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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晨的第一道光線,穿透夢境,蒸發掉水蓮夢中的一切,不小、心睜開了眼睛,卻下意識地赶緊閉上,過了十秒鐘,水蓮懊惱地瞪著天花板,可惜了,剛剛旖旎的美夢正甜,怎么會突然醒覺?
  環視四周。”可惡!”她”手掃掉造型奇特精致的鬧鐘。”都是你這個罪魁禍首!”等鬧鐘在地上支离破碎后,心中的懊惱又深了一層,這是阿熾從日本買回來送她的禮物,就在地气憤一掃下報銷,忍不住尖叫一聲,發泄似地叫道:“我不要這樣!”
  每天早上,水蓮都要經過痛苦的掙扎方能清醒,她的生活還無法回复原來的秩序。
  原來的樣子?其實水蓮也記不得了,記憶只遠到和阿熾在一起的時光,其他竟像浮光掠影般在腦海中絕跡。
  一直到接到雜志社的電話,她才猛然惊覺,這半年來,她不像過去那么勤奮,每天筆耕三千字,她把大部分的時間塞滿阿熾的一切。
  水蓮的工作有個好听的名字,稱為作家,其實還不就是文字工作者,為不同的女性雜志寫愛情專欄,愛情的道理,她一向可以寫得冠冕堂皇,可惜身体力行時卻不曾得到什么好結果,于是她在兩、三個月前,重新為雜志執筆,寫的卻是失戀紀事,讓筆下虛构的不同人物,訴說失戀的痛徹、心扉。結果卻出乎水蓮的意料,雜志的讀者回函表大增,紛紛表示喜歡這樣的單元,也因此水蓮從工作中找回生活的重心。
  以前的她總是作息正常,從不需要鬧鐘,但只阿熾相識的那段日子,她沒有自己的時間,阿熾過得日夜顛倒,那她也陪著晚上不睡覺,以至于到現在,水蓮還需要鬧鐘來幫她調整作息,希望回到最初的單純生活。
  她泡了杯卡布奇諾,怔怔地看著机器打出細致的奶泡,准備迎接一天的開始。
  Soho的好處,就是不必打卡上班,但卻必須更加控制自己的時間。水蓮對自己下定決、心,以后每天早上十一點一定要起床,這已經是她的极限了,畢竟晚上十點到凌晨四點是她的寫作精華期,她可不想浪費在睡眠上。
  打開電腦,她連上网路,找到昨天未完待續的故事尾,開始進行第十二回。
  這是她最近每天必做的功爐:寫小說。
  這篇小說,就是說著占口己那段悲苦的愛戀,從沒想過,人生會有這一段過程,于是,她愿意用記錄的方式,將那段教她碎、心的愛戀拿出來重新复習,然后,讓它隨著故事的結束而結束。
  還記得認識阿熾那天,正是一如以往的禮拜二。“回家﹂的客人因夜暮低垂而莉酒就這么濺在客人的外套上。
  “對不起…。”水蓮沒想到這种糊涂的糗事會戲劇化的發生在她身上,于是囁囁嚅嚅的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沒關系,被美麗的女人潑酒倒也浪漫。”低沉如絲的嗓音伴隨低低的笑聲,魔魅的气息引領水蓮抬起頭,一張個性十足的男性臉龐映入她的眼帘。
  “你介不介意我幫你處理這件外套,或者讓我賠償你的洗衣費。”水蓮看著他,不禁紅著臉,她好喜歡他的聲音。
  從大學談第一次戀愛以來,她總是被聲音好听的男人吸引,裴裴說她這么執著于一种外在條件,遲早會受傷害。事實上也是如此,短暫的戀情中,她一直都為了男人好听的聲音而遷就、委屈自己去迎合真的不适合自己的男人,結果不但弄得傷痕累累,也愈來愈害怕談感情。醇厚迷人的男性嗓音儼然成了她的致命傷。
  “小姐……”
  低聲的呼喚拉回水蓮的注意力。
