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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放開我……”樊音忍著手腕及心髒的雙重痛楚,拼命掙扎著,但她完全掙不開鐘宇羿的手,只能任他將她拖回房去。
  “為什么、為什么?”鐘宇羿將她丟在床上,欺身壓了上去,看出她明顯的躲避,他非常非常的生气,箝住她的下巴,他強迫她注視著他,憤怒的說:“你肯讓他碰你,為什么不讓我碰?我才是能碰你的人,你不該讓他碰你的,你知道嗎?”
  樊音不敢正視他,因為只要接触他的視線,她的心就宛如撕裂般的痛楚,因此她的視線只是游移著。
  她的回避被他視為心虛,曾几何時,這雙清澈的眼睛不敢直視他了?強硬吻上樊音的唇,鐘宇羿撕扯著她的衣物,他要在她身上烙下屬于他的印記,她只能是他的,一輩子都是。
  “不要,宇羿,不要……”樊音躲著他的吻,心痛如絞,當她發現他的意圖時,她惊惶失措的想推開他,不行,他會殺死她的。她用力抵住他的肩,哀求的說:“宇羿,我求你,別碰我……”
  “為什么不讓我碰你?”鐘宇羿已經气紅了眼,猙獰的說:“今天就算要強暴,我也要占有你。”
  “宇羿,你听我說,你這樣會傷到孩子的。”她的話讓他僵住了。他抬起原本埋入她胸前肆虐的臉,仔細的瞪著她。
  “孩子?”好半晌,他慘然一笑,啞著嗓子問:“孩子是誰的?我的還是他的?”
  “你……你怎么能這樣問我?”樊音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他怎么可以問她這种話?
  “這就是他要你跟我說清楚的話?他要你告訴我你怀了他的孩子?”鐘宇羿的苦笑變成大笑,從床上下來,他瘋狂的不停笑著,嚇著了樊音。
  “宇羿……”她不喜歡看到他這個樣子啊。
  “別說,音音,別說任何要离開我的話。”他阻止她的開口,全身劇烈的顫抖著,他深呼吸再深呼吸,閉了閉眼,下定決心的說:“只要你拿掉這個孩子,我可以原諒你,可以既往不咎,我們重新再來過。”
  拿掉孩子?
  “你說什么?宇羿,這是你的孩子啊!”樊音不敢置信的低語著,他怎么能如此殘忍?
  “我不能确定。”鐘宇羿搖頭說,“拿掉他,我們重頭再來,我要确信你怀的是我的親骨肉。”
  “不行,這是一個小生命啊。”樊音哭著懇求他,“宇羿,你不能那么殘忍。”
  “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拿掉這個孩子,如果孩子是我的,我自然有權決定要不要他,如果不是我的,那更不能留下他。”他冷酷的說完,拂袖而去。
  樊音呆坐在床上,淚水不斷的流著。
  怎么辦?她在心里問自己,她怎么能殺死自己的骨肉?怎么能……


  在看見飛机上的樊音時,柯子翔訝异得張大了嘴。
  “你怎么在這里?宇羿知道嗎?”柯子翔看看四周,确定只有樊音一人。
  “他不知道,我要跟你回台灣去。”她堅定的說,她知道宇羿現在正在气頭上,真的會要她拿掉孩子的,她絕不能讓他這么做。
  “跟我回去?音音,你有沒有弄錯啊?現在宇羿就在怀疑我們之間有曖昧行為了,你若再到我那儿去,恐怕不太好吧。”他為難的說。
  “我不會到你那儿給你添麻煩的,我會回家去。”樊音說,她好久沒看到媽媽了,媽媽一定很想她,她相信,她就算怀著孩子回去,媽媽還是會接納她的。
  “回家?這……音音,有一件事,我……哎……要怎么說呢?你上次要我通知你媽媽你結婚的事,我去調查了……但是……哎……”他的欲言又止讓樊音的心慌了起來。
  她揪住他的外套,急促的問:“發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訴我啊!”
