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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路曉聰從來不曾像現在這么恨過一個人。在高速公路上,無論她如何的央求展孝勳,他就是冷著一張臉,完全無動于衷。
  不理會她的苦苦哀求,甚至不跟她說話,路曉聰已經徹底感到絕望,她知道回到台北后將有什么在等著她。
  可是心里雖這么想,但當她被拉進展孝勳的公寓,看見鐵氏父子就站在屋里,而他們臉上那种笑容像是目的已經達成的得意,頓時教路曉聰渾身發顫,真正從腳底寒到頭頂。
  而接下來鐵政樟的話更是將她打進了冰冷的地窖里。
  “孝勳,這次你真的是做得太好了,一夜之間就將路家人一网打盡,從今以后,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想到路氏巫女到他這一代被順利鏟除,鐵政樟不禁越發得意。
  “不!不!你們全都該死!”路曉聰尖聲吼叫,身子猛地沖向鐵政樟。
  但還沒來得及對他發出攻擊,展孝勳已經一把制止她的行動,并扛著她往房間里走,把她關在里面。
  “孝勳,你實在也該連她一起解決的。”鐵政樟對于路曉聰的存在有不同的看法。
  “伯父,我要留下她。”
  “我知道,但你千万別讓她怀孕。”鐵政樟交代著。
  “不會的,走吧,我送你們到机場。”展孝勳拿起鑰題。
  “等一下,我一定要上她一次,才甘愿离開台灣。”鐵岳凱不甘心地把目光停留在客房的房門上。
  “岳楓,她是我的女人。”展孝勳忍住想揍人的沖動。
  “而我是你的兄弟,讓我上她你不會有什么損失。”鐵岳凱說著,已經走向客房。
  展孝勳表情凌厲的擋在他身前。“你會后悔,如果你真要碰我的女人。”
  “你在搞什么鬼!?不過是一個女人。”鐵岳凱被他臉上的气勢喝住了腳步。
  “好了,岳凱,你要什么女人沒有,等我們到國外,還怕沒有漂亮女人嗎?赶快上飛机要緊,等到警方找到我們,我們就別想逃了。”
  “這都要怪孝勳,放火之前也不考慮清楚,竟然讓警方怀疑到我們頭上來,要不,我們根本不用達到國外。”鐵岳凱一提起這個就一肚子火。
  “到國外也好,反正在台灣我們也沒辦法生存下去。投資失敗,不到國外難道你要喝西北風!?”鐵政樟倒是有意到國外重新開始。
  有孝勳在國外的事業,足夠他們父子安享下半輩子了。
  鐵岳凱實在不甘心,但又沒辦法公然和展孝勳對抗,只好滿心忿怒地跟著父親走出公寓,展孝勳隨后跟上。
  一個小時后,鐵岳凱在飛机上突然對父親說:
  “爸,你覺得我們會不會被孝勳耍了?”
  “我信孝勳。”鐵政樟肯定地說。
  就這樣,鐵氏父子被送往遙遠的國度,去展開他們新的生活。
  路曉聰早就准備好了,等展孝勳走進來她就要先一刀刺死他,當房門被人輕輕打開時,她已經把打破玻璃做成的刀子握在手中。
  盡管這時她的手掌心已被玻璃划破,盡管血不停地滲出,傷口又疼又麻,她都咬緊牙忍了下來,只等展孝勳走進來。
  此時,房門打開,路曉聰起身正待沖向前,惊訝地發現從門口走進來的是——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面的雙親!