  “啊!”水蓮紅了臉,她居然神游太虛,完全忘了眼前的客人,男人似笑非笑地勾動唇角,外套已經拿在手上。
  “我剛剛是說,這件外套的酒渣就麻煩你了。”
  水蓮接過外套,真絲的質感在手中很舒服,還隱隱留著他的体溫,以及一种曠野的香味,那是BOSS的香水,裴裴教她辨認的。
  “不好意思,我會把它清理干淨的,然后,寄給你?”水蓮想起應該要留下對方的住址口男人笑一笑。”我會再來的,這家店很特別,你是星期二的主人,所以我下星期二來找你。”
  水蓮惊訝地抬起頭,平靜的、心房有點顫動,她竟被如此的注意著,然后,她便像著了魔似的,順著他的話尾。”好,下星期二。”
  就這樣,水蓮認識了阿熾一個聲音很有質感,說話溫柔、笑聲低沉,渾身散發吸引力的男子。
  剛開始時,水蓮和阿熾只在星期二的“回家﹂聊著,慢慢的,她提早离開,把店交給小蓁,到了最后,甚至每次下班后,就与阿熾相約,跑遍台北的每一個角落,拼命地汲取對方的一切,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對彼此有更深的認識及了解。
  水蓮真是一頭栽進去了,不到一個月,他們就決定正式交往。
  水蓮談起戀愛來,屬于六親不認型的,几個死党十天半個月都找不到她,連固定的星期日聚會,也不見水蓮的蹤影。
  終于在某個星期二,几個人、心血來潮,在店里“堵﹂到她,以及形影不离的阿熾。并且發現一個大秘密,經由齊舞的嘴里吐出——
  “阿熾堂哥!”
  阿熾挑挑眉,像是沒有預料到這种情況。”小舞?好久不見了”。
  水蓮很惊喜,想不到阿熾是小舞的親戚呢!
  阿熾占有性地摟著水蓮的纖腰,給了她一個充滿魅力的笑容。”原來你常常提起的死党,有一個就是讓我翩叔傷透腦筋的小舞。”
  “我也想不到呀!”水蓮抬眼回視!甜甜一笑地帖進阿熾怀中,這才記起阿熾姓齊,在戀愛的小小殿堂里,她忘記一切世界上的聯系,反正那些,誰在乎呢?
  看見兩人親蔫的舉動,魏藍大感不滿。”嘖嘖……水蓮姐姐,你們都已經這么親密了,居然沒讓我們知道,太過分啦!”
  舒云与姍姍更是贊同地直點頭,裴星則頗有興味的來回鰍著兩人。
  阿熾看著一干娘子軍,想必有太多的疑問待抒發,于是很識相的先回避,兩人在門口難分難舍許久,才見水蓮﹂臉甜蜜的走進店里。
  “水蓮,到底怎么一回事呀?”舒云促狹地問,這個男人個性十足,一開口她就知道他是水蓮最欣賞的類型——具有磁性醇厚嗓音的男人。
  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
  “對不起,各位好姐妹,我想等成熟一點再告訴你們嘛!”水蓮還沉浸在剛剛阿熾溫柔的言語中,他說很感謝老天賜給他珍寶,他會一輩子珍惜,、永遠不放手……
  “成熟?現在還不熟呀!!我看都要開花結果了。”姍姍望著水蓮一臉陶醉的模樣,忍不住調侃一番。
  魏藍馬上打蛇隨棍上,用极盡曖昧的語气問道:“你們……現在到哪個階段了?”
  水蓮臉一紅,雙手戲譫地控著魏藍粉嫩的臉蛋。”你是新聞跑多了,想挖什么八卦是不是?嘿嘿,恕難奉告!”
  “哇!放開啦,我嫩嫩的臉蛋快松弛啦!”魏藍夸張的表情,惹得銀鈴般的笑聲瀉滿“回家”的角落。
  裴星注意到齊舞的表情很嚴肅,平常活潑調皮的她怎會放過這次抬杠的机會?
  “小舞,你的阿熾堂哥是怎么樣的人?”裴星隱隱覺得不對。
  大家一起把眼光移向齊舞,熱切的想知道她的回答。
  只見齊舞臉色愈來愈凝重。”水蓮,你确定要和阿熾堂哥在一起!”
