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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摩根,那個人你認識嗎?”洁儿打破沉寂。
  “綠眼睛,以后遇到那個人少跟他打交道。”摩根頭也不回的說,語气嚴厲。
  “給我理由。”洁儿烏黑的眉緩緩挑起,討厭摩根這种命令的語气。
  “他是鄰郡的民事官格修.華倫,號稱全英格蘭最會捉巫師的獵巫人。”摩根眉皺得死緊,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覺得洁儿和格修.華倫站在一起時很礙眼。
  這种感覺也時常出現在大衛纏著洁儿時。
  洁儿倒吸口气,馬上明白摩根這么說的用意,想起先前摩根曾談過鄰郡的人有嫌疑,“但是,不能證明他就是殺害梅莉和梅儿碧的凶手。”
  洁儿的原則是真相未大白前,任何人都有嫌疑。格修.華倫可能害死梅莉和梅儿碧,但也可能不是。
  “你的意思是他是無辜的囉?”摩根口气不佳的諷刺。
  “你的口气好象在說我不該這樣說。”洁儿勒馬停步,摩根口吻中的火藥味要是她還聞不出來,那她就是天下第一等白痴。
  “女人本來就不該隨意發表意見。”摩根還沒原諒洁儿無故失蹤,她就為格修.華倫辯護!
  洁儿因摩根凌厲的責備而無言。她是哪里又做錯了?他有必要發這么大的脾气嗎?“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給你的空間夠大了,但也是有限度的!”摩根打斷洁儿的話。“格修.華倫這种人你竟然還接近他,他是毒蛇你知道嗎?你這只小羊就這么乖乖的跟了過去!”
  洁儿錯愕的眨眨眼,她一直認為摩根是個明理有見識的貴族,即使見了她与時下一般的女子不同,甚至可以說离經叛道的行為,仍能尊重,但她有一點錯了,即使再明理,再有見識的貴族,還是個高高在上的貴族,自以為是的舉止永遠跟隨著。
  瞧他現在形容她像什么?小羊?她像嗎?她怎么知道那個救了她一命的人就是格修.華倫,難道他臉上有刻字說他是格修.華倫,自我介紹他是鄰郡的人,還是獵巫人,而她的大眼睛沒注意到?
  總而言之,這個人無理取鬧。
  “之前的事兩郡的人民都心照不宣,現在再發生一次,九成九是他們干下的,而你為他辯護。”摩根不知是气自己無法定格修.華倫罪多,還是气洁儿為他說話多些,胸壑間有股悶气無法化解。
  “我沒有為他辯護。”洁儿從來就沒有這种想法,不知自己的話一說出口會讓摩根誤解成這樣。“好吧!或許我是不夠了解格修.華倫,但我也是才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在。我只是覺得任何事在未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但也必須相信他有可能是無辜的。如此而已,我不懂你為什么要發那么大的脾气。”
  洁儿不想挑起戰端,平常打打鬧鬧是一回事,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兩個人都在火气上頭。何況平常失了冷靜的一方通常是她。
  “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而且你一聲不響的就失去蹤影,你知道我們多擔心嗎?我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你之后,卻發現你跟格修.華倫那個人在一起,我會不擔心不生气嗎?”摩根說到最后仍不認為自己這頓火發得無理。“梅儿碧要我好好保護你的,這是我……”
  “我留在這儿不是因為梅儿碧的遺言。”洁儿握緊韁繩,緊繃的心弦因摩根的話而斷裂。“我并不是因為需要你的庇護才留在這儿的。”
  “洁儿,你不能否認你需要保護。”一個混血儿,又是女人,加上离經叛道的言行,她以為她能安然活到現在是誰的庇佑。
  “我哪里需要保護?”洁儿綠眸瞇起,握韁繩的力道更大。
  她已經數不清這是她兩個月來第几次發火。這個男人總有本事把她冷靜的面具敲碎,但她相信,從沒有像這個時候這么生气過。
  “你是個女人,已經十八歲了,一個十八歲還沒結婚的女人且沒有任何侍女在側,死了你都沒人知道。”摩根讓洁儿挑釁的語气激起心中未曾顯現過的怒火,他向來冷靜自制,堪稱貴族的最佳典范,怎知這個女人一再挑戰他的自制。“而且你又是個混血儿,你知道這儿的人對混血儿的評語嗎?”