  手中的玻璃頓時從她手上掉落,路曉聰不管手掌心的傷口,一度用手遮住了嘴巴,她想痛哭出聲,她想大聲呼喊,甚至她想走上前去證實自己所看見的究竟是不是幻覺,但是她什么都沒做,她只是空瞪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站在那儿一動也不動。
  “曉聰,我的女儿,你究竟對自己做了什么?”路星樺知道女儿嚇呆了,遂地走向前,拉起她血淋淋的手,心疼女儿的淚水涌上眼眶。
  “大姊,大姊!是我們,我們都還活著!”路曉瑤抱住她僵硬的身子又哭又叫。
  “大姊,看看我們!摸摸我們!我們是真的站在你面前!”路曉昭抓起路曉聰的另外一只手,看見就連左手也同時包著繃帶時,也紅了眼睛。
  陸陸續續不少呼喊她的聲音,清楚地從耳中傳來,路曉聰這才漸漸相信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她最親愛的家人。
  于是只見路曉聰大聲叫著:“爸,媽!”嚶嚶切切抱著自己的母親掉下了喜极而泣的淚水。
  一切災難都過去了,不管爸媽還有曉昭、曉瑤是如何逃過這一劫,路曉聰知道一切都已雨過天晴。
  這一刻,她是應該高興得大笑,可是由于還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路曉聰只謹慎的抓著自己父母的手不放。
  對于女儿臉上那小心翼翼的表情,陳韋全再也忍不住擁著女儿入怀。他從展孝勳那儿明白詐死是唯一方法的當儿,全然忘了考慮女儿們的心情,而今看見曉聰為了他們的詐死受盡折磨,不禁后悔當時的不經考慮。
  “曉聰,你受苦了。”
  “爸,我真的不是在作夢嗎?你們真的在這里?真的沒死?我好怕是我自己產生幻覺,我好怕你們真的被我的愚蠢害死了,我本來想跟你和媽一起的,可是我要替你們報仇。”路曉聰還在流血的手抓住父親,生怕一個眨眼,他又會在自己眼前消失。
  “我們沒死,是展孝勳安排了一切,所以我們得以活下來。”
  提到展孝勳的名字,路曉聰原本喜悅的神情隨之消失,她抓住父親的手,央求道:
  “爸,媽,帶我离開這儿!”
  “曉聰。”陳韋全不是看不出女儿排斥的表情,但他更清楚展孝勳在這陣子的所作所為。
  如果一個男人能為一個女人如此的盡心盡力,只為了要將她的家人從一場永無止境的災難中解救出來,那無异是因為他深愛著那個女人。
  “爸,什么都別說了,我們帶大姊走吧!”路曉昭認為現在還不是替展孝勳解釋一切的時候。
  像是明白曉昭的意思,陳韋全點著頭和妻子兩人擁著路曉聰走出公寓。
  一直到他們一行人离開了公寓,展孝勳才和張舜仁走出另一個房間。
  “他們走了。”
  “我知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張舜仁其實是同情他的。
  打從一開始愛上路曉聰,展孝勳就注定要有坎坷的情路。
  “你以為我會怎么做?”展孝勳因為路曉聰的离開,心情一下糟到极點。
  “你不會這樣就放棄她吧?”張舜仁認為這假設根本不可能發生。
  “我要會放棄她,今天就不會擺這個局了。”展孝勳沒好气地白他一眼,實在忍不住想揍他一頓。
  看得出他已經因為路曉聰的离去而想找個人好好發泄一下,張舜仁立即識時務的閉上嘴巴,把早已准備好的酒端給他。
  情愿讓他喝醉,也好過讓他把他揍得半死,張舜仁想。
  接過張舜仁遞過來的酒杯,展孝勳仰頭把酒灌進喉嚨里,也許把自己灌醉,就能忘卻路曉聰眼中的恨意,一切重新開始。
  在喝下第二杯酒,展孝勳心中如此希望著。
  經過了几天的靜養,路曉聰手掌心的傷口已然痊愈,她很高興能看到父母安然無恙,知道爸媽沒有因為她的愚蠢而喪失性命,路曉聰比任何人都高興。
  這三天,她几乎是分分秒秒地守在父母身旁,一刻也不愿离開。
  不過,有一件事真的很讓她頭疼,那就是曉昭和曉瑤不知為了什么原因,就喜歡在她面前提起展孝勳這個人。
  她們似乎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婦,總是毫不忌諱地在她面前說起展孝勳的偉大行為。
  真不知道她們究竟拿了展孝勳多少好處,她想。
  就像現在,她那天真的小曉瑤又在准備替展孝勳說好話了,一看見路曉瑤走進來,路曉聰已經明白她的來意。
  通常這時候路曉聰都會走開,而她現在也准備這么做。可是就在她要走出門口時,二妹曉昭擋在門口,不讓她出房間:
  “大姊,不要每次一看到我和二姊,你就想逃走,好像我和二姊是AIDS帶原者。你放心,你會很安全。”路曉瑤走上前把她拉回床上。
  “曉瑤,你和曉昭兩人是吃錯藥了是不是?我是你們的大姊,這時候你們竟然幫那個把大姊騙得慘兮兮的展孝勳!算是我白疼你們了。”路曉聰忿然地甩開妹妹的手。
  “大姊,展大哥也是不得已的。為了救我們全家人,他不惜背叛了養他長大的鐵政樟,這不就證明他一切都是為你?”