  水蓮緊蹙眉頭。”為什么用這种語气問我”碰到感情的事,水蓮有种的隱私要求,她一向覺得感情是自己的事,別人沒有置喙的余地。
  心細的舒云已經看出水蓮的排斥,朋友這么久了,她素知水蓮對感情的捍衛程度。”小舞,說說看你的理由嘛,我們可幫忙判斷判斷啊!”
  姍姍似乎意識到嚴重性,她与齊舞同屬鉅富之家,上流社會的許多公子哥儿真的只能遠觀,根本碰不得,阿熾既是齊舞的堂哥,那么他可能也是個風流的執榜子弟。
  “說來听听,她是你哪一房的堂哥?”裴星知道齊舞家族龐大,政商關系更是錯綜复雜。
  齊舞的口气有點急,更何況牽涉到她的生死之交。”水蓮,你別和他交往好不好,我爸說阿熾的父親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定居美國了,家庭關系錯綜复雜,阿熾還有哥哥和姐姐,更別說一狗票的弟弟妹妹,每個人的媽媽也不全一樣,他們家大業大,所以個個爭得不可開交……但重點都不在這里!”齊舞說了一堆,仿佛沒有換過气。
  魏藍連忙地遞上一杯茶。”好精彩,姐姐,繼續講。”
  齊舞接過茶杯,仿佛沒有听到魏藍的話,雙眼直視水蓮。”重點是阿熾很花心,而且那种花、心很可怕,平常那种靠一張臉加上家里有几個錢的公子哥儿跟他比起來,根本不夠看,因為他們的不專情都太膚淺了,根本瞞不過一般人的眼睛。”
  舒云疑惑了,剛剛雖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她覺得阿熾很溫柔,沒有一般的紈褲子弟的气息。”可是他真的不像呀!”
  齊舞杏眼圓睜。”就是不像才厲害呀,他既溫柔又懂得甜言蜜語,讓許多女人覺得很窩心,我們這個時代,已經很少女人缺錢缺地位了,最缺乏的就是被溫柔的對待,所以阿熾在感情路上一直左右逢源,他的手段可厲害了,許多女人被他拋棄了,對他仍戀戀不舍,一點怨恨也沒有,還當他是好朋友耶!”
  齊舞意說愈義憤填膺,她激動地拉著水蓮的手。”這种人的手段太厲害了,你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水蓮一語不發,卻將手迅速的抽出,秀眉更加兜攏,她一點都不相信阿熾是這樣的人。
  裴星冷眼旁觀,她了解水蓮柔弱的外表下,有著比騾子還倔的性子,也明白當局者迷,她自己很難看得清楚真相,唯今之計,應該繼續觀察,陪她耐心守候。
  “好了,水蓮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我們不用替她作決定。”裴星的年紀較長,一向是几個人中的大姐,也因為她一番話,場面緩和了下來。
  水蓮听了齊舞一大籮筐的批評,難掩、心中激漾,平日溫溫軟軟的語气也激昂起來。”就算會受傷,那我就自己承受呀,但我要你們了解的是,我和阿熾真的很相愛,更何況現代人誰沒有過去、誰沒有談過好几場的戀愛?”
  水蓮難以听進好友的勸告,不但因為她相信阿熾愛她,更因為她無法承認自己總是識人不清,誤信甜言蜜語。
  齊舞卻因為她的話而气得半死,地插著腰,語气微微顫抖。”好,我不會再跟你提阿熾了,免得你以為我愛拆散別人的好姻緣!”粉頰早已鼓得有如充了气似的,她覺得自己一片熱心,卻換來水蓮這樣的執迷不悟,實在是……气死人了啦!
