算計之內,你想我會怕你的威脅嗎?如果易天行知道是你出賣了他——你想他會怎么樣?”他搖頭歎息。“以他在商場上的人面,要讓你從此無法出人頭地當然不太可能,不過——”他靠近他。“如果再加上我的呢?易天行、岳家,再加上我傅東凌的勢力,你自己想想吧!”
  羅琝的臉色刷地慘白!
  這個情報的确可以讓傅東凌捏一把冷汗,可是万一他不垮呢?傅東凌和易天行之間總有一個會垮的,問題是:他是個叛徒,不管他們之間哪一個垮了,只要這件事宣揚出去,對他都一樣沒有好處!他們哪一個都不會放過他!
  “怎么樣?考慮清楚了沒有?”
  “其你狠!”他咬牙切齒地。“我可以不要那么多,可是你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更何況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處境了,當然要替我想想!要不然弄到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傅東凌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樣說當然也對,可是我為什么要替你想?我不是已經付過錢了嗎?如果你想賣情報我當然會買;可是我似乎沒必要替你的前途負責吧?銀貨兩訖的事不就是這樣嗎?”
  意思也就是說,万一他接收了“唐朝”,那自己的飯碗當下也就不保了!羅琝微瞇起眼,看來自己當初就已經走錯一步棋了!“好!既然你這么說,我也沒什么好講的,就照當初的价錢吧!”
  傅東凌攤攤手。“隨便你。”
  羅琝一咬牙。““天岳”的岳小姐你該不會不認識吧?”
  傅東凌一蹙眉。“芊纖?!”
  “沒錯!”羅琝心中轉了几轉,終于微微一笑。“岳小姐答應易天行要替他拿回設計圖,你知道為什么嗎?”
         ※        ※         ※
  “幸好及時送到醫院來,要不然后果就不堪設想了!”慈眉善目的老醫生淡淡地笑著。“現在已經沒什么了,等燒退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進去看他嗎?”旖倌焦急地問道:“我剛剛急急忙忙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現在醒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我和護士已經替他打過針了,應該等一下就醒了。”他說著,指指小走廊的另一個方向。“我就在那個地方,如果有事的話叫我一聲就行了。”
  “謝謝醫生!”旖倌松口气,終于笑了起來。下山的時候開著車子在山腳下團團亂轉,沒想到居然讓她轉到這家小診所!要不然的話開車送他到城里的醫院,只怕還沒到醫院他的腦子已經燒成一團漿糊了!
  推開小診所里唯一的小病房,他正躺在床上,看起來臉已經沒那么蒼白了。
  旖倌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看來這位老醫生是個很愛干淨的人,他不但身上的衣服換過了,老醫生甚至還替他刮了胡子!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胡子,看起來真奇怪!
  她在他的床畔坐了下來,發覺自己居然是第一次真正好好的正視這個人!
  人的感覺多么奇怪,明明還談不上認識,但是在他的身邊卻奇异的感到安心,彷徘已經相識了數十年的老友一樣!
  最好笑的是,她甚至連他叫什么都還不知道。她突然蹙起了眉,早上在山上的時候原本他是抵死都不肯來看醫生的,為什么一听到“岳家”就立刻改變了主意?
  他說他絕不回去?回去哪里?
  當然,每個人都有個來處的,他當然也不例外,只是那個“岳家”和他到底是什么關系?
  她怔怔地看著他,那張面孔顯得有些脆弱,他到底是誰?
  他突然睜開眼睛,旖倌嚇了一大跳。“哇!”
  他也嚇了一跳!“搞什么?”
  旖倌拍拍胸脯惊魂未定地。“嚇死人了!怎么突然醒過來?”
  “廢話!當然是突然醒的!難道還要事先通知你嗎?”他虛弱地坐了起來。
  “還有力气和我斗嘴,那表示你沒事。”旖倌伸手碰碰他的額頭,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還是有點熱度,燒還沒完全退……”
  他甩開她的手。“我沒事!走了吧!”
  旖倌低低地詛咒一聲,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她知道那种感覺真他媽的糟透了!
  “怎么?”
  “什么怎么?”旖倌冷冷地回答:“你連住院的手續都還沒辦就想出院?你是通緝犯嗎?”
  “手續?”他環視這間簡單的小診所。“開什么玩笑?這個地方搞不好連個護士都沒有,還辦什么手續?”