  “所以我活該被騙,活該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我一個人以為自己的愚蠢害死了全家人!你們兩個想想我的感受好不好!”她流盡了多少淚水,強忍多少悲傷,一面為自己害死家人心如刀割,一面又必須堅強活下去,好為家人報仇。想到這种种,她就無法釋怀,也無法原諒展孝勳的所作所為。
  他可以告訴她,而她也會樂意配合他,可是他什么也不說,就讓她當真以為爸媽已經被她害死。這种苦、這种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大姊,我們當然明白你的感受,展大哥這么做的确是過分了一些,可是他心里也很難受,他已經站在外面三天三夜了,你就出去見見他好不好。”
  “是啊!大姊,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隔壁就是一間銀行,展大哥這樣不分晝夜站在我們家門前,万一被人認為他是准備搶銀行豈不糟糕。”路曉瑤在旁幫腔。
  “你們說夠了沒有?!”
  路曉昭和路曉瑤面面相覷了一會,知道大姊這會儿是真的被惹火了。
  她們只好吐吐舌頭,十分沮喪地垮下肩膀走出房間,并且把門輕輕關上。
  看著關上的房門,路曉聰同時也重重歎了口气,她知道曉昭她們是真心希望她和展孝勳重修舊好,可是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曾經苦苦的哀求他,他卻無動于衷的恥辱。
  一想起他曾經這么殘忍地對待她,她又怎能就這樣原諒他?
  不。她做不到,她受了那么大的傷害,她情愿忘了這個人,也不要原諒他所帶給她的傷害。
  “怎么樣?曉聰有沒有改變心意了。”看見她們走出來,路星樺赶緊追問結果。
  “沒有用的啦!媽,大姊她還是不肯原諒展大哥,我和二姊兩人口沫橫飛的說盡好話,她還是听不進去,一副准備要一輩子都不原諒展大哥的樣子。”
  “其實這也不能怪大姊,她這么做也是因為她受了很大的傷害。沒有人愿意像個傻瓜一樣被耍得團團轉,更何況是這种攸關生死的大事。”路曉昭可以体諒大姊的心情。
  今天這种情形換作是她,她肯定會同大姊一樣的反應,所以展孝勳會受到這种待遇是罪有應得,實在不必太同情他。
  而她之所以還愿意替展孝勳說好話,是因為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們家,這几天她也才會不辭辛苦替他好話說盡。
  要不然以她路曉昭的個性,早就和大姊聯合起來對付他了。
  思緒轉到這里,路曉昭突然知道她該怎么做了。嘿嘿!這個辦法一定行得通。
  “二姊,你說話就說話,干嘛突然做出這么惡心的表情?”路曉瑤對于她的笑容完全不能苟同。
  “媽,我已經有辦法了!”