  洁儿冷冷的擠出一個笑容,她當然知道古代人對自己的血統純正抱持著驕傲的心態,而對混血儿有所鄙視,只是由摩根的口中說出,格外傷人。
  這兩個月來,她沒有像這個時候這般想念二十世紀,“爵爺,我想我必須告訴你實話,我是女人沒錯,但是你沒有必要把女人說得像走在路上會被螞蟻嚇死,來增加你自大的男人心態。我不只十八歲,我二十六歲了!我有能力應付你所說的任何一個情況,我不需要任何人服侍,万一遇到什么事死了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洁儿深吸口气。“還有,我是混血儿我知道,你不喜歡留我當初就別說違心之論,別因為梅儿碧的遺言,也別因為你該死的責任而強迫自己來接受我!”
  她愈說愈气,說到最后她一拉韁繩,“駕!”的一聲,馬儿舉蹄狂奔。
  “洁儿!”摩根一見洁儿跑開也跟著追上去,但夜幕不知何時已籠罩他們,摩根一個錯過,就失去她的蹤影。
  “該死!”摩根咒罵,坐騎塞斯感受到主人的怒气,不安的前后踏步,摩根歎口气,拍拍塞斯的頭背。“對不起,塞斯。”
  塞斯這才安定下來,以左前蹄踏踏地。
  洁儿受傷的眼神在他眼前浮現,摩根懊悔地耙耙頭發。
  他剛剛說了些什么?這完全不是他想說的,他只是想要洁儿知道,格修.華倫是危險的,要她多加小心。怎么扯到她最在意的問題上去了?難不成他真為了這點小事气昏了頭,為了顧全自尊才出口傷她?
  他要道歉才行。從一見面開始,摩根已知洁儿跟一般時下的女性不同,而這兩個月的朝夕相處使摩根徹底了解,洁儿是個絕對獨立自主不受拘束的個体,而他竟然這樣說她,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再怎么堅強的人都會生气,何況他完全抹煞了她。
  摩根抬頭望望夜空,弦月安靜地懸挂在天空,他驅使塞斯前進。
  她极可能去一個地方,他開始祈禱她會在那儿。
   
         ★        ★        ★
   
  柔和的弦月懸挂夜空,宁靜的夜晚除了遠處傳來鴟鴞的叫聲,沒有任何動靜。
  洁儿穿上一年多前跟著自己來到這時代的衣服,這些東西,她保存得好好的,只因這是唯一她見了不會覺得陌生的東西。但隨著時間過去,她看見這些衣服,竟然有种疏离感。
  “我現在應該坐在計算机前面打我的新作的。”洁儿走出小屋,看著月光下的小路,來到梅儿碧的墳前。“要是再不回去,我的飯碗就沒了,說不定,連用來賺錢的計算机和文字處理机都不會用了。”
  “你死了倒好,留我一個人措手不及的面對所有的一切。更可惡的是,我好不容易适應了,那混蛋又說了些讓我難過的話。”洁儿眨眨泛淚的眼眶。“奇怪,我干嘛這么在意他的話?真是奇怪。你說對不對,梅儿碧?一切都是因為你那封該死的遺書。為什么你不跟我說如何回去的方法?為什么你要我留在這儿?為什么?你告訴我,好不好?”
  響應她的,只有由遠漸近的夜梟叫聲。
  “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為什么我會遇到這种事?我想回家,回紐約的小窩,我想看自由女神,我想……”洁儿挫敗的握拳,“這儿的一切,快把我埋起來了,我魏洁儿快消失了,我快要變得不是我了,我應該生活在二十世紀的世界,而不是這儿……你明知道,可是你從來沒告訴過我該怎么做才能回去,你只叫我适應,适應!我怎么也沒辦法融入這儿,我不想改變,我不想把自己變成這個時代的女人,我不想死在這儿,不想!你知道嗎?你知道嗎?誰來告訴我,我該怎么做才能回去……”
  洁儿淚流滿面,嗚咽聲自掩面的手中斷斷續續的傳出,她力气被抽光了似的跌坐在梅儿碧的墓前,她一個人……在這儿……好寂寞……好孤單……摩根,可惡的摩根,他憑什么論定她?憑什么!
