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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會議雖然開完了,鐘宇羿仍是坐在椅子上沒動,手掌摸著大黑犬的頭,黝黑的眸子中有著深沉的光亮。
  柯子翔走進來,笑嘻嘻的打著招呼,“哇!你這島主脾气真大,嗨!黑狼,別來無恙。”
  大黑犬听見自己的名字,趴在爪子上的大腦袋動了一下,連眼皮都沒撐開,只是懶懶地掃了一下尾巴。
  對柯子翔搖尾巴算客气了,事實上除了主人、炫日、耀月之外,黑狼對島上其他人都不屑一顧,島上的人也都怕它,遠遠看到便要避開,更別提叫它、摸它了。
  哦!有人例外,黑狼一看見島上的小霸王鐘語雁,馬上會有多遠躲多遠。
  她是它的克星,每次都把它的臉當麻薯般又揉又搓,不然就是強迫他那昂然直立的雙耳下垂,硬把它按壓在額頭上,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偏偏黑狼知道她是主人的妹子,也就是它的小主人,不敢反抗噬咬,只好避開她。
  至于柯子翔,勉強算是主人的好朋友,搖搖尾巴敷衍了事就算了。黑狼舒服地享受鐘宇羿的拍撫,不去理會那一頭在嚷嚷它“狗眼看人低”的柯子翔。
  “真是的,宇羿,你手底下的狗和人都一樣,狂個二五八万的。”柯子翔嘀嘀咕咕的,拉開椅子坐下。
  “怎么,誰又惹你了?”鐘宇羿問道,心中大概有個底了。
  他好笑的看著柯子翔那明顯的一臉不悅,這家伙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讓人很難聯想到他是全球排名十名之內,堪稱天才的全能醫生。
  “還不是你那寶貝耀月,可惡。”柯子翔的火气又揚起,气呼呼的說,“你不會管教,我來幫你,把耀月交給我一年,包管變得服服帖帖。”
  “交給你一年?那耀月不被你生吞活剝了才怪。”鐘宇羿搖頭,“我覺得耀月現在就很好了啊!”
  “很好?耀月在雁雁面前說我什么油腔滑調、自命風流、女性公敵、登徒子,天啊!我有那么差勁嗎?”柯子翔發出不平之鳴,一旁的炫日忍不住笑了,柯子翔火大的瞪著他。
  “抱歉,表少爺……咳……”炫日咳著忍住笑,讓他俊逸的臉看起來有點滑稽,“只是表少爺每回都要戲弄耀月,難怪耀月生气了。”
  “對嘛,子翔,你不要每回看到耀月就口水掉滿地,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耀月是很好性子的,絕不會說別人的不是。”鐘宇羿也說著。
  “好性子。每回看到我就要動手,哪里叫好性子。”而且身手好得他要使詐才能贏,柯子翔有點不是滋味的想著。
  “耀月哪次沒讓你?只是你總要輕薄調戲人家。”他每次到最后就看到子翔強吻耀月,他淡淡笑,黑眸中閃著詼諧的光芒,“你喜歡耀月就直說,別老是嬉皮笑臉的不正經。”
  “我喜歡她?拜托,我會喜歡她?那小丫頭,沒身材沒臉蛋的,更別提冷冷漠漠無趣得緊,既不甜美又不可人,我親她是給她面子耶,”柯子翔撇著唇,“排隊等我親的女人多得很,我要去輕薄調戲她?別笑死人了。”
  “既然如此,”幽幽涼涼的嗓音自他身后響起,“以后請表少爺自重,在那群排隊的女人中挑個甜美可人的,別再來捉弄耀月了,等會儿笑死了旁人,對表少爺也不好。”
  柯子翔猛然回頭,那臉覆寒霜自門口走進來的,不正是耀月嗎?
  “你……你什么時候來的?”柯子翔支吾地問道。天啊!她听到多少?