  “二姊,你有什么辦法?”
  路星樺也熱切地看著女儿。曉昭到底會有什么辦法。
  路曉昭于是小聲地把她的辦法說了出來。
  “這樣好嗎?這樣好不衛生喔。”听完所謂的辦法,路曉瑤眉頭皺了起來。
  光想到那會是什么樣的情景,她便不能認同二姊的方法。
  “不然你要怎么辦,我們又不能讓展大哥進來,你想要大姊怪罪下來嗎,所以只有現在這种方法能讓他們單獨見面把話說清楚。”路曉昭對曉瑤的大惊小怪投下不以為然的眼這時。
  “可是那樣會臭死人的。”
  “放心,我會選一間比較干淨的餐廳。”
  “二姊,你想展大哥會這么做嗎?”
  “我看現在就是要他從十樓跳下去,以表他的真心,他也會這么做,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的确,我們男人就是注定要載在你們女人手上,永世不得翻身了。”趙靖擎和著嚴龍昕走進來。
  路曉昭和路曉瑤甚至還未轉身,身子就各被自己的丈夫擁進怀里。
  “若是說二姊夫,這我相信,可是換作是你,那才不可能。如果你要從十樓高的地方跳下來,你一定也會拉著我一起跳,對不對?”她太了解他霸道的性情。
  “你說的沒有錯,小紅發,我當然不可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
  趙靖擎摟緊她。
  路曉瑤為此笑了起來,就說她太了解他了,果然沒錯,這一年來總算沒有白嫁給他。
  嚴龍昕只是溫柔地對著妻子微笑,路曉昭很快地意會他眼中所傾訴的情意,于是她以著相同的眼神回應他。
  在一旁的路星樺眼看著這兩對夫妻卿卿我我的情景,心里直覺欣慰。
  她很高興兩個女儿有了這么优秀的男人在疼愛她們,如果她的大女儿曉聰也能有個幸福的歸宿,那么身為母親的她也別無所求了。
  “大姊,這間餐廳的東西听說很好吃哦!我們進去吃吃看。”路曉瑤拉著路曉聰走進一家豪華餐廳。
  “對啊!大姊,逛街逛得腳都酸死了,進去吃些東西,順便休息一下。”路曉昭也附和著。
  “知道你們兩個愛吃!”路曉聰笑著被拉進了餐廳。
  一點完餐,路曉瑤一張嘴便說個不停,在她說話的同時,也跟著比手划腳起來,一不小心將侍者先前端上來的果汁給打翻,這一打翻,路曉聰隨即惊叫著跳開,但仍然不夠快,最后還是果汁洒了滿身都是。
  “啊!大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才怪,路曉瑤心想,表情卻慌張得逼真极了。
  “沒關系,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路曉聰拍拍妹妹的頭,不疑有詐,起身走向洗手間。
  看見大姊消失在洗手間后,路曉昭馬上朝餐廳外面打個手勢。
  立即地,展孝勳推門而入,向路曉昭點個頭,隨即跟進女洗手間。
  這會儿正努力以著清水沖洗外套的路曉聰,听見洗手間的門開了,以為是妹妹曉瑤,于是頭也不抬的說:
  “曉瑤,給我面紙,我忘記帶進來了。”
  “曉聰。”
  這一道屬于男性渾厚又低沉的聲音,路曉聰太熟悉不過了。
  她曾經認為他的聲音是她所听過最好听的,但現在他的聲音卻是她一輩子也不想再听見的。
  路曉聰抬起頭,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到牆壁,一直到离他最遠為止。
  “你進來做什么?這里可是女洗手間。”她一向知道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想要做的事。
  可是……闖進女洗手間,這未免也太過分。
  “我要和你談談,如果你不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見我,我只有這么做。”
  “這是女生的洗手間。”她重复。
  “我在不意,我一定要和你談談。”展孝勳沒有走向她,反而只是擋在門口。
  “我不想和你談,而且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之前什么也不肯告訴她,現在才要來和她談,太遲了。
  她已經沒興趣知道他想說什么。
  “曉聰,你能不能想一想,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展孝勳舉步走向她,想抓她,她側身躲過。
  “你不得已的苦衷就是我比較愚蠢、比較容易上當、比較好利用!”