  她不了解心頭上郁結的痛所為何來,她知道自己很气很气,但為什么別人這么說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獨摩根……唯獨摩根……
  想回家的念頭像潮水般不斷的打過來。抬首望著那輪弦月。洁儿突感胸前一款,那條弦月形的白玉項鏈漾著与月亮一樣的柔和光芒,飄浮在半空中,洁儿被眼前的景象嚇坏了。
  怎……怎么回事?項……項鏈……
  洁儿看著項鏈發出的光罩住她全身,然后她看見自己的手指變成透明的……耳畔听到遠處的雷聲……
  她要不見了嗎?她就這樣消失了嗎?洁儿不了解心中發出的痛楚是怎么回事。她就要消失在這世界上了嗎?
  她的心好痛,為誰而痛?為誰……
  這也是摩根來時看見的景象。
  洁儿……怎么回事?他竟然看見洁儿的項鏈浮在空中,而她全身包圍著光芒,身子呈半透明,看來就要消失?不!摩根在心中狂喊。
  “綠眼睛……”摩根大吼。
  仍震惊于眼前的洁儿听到了摩根的呼喚而回頭,頰上未干的淚痕摩根瞧了心疼。
  “摩……”洁儿名字未叫全,就被一記響雷打斷,這次更近了些。
  摩根看看洁儿,再望望天空,想也不想的就沖上前去扯掉洁儿的項鏈,抱著她滾向一旁,說時遲那時快,雷就直直地打在洁儿剛剛所在的位置。
  他們兩人惊魂未定的喘著气,直瞪著讓雷打到的地面,幸好附近沒什么易燃物,不然,一場林間大火是免不了的。
  洁儿讓摩根緊抱在怀,腦中的思緒卻不停的磚著,那一幕,好熟悉……
  是了,那天,她發生車禍,被車子撞飛起來,胸前的白玉煉也曾發出類似的熱光,然后,她感覺好似被什么打中一般,完全是方才的翻版。
  那么,她苦思不得的回家之道,關鍵就是她自小戴到大的白玉項鏈?是的,是的,她終于知道回家的方法了!她終于可以回家了!
  摩根將臉埋進洁儿的頸窩,不斷的加重抱她的力道,他必須借著這樣的動作來确定洁儿還在,她沒有消失,剛剛那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摩根,我快被你抱死了……”洁儿的呼吸愈來愈困難,摩根抱得她好難過,何時見摩根有這么失控的行為?
  摩根充耳不聞。
  “摩根,放開我……”天啊!洁儿試著推開他,但他動也不動。“我快不能呼吸了
  “不放!不放!”摩根咆哮著,握著項鏈的手掌因過于用力而被白玉的尖端刺進掌內,他渾然未覺。
  “不然,你也給我一個呼吸的空閒,我要被你抱死了……”
  摩根這才如夢初醒的放松力道,推開她一點,藍眸急急地巡視洁儿。“對不起,你沒事吧?沒事吧?”
  “沒事。”洁儿訝然地盯著摩根焦慮的模樣回答。
  “真的嗎?”方才那一幕仍殘留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不安的問,可能會永遠失去洁儿,生活中不再有洁儿的相伴的危險性讓摩根心悸不已。現下明白為何自己一見洁儿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會覺得礙眼了,這是嫉妒啊!他嫉妒那些人站在洁儿身邊,希望她身邊只有自己相伴。
  他……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已經……一點一滴地……視線不由自主的繞著她移動,移不開視線……一直一直讓她吸引著,如同依附明月的繁星,發自內心最深處……愛著,戀著,希望守護的心未減反增。他對洁儿有情……而剛剛,她差點自他眼前消失……他差點就……就失去她……
  心髒跳動的聲音清楚地響起,不,他不愿失去洁儿!