  “你媽媽她……”柯子翔沉吟琢磨著,還是把他調查到的事說了出來,“她在你繼父把你賣掉那天,用刀殺死了你繼父,自己也發瘋了,現在人在療養院中。”
  “媽媽她……不!我不信,你騙我的,你不想帶我走,所以編故事來騙我,對不對?”樊音銳聲問著。
  看著柯子翔怜憫的神情,她相信了,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說:“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种事的,我要回去見媽媽,我要回台灣去,我要回去……”
  “音音,你還是留在島上吧,你現在的身体是不适合長途飛行的。何況。你勉強回去,見到你媽媽只有傷心罷了,你也沒能力去照顧她,不如讓她暫時在療養院中,等你生了孩子,再讓宇羿陪你回去。我答應替你先看著她,保證她安好無慮,好不好?”柯子翔安慰的輕拍她的頭。
  樊音抬頭看他,大顆大顆的淚開始滾出眼眶,她像受傷的小動物般的嗚咽哀號著,那种傷痛欲絕的表情讓柯子翔心中极度不忍。他蹲下來半摟抱著她,讓她將傷心宣泄在哭泣中。
  傷腦筋,這該是宇羿的工作,為什么他得代替宇羿哄老婆?柯子翔無奈的歎气,下定決心說:“好吧,我帶你回台灣去,不過……”
  “不過要經過宇羿的同意。”這句話還沒出口,柯子翔已經被鐘宇羿由身后打昏了。
  “宇羿,你怎么可以這樣……”樊音惊呼聲被鐘宇羿一巴掌打斷了,她被他毫不留情的出手打得滾下椅子,耳中嗡嗡作響。
  “口口聲聲說是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卻背著我和他私奔,樊音,你居然是如此工于心計的女人?我愛錯了你。”他的嗓音蘊含著深切的悲憤,扯起樊音的一頭長發,他本欲再落下的手在看見那張蒼白失措的小臉,及雪白的唇邊刺目的血跡時,怎么也無法再落下。
  他將她硬扯起身,拽著她下了飛机,冷著嗓子吩咐,“飛机馬上起飛,趁我還沒殺了他前,讓他离開我的視線之外。”
  樊音看著飛机起飛,消失在天際,她又哭又叫的槌打著鐘宇羿,尖喊著,“我要回台灣去,你為什么要阻止我?為什么不讓我跟他回去?我要回去見媽媽,你為什么要阻止我?為什么?為什么……”
  鐘宇羿用力的捉住她的手腕,臉上是全然暴怒的痕跡,青筋在他額上浮現,他咬牙切齒的說:“別用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哄騙我,見你媽媽?死人怎么能見?除非你也死了,在地府相見吧!”
  “你說什么?”樊音停止掙扎,停滯的盯著他。
  “我說,你媽媽死了。”鐘宇羿回視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分明,殘忍而不留情的說:“你媽媽從療養院中跳樓死了,你要見她,除非是去死,否則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樊音瞪著他,好半晌沒開口,然后她開始發抖,抖得他几乎捉不住她,劇烈的、掙扎的喘著气,她毫無預警的吐出一口血,接著昏倒在他面前。
  鐘宇羿心中一凜,伸手接住她,這才惊覺自己對她做了什么。
  天啊!他怎么能這樣殘忍?將樊音打橫抱起來,他的心中懊悔再懊悔,本來隱瞞事實真相就是怕樊音無法承受,現在他居然如此狠心的刺激她。
  “少爺,少夫人她……”一旁將一切看在眼里,卻沒開口說過話的炫日,忽然急奔上前,指著樊音的下腹。
  鐘宇羿目瞪口呆,只能注視血跡緩緩的染紅她的裙子,看著那血跡愈來愈擴散,他的心遽然沉到谷底。


  頹然的沉坐在書桌后的大皮椅上,鐘宇羿并沒有開燈,只是讓黑暗逐漸包圍住他。
  他該死。雖然他一直在說要音音拿掉孩子,其實他心中始終告訴自己,音音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不會真的要她拿掉,但他還是該死的讓音音意外流產了。
  他真的該死。疲倦的抹過臉,他伸手按下電腦的按鍵,龍劭杰發來的E-mail已經很久了,他再沒心情,也得看一看。
  內容大致上是說明龍劭杰已經殺了佐藤雄一,优子也死了。鐘宇羿歎口气,想到音音開始疏遠他,就是由佐藤來島上搗亂之后,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讓他忙了好一陣子,子翔怎能趁虛而入?