  “你在扭曲事實,小聰。”展孝勳知道她需要發泄,也愿意給她時間平緩怨气。
  可是他希望的并不是像她現在這樣不講理、扭曲事實。
  如果再繼續讓她這樣下去,只怕她真會气上一輩子,也真會一輩子不原諒他。
  那么就該死了,他可不想花一輩子的時間去取得她的原諒。
  他絕不是那种把時間浪費在道歉上的男人。
  “我說錯話了嗎?展孝勳,你讓我以為我爸媽和妹妹都死在我的愚蠢上,不是因為我特別好騙嗎?”
  “曉聰,我只說一次,就這么一次,我承認我不該把你騙得團團轉,但我是為了保住你們家人的寶貴生命,所以我認為自己情有可原,你原諒我也好,不原諒我也罷,我已經在你家外面苦苦站了三天三夜,再大的罪過也可以獲得原諒,我不會再為這件事向你認錯。如果我真有錯,那也是錯在我不該以為你能堅強地承受一切。”展孝勳每說一個字,就更靠近她一步。
  “這和堅強沒有關系,你不該讓我以為是我害死了我父母,你能原諒你自己,我不能原諒你。”
  “你還不明白嗎?沒有你那么真實的反應,我伯父根本不會相信你家人死了,更不會离開台灣逃到國外去,我所做的安排,都是為了你,如果你無法相信這一點,那么我們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他真的很想抓起她,狠狠地搖晃她。
  如果能夠因此搖醒她,他也不用為她失眠了好几天。
  “我們的确是沒什么好說的。”她冷冷的開口。
  “媽的!你以為我這么說是因為我想放開你嗎?”展孝勳的理智在這時已全部化為一股怒气。他抓住她纖細的手臂,用力地搖晃。
  路曉聰被他搖得頭昏腦脹,差點沒腦充血。
  “住手!”她心跳如飛,不是心動,而是气瘋了。
  “不,我不會放開你,永遠也不會!為了你,我已經不惜背叛了對我恩重如山的伯父,我不可能再放開你,這一輩子不可能,你也別抱著這种希望!”他怒火中燒,看起來的确是被她惹惱了。
  “你!不該欺騙我!”被他的表情嚇住,路曉聰只能重复著一直在她腦中占有最大空間的話。
  “是,沒錯,我不該欺騙你,我甚至不該在替伯父做事時愛上你,如果我沒有對你用了真感情,今天就什么事也沒有。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你們全家人早就死了,路氏巫女也不存在了!”
  “如果你是要我謝謝——”
  “媽的!這不是我想要的,你懂不懂。我想要的是你!”他發出咆哮聲。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看過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從來沒有!
  可是他偏偏栽在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手上。
  路曉聰被他這聲咆哮震得耳朵都快聾了,根本沒有辦法開口反駁。
  而展孝勳也懶得和她再說下去,如果她一定要這么麻煩,他只好改用另一种方式了。
  于是,他直接把她推靠在牆上,不等她做出任何反應,一個低頭,蠻模的嘴唇便火辣辣地吻住她。
  路曉聰只是愣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隨即回過神掙扎了起來,并且張開嘴想用牙齒咬他。
  但沒有用,他像是早有預謀,等她一張開嘴巴,他的舌頭馬上抵住她的貝齒,不停地挑逗,嚇得她連忙又想閉上嘴,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路曉聰這番舉動,只是讓他抵著她的唇輕笑,不一會儿又熱烈吻得她渾身發抖,若不是此刻有他緊緊抱著她,她肯定癱軟在地上。
  “唔……”她不由自主地低吟,雙手半推半就的搭在他肩上。
  正當她意識逐漸沉醉在這熱吻中時,一個推門的聲音跟著一道女性的尖叫聲一起響起。
  “啊!對不起!”
