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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經過數天休息后,他們再度起程准備返回隱城。
  一反平日總有追不完的人跟在他們后頭,伺机想搶奪連城,這次路上平靜無波,沒有人追赶,也沒有人攔阻,直到他們抵達隱城城外約半里處,他們才發現,原來跟在他們后頭或躲在半途的追兵,都在隱城外頭守株待兔等著他們。
  連城掩著小嘴,對著擋在他們路前的那一隊隊壯盛的人群贊歎。
  “哇……好壯觀。”她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么多人,這次大概是來了一整支軍隊。
  織羅既頭痛又扼腕不已。
  “這些人,怎么都在這里?”快到家門口了,來歡迎的人不是他的家人,而是這些有點面熟的仇家,他不是早就已經把他們給甩掉了?
  “他們這次跑得比我們快,沒在后頭追反而先到你家門前來圍堵你了。”他們在中途休息了數天,但這些想追他們的人,可能連休息也沒有,就直接先來這里等他們。
  “我還以為他們不會追來這里,沒想到他們居然快我們一步。”這些人怎么這么會記仇?還追來他家來找他。
  “誰教你要報出你是隱城人的名號?你看,人家找上門來了。”還不是他的廢話特多,把自己的身分、家住何處都報出來,人家會找上門是正常的。
  “我以為那樣可以嚇跑他們。”普通人听到他是隱城的人嚇都嚇跑了,可是這些人非但沒被嚇跑,在屢戰屢敗下又召集了更多人馬卷土重來。
  “看情形是沒有,他們反而越追越勇,人數也變多了,我叫你不要結太多仇家你就是不听。”他每到一處就結一個仇家,這下慘了,所有跟他有梁子的人好像都到齊了。
  他又悶又嘔地大叫。
  “煩死了!我不要再做運動了,打發他們的事我叫別人來做。”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沒一日安宁,現在要回家的人最大,他不要再做這种事。
  “你能叫誰?”他不收自己的爛攤子,能叫誰來收?
  “我去叫我堂內几百名弟子來赶這些不速之客。”都到家門口了,他不如去叫自己的弟子來替他赶,讓他喘口气休息休息。
  “織羅,几百個可能不夠用。”她轉首望向身后,歎息地窩在他的背上遠望后頭他們走過的路、
  “還不夠?”這里也才几百個,他的弟子統統出馬,一下子就可以解決了,怎么會不夠?
  她將他的臉轉向后方,讓他看另外一批即將報到的追兵。
  “你看那陣煙塵,后面可能還有更多人正朝這個方向來。”以這种塵土飛揚的樣子來看,來者可能不會比擋在他們前頭的人少。
  “到底是來了多少人?”他愣住了,愕然地望著遠方。
  “你一路上結了太多仇家,想找你報冰人之仇的人可多了。”大概所有被他鬧翻過的王爺府,和一些記不起來的富貴人家,這會見都傾巢而出了。
  “不管了,我們先進城。”想要還有那么多人他就無力,先回家再說。
  “不管?你要把他們留在外面?”如果這些人在外面不耐煩的話,采取攻進隱城城里可不好了,她會被隱城的人視為大禍水。
  “把他們留給我的弟子處理,我不喜歡帶客人回家,而且我大師兄知道這事的話,他會很生气。”他大師兄若知道他把一大堆麻煩帶回家的話,肯定會宰了他,所以還是先瞞著,一切等他回去再打算。
  “能不能不要再冰死他們?”他的武功這么好,那他的手下該不會也學成了他的本領,把這些人都冰死?