  “真的。”洁儿未加思索的伸手拍拍他惶然的頰,指尖輕撫過他左頰上的傷痕,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我很好。”
  她惊魂未定但仍力持鎮定,這模樣讓摩根又心疼又心動。
  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唇角的笑意,進而覆上她柔軟的唇,洁儿沒有拒絕,甚至要求摩根加深這個吻,沾淚的睫毛如蝶羽輕顫。
  “綠眼睛,洁儿。”摩根握住在他臉上游移的小手,藍眸凝睇,另一只手拂去她眼睫的淚珠。“我很抱歉我說了那些話,我不該抹煞你的存在意義,對不起,我一時气昏了頭。”
  我想我愛上你了,綠眼睛,自第一次見面你差點掐死我時……或者……從你完全不怕塞斯那時開始。摩根在心中低喃著,藍眸益發地溫柔。
  心頭那股占据已久的寂然悄悄地讓摩根的話語擊退,洁儿覺得剛剛所感受到的寂寥就這么消散,她的手抵上摩根的胸膛,覺得自己就要淹沒在藍眼所含的溫柔里。
  她不自然的笑了下。“不打緊。對了,把我的項鏈還我吧!”
  她要回家了,在回家之前能听到摩根對她的道歉也算是沒有遺憾,只是心口的痛開始不明原由的延伸開來。
  提到項鏈,摩根才想忘記的情景又歷歷在目,他下意識的捏緊手中的項鏈。“剛剛,那是怎么一回事?”
  洁儿停了好一會儿,思索著怎么說才不會嚇到摩根。“那是……回家的路,回家的方法。”
  摩根蹙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樣可以讓我回到我的家鄉。”洁儿小心地用字,不希望摩根拿她當异類,或是……女巫。
  “你的家鄉不是在很遠很遠的西方嗎?”摩根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因為他終于注意到洁儿身上穿的不是她平常慣穿的衣裙,而是他從來沒看過的衣服。“你的衣服出了什么問題?”
  “沒錯,我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西方,在距离現在四百年后的西方。”洁儿邊說邊看摩根的臉色由疑惑變成困惑。“而我身上穿的,是那時候我們穿的衣服。”
  “四百年后的西方?衣服?”摩根瞪著洁儿身上的衣服,有股沖動想把它們剝掉。
  洁儿點點頭,為難的說:“也就是說,我是來自距离現在四百年以后的二十世紀的未來人。”
  摩根的腦子有一段時間是停止思考的,久久,他才從干涸的喉嚨擠出一句話:“我不相信。”
  “摩根,看看我,看看我所穿的,這种質料,這种技術,不是現在的裁縫師可以裁出來的。還有,剛剛你不是也看到了?我……我差一步就可以回去我的時代了?”洁儿試著讓摩根了解事實。
  “別說了。”摩根粗魯的打斷洁儿的剖白。“去把這身奇裝异服換下,我們該回去了。”
  “摩根?”洁儿失望的望著摩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覺得不受尊重,心讓這抹空虛填滿且有蔓延的趨勢。“為什么你不相信我?”
  摩根拍灰塵的動作停不到一秒。“別說了,回家去。”
  “我的家遠在二十世紀。”洁儿難過的紅了眼眶。“把項鏈還給我,我要回家。”
  “諾頓城就是你的家。”摩根俯身扶起洁儿,洁儿揮開他的手自行起身。
  “項鏈還我。”洁儿抹去眼底成形的霧气,朝摩根伸手。
  “把衣服換下。”摩根面無表情的盯著洁儿,轉身上馬。
  洁儿气憤的瞪著摩根的背影,強壓下內心欲殺他而后快的念頭。她回身進屋,不一會儿,已換回平常的灰衣裙外加一件白色圍裙的衣著。
  拉過馬儿坐上,洁儿不等摩根便馭馬前行。
  摩根攤開握成拳的手,掌心放著那條沾上些許血痕的白玉項鏈,藍眸黯如暴風雨來襲的靛藍海洋,好眼熟的項鏈,他想起來了。
  這是他那天從格修.華倫手上帶走的那個他說從天上掉下來,疑似巫師的女人,那個有一雙蓊郁瞳眸的女子所擁有的。摩根心一緊,像是怕它再次消失似的緊握,掌心的刺痛證實它沒有消失,摩根才松口气,追上洁儿。
  綠眼睛,我的綠眼睛……
   
         ★        ★        ★
   
  “洁儿,我肚子痛,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大衛捧著肚子,一臉痛苦的要人找來洁儿,望著她那張自前些天就一直沒變過的冷顏。
  洁儿沉默地望著大衛蒼白的臉色及欲言又止的神色,便要在旁的仆人到門口守著。
  “現在沒人,你可以放心的說你到底怎么了?”洁儿聲音平板,但未見不耐。
  “我……我……”大衛眨眨那雙藍眸,藍眸正聚滿淚水。“我猜我快要死了。”
  洁儿冷然的面具差點讓大衛這話打碎。“你看起來很健康,或許是你晚餐吃了什么才會肚子痛。”
  “不……不是……洁儿……”大衛蹙眉忍著腹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我三天以前……起床的時候……發現全身是血……”
  大衛的話擄獲了洁儿全部的注意力。“你夢游跟人打架嗎?”