  耀月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走到鐘宇羿身旁。
  “從表少爺說要把耀月變得服服帖帖開始,耀月就已經來了。”炫日笑嘻嘻地說,眼中是錯不了看好戲的神色。
  來那么久了?死炫日,不會通知一下嗎?柯子翔用力的瞪著炫日,這下可好,耀月對他的印象又更差了。
  “少爺要的資料,已經齊了。”耀月將手中的一疊紙放在桌上,頓了一下,她微蹙柳眉說:“有人進了冬院,耀月不知該如何處理。”
  “除了子翔,還有誰是你擺不平的?”鐘宇羿問,有點納悶,誰膽子那么大,敢進入他的冬院。
  “是……是少夫人。”


  “喵喵!你在哪里?”
  樊音學著小貓叫,蹲下身子,小心的窺視著每個樹叢后是否有小貓的蹤影。
  雁雁被蘭姨捉去上課了,剛才她獨自在庭院中坐著,一個人正悶得慌時,就看見這只小小的花貓了。
  她見它可怜兮兮的瑟縮著,本想摸摸它安撫一下,誰知道小貓毫不領情的對她的手又抓又咬,跌跌撞撞的逃跑。
  她因看它有點怪异,好象生病了,于是擔心的追了上來,東跑西跑的便來到了這里。
  她看看四周,和她居住的秋院比起來,這里冷冷清清的,不象秋院的綠意盎然、百花叢生,這儿只有修剪整齊的草坪,及環繞在草坪周圍的小矮樹叢。
  這儿雖然讓人覺得幽靜清雅,但卻另有一股說不出的寂寥感,不知道是誰住的,樊音想著。
  “喵——”
  小貓的叫聲將樊音的沉思打斷,聲音是由另一頭傳出來的,原來它跑到那一邊去了,難怪她老找不到它。
  樊音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蹲下來小心的撥開樹叢,竟和一個濕亮的黑鼻子對個正著。
  “啊!”樊音嚇了一跳,向后跌坐在地上。
  不、不是吧!明明是小貓,怎么變身為大狗了?
  “喵——喵——”
  小貓的聲音一直傳來,樊音眨著駭圓的大眼睛,一手按在胸上,另一手則小心的再撥開樹叢。
  不只是黑鼻子,眼前确實是張凶惡的狗臉,挺直的尖耳朵、露著凶光的棕色眼睛、微張的大嘴中閃著森森白牙,好……好可怕。
  她屏住气息,生怕它扑上來般的用眼睛緊盯著它,眼角余光則瞄到大狗腳下踩著的,不正是那只小貓嗎?
  小貓被踩在狗爪子下,動彈不得,只能不停的喵喵叫,那凄慘的模樣,讓樊音不得不先壓下恐懼感,她跨過草叢,蹲在大狗前的草地上,它一動也不動,但由喉中發出的低吼聲,還是讓她僵了一下。
  “呃……”樊音舔了舔唇,小聲的說:“狗儿好乖,把小貓給我好不好?”
  她試探的伸出手,才伸不到一半,大狗低頭看著她的手,又亮晃著牙低咆了起來。樊音縮回手,咬住下唇,害怕的瞅著它。
  怎么辦?那貓咪那么小,被大狗踩那么久,會被踩扁的,而且小貓看起來才出生沒多久,貓媽媽一定在找著它。
  樊音深吸一口气,試圖再和大狗交涉,她懇求的說:“求求你,把小貓還給我,好不好?”
  見大狗只是用大眼瞪著她,她不管它听懂与否,繼續說:“小貓那么小,會被你踩扁的,而且現在,它的媽媽一定在找它了,你放開它好不好?”
  大狗仍無動于衷,樊音听見小貓的叫聲愈來愈微弱,心里不禁慌了起來,眼眶就紅了,她哽咽著說:“它要被你踩死了,你那么大只,還欺負弱小,好丟臉哦!你的主人沒有教你不能大欺小嗎?要踩,找一只像你那么龐大的貓去踩,現在快把小貓放了,不可以那么沒家教。”
  像它那么龐大的貓?那不就是老虎了,強壯如黑狼,也不可能踩住老虎的,站在一旁許久的鐘宇羿啼笑皆非的想。
  他是跟在黑狼后面來的,原本見黑狼踩住了貓,他想出聲制止的。在島上的小動物大多是用來作藥物實驗的,這只貓不知道有沒有被注射什么藥物,太危險了。
  但看見她小心翼翼的摸過來,他又停下了腳步。
  這女孩小不隆冬的,看到黑狼還嚇得跌倒了,居然有勇气想搶救貓,鐘宇羿想著,唇角浮上一抹笑,他倒想看看她怎么對付黑狼。
  若他在一旁,黑狼沒他的命令是不會攻擊人的,所以他好整以暇的半隱在院子角落的一棵大樹下。
  她怯怯的伸手,又縮了回來,小臉上的猶疑懼怕全被他看在眼里。后來她試圖向黑狼求情,那副認真的模樣,讓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她好可愛,軟聲軟气的哀求著黑狼把貓還她,連貓媽媽都扯出來了。
  喲!要哭了,瞧她眉儿攢了起來,眼眶紅了,扁著小嘴指責黑狼……沒家教?