  “我今儿個心情很好,頂多叫我的弟子把他們冰一下替他們消暑,他們死不了的。等我們進城后,若這些人還是硬要在城外包圍,我再派人來殺這些扰城的人。”先讓這些人的“熱情”冷卻冷卻,如果還是不能平息的話,只好再來一勞永逸的解決了。
  “你要怎么求救兵?”前有狼后有虎,他們卡在中間,要叫人也叫不到。
  “我有鳳鳴箭。”他將她放在石上讓她站著,自己打開背后的行囊,拿出一把刻有鳳的弓箭組合著。
  將整把鳳鳴箭組合好后,他身子稍稍后仰他高舉起,使力拉開弓弦,將箭朝隱城發射,箭一脫弓射出后,即發出清脆而響徹云霄的聲音。
  “等你的弟子來救我們來得及嗎?后頭的人已經快追上了。”她憂心件件地看看著那只遁入天際的箭,等了一會儿,卻遲遲不見遠處的城門開啟有人來救他們。
  “絕對來得及,這不就出來了嗎?”他得意地朝前說。
  分成數十隊小組的人馬,在隱城大門沒開啟下,直接從城內飛躍而出,以輕功掠過阻擋在他們面前的那些外來客,朝織羅直奔而來。
  “好快……”那些人的速度,快得讓她連眼睛都不敢眨,直瞪大眼看他們用飛似的速度在他們面前整齊地聚集,排好武裝的陳列。
  “不快我就白當他們的師父了。”開玩笑,他教了這批徒弟這么久,要是敢丟他的臉,他回去以后會把他們操得更慘。
  “堂主。”暮霜堂副堂主東日,站在所有弟子的前頭,恭恭敬敬地單膝及地向他請安。
  連城很不能适應這种怪异的狀況。
  几百個人在那個為首的人一開口后,整齊划一地也像那個人一樣,向表情慵懶的織羅下跪請安問候,她猛眨著眼,到現在還不太相信織羅能指揮這么多人。
  “東日,你把弟子分成兩批,一批去掃開我后頭的追兵,一批去解決城門前的那些,不必花太多力气,咱們今儿個也不殺人,我和她進城后你即收隊隨我回堂。”織羅想了想就下達命令。
  “堂……堂主?”東日稍抬起頭來,被他怀里的女人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我剛才說的你沒听清楚?”
  “不是,您手上……有個女人?”東日顫巍巍地指著連城,其身后所有的弟子臉上也滿是不可思議,個個啞然無語。
  “她是我妻子。”織羅在一片沉重的肅靜中,淡淡開口說明她的身分。
  “妻子?”几百個人同時爆出可以嚇死人的音量,使得連城不得不掩住雙耳。
  “織羅,他們的聲音也很大……是跟你學的?”一個一個都跟他一樣是大聲公,還吼得很有默契,她的耳朵都快聾了。
  “耳儒目染的。”他早听習慣這些人的吼聲了,不覺得這音量很巨大。
  東日和其他弟子一樣,像看災難似地望著連城。
  “堂主,您娶妻了?”看她身子像是軟綿綿的,美麗的臉蛋上又長了一對水靈靈的大眼,是那种很容易掉眼淚的那一种。
  “你們這是什么表情?”干嘛?每個人是見著妖怪了?怎么都怕成這樣?
  “您不是出城去找鎮城之物?怎么會找個妻子回來?”東日万分恐懼地邊說邊往后退。
  “我找不到鎮城之物,就找個妻子頂替。”他一時忘了要先想好要說的話再說,老實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你說什么頂替?”連城怏怏不快地拉下他的領子,冷笑地問他。
  “我說錯了,是帶個寶貝妻子回家。”怕惹她生气掉淚,他馬上改口。
  “堂主?”所有暮霜堂的弟子全部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還愣著看?快去辦事!”他口气凶惡地吼著,把他們全部吼去做他交代的事。
  “織羅,你對你的弟子很凶。”她這才知道他不管是誰都是用這种吼法,也許他的大嗓門真的是天生的。
  “我只會凶他們,不會凶你。”他親親她的臉頰,抱著她往已被堂內弟子開出的路前進。
  “他們為什么對你抱著一個女人很吃惊?”那些大的表情好像不只是吃惊,還有點被嚇到的感覺,很像他頭一次見著她時的樣子。
  “可能是除了我小師妹外,他們沒看過我跟女人親近過。”也難怪,也許這消息是有點刺激到他們。
  “每個人都知道你的那個毛病?”難道,他的這坏毛病全隱城的人都知道?