  也許他該多疼音音些,對她好一點,畢竟她是才二十歲不到的女孩儿,做錯事是平常的,不能對她太嚴苛。
  但他怎么能原諒她的背叛?怎么能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怎么能忍受她那明顯厭惡他碰触的表情?他不能啊……
  敲門身響起,耀月在他回應后進來,稟報著,“少爺,蘭姨要我來跟您說一聲,少夫人醒了。”
  “她……還好吧?哭了嗎?情緒激動嗎?”鐘宇羿問。
  “沒有,少夫人一直很安靜,沒哭沒吵,但也不跟人說話。”耀月覺得這才不正常呢!
  “是嗎?”鐘宇羿喃喃地說,沉默了下來。
  “蘭姨請少爺過去看看少夫人。”耀月看他一直沒動作,只好提醒著他。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靜一下。”鐘宇羿揮手,耀月不敢違背的离去。
  鐘宇羿用手掌掩住臉,許久許久后,緩緩地,一滴、兩滴的淚水,字他的指縫中滲出來……


  樊音仰躺著,無血色的小臉上沒有半滴淚水,她只是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天花板,本就嬌小的身子讓被褥里著,看起來更加盈弱。
  蘭姨在她床邊的椅子上看顧她,看到她這樣子,蘭姨只能歎著气。
  她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光是看音音手腕上的淤傷,及流產后虛弱的身子,她就要把過錯全算到宇羿頭上。
  “音音,你跟蘭姨說說話吧!看到你這樣子,蘭姨好心疼。”蘭姨試圖哄樊音開口,但她仍是不發一言。
  “宇羿這孩子真是糟糕,居然到現在還不來看看你,音音,你告訴蘭姨,他是怎么欺負你的,蘭姨替你教訓他。”
  樊音仍是沉默,鐘宇羿推門進來,蘭姨瞪著他,他一靠近床邊,蘭姨二話不說就打了他一耳光。
  鐘宇羿不閃不躲,任那巴掌重重的落在頰上,他的目光膠看在床上的樊音身上。
  她看起來毫無生气,天啊!他對她做的是如此十惡不赦的事,鐘宇羿合了合眼,几乎被強大的自責給擊潰。
  看到他這模樣,蘭姨的气憤暫時稍減,對他說:“我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總之你給我在這儿好好的求音音原諒你,知道嗎?我出去給她炖補藥,你好生哄哄她。”
  蘭姨离開后,鐘宇羿腳步遲緩的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他盯著對他視而不見的樊音,小心的喚著她,“音音。”
  樊音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皺著眉,再喚了一次,“音音。”同時伸手碰触她的臉,他的輕撫讓她僵了一下,旋即放聲尖叫起來。
  “不要——”
  她瞪著天花板,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那直指心髒深處的痛楚石破惊天向她襲來,她才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來。
  “音音、音音,你別這樣……是我不好,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音音,原諒我……”對于她那激烈的反應,鐘宇羿真是心疼万分,忍不住伸長手想摟她入怀。
  “不要、不要,媽媽,救我,媽媽……”樊音胡亂的拍打著他的手,劇烈的掙扎著。
  “你會弄傷自己的,音音,別這樣……”天啊!她才失血過多的身子怎么禁得起這樣的掙動?鐘宇羿駭然失色的想禁錮住慌亂掙扎的樊音。
  “怎么回事?哦!老天爺。”蘭姨沖進來,推開鐘宇羿,把還在尖叫的樊音護進怀中,譴責的瞪著他,質問道:“你對音音做了什么?你這混蛋,傷得她還不夠深嗎……”
  “我……什么都沒做啊!”鐘宇羿歎著气,凝視著在蘭姨的安撫下,逐漸平靜下來的樊音。
  深沉的無力感襲上心頭,伴隨而來的是更駭人的恐懼,他可以感覺到他在失去她了,只怕音音是不會那么輕易就饒恕他的。
  天啊!誰來告訴他,他該怎么做才能補償呢?