  這下子可罵到他頭上去了,再不出面怎么行呢?
  “你不可以這樣子,”看見大狗低頭用鼻子嗅聞著小貓,樊音嚇了一大跳,“你不能吃掉它,坏狗儿,不可以……”
  “黑狼很有家教的,它不會亂吃東西,那會吃坏肚子的。”鐘宇羿懶洋洋的踏進她和黑狼的戰圈中,黑狼對他猛搖著大尾巴。
  “你……”樊音昂起臉看他,天!好帥的男人,她張大嘴,有些失神的直盯著他走過來拍了拍大狗的頭,對它笑了笑。
  他好看得叫人炫目,樊音意外地發現頭有點暈。這人,瞧他那君臨天下的气勢,她几乎可以斷定他就是那個“他”了。
  不會錯,他一定是她的未婚夫,這個島的島主鐘宇羿。
  帥歸帥,這太夸張了吧!樊音輕甩了甩頭,試圖甩去那一波波襲上的昏眩感,她被他“迷”得頭暈目眩,不是吧?
  鐘宇羿濃眉皺了起來,看她晃了一下,臉蛋白了起來,眼神開始有些渙散,再看她秀气的手扶上額頭,瞪著那雪白的手背上那明顯的抓痕紅腫,他低咒了一聲。
  該死的,她被貓抓傷了。
  他及時上前將她癱軟下來的身子接在臂彎中,見她的呼吸短促,他伸手探著她被冷汗浸濕的額,再舉起她的手仔細審視著。沒發燒,手上的紅腫也沒有黑掉的樣子,該不是什么异毒,打了針就會好的。
  他不假思索的將她橫抱起來,大跨步走出樹叢,樊音動了一下,虛弱的說:“小貓……”
  見鬼了,她自身都難保了,還在想那只該死的貓,鐘宇羿雙眸冒火,吞噬著那雙已經蒙上薄霧的盈盈水眸,他深吸口气,頭也不回的命令著,“黑狼,把貓叼進來,別咬傷它,有毒的。”
  吩咐完,他快步走向書房,里面會有他需要的解毒劑。黑狼叼起小貓,跟在主人身后。
  前廊下,炫日和耀月面面相覷。
  “耀月,我連几天睡眠不足,是不是眼花了?”炫日揉了揉眼睛,夸張的打了個哈欠。
  “你買眼花。”耀月簡單的回答。
  “那我怎么看見少爺讓外人進他書房去,而且是由他親自抱進去的,哦!太匪夷所思了。”炫日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那不是外人,”耀月笑了,“是少夫人。”


  “痛……”針扎進手臂的刺痛感讓樊音原本混沌的意識清明了起來,她輕喊著,為藥水推進時那強烈的疼痛縮起身子,拼命埋進大沙發中。
  “忍一下。”鐘宇羿知道這藥和血液接触時會很痛,他抽出針頭,為她揉著減輕疼痛。
  樊音忍痛含著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
  “好了,一下子就不痛了。”他一面安慰她,一面告訴她,“以后島上的動物都不能亂碰,它們大部分都是拿來作實驗的,身上帶有古古怪怪的病菌。”
  “作實驗?好殘忍。”樊音惊呼出聲。
  “殘忍?”他眼神冷了一下,“如果不用動物,用人作實驗,豈不更殘忍?”
  “哦……對不起。”她知道自己說錯話惹惱了他,囁嚅著道歉。她的眼睛看向地上那已經在抽搐的小貓,不忍心的問:“那小貓呢?它怎么辦?”
