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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朝歌放下手中的黃歷,蹙眉看著映在窗上的那道人影。
  接連著四天沒歇息,他和慕炫蘭有志一同的翻黃歷再看好了時辰后,花了兩天的時間補眠。兩天沒見到那個女人,他的運气似乎好多了,什么災難都沒發生。可是她偷偷摸摸的在他房門外站了半個時辰,走來走去、要進不進的,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走至門前無聲的打開門,對著那個低垂著頭還在想心事的慕炫蘭開口:“想進就進來,別站在那儿晃。”
  “朝歌,你……今晚要去雷府?”慕炫蘭跟著他進去,小聲的在他背后問著。
  “我是看好了日子和時辰。”他邊說邊把龍騰鞭往自己腰際纏,一手將桌上的黃歷放進怀里。
  “那么我──”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休想,我辦事從不讓女人同行。快點告訴我關火鳳凰的地點在哪里,我順道幫你殺了雷万春。”他不容回絕的命令。現在万事俱備,只欠她這個東風,但她這個東風只要在這儿吹即可,不必跟著吹去雷府破坏他的風水。
  慕炫蘭緊握著拳反复咀嚼他的話。
  順道?殺一個人可以“順道”?也許他覺得殺一個雷万春對他來說沒什么,但那個雷万春對她卻有著重大的意義,她絕不能讓雷万春隨隨便便的就給人“順道”殺去。
  “你不能殺他。”她咬牙的一字字吐出。
  “雷万春是我的順道目標,我非殺不可。”左容容給了他兩個任務,雷万春的那一顆人頭,他要定了。
  “你的目的是火鳳凰,雷万春又跟你沒仇。”他跟她搶什么仇人?他只要專心去搶那只火鳳凰就可換解藥。
  朝歌搖著頭冷笑,“他是我的仇人。”那家伙跟他有仇,大大的有仇。
  “他也抄了你的家、滅你一門?”他這個刺客不是被派來的嗎?
  “他的性命攸關我的生死,只要他的命和火鳳凰能換解藥,他就是我的仇人。”反正跟左容容牽扯上的人都跟他有仇。雷万春愈是用大批人馬來阻撓他,他就愈要把他的人頭砍下來。
  她一手擋在他面前,“不准你殺他。”又是這种無聊的理由,他根本就沒有資格當刺客。
  “我要我的解藥,由不得你准不准。”這個女人不要命,他要;而且他也不容人來命令。
  慕炫蘭淡淡地嘲笑,“解藥也只有一個月的分量。”
  “能多活一個月是一個月。”不活這個月,他往后哪還有命?先讓他辦完了事換解藥再說。
  “別忘了我們的買賣,我助你奪火鳳凰,你把他的命留給我。殺他的事由我來。”她提醒他們有過的交易。
  朝歌冷漠地盯著她,“你一定要去?”她還是那么計較那顆人頭該由誰來砍?
  “對。”她昂首迎向他的眼神,不讓步也不退縮。
  “你這棵桃花……”他气惱的手平放在桌上,用渾厚深沉的內力震碎了桌上的杯盤。
  “你若答應了,那么今晚先殺雷万春。”她將他這個舉動視為首肯,盤算起今晚行動的先后。
  他扭頭看向她,狂憤的緊揪眉心。是誰說買賣成交了的?還有,誰說要先殺雷万春來著?
  “先奪火鳳凰。”他要先去拿那只鳥。雷万春不像那只鳥會飛,早殺晚殺都可以。
  她往前跨一大步,“我要他的命來償我一家五十口的命!”她要手刃雷万春,將雷万春的人頭供祭在她家人的墳前。
  “我要那只鳥來換我的解藥!”雷万春的人頭隨時都可以砍,但他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沒有那只鳥,誰來把他的命賠給他?
  “我先。”她堅持不讓步,一定要先報仇。
  “我先。”事有輕重緩急,他比她更堅持。
  他們以眼神較勁許久,兩個人的眼底都有不退讓的意思。
  互瞪半天后,慕炫蘭發現,他們這兩個迷信的人決心一樣強。
  她不愿再僵持下去,于是改了個方式,“不然,我們分頭進行?”
  他倒是頗感興味,“怎么個分頭法?”以這女人的能力,她還想分頭辦事?