  日本全球藥厂會議

  在會議大樓的前廊上柯子翔叫住炫日。
  “嗯,你們也來了?耀月呢?”柯子翔問,東張西望著。
  “表少爺,耀月留在島上照顧少夫人。”雖然是恭敬的說著,炫日的口吻還是有點僵。他一向挺喜歡和善可愛的少夫人,這次惹出那么大的事,都是表少爺害的,炫日想著。
  “哦。”對喲,樊音的狀況是需要人照顧的,看來宇羿已經知道音音中的毒了,柯子翔扁扁嘴,語气中仍有著小小的不快,“他呢?”
  “他?表少爺是在問少爺嗎?少爺在房里休息。”炫日回答著。
  這次的全球藥厂會議,主辦單位為參加的各大藥厂代表都准備了住宿的地方,就在舉行會議的大樓內。
  “喏,接著,交給他。”沒好气的嘟囔著,柯子翔從口袋拿出一片磁片,拋給炫日。
  “這是?”炫日接住,不解的看著他。
  “電腦病毒啦!問那么多,問個屁啊。”柯子翔用力的瞪著炫日,火气還是很大,“很重要的東西,叫他一定要看,知道嗎?”
  “炫日知道。”炫日點點頭。
  “告訴他,我住一一零八,讓他別來找我。”柯子翔向電梯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交代,“你千万記得告訴他,我還很火,叫他看完磁片也別來找我,听清楚了嗎?”
  “听清楚了。”炫日口中雖然這么說,心里卻想著,少爺气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去找你呢?
  想歸想,他還是回房將磁片交給鐘宇羿。
  “表少爺說這很重要,請少爺一定要看。”炫日忠實的傳遞柯子翔的話。
  站在窗邊的鐘宇羿頭也沒回,淡淡的說:“把它放出來吧。”
  “是的,少爺。”炫日將磁片插入電腦中。
  鐘宇羿仍站在原處,他的心在千里之外的鐘情島上。
  不知道音音的身体好一些了嗎?有沒有按時吃藥?會和人說說話、會笑了嗎?雖然膽怯的离她如此之遠,他對她的思念卻愈積愈深,鐘宇羿的眼眸黯淡下來。
  從不知道相思會如此讓人魂牽夢縈,無時無刻都在心頭牽引纏繞,讓他食而無味、睡不成眠。
  只是他仍在怕音音不原諒他,怕面對每次接触到她時,她那讓他心里淌血的拒絕反應,所以他仍滯留在日本不回去。
  “少爺,好了。”
  炫日的聲音將鐘宇羿由沉思中拉回,他不甚在意的回頭瞄了一眼,目光忽然僵住,急切沖到電腦前,迅速的讀著熒幕上的資料。
  “子翔住几號房?”視線仍停在熒幕上,鐘宇羿問道,語气是等不了的急迫。
  “表少爺在一一零八,可是他說……”炫日的話還沒說完,鐘宇羿已經像一陣風般的沖了出去。


  “少夫人,吃藥了。”耀月將補身子的湯藥端進來,擱在桌上。
  樊音面無表情的凝望著窗外,听見耀月的聲音,她全無反應,視線仍是停在窗外。
  耀月在心中歎著气,這些天來,少夫人都是這樣子,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樣。任何人和她說話,她總是不聞的不回答一句話,甚至連咪咪都不抱了。
  她一直待在床上,喂她什么就吃什么,但意識仿佛离她而去。眼前的她只剩下一具軀殼,不言不語、不說不笑的像一個洋娃娃。
  將碗端過來,耀月細心的喂樊音喝著,對她說著話,“少爺這兩天就要回來了吧,少夫人要赶快好起來,無論如何,身体健康還是最重要的。少爺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詢問少夫人的情形,少爺很惦記著少夫人呢。”
  耀月一向寡言,但看到樊音這樣子,她真是于心不忍,忍不住的勸告。
  喝完了湯藥,耀月正要服侍樊音躺下來,樊音忽然開口了。
  “外面天气好好。”她看著窗外溫和的陽光,低低的開口。
  耀月只怔了一秒,隨即附和著說:“天气是很好。”
  “耀月,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嗎?”樊音回頭,几天以來頭一次正視旁人,同樣頭一次開口。
  “當然好了。”耀月扶樊音下蟹黃,幫助她換下睡衣,陪她慢慢地走到庭院。讓樊音在涼亭中的石椅上坐下后,耀月仔細而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
  兩個人在涼亭中安靜的沉默著,一直都沒說話。樊音盯著遠處某朵不知名的花在風中搖曳,好半晌她淡淡的開口說:“耀月,我有點冷,你可以幫我拿外套嗎?順便幫我抱咪咪過來,好嗎?”