  “她早就該處理掉了。”鐘宇羿輕描淡寫的說,丟了針筒,走進洗手間去洗手。
  “處理?”樊音喃喃地重复著,看著鐘宇羿,懇求的說:“你救救它吧!”
  “你為什么認為我有辦法救它?”他回到她坐著的沙發前,由上而下俯瞰著她。
  “因為……因為……”她支吾著,低垂下螓首,不知道該怎么說,她覺得他看來就是無所不能的樣子。
  “看著我,”鐘宇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不、不知道……我……”樊音羞怯的看進那雙仿佛帶有魔力的黑眸中,燥熱扑上臉頰,她無法百分之百确定他是不是鐘宇羿,如果弄錯了那多糗啊!
  她吞口口水,細聲細气的說:“你是鐘宇羿嗎?”
  “你叫什么名字?”鐘宇羿沒回答她的問話,只是輕撫著她小巧的下巴,反問著她。
  真是容易臉紅的小東西,他盯著那漂亮的紅暈布滿了白玉無瑕的臉蛋,連耳朵都羞紅了。
  他忍不住低頭親了她滾燙的臉頰,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香水的甜甜香味,讓他有點被迷住了,他舔著她柔軟的耳垂,輕語著,“喏,告訴我你的名字。”
  “樊……樊音。”樊音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亂了气息,猛眨著眼。
  “音音嗎?”鐘宇羿用如愛撫般的嗓音喚她的名字。
  樊音咽了口唾沫,不敢正視的垂下眼瞼。
  她好暈、好熱,他的呼吸吹在鬢邊,讓她暈陶陶的。
  她眨著眼睛,頭腦又不清楚起來了,仿佛踩在云端的不踏實感使她悄悄地揪住他的衣擺,輕吁著,她的睫毛扇了又扇。
  藥效在她体內運行了吧!瞧她倦得快滑下椅子了。鐘宇羿按下附在表上的通訊器,開口喚道:“炫日。”
  “少爺。”炫日几乎馬上出現,站在門口。
  “送她回秋院。”鐘宇羿退了一步,才發現衣角被樊音揪著,他想拉開她的手,卻惊動了她。她茫然地張開眼睛,手指揪得更緊,他蹙起眉,歎口气說:“算了,我送她回去。”
  將樊音抱在怀中,鐘宇羿側耳凝听她在囈語些什么。
  “小貓……”
  這小妮子,他看著她固執地半撐著眼瞼,只好在她耳畔低語著,“我會救它,現在闔上眼,听話。”
  樊音安下心來,將臉藏進他的頸窩,手指松開改為環上他的后背,任藥效帶她沉入熟睡中。
  “將貓送回實驗室,要他們救活它。”鐘宇羿下了命令,瞪了瞪炫日那張大嘴的蠢樣。
  他抱緊手中的人儿,走了出去,黑狼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時好奇地聞聞樊音垂下來的長發。
  老天!他根本不是眼花,是腦袋坏掉了!炫日拍了拍腦袋,在心里想著,他是“秀逗”兼“短路”,才會幻想少爺對女人那么溫柔呵護,這些天太熱了,把他的腦袋燒坏了。
  “你再不去,等一下貓死在你手上,看你怎么跟少爺交代。”耀月在一旁提醒著他。
  炫日大夢初醒般的上前“捉”……哦!不,是“捧”起小貓,看到小貓只剩一口气,他低咒著,身形极快的掠了出去。
  我的小祖宗貓,你可千万別死在我手上,撐著點,要死到實驗室再死,炫日在心中祈禱著,小貓若在他手中斃命,他對少爺就難交代嘍!