  “是啊!要不要我找几個漂亮的護士來陪你說說話聊聊天,你才覺得有辦手續的必要啊?”她冷笑著。“還嫌醫院不夠大不夠气派是不是?真抱歉!要不是這家小診所,你現在恐怕不能在這里和我斗嘴!”
  他愣了一下,怎么突然之間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你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嗎?”
  “沒有!”旖倌賭气地回答,干脆轉個身子。“我去找醫生過來,他要是同意你可以出院那就出院吧!”
  他訝异地看著她的背影,她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剛剛也還好好的,怎么說變就變?
  “醫生!”旖倌在病房的門口大叫一聲:“請你來一下!”
  不到几秒鐘,老醫生已經到了。“怎么啦?”
  “請你看看他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在外面等你。”旖倌說著,連頭都不回便走了出去。
  老醫生關上門。“怎么?小倆口吵架了?”
  他聳聳肩。“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老醫生仔細地察看他的身体,隨口說著:“你女朋友很關心你啊!我看她送你過來的時候急得都快哭了!你這么一個大男人病得連走路都成問題了,她居然可以一個人撐著你到這里來可不容易喔!”
  他傻傻地看著老醫生。“我真的連走路都成問題了?”
  老醫生微微一笑。“你看看你自己連記憶都沒有了,還能走路嗎?”
  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
  “你可以出院了,不過我開給你的藥你一定要按時吃才行!這次是你運气好才躲過一劫!要是再那么不小心的話可就難說了!”
  他點點頭站了起來,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這——”
  “你的衣服讓我扔掉了!”老醫生不敢苟同地搖搖頭。“真佩服你女朋友!她居然能忍受你那一身的怪味道!那衣服連洗都不知道要從何洗起!”
  他無言以對,只好微微點個頭。“謝謝。”
  “張先生——”
  “什么?”
  老醫生訝异地看著他。“我說張先生啊!病歷上填的是張旖倌先生嘛!難道不對?”
  他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對!我看我真的是燒過頭了!一下子居然反應不過來!”
  老醫生似信非信地拍拍他的肩。“等一下對你女朋友多說點好話就沒事了!我看那位小姐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她。”
  他在心里歎息。“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        ※         ※
  “總裁夫人。”秘書尊敬地迎接她進辦公室。
  “總裁呢?”
  “總裁不在,要我打電話請他回來嗎?”
  岳芊纖揮揮手。“不用了,我到他辦公室等他就可以了。”
  秘書點點頭。“好的!夫人這邊請。”
  這么輕易就進了他的辦公室。岳芊纖將門關上之后冷冷地將四周的環境看了一遍,傅東凌的位子上一片凌亂,就像他一貫的方式一樣。
  坐上他的位子,桌子上的文件沒什么好看的,她直接拉開底層的抽屜,易天行曾對她描述過那兩份設計圖的樣子,她在抽屜里仔細的翻找,果然在最下面找到了兩張注明“唐朝”的設計圖樣。
  傅東凌向來自信滿滿,他從來不相信有任何人可以從他的手中拿走屬于他的東西。芊纖看著手上的兩份圖樣,只要把這兩張圖樣交給易天行,就宣判了她和傅東凌的婚姻已經死亡——
  門焉然被拉開!
  她猛然抬頭:“你——”
  “把圖給我!”傅東凌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壓低了聲音咆哮著:“把圖給我!”
  “我不會給你的。”她冷靜的搖搖頭。“這不是你的東西。”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這是你的情夫的是不是?”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臉色猙獰至极:“你想將這份圖拿去交給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從來沒看過他這种樣子,一時之間竟有些駭怕!他說的是什么話?什么情夫?
  “你還裝蒜!”傅東凌咬牙切齒地。“難怪你這次做得這么絕!原來是有了新人不要我這個舊人了!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气、多冰清玉洁!原來背著我讓我戴綠帽子!”
  “傅東凌!”岳芊纖這才听明白他在說什么,她猛然站了起來:“你在胡說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里有數!你手上那兩份設計圖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管你怎么說,我還是不會把設計圖交給你的!”岳芊纖冷冽地注視著他——怎么自己當初居然會愛上這樣一個猙持的男人?!天!