  “別這樣好不好,我們是好朋友耶,居然為了男人斗气,好可恥!”姍姍首先發難,她是女權主義擁護大將,根本看不下這种場面,皺著眉來回巡視各自生悶气的水蓮和齊舞。
  魏藍的無厘頭也馬上發揮作用,她嘻皮笑臉的調解起來。”對呀對呀,我們要樂觀的祝福水蓮姐姐,更何況“姐姐妹妹站起來”里面說“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坏,還有一個人人愛,姐妹們,跳出來,就算甜言蜜語把他搶過來,好好愛,不要讓他离開……”既然水蓮姐姐覺得阿熾哥很好,那就祝福她一把搶過來,打敗其他女人,并且施以改造,當他的愛情終結者,這不是很好嗎?我對水蓮姐姐很有信心的呢……’魏藍唱作俱佳,末了還“黏”到水蓮身邊,一副撒嬌的憨態。
  “你喔,受不了,歌喉這么爛還敢隨便唱歌,這店以后誰還敢來?”水蓮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气氛霎時輕松了,裴量牽起水蓮和小舞的手,緊緊的交握”來,給對方一個微笑,別為了這么點小事破坏感情,因為我們可是情比姐妹深的呀!”
  水蓮与小舞相視一笑,輕易化解剛剛的沖突,本來嘛,她們吵嘴斗气可是從不過夜的。
  小舞個性爽朗,向來不拘小節,既然水蓮、心意已定,她也很難說什么,朋友這么久了,早摸清楚水蓮固執得教人難以恭維。
  “也許是我太武斷啦,說不定你正是阿熾的終結者,他可真幸福,居然有幸珍藏你這一顆鑽石!”
  看到眾家好友們已經支持她了,水蓮松一口气,委屈卻也在這時提上喉頭,哽咽地說:“我們的友誼建立在共同事物的討論与相互了解上,早就有了許多共識,唯獨我的感情,每次都被你們苦口婆、心的勸導,可是我很不樂見你們批評我的感情生活,好像我的眼光真的很差似的…”
  說著,眼淚無預警的掉了下來,雖然多年來一直遇到感情挫折,但她不相信自己總是遇不到好男人。
  舒云帖心的將水蓮納入怀抱,給她無言的鼓勵。
  姍姍拍拍她的肩。”好啦!”沒事了,今天放你輕松假,去約會吧,我們替你看店。
  “他還在等你呢,去吧!”裴星看見門外的阿熾正隨意倚在(口色圍篱旁抽菸。
  水蓮破涕為笑。”那就謝謝你們了。”說完,便拿起皮包,奔向門口,清脆的風鈴聲叮當響起。
  “小舞,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繼續觀察你那個堂哥。”裴星看著他們瞬間合而為一的剪影說道。
  “我會呀,因為我還是很擔心,爸說過他們一家子大概只有大堂哥不是爛苹果,其他人,唉……”齊舞歎一口气,按捺不住心口那份憂慮。
  “不管怎樣,我們可以當水蓮的靠山,更何況那個阿熾看起來還不錯,甭擔心啦!”魏藍仍不改一派樂觀。
  “希望如此。”
  裴星伸伸懶腰。”沒錯,我們都會是她最有力的靠山,所以……現在誰要留下來看店?”
  姍姍忙指向齊舞,齊舞隨即指向舒云,舒云只用一個眼神睨向魏藍,魏藍回頭一望,已經沒人了。
  “不會是我吧!”知道舒云絕對絕對會跟她抬杠,魏藍討救兵地看向纖指依舊遙指的姍姍。
  姍姍露出甜甜的笑容。”藍藍,你平常都叫我什么?”
  “姐姐呀!”魏藍不明所以。
  “那么,有事弟子服其勞是姐姐做還是妹妹做?”
  “妹妹,可是……”
  “好,那散會,回家睡覺啦!”舒云优雅的打起呵欠,眾人也迅速地起身。
  姍姍拿起背包,還不忘提醒一句。“藍藍,最后門要關好喔,免得像上次遭小偷,偷走綿綿心愛的Hell Kt小費箱,害得我們現在得用你提供的‘聳聳’招財”辛苦你了,藍藍,星期六帶台西蚵仔面線給你吃。”裴星最后走出門口,輕輕丟下一句。
  “你……你們……”魏藍還沒回神,她不相信這几個女人居然离她而去!等到人去樓空后,一聲凄厲的不淑女叫聲從店內爆出——
  “啊!”