  看著炫日飛快地沖向距离并不算近的實驗室,耀月關上書房的門,腳步也不停歇地向秋院移去。
  保護少爺一向是他們的要務,但以后要保護的只怕不只是少爺了,耀月低笑著,愉快的走向秋院。


  “蘭姨,我沒有欺負她。”鐘宇羿第N次的重复著,“她是被實驗用的貓抓傷了,我給她打了解毒針,她才會睡得那么熟。”
  “我知道。你不要因為音音是你老爸帶回島上來的,就遷怒于她,這丫頭心地很好,人又乖巧又可愛,比起你那狐狸精好上千倍,她嫁給你是你的福气,你別看人家小好欺負,我可是很疼她的……”蘭姨嘮叨的嘀咕著。
  被打敗了。鐘宇羿無奈地歎口气,蘭姨是他已過世的母親的妹妹,所以他一向很听她的話,也很敬愛她,把她當親生母親一樣看待。
  看來這小妮子已深得蘭姨的喜愛了,他瞄瞄床上的樊音,濃眉蹙了起來。
  “她老是這樣踢被子嗎?”鐘宇羿截斷蘭姨的嘮叨,伸長手替因翻身而將被子踢到腰際的樊音拉高被子,听見她在喃喃地喚著媽媽時,他的眉頭鎖得更深。
  “什么?”蘭姨怔了一下。
  “這儿入夜后都挺涼的,她這踢被子的習慣真不好。”鐘宇羿回頭,看見她促狹的笑著,他有點尷尬的清清喉嚨。
  “音音很不錯吧?”蘭姨拍拍他的肩,她從未看過宇羿有如此局促的表情,想來音音是讓他動心了。
  “她……是爸買來的吧?”鐘宇羿問,有點好奇。
  “對啊,听說她的繼父是個爛賭鬼,本來要把音音賣給私娼去當妓女,是你爸不知道用多少錢買的。”蘭姨歎著气,“這音音真可怜啊,剛來那些天老是哭,半夜還會哭醒要找媽媽,年紀還那么小,可真難為她了,不過怎么都比被賣去當妓女好吧。”
  鐘宇羿沒回答,只是再看了看樊音,眼神中出現難看的情緒。
  “音音她現在沒事了吧?”蘭姨問道。
  “沒事,明天再上我那儿去打一針就好了。”他的話讓蘭姨嚇了一跳。
  “上你那儿?你那‘生人勿近’的冬院?我沒听錯吧,剛才音音是打你那冬院被送回來的?她怎么會上那儿去了?”蘭姨追問著。
  “她……追貓追上了冬院,我書房剛好有解毒劑,所以……沒什么大不了的。”面對蘭姨挪揄的笑容,鐘宇羿有些招架不住,匆忙的說:“我先回去了。”
  “宇羿,你們下個月結婚,知道嗎?”她不管他有沒有听到,在他身后喊著,見他飛快的离開,她的笑容很愉悅。
  哈哈!她就猜想音音這女娃儿可以吸引宇羿,果然是猜中了。
  鐘宇羿急促的腳步直到踏上冬院的前廊才慢了下來。見鬼了,他居然會被那樣稚气未脫的小女孩給牽動心緒,真是不可思議。
  黑狼在他腳邊,用濕濕的鼻子頂他的手。
  鐘宇羿摸摸它的頭,對它說:“怎么樣?敢跟你要東西,那小妮子是個勇敢的小女人,對不對?”
  黑狼“嗚”了一聲,搖了搖尾巴。
  鐘宇羿沉吟著,“或許,娶她并不是個很差的主意……”


  “進來。”視線未离開眼前的電腦,鐘宇羿揚聲喊著。
  他正坐在書房的大書桌后,桌上是雜七皺八的大堆紙張,他已經工作了一下午,桌上全是他列印的成果,有用的、沒用的,全堆在一起。他習慣最后再作總整理,順便重新視察一次。
  現在他正看完E-mail的資料,皺著眉,他并沒有列印出來,而是將它消除掉。
  黑狼仍是趴在書桌的旁邊,耳朵動了動,它對來者掃了掃尾巴,頭還是沒抬起來過。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喂,宇羿,我覺得黑狼沒有很喜歡我耶!”柯子翔嘀嘀咕咕地在沙發找個舒适的位置坐下。
  “它如果不喜歡你,你連進都進不來,”鐘宇羿瞧他一眼,“像佐藤就進不來,黑狼會把他擋在門口。”
  “佐藤?是你那陰沉管家,還是那風騷小姐?”柯子翔問,將手中原來拎著的紙摺成飛机。
  “都一樣。”鐘宇羿手指在鍵盤上移動著,結束他的工作。
  “說真的,那佐藤兄妹我也不喜歡,哥哥是一副死人奸詐臉,妹妹是狐騷味十足。”柯子翔撇著唇,手上的飛机已經摺好了,用手比畫著。
  “狐騷味?不是正合你胃口?”鐘宇羿挪揄地說,“你的女人不都是又嬌又媚?”