  “我先去幫你解机關拿火鳳凰,你去鏟除那群以命守護雷万春的人,然后我再与你會合,到時你把雷万春留給我收拾。”她去破机關,他去除守衛,這樣大家都不會有怨言。
  “火鳳凰我非得親手奪取,不假他人之手。”他不屑把自個儿的事交給一個女人去辦。
  “一樣會拿到那只火鳳凰,你管是誰去拿的?”能拿到就好了,他干嘛還要講什么原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說要拿就得自己去拿。”他親口答應人家的事就不能食言,他絕不為這個女人坏了規矩。
  慕炫蘭又涼聲譏諷,“受人之托?朝大俠,你不是給左容容逼著去的?”
  “用不著提醒我!”朝歌健壯的身影立即俯罩著她,憤然的眼神吞噬她所有的話語。
  “別……別靠這么近。”他變臉的速度比翻黃歷還快!慕炫蘭受惊地退了一步,直撞至桌沿,一手按著后頭的桌面,一手格擋在他的胸前。
  他以刺人的聲音,句句刺向她,“哼,分頭進行?以你的功夫,你一個人成嗎?別笑死人了。”沒有他在身邊,她只要站在雷府的屋頂上就足以被万箭穿心。
  “我……”她無法駁斥,結巴地望著臉色駭人的他。
  “上回沒有我救你,你現在還能跟我講价?”他不客气地捉著她的衣領,語气尖酸地再貶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女人。
  “是你多事要救我的。”她漲紅了臉,用力扯開他的手。
  救了她還嫌他多事?早知道就讓她被射死算了,省得現在還要跟她囉囉唆唆、討价還价。這女人一點也不懂有恩報恩,只會有仇報仇。
  朝歌鷹眸半瞇,詭异的盯著她水瑩的眸子。
  他一手捧著她的后腦將她拉近,“我救人是要有代价的。說我上回多事那就算了,再有一回我便要收价。你說,你要付給我什么代价?”
  “要多少隨你開。”要錢的話她也有,或許這個高手的身价會很高,但她還有一些祖產,要請他也請得起。
  “你能付?”他輕扯嘴角,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我能。”她托開他,不想再被他這种暗沉的情緒感染,怕真的會倒霉得讓他救。
  他一把扯回她,“你能?你今儿個有沒有看黃歷?”這女人什么都不會就會看黃歷,她難道連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知道?
  她被他的手勁扯得皺眉,“還沒有。”
  “上頭寫今日忌同行!”他直接在她耳邊吼出答案。
  “你的那本又不准!”他會一直倒霉,就是因為他的那本黃歷寫得不准,所以他的話不能信。
  “我的有寫你就不許去,你少再坏我一次風水。”他將她扯至胸前,陰鷙地警告。
  她倔傲不屈地昂首,“不帶我去的話,關于火鳳凰的藏匿地,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朝歌隨手拿起桌上的碎盤破片,將鋒利的邊緣抵住她的頸子,稍一使力,讓她的頸子沁出血絲。
  “我會殺了你。說!”他將警告付諸行動,破片的邊緣更加用力地陷入她的肌理,讓她疼得緊皺柳眉。
  溫熱的血液自她的頸間流下,慕炫蘭仍是睜大炯亮的雙瞳直望著他,堅定的大喊:“不說!”
  他激賞地笑笑。不怕死?好,他記得她另怕一种東西。
  他扔開手里的東西,捧高她的臉頰,低首輕舔她頸間的傷口。她抖瑟了一陣,抗拒地閃避他的唇;他帶著笑,一手將她的雙手握至背后,一手托高她,沿著她頸線流下的血痕徐徐舔舐,一路吻至她的鎖骨。
  “這樣呢?”他在快吻至她的胸前時抬頭,眼帶邪惡的望著花容失色的她。
  “你……”她又羞又急的盯著他,拚命忍不想抽出怀里的刀的念頭,免得在震憤之時錯殺了這個能幫她的人。
  “說。”他故意解開她的衣領,單指來來回回撫晝著那片暴露出來的雪膚。
  她兩眼一閉,別過臉,“不說。”
  熱燙的身子隨即与她緊貼,又惹來她一陣惊呼。她喘了一口气,看著他的唇愈來愈靠近,溫暖的气息密密地將她籠罩。
  他在她的唇邊低喃,“不怕了?”明明身子就抖得如秋風中的黃葉,可那張小嘴還是那么死硬。
  “我可以殺了雷万春后再自盡。”慕炫蘭緊閉著眼,還是不愿投降。
  “臭桃花!”硬的軟的都不行?!朝歌气炸了,兩眼緊盯著她的胸,然后大掌溜進她的胸前四處摸索。
  “你在做什么?”她惊訝的低叫,又扭又閃地不肯讓他胡亂碰。
  “我要看你的黃歷上寫了什么。”她硬要跟去,那他就要看看她的黃歷上是怎么寫的。
  “別亂摸……放開我的手,我拿給你就是!”臉上的紅霞泛濫成災,她努力地想摔開他的大手,但他一點也不把她的小貓力气放在眼里,依舊自個儿找著。
  慕炫蘭气得簡直要殺人了,恨不得把這個吃她豆腐的男人砍成一段段泄恨。
  在她的胸口快被摸遍后,朝歌終于順利地把那本放在她胸前的黃歷找出。
  “你看,上頭也是寫忌同行!”他翻開黃歷,冷聲說出一模一樣的箴言。
  “黃歷又不是每日都准的!”如果黃歷上寫這個月都不宜行刺,那他豈不是這個月都不要去找雷万春了?