  “全城上下都知道我是出了名地排拒女人。”他老實地點頭。
  “你的名聲這么差?”天呀,他怎么這么不會做人?全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坏名聲。
  “我覺得還好,我所有的弟子性子也都跟我差不多。”還有几百個人也跟他一樣,他認為這也沒什么。
  “跟你在一塊,我的名聲又要被搞坏了。”她無奈地靠在他的肩頭為自己的遭遇哀悼。
  “你不是說你早就沒名聲了嗎?”她一路上都在嚷他坏了她的名聲,不是嗎?
  “遇上你以后就沒了,我真是遇人不淑。”愛吼人、愛結仇家、名聲又差,跟在他身邊,她往后在隱城里一定會很不光彩。
  “是你自個要賴著我的,想反悔也不成了。”他刻意威脅地將她擁緊,并加快腳步。
  “那邊有城門,你不走嗎?”她看他抱著她越走离城門越遠,以為他忘了回家的路是哪條。
  “那個城們是關死的,走不通,我們要走地道,我的弟子他們是收到我的緊急訊號,為了節省時間才用輕功飛出來的,平常大家都走這條。”他將她放在一邊的大石上,在地道石制的大門前拿出挂在頸子上的鑰匙,打開石門后再抱著她過去。
  在四處都有火炬的照明下,由高處往下走,明亮的地道里,風光靜靜地在她眼下任她一覽無遺。
  “織羅,這里有個城市!”她看著寬闊似無盡頭的地底,一座規模龐大的城市就在他們的下方。
  “這里是地下城,等會儿我們就能回到地上城。”他在走到地底后,接著再踏著一階階寬廣的石階而上。
  “隱城有兩個?”她抬首望著城市的上頭,看頂上黑色的石塊里鑲嵌了許多隱隱閃耀的寶石和夜明珠,看似滿天的星辰。
  “分為上和下,地下城通常都是備而不用,居民都住在地上。”
  “好精致,這是誰造的?”有小橋流水、商家店舖、假山花園,活像個有住人的熱鬧城市,怎么有人能在地底造出這么美的地方?
  “這地下城是我家城主小姐鳳秋水所設計,我小師弟親造,他們兩個人的頭腦可抵百個人的用。”他家小姐能設計出別人想不出來的東西,而他小師弟則可以造出任何她想要的東西,有他們兩個搭檔,要造這座城可容易了。
  “你家的人都很聰明?”她越听越仰慕,不能自己地看著這座城的美景。
  “好像是。”除了他自己外,他其他的師兄弟妹都比他聰明。
  “你确定你是這里的人嗎?”他的家人都很聰明,怎么他就不是呢?她很質疑這個男人是否真的來自這地方。
  “我是啊。”
  “你是最笨的一個?”她手點他的眉心問。恐怕沒有他這笨人也就顯不出別人的聰穎了。
  “我哪里笨了?喂,我的師兄們都成親了,你別打我師弟的主意。”他滿肚子醋意地警告她。
  “我才沒有,你怎么不走了?”就快到達上頭的出口了,他卻停下了步伐皺眉沉思。
  “我想我不該這樣上去。”只有他一個人抱著她上去,恐怕不太安當。
  “為什么?”