  “你要怎么誣賴我都隨便你!不過你不要忘了,我現在還是你的妻子,你侮辱我等于侮辱你自己!”她說著已經朝門口走去。
  “你給我站住!”傅東凌擋住她的去路。“你也知道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你背著我做出那种見不得人的事的時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誰的妻子?”
  “傅東凌!”岳芊纖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几乎是悲哀的。“你怎么說得出這种話?只不過為了兩張設計圖,你居然可以說出這种話?!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是我丈夫嗎?還是一只禽獸?”
  驀然,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把圖交出來!”
  岳芊纖輕輕拭去唇角的血絲,緩緩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說著:“這是你第二次動手打我了!我警告你!今生今世你再敢用你的髒手碰我一下,我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傅東凌愣住了!
  岳芊纖的臉上有他的五指印,她的眼里冒著憎恨的火花!他從來沒見過她這种神情——因為她從來沒有恨過他!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他的辦公室,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痛起來!
  怎么會這樣?他潰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只不過是兩份設計圖罷了,當然不值得他心痛,可是怎么會這樣呢?為什么當她走出他視線的時候,他卻覺得世界突然變得晦暗無光了?怎么會這樣?
         ※        ※         ※
  “你怎么都不說話?”他輕輕地問著:“還在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
  “我怎么知道?”
  旖倌看了他一眼。“這不就得了?根本沒什么气好生的。”
  他歎口气。“我姓岳,岳如剛,現在你知道我的姓名了,可以不生气了吧?”
  “你姓什么名什么關我什么事?”
  岳如剛瞪著她,沒想到張旖倌平時看起來很好相處,可是一旦發起脾气來跟一般女人沒什么兩樣——一樣的難收拾!“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沒得罪我!是我自己得罪我自己!”旖倌賭气地叫道:“誰教我沒事發什么神經病要做好事?我又不想競選下一任的好人好事代表!我瘋了才會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他訝异地看著她忍不住大笑!
  “好啊!你笑嘛!沒關系啊!再笑啊!我看你可以得意到什么時候!”旖倌恨得牙痒痒地:“你最好祈禱你的身体夠好不會再有下一次,要不然我把你扔到山谷里去喂狗!”
  岳如剛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怎么也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么好笑的話來!“你——你——沒辦法!你說的實在太好笑了!你的熱臉貼——貼——哈哈哈!”
  “你——”旖倌气綠了臉,將方向盤一轉,猛然在路旁緊急煞車!
  岳如剛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整個人猛然向前沖!“喂!搞什么?!”
  “下車!”她气得發抖,猛然大叫!
  “什么?”他錯愕地看著她。“你叫我下車?”
  “廢話!”旖倌越過他,將車門打開。“給我滾下車去!”
  “可是……”
  “可是什么?我叫你滾啊!”旖倌气急敗坏地大吼:“滾出我的車子!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你了!滾!”
  “旖倌……”岳如剛這才知道事態嚴重,她真的大發脾气了!“對不起!我……”
  “太晚了!”旖倌憤怒地將他推出車外,猛力拉上車門,然后揚塵而去!
  岳如剛錯愕地看著那部車子。“天!這么暴烈的脾气?”他看看四周,离他的“家”至少還有兩個鐘頭的路程,這下真的要命了!
  他失笑的搖搖頭,張旖倌的舉動總是出人意料之外,她做事真的有條理可循嗎?真是個特別的女人——
  只可惜自己現在的身分——
  他停了下來,黯然地歎口气,到底已經多久了?抬頭望天,天亦無語。
  旖倌的出現似乎提醒了他一些事,為什么在張旖倌出現之前他從來不會想到?從來不愿意去面對?
  他還在發呆,張旖倌的車子已以不要命的速度在他的身邊停了下來,車門被猛然推開。“上車!”
  岳如剛傻傻地看著她。“這次又怎么了?”
  “我說上車!”她不耐煩的大叫。“難道要我下車去請你嗎?”
  他莫名其妙的被推下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吼著上了車——“旖倌……”
  “住口!”她咬牙切齒地。“是我送你下山的,我就有義務再把你弄上去!可是你最好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要說!要不然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么樣的事!”
  岳如剛淡淡地笑了笑,沉默地看著她的側臉,以前從來不知道女人的側面可以這么好看,尤其是還在盛怒之中的女人。
  一路上他們果然都沒開口說半句話,一直到山腳下,旖倌再度离去之后,他凝視著她的背影——
  或許已經做好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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