  門外,齊舞微微顫抖一下,雙手撫肩,一股寒意升起。”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有一點過分了?”
  姍姍瞟她一眼,懶懶地說:“那你去替她。”
  齊舞變臉變得超快。”不用了,回家回家……”
  暮色伴隨著几個娉婷的身影,漸漸拉上。
   
         ☆        ☆        ☆
   
  為了愛阿熾,水蓮并不計較許多本來不能忍受的習慣,例如抽菸,水蓮甚至愛上淡淡Marlboro Lights混合Boss香水在他身上造成的迷幻效果。
  水蓮平常不愛听古典樂的,卻為了他買下一套又一套的音樂家著名樂曲,每天努力地去欣賞,或說去分辨流瀉出來的音樂是由什么樂器演奏的,這种強迫式的記憶很苦,她卻甘之如飴,因為阿熾喜歡,只要听見他优美的嗓音說出贊美的話,她就覺得一切辛苦不算什么。
  終于,她找到真、心愛她的人了,也證實小舞她們的判斷錯誤。淡淡的虛榮心油然而生,她們都說阿熾是浪子,但居然為她改變,多令人感動!
  “在想什么?”阿熾吻若水蓮,順著鼻尖直至鎖骨口水蓮輕笑,嬌羞的別過頭,她喜歡阿熾吻她,多奇妙的吻,宛如輕電微擊,爆出痙攣的快感。
  水蓮的屋子里流瀉著“月光﹂奏鳴曲,淺淺低吟輕訴。
  她知道阿熾的家庭复雜,他很不喜歡回到那個冷漠,而且不知道一次會遇到几個媽的家,所以她的屋子里,堆著愈來愈多他的東西,只要看著他的私人物品,她就相信一輩子都會像現在這么的幸福。
  眼看阿熾的動作開始不規矩,水蓮拉回理智,找了個話題。”昨天……我call你手机,你沒有開机。”
  阿熾抬起頭,愣了一下,起身找他的Marlboro Lights點上,然后重新回到水蓮身邊。
  “沒有什么理由,想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我就不開机。用了手机后,總覺得無所遁逃,沒有自己。”
  水蓮懂這种感覺,她也有過相同的体認,只是認識阿熾后,她從不敢關掉手机,連睡覺時也是開著,深怕阿熾找不到她。而他難道不會、心疼她找不到他?”你連語音信箱也關掉喔!”水蓮記起打不通的電話中,也沒有進過語音信箱。
  阿熾將水蓮功摟進怀中。”傻瓜,一個人靜靜的意思當然是連信箱也不听嘍—找我是很想我嗎?”最后一句已轉為輕噥的耳語。
  水蓮悸動不已。”對,我好想你。”
  “聲音好小,我听不到。”阿熾戲譫地偎近水蓮耳邊,命令的口气十足的明顯。
  水蓮微微紅了臉,鼓起勇气在他耳邊重复。”我好想你,見不到你、心里就好難受。”
  耳邊傳來阿熾低低的笑聲,她的、心弦不禁蕩漾,她想這一輩子她都听不膩這個低沉的聲音。
   
         ☆        ☆        ☆
   
  水蓮其實常找不到阿熾的,但是她想讓阿熾有自由的空間,所以尊重他杓自台他的生活,雖然見不到他時很難受,腦海中怎么浮現的,都是他的醇厚嗓音——
  的确,她對阿熾最著迷的,就是溫柔得可釀出酒的嗓音,每次吐出的帖、心話語都讓她沉醉……
  水蓮愈來愈覺得自己依賴性、占有欲十足,她的生活中一旦缺少他的陪伴,就變得好空虛,不知道該做什么。
  原先的生活步調全部打亂了,一步一步的,她走向以他為主的生活。約會時,阿熾時常突然的打電話告訴她有事晚點到,她就一個人去看看電影消磨時間,等待手机再次響起。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好,兩個人相處,本來就要舍棄一些,才能得到一些,她實在想不出如果放棄阿熾,她還會不會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
  畢竟二十八歲了,雖然她一向自詡為時代新女性,經濟獨立,工作穩定;雖然她的死党們都喜歡單身……但內、心深處仍希望相夫教子,過一般甜蜜小婦人的生活。
  那一天,她逛著愛國東路,對著一排排婚紗店痴望良久,下次她要技著阿熾一起欣賞,看看那家的婚紗最美麗!