  這道聲響突破了展孝勳所制造的迷障,路曉聰很快地回過神,奮力地推開展孝勳,沖出洗手間。
  這是這輩子她所做過的最丟臉的事,她竟然在洗手間讓展孝勳吻她!
  天哪!她……怎么會讓事情發展到這种地步。
  她不是口口聲聲不原諒他的嗎?
  可是她竟然讓他吻了她,而且還是在洗手間!
  路曉聰這一刻真是恨透了自己,真希望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但無論她再怎么想要忘記,展孝勳狂吻她的情景還是牢印在她腦海中。
  于是路曉聰搖搖頭,決定不再理會那不斷浮現的一幕,怒火沖沖地走向兩位妹妹。
  當路曉昭看見大姊滿臉怒气的向她們走來時,心里明白展孝勳又把事情搞砸了。遂地,她赶緊向路曉瑤叫道:
  “曉瑤,快走吧!大姊來找我們算帳了!”說完,很快地起身逃向門口。
  路曉瑤見大事不妙,連忙也跳起身子,跟著路曉昭逃之夭夭。
  “曉昭,曉瑤,你們別想逃!”路曉聰正待追上去,一條手臂抓住了她。
  “曉聰,我不會放棄的。”展孝勳口气堅決得不容怀疑。
  怒瞪了他一眼,路曉聰推開他的手,丟下一句:
  “我才不管你放不放棄!”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開。
  展孝勳沒有再追上去,他只是挂著怡人的笑容,默默地注視著她跑開。
  雖然她還在怪他欺騙她,但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已經不再像早先那樣恨他入骨了。
  而只要她能不再敢他,他就有絕對的把握讓她重新愛上他。
  展孝勳自信滿滿地走出餐廳,心情頓時開朗了起來。
  “大姊,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們一次,我們下次不敢了!”路曉瑤蹲在路曉聰面前誘哄著。
  “大姊,別不理我們,要是龍昕知道我在這里鬧事,他一定會二話不說把我帶回去,你不會真的气到不愿見我吧!”路曉昭更是可怜兮兮著一張臉。
  瞧著可愛的妹妹那請求原諒的表情,路曉聰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算了,不跟你們計較,不過下次再要這樣設計我,小心我饒不過你們。”
  “大姊,你放心好了!我們再也不敢了。”路曉瑤吐吐舌頭。
  “大姊,展大哥在里面究竟做了什么?為什么有個女人進去,卻叫得那么大聲,而你又滿臉通紅的沖出來。”路曉昭一直對這件事很好奇。
  洗手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竟讓那女人發出那种尖叫聲。
  “對哦!二姊,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路曉瑤也被勾起了興趣,于是只見她興匆匆地追問。
  路曉聰會這么老實才怪!她當然什么也不會告訴她們。
  再說在洗手間被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真說出來才丟死人呢!
  “大姊,你!”
  “什么事也沒發生。”路曉聰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平靜。
  “什么事也沒什么?”路曉昭訝問,看見大姊點頭后,跟著又說:“我才不相信,大姊你和他在里面那么久,怎么會什么事也沒發生!”
  這怎么可能。又不是天方夜譚。
  “那里是洗手間,你以為在里面能發生什么事?”路曉聰提高聲量,以掩飾她的心虛。
  “什么事都可以發生啊!像是你已經原諒展大哥,愿意和他重修舊好之類的,難道展大哥沒把握机會向你認錯,說對不起。”那么展孝勳究竟在里面做什么?路曉昭納悶地在心里補上一句。
  “他說得可賺了,他沒有跟我賠罪,反而還大言不慚地說若是他沒有愛上我,我們一家人早就死了。”提到這個,她心中更有气。
  瞧他說得好像是他施多大的恩惠給她似的,好像沒有他的手下留情,她們家就必死無疑。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囂張的男人,當她的地下情人時囂張得像是他才是主人,當起謀殺犯他又囂張到認為別人必須靠他的恩典才得以活下去,簡直是囂張到不可理喻。
  “其實他這么說也沒錯,如果不是他在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愛上大姊,也許早听從他養父的命令,放一把火把我們全家人燒得尸骨無存。可是就是因為他愛上你,他才沒這么做。”路曉昭覺得這种情操好偉大喔!