  他沉悶地吼著,“不准你會帶著它?這東西你信我也信,既然兩本都這么寫,你就照書上為的不要去。我若分身乏術顧不了你,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她礙手礙腳的就算了,要是他一不小心沒看好她,她就得等到下輩子才能報仇了。
  “我可以不要命。”她咬著唇瓣低吐。
  朝歌執起她的下巴,問得認真,“如果到時你要吧?”
  “我……”
  他以复雜難解的眼神看進她的眼底,“倘若你開口要我救你,你別后悔。”他不會再白花力气去救一個女人。
  “殺不了雷万春我才會后悔。”慕炫蘭看不懂他的眼神,也不認為自己會求他再救她一次。
  “是你說的,千万不要開口求我救你。”
         ※        ※         ※
  “風水不好……”
  朝歌和慕炫蘭趴在雷府的最高處,一齊往下俯望。
  他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緊捉著屋上的瓦片,對下面那一片因燈火照耀反射的刀光劍影頭痛极了,直怪她又坏了他行刺時的風水。
  “只是是……人變多了一點。”慕炫蘭訕訕地陪著笑,下意識的把身子更靠近他。
  朝歌的臉孔變得很猙獰,“一點?他的府邸派駐了一支軍旅!”她會不會算啊?這次的人比上次多了一倍!
  “人怎會變得這么多?”下面的人加起來算是一支軍隊了,要去打仗的話,這些人就綽綽有余。
  她還問他這個問題?朝歌很想把她扔下去,讓她自己去問那個雷万春。她頭腦不好功夫又差還死要跟來,現在可好了,他要怎么在打發那些人時兼顧她這個武功不濟的女人?
  “還不是你上回行跡敗露惹出來的后果!”他惡狠狠的瞪著她,更加圈緊她的腰肢,免得她掉下去就身首异處。
  慕炫蘭很委屈的眨著眼,“我……”她哪知道雷万春會那么緊張,加派了這么多人馬來防他們。
  “有你這外行兼差勁的刺客來過一回,雷万春自然會加強戒備,防止再有人來襲。今天晚上你把自己的小命看緊點。”照下頭的人數來看,他不把她緊緊帶在身邊,她的小命定會不保。
  “那現在該怎么辦?”她听話的點頭,憂愁地抱著他的手臂。
  朝歌提起她的腰肢,帶她飛往樓与樓間的來隙,將她小小的身子塞進去,并脫下斗蓬蓋在她的身上。
  “太多礙事的人,得先除掉一些。”把她安頓好后,他解下腰間的鞭子,准備照他剛才看好的路徑先殺出一條血路,再帶她去挾持雷万春撤走所有的兵馬,以保他們的后路。
  “下頭有那么多人,你一個人要怎么除?我去幫你。”慕炫蘭憂心忡忡地拉住他的手,很想跟著去幫忙。
  他不具信心的瞟她一眼,“你這次給我待在這儿,別再來坏我的事。”讓她幫忙?她不要愈幫愈忙就謝天謝地了!她乖乖待在這里就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她不平地嚷,“我可以──”
  “少給我添麻煩,躲好。”他一手捂住她喜歡在屋頂上嚷嚷的嘴。
  “你不能撇下我!”她拉下他的手緊捉著不放,以被遺棄的眼神指控他。
  他歎息地板開她的手,“我不是要撇下你,等我料理完下頭的人,再來接你去找雷万春。”帶著她,他的行動就會受制,到時又要花更多的工夫來開路;如果下頭的人搬來大批救兵的話,他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能食言。”她還是很怕他就這樣扔下她不管,自個儿跑去砍了雷万春的人頭。
  他气結地問:“我怎么食言?不跟著我你會沒命,把你放在這儿,你以為我能放心嗎?”對于她這個額外的工作,他怎么拋得下?她的小命全系在他身上。
  “那……你小心。”她猶豫地握著他的手,想放又放不開,甚是擔心他的安危。