  “咪咪?可能需要到秋院雁雁小姐那儿去找,我去一下,馬上回來。”耀月舉步离開,心里想,少夫人會想抱咪咪了,可能心情好一點了吧!想著想著她的腳步輕快了起來。
  樊音注視著耀月,直到看不見耀月的背影,她才緩緩地站起來,虛弱蹣跚的腳步向前移去……


  鐘宇羿坐立不安的等待著飛机降落在停机坪上,心里卻是一千個一万個后悔。
  天啊!“怨愛草”,音音居然被下了那么歹毒的藥,只有他這傻瓜,不但沒發現,還自以為是的傷害她,若不是子翔點醒他,他現在還躲在日本自怨自艾。
  他現在可以理解他碰触音音時,音音那激烈的反應是怎么回事了,那表示她心中一直只有他一個人存在,他是音音唯一愛著的人。
  听說那疼痛來的時候是錐心刺骨的,音音那纖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如此要人命的痛楚?鐘宇羿握緊拳,黝黑的眼眸因深深的自責和不舍而染上异常深沉的顏色。
  飛机停妥,他迅速奔下飛机,极快的沖向他的住所,炫日跟在他身后。在冬院的主屋前,他們碰上正拎著外套,同時抱著咪咪的耀月。
  “少爺,您提早回來了?”耀月詫异的問,她以為少爺要過兩天才會回來呢!
  “音音呢?”鐘宇羿推開房門,里面空無一人。
  “少夫人在院子里,她今天心情好一點了,主動要到院子走走,我替她回來拿外套的。”耀月笑著說。
  “少夫人……她不在院子啊!”炫日皺著眉,他們回來時有經過院子,少夫人的确不在那里。
  “不在?”耀月呆了一下,笑容斂起說:“剛才還在涼亭啊!我才离開一下子,少夫人可能到附近走走了吧!”
  “去找她。”鐘宇羿簡單的命令著,自己也順著庭院找了過去,但都沒發現樊音的身影。


  等他們找到樊音時,她正站在后島的懸崖上,嬌小纖弱的身子在風中搖擺不定,仿佛隨時要摔下去的讓人為她捏一把冷汗。
  懸崖下是海,海浪猙獰的拍打著崖壁,可以看到尖銳的岩礁在白浪中若隱若現。這里是小島地形最險惡的地方,若由這儿跳下去,波浪無情的沖擊,再加上岩礁的鋒利,肯定是凶多吉少。
  “音音!”鐘宇羿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地喊著。
  樊音緩緩回頭,轉身的動作使她更挨近崖邊,几乎已經是懸空而立,她盯著他們,唇角泛起一抹笑。
  “你回來了?”樊音的語气好輕好輕,見鐘宇羿試圖上前,她搖搖頭,向后退了一小步,險險就要摔下去,“別過來。”
  “音音,你別做傻事,快過來。”他怕她真的跳下去,連忙站定,急切的說:“听話,來我這儿。”
  見樊音搖頭,鐘宇羿哀求的說:“別這樣,音音,我已經知道你中的毒了,是我不好,不該怀疑你的,你來我這儿,我會為你治療的。快過來,音音,我求求你,那儿很危險的。”
  “我不要。”樊音瞪著他,忽然按住自己的胸口,咬住下唇,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死命搖頭,哭叫著,“我不要,你走開、走開、走開……”
  “音音,我知道你疼,乖乖的听我的話,到我這儿來,我會幫你的。”看見她痛苦的模樣,鐘宇羿心如刀割,無法克制的再踏前一步。
  樊音滿臉的淚痕,小臉雪白,下銷魂已被她噬出血來了,她劇烈的顫抖著,喃喃地重复著,“我……听你的話?對,我听話……”她瞅著他,眼眸中亮起令他不解的异常光芒,“我听話……”
  “對,听話,來我這儿。”他語气輕柔地哄著她,悄悄又前進一步,心想,只要再跨兩步,他就能捉住她了。
  “我听你的,去找媽媽和寶寶……”樊音應輕得像囈語般的口吻說著,漾起全然虛無的笑容,她毫不遲疑的縱身跳下懸崖。
  “不——”鐘宇羿凄厲的喊著,一個箭步,他同樣躍下懸崖。
  炫日早有防備,伸手去拉鐘宇羿時,仍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体急速下墜,跟著樊音落入洪濤巨浪中。