  “城內的人會被我嚇坏,就像你剛才嚇坏了我那批弟子一樣。”城民們可能會大惊小怪地沿途大叫,然后整座隱城都會知道他抱了個女人回來。
  “因為你抱著我?”看樣子,他的名聲似乎真的很不好。
  “我們還是在這儿等等東日他們好了,要他們替我們開道。”沒有東日來替他開道,他可能會被圍觀的城民圍著而走不到他的暮霜堂。
  “把我那個裝珍珠的袋子給我。”連城在他坐在地上休息時,伸手向他要他在一路上所收集她哭出來的珍珠。
  “這里有几十袋,你要哪一袋?”她哭出來的珍珠多不胜數,而他又常在不經意間把她惹哭,使得他背后的珍珠一日比一日多。
  “都可以。”她隨手拿了兩袋,看里頭大概有各有五十來顆左右。
  她掏出絲巾舖在地上,將珍珠倒出放置其上,抬頭問他。
  “你的弟子們回來了嗎?”
  “來了,你要做什么?”他側听著地道理眾多的腳步聲,朝她點頭。
  “送見面禮。”第一次与他的弟子們見面,總要送點東西,她才不像他那么不會做人又沒禮數。
  “堂主,您交代的事辦成了。”東日帶著其他弟子走到他們面前,低著頭向他報告心
  “排隊。”他二話不說地命令。
  “排什么隊?”東日吶吶地問。
  “你們的堂主夫人要送禮,過來領珍珠,愛拿多少盡管拿。”織羅著這條地道夠長,決定讓他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領禮物。
  “謝堂主夫人!”整齊的吼聲又在地底響起,早有隔音防范的連城微笑地捂著雙目。
  “織羅,我的珍珠可能不夠用。”雖然這些人都不貪心,每個人都只拿一顆,可是人數太多,她又拿出了兩袋來分。
  “你這里還有,夠啦。”她還有三袋,分完了這些人還有剩。
  “我還有別人要送,這些不夠。”他有師兄和師弟妹,還有一個城主小姐,這些人她都要各送一袋,來做好她該有的外交。
  “不夠你要怎么辦?”分也分了,不夠也沒辦法了。
  “把我弄哭好不好?這樣又有珍珠了。”她很努力地擠著眼淚,可惜培養不出想哭的情緒,只好請他這個很會將她惹哭的人幫忙。
  他退避三舍地拒不答應,視她的要求為洪水猛獸。
  “你…你有毛病。”以前她是被人逼才要哭,最近是他老說錯話才惹她哭,怎么搞的,她是哭上癮了?
  “快啦!”她拉著他的袖子央求著。
  “你明知道我最怕女人哭,我不要!”他跳起來躲至東日的背后,而也很害怕的東日又把他推回前頭去。
  “那叫他們幫忙。”她隨手指著眼前的一群男人。
  “不要!我們也怕女人哭!”和織羅一模一樣整齊的恐懼吼聲,差點把地道給吼塌了。
  她被這群都怕女人哭的男人吼得有一陣子耳朵都听不見聲音。
  “這也是耳德目染?”他真會挑徒弟,每個都跟他一樣怕女人。
  “這是暮霜堂所有人共有的天性,你還怀疑我不是這里的人嗎?”他与臉色都跟他一樣慘白的弟子們站在一塊。
  “不了,因為你們的品种都一樣。”
  “魚?”隱城朝云堂堂主韋庄,眼珠子盯著織羅怀里的那個女人。
  “人?”韋庄的妻子楚雀,有些震惊地接著韋庄的肩膀。
  “半人半魚?”韓渥的妻子關弄玉,一手托著腮,像看寶貝似地對著連城專心研究。
  “鮫人。”學識最淵博的暮霜堂堂主韓渥,不慌不忙他說出正确的名稱。
  “還是你最聰明。”織羅對韓渥點點頭,覺得所有人里,接受能力最強的人就是韓渥。
  “天哪!”四個詢問織羅的人,皆一塊低頭蹩著眉心大歎。
  以排拒女性在隱城出名的織羅,從他不管整座隱城城民都瞪凸了眼珠,看他怀里抱著一個女人,在大批暮霜堂弟子的護送下,大搖大擺地自地下城城門口走回他的暮霜堂后,暮霜堂前便聚集了想一探究竟的人群。織羅簡短地下令,暮霜堂剛回堂的弟子,又忙著在堂外維持想湊熱鬧人潮的秩序,而聞訊而來的另外兩堂堂主和堂主夫人,就一直站在織羅和連城的面前,用手合上他們老是合不攏的下巴。
  “他帶一只魚回家?”關弄玉那張宛如大家閨秀的臉蛋上,露出和她美麗臉蛋完全不搭的邪邪笑意。
  “他到底有沒有听懂小姐要他帶什么回來?”楚雀被腦筋不會轉彎的織羅完全沒轍。
  韓渥雙手坏著胸不客气地批評。
  “他的漿糊腦不會懂的。”從小到大,就一直認為他織師兄的腦袋是長來裝飾用的,現在事實證明果然是如此。
  韋庄的偏頭痛又犯了。
  “他帶回來的又更怪了。”上回韓渥回城時帶了個混世魔女關弄玉回來,現在連織羅也帶了個不人不魚的女人回來讓他頭痛。
  連城為堂內沉重的歎息聲,不安地在他怀里動了動。
  “織羅,他們……”就像沿途那些張大眼循嘴巴的人們一樣,他們這表情是不歡迎她嗎?因為她是人魚?