  “你小心躲好才是;不要動也不要開口說話,看到箭時要會躲,人來了要會閃。我若正忙著,你就喊我一聲,我會盡全力讓你全身而退,到時你不用管我,离開這里回客棧去,不要回頭。”他拍拍她的臉,把她的身子藏好。
  她不停地搖著頭,“我不能扔下你一人。”
  “我死不了的,照我的話做。”他捧住她的臉不讓她再搖頭,單指畫過她的唇瓣后,就將她推進去。
  他轉身張大亮炯炯的瞳眸,兩腳重重往下一踩向上騰飛,像顆流星般直直降落在那群為數可觀的兵衛中。
  在下頭的人對這個不速之客還來不及反應時,朝歌已抽出龍騰鞭,長長的鞭子在自身周圍划過一圈后,他又往后一躍,在那群被鞭子划過的人倒下前,又快速地給其它還目瞪口呆的人們一鞭,而后正式地使出全套鞭法,對付其它圍攻過來的人。
  他施展出上乘輕功,在人群里飛快地移動,手中的鞭子愈抽愈快,鞭影漸漸化為無形,隱約只能見到他手上似有一條長龍任他差使,听他的命令飛向任何一個站著的人,在擊中目標后隨即挪移至下一個,直到所有敵人都倒下為止。
  慕炫蘭忘了該怎么呼吸,她似看見朝歌在下頭,但又分不清楚那道四處飛掠的閃光是不是他。從她的這個角度看來,他的手上像是沒有龍騰鞭般,只見那些守衛一個個倒下,頸間都有一道血痕;下頭好象被一陣風狂襲而過,一切在風止后又恢复了平靜。
  解決了前院的人,朝歌抬頭望向慕炫蘭的方向,再度飛回她的面前。
  他拉開她的斗蓬,“可以了,咱們走。”很好,她沒下來攪和,總算是做了件好事。
  她沒听見他的話,直愣愣地盯著他無事般的臉孔。這個殺人快速的男人,真的是那個和她一樣迷信,一起翻黃歷的男人?
  “你……你剛才像一陣風,還沒有影子……”她低頭望著他的腳下,發現他現在又有影子了。
  “腿功和鞭功罷了。在后頭跟著我,別跟丟了知道嗎?”他輕彈著她的額頭,細細的對她囑咐。
  “好……”她無神的點頭。
  “走了。”說完,他率先跳下屋檐,慢了一步回神的她赶忙追在他身后。
  朝歌一連飛過几個院子,耳邊漸漸傳來眾多的腳步聲,他慢下了速度,轉頭回看她有沒有跟上。
  “慕炫蘭?”他后頭沒有她的身影,他忙停在一個樓閣的頂端尋找她。
  “朝歌……”她虛弱的聲音從另一個屋頂上傳來。
  他立刻尋找到她的位置,看見她跌在屋檐上就快落下。
  他悶聲低咒,“老坏事的女人!”她的輕功不是能追上他嗎?他還以為她可以跟在他后頭不出事。
  朝歌往回飛躍至那個屋頂把快掉下去的她拉上來,她兩手緊捉著他的肩,然后軟軟跪下。
  他扶住她的腰,把她拉靠在身上。“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她怎么會這么沒力气?
  她無力地垂首倚在他胸前,“我的肩……”后肩上的疼痛刺骨,好象有把火在她的肩上燃燒。
  朝歌往她的身后看去,大惊失色──一支箭直直的刺透了她的左肩!他再往下一看,看到這個院里布滿了弓箭手,遂又急忙抱著她飛离這座院子。
  “刺客!上頭有刺客!”所有的大院燈火瞬間齊亮,捉拿的聲音在下方此起彼落。
  唉,又被她拖累了。
  “你這棵桃花……”朝歌滿心怨嘔地把慕炫蘭扛在眉上,再次無功而返。
         ※        ※         ※
  扛著慕炫蘭回到客棧,朝歌忙把她放在床上,先關窗下帘,然后點亮了燭火,讓她背對著他,觀察她左肩中箭的深度。
  那支箭穿透了她的肩,兩道血口不停地淌著血水。他抽出她放在身上的刀子,把箭尖的部分切斷,決定先替她把箭拔出來。
  “朝歌……”慕炫蘭聲音軟弱地呼喚著他,身子不停地打顫。
  “你忍著,我要把箭拔出來。”他扶起她坐著,一手握著箭。
  她的頭虛軟地垂下,身子也不穩地往旁偏倒。
  他停下了欲拔箭的舉動,握緊她的雙臂。“慕姑娘?”她只是被射中了肩頭而已,怎會像是身受重創?