  “不是……我……我偷偷的擦干淨,可是……還是不停的流血……怎么辦……我快死了……我一定快死了……”大衛憋了好久才敢鼓起勇气找洁儿來幫他看看,雖然他很不想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出示他的虛弱;加上洁儿這几天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跟摩根叔叔有什么磨擦,成天冷著一張美顏,令人望之卻步,但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已經三天了,他怕自己再不說,會流血而亡,就再也見不到洁儿,見不到母親和摩根叔叔了。
  大衛惶恐的語气讓洁儿不由得憂心起來,但是看他除了臉色略顯灰白,臉上滿是淚痕之外,用看的實在是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你讓我看看你流血不止的地方。”
  “啊?”大衛猛地止住淚,一抹尷尬的嫣紅染上他慘白的頰。“這……”
  “難不成你真想流血不止到死?”洁儿冷靜的反問。
  大衛一听,掩不住恐慌的發抖,好一會儿才點點頭,一邊慢慢的拉開被子,露出染血的褲子,洁儿的眉隨著大衛的動作而皺緊,無視放大衛窘困的神色。
  洁儿的确不知道大衛得了什么病,因為會造成這個部位無任何外力而大量失血的原因,不太可能發生在大衛身上。
  它的視線落到大衛沒有綁緊的襯衫領口,那儿露出一點繃帶的痕跡,看來像是受傷。一道靈光閃過洁儿的腦際,“大衛,你的胸口受傷了嗎?”
  “啊?不是,我從小就這樣綁著,母親說絕對不能卸下來,也不能讓人看見。”大衛乖巧的回答。“洁儿,這跟我……這樣沒什么關系吧?”
  有,而且關系密切。洁儿在心中如此說道。
  “你可以解下布條讓我看看嗎?”洁儿的話讓大衛明顯的猶豫了下。
  “如何?”洁儿為證實心中猜測,也為了大衛自己,強迫大衛下決定。
  “好吧!可是你不可以跟母親說我讓你看哦!”他知道洁儿和母親几乎無話不談。
  洁儿點點頭算是答允,大衛這才遲疑的解開胸口長年縛著的布條。
  果然!洁儿訝然的看著大衛的胸口,看得大衛害羞的將衣服拉緊,遮住胸口,“洁儿,你好色!”
  洁儿聞言笑了,伸手摸摸大衛柔軟的黑發。“放心,那不是病,也不會死,通常第一次來會比較恐怖一點,但是習慣就好。”
  “習慣就好?”大衛睜大眼,洁儿的話好象以后還常常會有這种事發生,天啊!那還不如……
  “你等一下。”洁儿走到門邊要守在門口的仆役到樓下起居室請莉亞上來。
  “洁儿,你說不告訴母親的。”大衛指控洁儿不守信用。
  “放心,莉亞絕對不會責怪你的。”洁儿信心滿滿的對大衛保證。“好啦!你去換一套干淨的衣物,准備見你母親吧!”
  大衛依言,但內心的惶然未曾減少。
  “真的,母親真的不會罵我?”大衛捉著洁儿的衣角,不安的問。
  平常他玩得太野、太過火免不了一頓炮轟,這次他生病沒說而且把衣物弄成這樣,不被關上門打死才怪。
  “不相信我?”洁儿像對待小弟弟一樣地摸摸他柔順的黑發。
  “當然相信,哪有未婚夫不信任未婚妻的呢?”大衛自著臉說出違心之論。
  洁儿聞言只是一笑,這下就算她不說出自己真正的年齡,大衛也別想娶她了。
  這個可愛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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