  “沒事,他們都是好人,只是在頭疼。”織羅四平八穩地坐在大椅上,抱著她低聲哄勸。
  “是因為我?”她垂下了眼睛,灰心地絞著手指。
  “不,是我。”他吻吻她的額,告訴她能使這些人頭痛的,只有他這個人。
  “大師兄,我剛剛有沒有看錯?織師兄在……在哄女人?”韓渥在揉過了眼睛還是操不去眼前的异象后,忍不住伸手推了韋庄一把。
  “你沒看錯,我好像也沒看錯。”韋庄歪著一邊的肩膀,對這种會出現在織羅身上舉動,大感惊訝。
  “天要下紅雨了。”楚雀看了看外頭的天气,認為是天生异象才會產生此景。
  “織師兄,你沒被人打死在城外?”韓渥很怀疑這個造反能力和他不分上下的師兄,怎么沒在外頭得罪人活著回來。
  “沒有,不過我帶了一群人到城外。”他撫著下巴,微皺著眉想起那些還在家門外不死心的人馬。
  “那些人要做什么?”城主不在,暫時當家主持隱城的韋庄,听到有人在城外聚集,立刻提高警覺。
  他習以為常地淡淡描述。“可能是想追殺我報仇,因為我在搶人家的新娘時順便結了很多仇家……”
  “你這個惹禍精…俄就知道你這小子專會惹是生非!”韋庄的拳頭在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先抵達他的腦袋,給他重重一擊。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別怪他。”連城在韋庄還想再揍織羅一拳前,舉高了雙手替織羅攔下。
  “織羅,她是誰?”韋庄從不敢打女人,也很好奇這個肯替織羅攔拳頭的人是誰。
  “我的妻子,連城。”織羅揉著被打的頭頂,向那几個對連城很好奇的人鄭重介紹。
  “你的什么?”當下四個錯愕不已的人,齊聲把這個不可思議的問題問向他。
  “妻子,我把人家的新娘搶來當我的妻子。”他指指連城,而連城正心疼地在替他看被打的頭。
  “老公,外頭下紅雨了。”不可能的事都能發生了,楚雀相信現在外頭一定正在下紅雨。
  “這個情景,我覺得好像看到了一朵鮮花插在牛……”安靜了一會儿的關弄玉,嚴肅著秀麗的臉龐,對眼前的情景下評論。
  “弄玉,雖然你說的是實話,可是拜托你也留點口德。”韓渥在她把最后一個字說出前,赶緊捂住她那張沒良心的小嘴。
  “美女配野獸?”關弄玉稍稍拉開他的手,另提一個也很适合那一對的詞。
  “勉強可以。”除了牛糞,她愛怎么稱呼都行。
  “我是鮮花,你是牛糞。”發覺這些人都很可愛后,連城笑嘻嘻地指著織羅的鼻子。
  織羅瞪著那四個沒口德的人悶吼著。
  “我是野獸啦!”什么鮮花牛糞、美女野獸,他們就不能換一個比較能入耳的詞?