  “我好痛……好痛……”她呢呢喃喃地說著,閉著眼往后仰去。
  “你哪儿疼?肩頭?”他一手攬著她的背,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
  “全身……”從頭到腳,好似有千虫万蟻嚼咬著她,無一處不疼,無一處不痛。
  朝歌蹙著眉,箭只射中了一個地方,怎會全身都疼?他在她耳邊輕道:“你忍一下。”
  他快速地拔出留在她体內的長箭,仔細觀察她的傷口,再拿起先前切斷的箭頭,伸手摸了摸箭頭后放至唇邊品嘗。
  有毒!難怪她會說全身都疼。
  現在不能帶她上醫館,雷万春可能已經派手下到全城的醫館里,找她這個中箭的女人。可是,他又不能這樣放著她不管。
  “朝歌……”她呻吟著,緊按著他的手臂。
  听她這般呻吟,朝歌放棄了其它救她的方法,直接解下腰間的龍騰鞭,轉動鞭首,拿出放在里頭的一個小瓶倒出三顆藥丸,將兩顆在掌間握碎放在布中上,又拿了壺茶水擺在她身邊。
  “慕炫蘭。”他低首輕喚,但她雙眼緊閉著,他不得不再大聲的叫她一次,“炫蘭?”
  她意識不清的睜開眼,迷迷蒙蒙地望著他。
  “把這吞了。”見她睜開雙眼,他把沒握碎的藥丸遞至她唇邊。
  她皺著眉,“你是誰?”眼前有兩、三個男人,她覺得好象看過他們,又好象很陌生。
  朝歌焦急的搖著她,“看清楚,我是朝歌。”毒性蔓延得很快,她連要正眼看他都辦不到。
  “你……是朝歌?”可朝歌不該是這樣的,她記憶中的朝歌不可能會有這种為她擔心的臉孔出現。
  “是我。吃下去。”他心急如焚的要她快把藥吞下去,生怕會來不及為她解毒。
  “不要,我不能再……”她掙扎地伸手欲推開他,她記得要朝歌救人是要付价的。
  他把她按在胸前不讓她再亂動,大聲的問:“你想死嗎?”她現在到底清不清醒?
  她停了一會儿,接著又開始亂動,緊閉著嘴不肯張開。
  煩死了!朝歌干脆把藥放在自己的嘴里,一手握住她的下巴拉分開她的唇,強迫地用嘴把藥送進她的嘴里,再用相同的方法讓茶水把藥送進她的肚子里。
  吃了藥后,她就完全不動了,軟靠在他的怀里斷斷續續地喘息。
  朝歌又推著她,“醒醒,你還不能睡,你得醒著听我說。”
  慕炫蘭費力地抬首,但是表情倦累又茫然。
  “你后肩上的傷有毒,毒液必須吸出來。”內服不能治本,他還得將毒液吸出后再敷藥。
  慕炫蘭体溫高得嚇人,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
  “你有沒有听見我的話?”她的眼神空洞洞的,這表情是懂還是不懂?
  “要……不要……”
  “你說什么?是不要救你,還是不要死?”淨說這些他听不懂的話,那他到底要不要救?
  “救救我……”
  他雙眼一亮,緊捉著她那句話,“你要我救你?”他說過,再救她一次,她就不要后悔。
  “朝歌……”
  “炫蘭,你要我救你?”他執著地抬起她的臉龐再次詢問。
  “救我……”她低吐出這兩個字,然后癱在他的怀里不再動彈。
  “我答應你。”朝歌輕吻著她失去血色的唇瓣,對她做出正式回答。
  他讓她躺下,扯裂她左邊的衣衫,露出她光滑細膩的肌膚,前后仔細地吸出吮淨毒液,再把准備好的藥粉敷在她的傷口上,撕裂了床巾包扎。
  當他處理好她的傷口,讓她平靜的睡去后,他靜靜挨坐在她的身旁,在燭火下凝視她那張桃花似的容顏。
  “桃花姑娘,你得付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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