  “喂!你別破坏我的‘清譽’,”柯子翔嚷了起來,一副深受屈辱的樣子。“我的品味很高的,倒是你,快結婚的人要收斂一點。”
  鐘宇羿挑挑眉,微微笑了笑。
  “你那小女人很純的,又漂亮又可愛,配你,嘖嘖,太可惜了。”柯子翔搖頭惋惜著,將手中的紙飛机射向鐘宇羿。
  鐘宇羿伸手接過,問道:“你見過音音了?”
  “嗯,特地去秋院看她的,宇羿,你完了,”柯子翔嬉笑著說,“姑丈弄那么一個讓人容易動心的美人儿來,看你怎么拒絕?”
  “不勞費心。”鐘宇羿看完整張紙上的內容,臉色凝重了起來,沉聲問:“這資料來源可靠嗎?”
  “我們醫院傳來的,絕對可靠。”柯子翔收起玩笑態度,正色道:“你們在下個月初將出產的新藥,被東德的藥厂搶先一步出了,連名字都一樣,只是品牌不同。宇羿,你的厂里有內奸。”
  “內奸?好大的膽子。”鐘宇羿冷笑著,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團,看也沒看准确地丟進角落的垃圾桶中。
  “你們的藥最好先停止生產,省得讓別人說你們抄襲人家。”柯子翔警告著。
  “我知道,子翔,謝了。”鐘宇羿開始在心中過濾著可能的人。
  “不客气,哦,你真的要謝的話,把耀月送給我吧!”柯子翔又恢复嬉皮笑臉。
  “這倒也不是那么大的恩惠,值得用耀月來交換。倒是你,你別老想著要捉弄耀月,會被她唾棄的。”鐘宇羿說,耀月和炫日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怎么可能送給子翔呢!
  柯子翔剛想回話,便被門上的輕敲聲打斷了。
  “進來。”鐘宇羿才開口,原本仿佛睡著的黑狼竟突然站起來,慢吞吞的踱著步子,走到門邊坐了下來。
  “喝!看來黑狼要謝絕訪客了……咦?它在搖尾巴耶!”柯子翔訝异地看黑狼勤快的搖著尾巴,和見到他時,那种敷衍應酬般輕搖兩下的態度大不相同。
  門被小心的推開,探進來一張小臉,看見坐在門內的黑狼,樊音顯然被嚇了一跳,眨著眼睛,她就停在門口,不知道該怎么辦。
  “進來,別怕,它不會咬你的。”鐘宇羿輕斥著黑狼,“黑狼,走開。”
  見黑狼听話地挪開一點,樊音走進書房,看見柯子翔,她頓了一下,遲疑地說:“我打扰你們了嗎?還是我等一下再來。”
  “沒關系,我馬上要走了。”柯子翔笑嘻嘻地說:“我不會當電燈泡的,妨礙別人談戀愛是會被馬踢的。”
  “我們不是……”樊音小聲的說,臉紅了起來。
  “坐一下,別理他。”鐘宇羿指著另一張沙發,示意她小坐。
  樊音乖乖地坐下,黑狼啪噠啪噠地走過去,將頭枕在她膝上,用棕色眼睛直盯著她,讓她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可以摸摸它,不用緊張,它喜歡你。”鐘宇羿挺惊訝的,除了他,黑狼還是頭一次主動對人表示友好。
  樊音吞口口水,伸手碰碰黑狼的頭頂,确定它是友善的,她才放心的摸著它毛絨絨的大腦袋。
  “子翔,你明早回台灣,替我查查那家東德藥厂的底。”鐘宇羿說。
  樊音听到“台灣”兩個字,悄悄抬起頭來,看了看柯子翔。“我盡量,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柯子翔站起來,對樊音說:“小嫂子,我先走了,不妨礙你跟宇羿親熱了。”
  “都說不是了……”樊音的聲音被柯子翔的朗笑聲給掩蓋住,她瞧瞧鐘宇羿,慌張的垂下眼瞼,神情中是掩不住的柔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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