  “所以那晚是你的獸性?”原來他是野獸,怪不得那晚他把她壓在床上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還不肯讓她下床。
  “我的獸性只有那晚嗎?”他邪笑地在她耳邊問。
  “織羅,他們在臉紅,別說了。”她臉紅地推著他的胸膛,低著頭提示他其他在場的人都紅透了臉。
  臉皮的厚度跟牛皮差不多的織羅,不在意地聳著肩,并且對那個一時還不能适應他這轉變的師弟交代。
  “師弟,火速幫我辦一件事,把我暮霜堂的地板全換了。”要辦這事,找他這精通各項本領的小師弟就搞定。
  “要換成什么?”韓渥看著他才幫四大堂翻修不久的地板,覺得地板還很新沒理由要換。
  “水玉。”他很堅持要用品質最好的玉石讓連城當地板踩。
  “你要拿玉當地板?”不用磚、不用石,他要拿玉來舖地板?
  “費用我會給,這有一袋珍珠,應該夠了。”他以為是价格上有問題,于是隨手扔給韓渥一大袋沉重的珍珠。
  “織師兄,我能問一下為什么要把地板弄成玉舖的嗎?”手捧著一袋來路不明珍珠的韓渥,不只對他的要求很納悶,也對手上這東西是打哪儿來的很好奇。
  “因為我的腳不能沾土,而水玉是玉石中含水最多的玉石,用水玉舖成的地板我踏起來覺得最舒服,勞煩你了。”連城笑容可掬地代替織羅向韓渥解釋。
  “慢點!”受命工事的韓渥,舉高了手喊停。
  “不成嗎?”他小師弟不是什么都會造?區區一個地板卻換不來?
  “不是不成,請告訴我,什么叫腳不能沾土?”換個地板不是問題,問題是那個古怪的原因。
  “師弟,她是人魚,你看過哪一條魚會在陸上游?水和土,你會不會分?”想叫他妻子的雙腳每天都不舒服?不行,嫁給了他就要給她最好的。
  “了解,我會速速辦妥。”韓渥的反應很快,開始想該怎么去弄几百片大玉石來舖地板。
  腦筋好的不只是韓渥一人,他老婆關弄玉的腦筋也不在他之下,她周到地向織羅建議。
  “既然如此,何不把暮霜堂四處都挖成湖渠?這樣四處有水,不更适合她?”是人就要有土,是魚儿就要有水,半人半魚的話,那就該一半住在陸上一半住在水里才是。
  “有道理。”織羅和連城兩人一起點著頭,覺得這主意實在不錯。
  “弄玉,你知道那多費工夫嗎?你給我找麻煩啊?”韓渥對生來專克他的老婆大叫。
  “師弟,這個聰明的女人是誰?”織羅還不曾見過這個女人,他記得他在出發時并沒有這個外來客。
  “我的妻子,關弄玉。”韓渥沮喪地垂著肩,向織羅介紹他魔女投胎的老婆。
  “你也娶妻了?”同是不想結婚的人,沒想到這小子動作這么快?
  “兩年前就娶了,我比你早了兩年回城,你呆呆地在城外找了兩年多。”韓渥變得很有心情恥笑織羅。
  “你找到鎮城之物了?”兩年前就回來,還娶了老婆,辦事效率太好了。
  “說到鎮城之物嘛……織師兄,你我到了嗎?”韓渥語帶保留地反問他。
  “沒有,我只找到我心愛的寶,她要陪我一輩子。”他擁緊了連城。有了妻子后他什么也不找了,他不要繼續留在城外被人追。
  “太好了,幸好你沒再多帶一個廢物回隱城占位置。”緊憋著气的韋庄,慶幸地拍著胸吐了一口气。
  “廢物?”鎮城之物是廢物?小姐要他們兩個出去,不是要找寶物回來嗎?