  “是啊!大姊,他本來可以什么都不管,就放火燒死我們呢!”
  “所以你們要我去接受這种恐怖分子的愛?”路曉聰存心不讓妹妹說服。
  “大姊,他不是什么恐怖分子,而且他又沒有真的做,他愛你,他不會傷害你的家人。”
  “這不就表示如果他沒有愛上我,或者是哪一天他忽然不愛我了,你們和爸媽還是一樣會有危險?”
  “大姊,才沒有這回事,你是故意混亂我和二姊的。”路曉瑤大聲抗議。
  路曉聰哈哈大笑,有趣地看著曉昭和曉瑤气紅臉的表情。
  “大姊,你好過分!”路曉瑤气不過地在原地跺腳。
  “大姊。”
  “好了,我知道,我答應你們——”
  “大姊答應要原諒展大哥了?”路曉瑤接著大叫。
  “大姊,這真是太好了!”
  “等一下,你們是不是瘋了?我有這么說嗎?”路曉聰被她們逗惹得哭笑不得。
  “可是,大姊明明就是——”路曉昭喜悅的神色馬上沮喪了不少。
  最近她發現大姊真的好難纏,比當初她老公嚴龍昕難纏了好几倍。
  “我話又還沒說完。”
  “那大姊就赶快說啊!”
  “曉昭,不瞞你說,我不是不想原諒展孝勳,我也知道他為我們家所做的一切,可是我沒辦法忘記他害我那么傷心,卻什么也不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相信他是真心待我。”
  “可是大姊,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也許吧!有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恨他,還是喜歡他,對他究竟是什么感覺,我想現在已經复雜得分不清了。”
  “那現在你打算怎么做?”
  “給我時間想想,曉昭,你去告訴他,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想想,這一星期叫他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也不要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一個星期后我會知道該怎么做,也給你們一個答复。”她想,這或許是唯一的方法。
  如果自己不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也許她永遠也找不到出路。
  “你如果真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替你去轉告他,大姊。”
  “謝謝你,曉昭,當然還有曉瑤你。”
  “大姊,我們是好姊妹哩。”
  “二姊說得沒錯,我們是永遠的好姊妹。”
  路曉聰笑著扑向她的兩位妹妹,三個人抱在一塊儿很快地笑鬧成一團。
  “她真的這么說?”展孝勳若有所思地詢問。
  “我大姊是這么說沒錯,一個星期,你做得到嗎?展大哥?”路曉昭等著他的回答。
  “曉聰想要一星期的時間想一想,我就給她一星期,但只有一星期,不能再多了。”
  “一星期不會很久的,展大哥。”
  “我是擔心曉聰臨時動歪腦筋。”他一直的擔心也是這一點。
  “你放心,有我們這些人在支持你,你還在擔心什么?”趙靖擎拍拍他。
  這是展孝勳斯文,換作是他,他早綁著她上禮堂,管她原不原諒自己,婚先結了再說。
  “展大哥,大姊會想通的,你不用太擔心。”路曉瑤坐在丈夫的腿上,安慰他。
  展孝勳點點頭,對著眾人微笑,此刻他知道自己會給路曉聰她所需要的時間,但等到一星期過后,他就再也不會保持什么君子風度了。
  一個星期以后,路曉聰最好能自己想通,要不休怪他將她強行帶回家。
  不信的話,就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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