  呵……水蓮心想,阿熾一定會用那個膩死人不償命的醉人嗓音在她耳邊經語,只要是穿在她身上,都是最美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想起昨天仿佛听到阿熾低喃的耳語:“如果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有嗎?阿熾有說這句話嗎?
  水蓮突然記不真切,她今天想問清楚,看看是不是自己貪睡,听不真切他的話看看表,阿熾已經遲到兩個小時,她有些不安的撥他的手机,卻仍是關机的狀態,而她連留言的机會也沒有。
  水蓮穩一穩、心情,要自己想著,沒什么大不了,這种情況以前也有呀,阿熾不久后就會打電話來了。
  然而這個不久,竟然是那么的長……
   
         ☆        ☆        ☆
   
  還記得聯絡不到他的那陣子,是她一輩子最刻骨銘、心的傷。”小舞,我怎么call他都沒有回應,幫幫我找他!”焦急与淚眼婆娑成為水蓮近日不變的表情。
  “有呀,我問了堂姐,也找了大堂哥,但是他們也沒有和他聯系,你也知道,他們家庭很亂的,誰都不知道對方在做啥!堂姐問過他以前的狐群狗党,好像說出國去了。”齊舞也沒辦法。
  水蓮這時才想起她不曾問過阿熾住哪里,雖然他曾說郊區的別墅有兄弟姐妹居住,但各人自理生活,也沒有管過誰,而阿熾平日到底都住哪里?她根本就一無所知。
  她突然警覺,自己愛得好盲目!
  姍姍皺眉。”出國?我看是借口吧!他若有心要躲起來,我們是很難找到他的。”
  “為什么要躲起來?”水蓮不相信阿熾要躲她,他們之間并沒有任何爭執裂痕呀!
  “能做出這种事的人,真的很复雜,如果兩個人那么相愛,不會故意不聯絡來讓對方擔心的。”裴星有點擔憂。
  “難道他出意外,受傷了,還是生病了,所以沒辦法聯絡我?”水蓮像溺水的人,希望得到任何一句鼓勵的話當她的浮水,不然,她會崩潰的!
  “不會的,水蓮,你別激動,小舞的堂姐不是說他可能出國了,你別胡思亂想!”舒云試圖控制水蓮的情緒。
  “可是我不相信呀,我不相信會出現這种情況,我們相愛呀!”
  激動的情緒,蔓延在“回家”的起居室,只是沒有人想到,這一蔓延,竟持續了長長一月……
  哭泣,成為水蓮每天的例行公事,慢慢的接受她已經被拋棄的事實,她消除了与他唯﹂的聯系——手机號碼;她緘默了,絕口不提阿熾;人也消沉了,看在好友的眼里,都覺得好心疼。
  水蓮的、心底有個傷口,不曾停止地吶喊,每一句都叫做為什么?如果沒有答案,這傷口將、水遠不會愈合。
  于是,在一個即使淚濕枕巾,也依然睡不著的深夜里,她鼓起勇气,撥出那組即使在手机上已消除,實際卻從未在、心版上褪去的號碼,原本她并不期望有回應,但突然接通的聲音令她、心頭一窒,這是近兩個月來第一次!
  “喂?”
  嘈雜的樂聲伴隨阿熾熟悉的聲音,水蓮內、心激漾不已,她強自振作,試圖發出正常的聲音。”喂……”
  “嘟……”電話硬生生的切斷了!
  ——血液霎時逆流而上,仿佛爭先恐后找出的洞口,水蓮手上的話筒〔框當〕一聲掉落在地。。
  這算什么?這几個月的交往算什么?算什么……
  羞辱的感覺翻涌而上,她好像敝屐似的,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丟棄,連一個理由都沒有,她究竟做錯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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