  炫日一咬牙,深吸口气想跟著躍下,一旁黑狼的身影卻比他更快的跳下。
  耀月捉住炫日,她的臉色難看到极點,但眼睛里閃著清醒的光芒,她怒喝著,“別跳,救兩個總比救三個好吧!快去找人來幫忙。”
  炫日迅速离去,耀月站在崖邊,沉甸甸的自責壓在她的心頭。
  她若是小心一點、謹慎一點,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了,如果少爺和少夫人有何不測,她只能以死謝罪了。


  好冷、好痛……媽媽……救我……
  樊音昏沉沉的微微呻吟著,她全身上下都好沉好重、錐心刺骨的疼痛侵襲著她,她好冷,這里好暗、好暗、好孤單……
  她不要一個人呀!樊音無意識的流淚,喉嚨嘶啞著卻無法哭出聲。
  一只暖烘烘的小手貼上她的臉頰,為樊音拭著淚水,樊音勉強扇動著睫毛,試圖看清楚眼前的人,卻只是模糊一片。
  小手的主人离開她的臉,樊音在心里吶喊著,別走,別放我一個人,別离開……
  梁曉羽咚咚地出船艙跑上甲板,拉住正用望遠鏡在眺望遠方飛鳥的祁虹的衣角,輕輕扯動著。
  “什么事?”祁虹放下望遠鏡,蹲下身來平視著梁曉羽,用和緩但堅定的語气說:“曉羽,用說的。”
  梁曉羽囁嚅了老半天,才低垂頭儿,支吾道:“姐姐……醒了。”
  “好乖,我馬上下去。”祁虹獎賞的摸摸她的頭。
  受到了贊美,梁曉羽不好意思的微笑了笑,轉身又跑下船艙。
  祁虹看著小小的身影消失,臉上出現欣慰的笑,曉羽在自閉症在她多年的不斷開導下,總算有進步了。
  雖然說話時仍是不敢正視人,但起碼她現在愿意開口,也比較常笑了,不再像以前和小刺蝟般了。
  祁虹將望遠鏡交到一旁的嚴力手上,吩咐著,“我去看看她。”說完她轉身下船艙。
  她辭去警界工作,避到地中海來度假,沒想到卻在海上救起了一個女孩。
  在這里居然會有溺水的東方女孩,未免讓人心生疑惑,祁虹一邊想一邊走進船艙。
  樊音已經清醒了,眼中充滿惊惶的注視面前陌生的人。
  “你醒了,听得懂國語嗎?”看出她的害怕,祁虹放軟語气,和顏悅色的問著。
  “我……”樊音想開口,卻只能發出粗嘎的單音,她的喉嚨仿佛有把火在燒。一再嘗試卻失敗后,挫折感使她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別說話了,先再多休息一會儿吧!”祁虹安撫的摸摸樊音的額,溫度倒還正常。
  這女孩的身体經過對天的休養,再加上給她服用了“鬼魅神醫”于以洁的特制靈藥,應該已經沒啥大礙,現在只是看看她心理的狀況,及她為什么會在海上漂流。
  樊音听著溫和的嗓音,意識又漸漸沉淀,她闔上眼,任自己放松進入夢鄉,進入無憂的夢境中。
  再醒過來時,她已然清醒許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祁虹。
  “原來是這樣。”祁虹沉吟著,問道:“那你現在有何打算?要回鐘情島上去嗎?”
  “不,”樊音的聲音十分平靜,幽幽的說:“我不會再回去了,對他們而言,我已經死了,我可以和你們回台灣去嗎?”
  “你确定?”祁虹望著她那心如止水的眼眸,點點頭說:“我懂了,那好,你和我們回台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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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文學城,Sunny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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