  “織師兄,我們兩個被小姐騙了。”被騙得比他還久,韓渥對被迫离家快三年的織羅深表同情。
  “小姐騙我們什么?”織羅想不出來他那英明威武的城主小姐也會騙人。
  “根本就沒有鎮城之物。”韓渥邊說邊把兩眼瞪向唆使城主小姐騙他們的楚雀。
  他用獅吼般的聲音吼向韓渥。
  “沒有?我在外面找了快三年,你現在才說沒有鎮城之物?你為什么不早點派人出去告訴我?”知情不報,早了他兩年多回來還不出去告訴他根本就沒這回事?整他嘛!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我也被騙了啊!”韓渥的心也滿是不甘,因為他也是被騙的一個。
  “小姐是听了雀儿的話,派你們出去找自個儿的老婆。”韋庄摸著鼻子,先替自己的愛妻認罪。
  “雀儿…”織羅以殺人的眼光掃向那個害苦他的主使人。
  “大笨牛,上當了吧?”又騙到了一個,楚雀得意洋洋地嘲笑他。
  “大師兄,我這次一定要找你老婆算帳,她太過分了。”織羅撩起袖子,決定新仇舊恨一并找這個女人算。
  “你敢碰我孩子的娘你就慘了。”韋庄把愛妻摟在怀里,冷冷地擺董張凶臉把他惡狠狠的眼神瞪回去。
  “嘿嘿,打不到。”靠在四師兄弟里武功最強的韋庄的怀里,楚雀才不怕他。
  “可惡,你每次都拿你老公當靠山!”織羅气炸了,建城忙不迭地拍著他的胸膛安撫著。
  “織師兄,記得我們跟她打的那個賭嗎?”看他們兩個恩愛的模樣,韓渥坏心眼地提醒他那個約定。
  “你去倒立繞城了?”要命,提這個分明是要他履行約定。
  “我繞了,只剩你還沒有。”他已經出過糗了,可是還有一個人還沒在城民面前丟臉。
  “又有笑話可以看了。”關弄玉上回看過自己老公像傻瓜一樣,學猴子倒立繞著城走一圈,興奮得等不及要再看一次笑話。
  “我看,今几個天气很好。”楚雀看著外頭普照的陽光,有意無意地提示著。
  “我會叫城民們在城邊占好位置,准備看你出糗。”韋庄朝身后的手下拍拍手,立刻叫他們去通知所有城民。
  “你們何時起變得這么團結?”一群沒心肝的家人,就已不得他出去丟臉。
  “不要找借口,馬上去繞!”他們四個齊聲命令。
  在那四個人興奮地定出暮霜堂后,連城很抱歉地對全身僵硬的織羅致歉。
  “織羅,對不起,又連累你了。”她不知道他娶老婆會讓他這么丟臉。
  “我被你連累慣了,何況要娶老婆,總要付出一點代价。”織羅垂首長歎。
  “我說過我很值錢,這代价很大是不是?”她摟著他的頸子,笑靨如花地問著。
  “貴死了,我會被隱城的所有人笑上好几年。”把全城的人都叫去看,這下他堂主的面子肯定是沒了。
  “你想要換妻子嗎?現在還來得及。”不想繞就別要她這個妻子,不讓他付一點代价他怎么會知道她多珍貴?
  “不換!我懶得再去搶一個。”換?他抬一個就夠麻煩了,再搶一個他會煩死。
  “織羅,不是你搶我,一開始就是我擺明了硬要當你的妻子,是我搶了你。”她搖著頭,凝肅地對他說明是誰搶了誰。“真正遇上土匪的人是我?”他一直以為在當土匪的人是他,而今天才恍然大悟。
  “你被我搶了這么久,你還不知道?”她眨著水靈的眼眸,對他微笑。
  “女土匪……我的下半輩子被你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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