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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織羅和韓渥差點讓你們下不了台?”醒來的秋水听了飛离的轉述后,偎在他的怀里咯咯笑道。
  “可不是?”飛离沒好气地道,韋庄在揍完他們后臉色可難看极了。
  “放松些心情也好,這陣子你們每個人都繃得太緊了。”秋水親親他板著的怒瞼,柔化他臉部的線條。
  “都因你太放縱他們了。”她的体貼和善解人意讓飛离的火气迅速消散,他側著頭,濃濃吻著她的唇。
  “爹爹疼他們倆,不能怪到我身上。”秋水推卸責任,他們隨性的行為,早在她當城主之前就有了。
  “以他們倆的性子,如果讓他們出城去闖蕩江湖,只怕我和大師兄兩人得在他們后頭收尾。”他不敢想象那兩個小子獨自出城的后果,一個會心直口快地得罪人,另一個粗魯的性子則會讓人想堵住那個吵人的大嗓門,然后招來一堆江湖中人找他們算帳。
  “你也很疼他們嘛。”秋水笑點著他的唇,他對師弟就只會擺著一張冷臉,其實心軟得很。
  “我只疼你一人。”飛离捉住她的素指一根根地吮吻。
  “唐人們呢?”不是已進城了嗎?他怎么還這么閒敢來她這里?
  “在落鳳樓旁的客樓里,我們讓那些唐人在城內過一夜,明日再解決他們。”飛离咧嘴笑道。看看時辰,韓渥大概已經動手了。
  “真的只有讓他們過夜?”秋水看著他的笑容疑心四起,他和韋庄一定還有其它的預謀。
  “我們是有動些手腳。”飛离對著她精明的眼承認。
  “忍不住想先殺一半?”秋水仔細想了他們的安排,鐵口直斷地道。
  “你有沒有占卦?我不是把卦盤都燒了?”飛离吃惊地問,兩眼左顧右看地在她房內找老她心愛的卦盤,還想下床去她的書房找。
  “我沒那個体力,而你也燒光了,我只是猜想。”秋水拉住他柔聲地道,他已經燒了一架傷指的琴和她數個卦盤,她再沒有東西可以讓他燒了。
  “想瞞你都很難,不讓你當軍師實在太可惜了。”飛离怪模怪樣地看著她,用想的都可以識破他們的計畫,當初若有她參与,他和韋庄就不用苦思那么久了。
  “我如果是你們,既然決意要殺光唐人,若想再讓事情周詳有把握些,當然也會這么做。”秋水斂眉地道。她的才能可用來濟世和殺人,但她只愿用來濟世,并不想用到黑暗的一面。
  “你在做決斷時才有城主的風范和英明,不像平時對唐人有那般的同情和軟弱。”飛离很希望她面對唐人時都能這樣就好了。
  “木已成舟了不是嗎?我現在也只有支持你們。”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改變些什么?
  “我想我們會偷襲唐人,那么,那些唐人們也可能會趁今夜來闖芙蓉閣。”
  飛离撫著她的手臂道。
  “你會留在這嗎?”秋水仰著頭看他,在這重要時刻,他可能又會徹夜不眠地守著她的芙蓉閣。
  “會,而且大師兄也命我不許离開你半步。”飛离微笑地道,保護她是他的要事,這點韋庄就全權交給他了。“你們想得真周密。”
  “明日論劍時我不能留在你身邊,我在芙蓉閣下布了所有雪霽堂的弟子,他們會一直守著你直到事情結束,你要乖乖地待在閣內知道嗎?”只有明天他不能留在她身邊,所以在事情未了結前,芙蓉閣需全面戒嚴以防未然。
  “明日會用上你堂內的弟子,把他們撤回去幫你吧,叫楚雀來与我同住即可。”秋水不同意他的作法,少了雪霽堂的弟子就少了一分戰力,万一敵不過唐人怎好?
  “楚雀有了身孕,不方便防敵,韋庄說她害喜得厲害,身子弱得像個病人。”
  飛离遺憾地對她道,好象所有人都知道楚雀有身孕一事,卻因為大家太忙而沒人記得要來告欣她。
  “雀儿有身孕了?”秋水詫异地掩著嘴問。
  “嗯,性子變得比織羅更坏,大師兄常給她揍。”飛离有些可怜韋庄,楚雀雖給韋庄留了點顏面沒出拳接在他臉上,可是他衣服底下卻藏著無以計數的青青紫紫。“那雀儿更要來芙蓉閣了。明日韋庄恐無暇顧及她,讓她上閣來避一避,閣樓下派個你堂下的弟子,數名就好不必太多,人你要留著用,我有嬤嬤在這,而且芙蓉閣也有護院。”秋水考慮到楚雀的安危要接她過來,也要飛离把雪霽堂的弟子撤走。
  “人太少了,我不放心。”飛离听她要留那几個人就覺得人力大大不足,如果遇上唐人就太危險了。
  “明日你們要面對的人甚多,不多派些人過去我才會擔心,只要讓唐人出不了校武,他們來不了芙蓉閣的。”秋水不肯妥協,如能將唐人全數殲滅在校武場,芙蓉閣絕不會出事。
  “你今晚的精神很好,身子里的寒气也不見了,怎么回事?”飛离在燦亮的燭火下細審她紅潤的臉龐,一手把著她的脈,既訝异又欣喜。
  “不知道,一覺醒來就覺得很有元气。”秋水也說不出來,日落時她就醒了,身子感到無比的輕松自在,無一處不舒适,這是她自小在陣內從不曾体驗過的。“高大夫開的新藥有效?”之前高鳴開的每一方藥不都是無法幫助她的病情嗎?
  “我已兩日沒服藥。”秋水思索地搖頭。
  “那就是我睡在你身邊有助了?”飛离笑著問她。近日來,他夜夜都摟著像冰般寒冷的她共睡著,為她驅寒。
  “可能吧。”秋水細聲地應道,可是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那樣,突然轉好的病情像在對她訴說些什么。
  “你該早些告訴我這法子有用,你就可以不必受那么多苦了。”就算韋庄會對他念破嘴皮,但能夠助她复原又何妨。
  “飛离,我餓了,肚子空得像好多日沒進食。”秋水按著空空如也的胃部。
  “我去叫嬤嬤煮些膳食給你。”病了那么久,一宣都沒食欲的她是該好好調補,飛离下床穿鞋后便去找南熏嬤嬤。
  此時在凌煙樓外,左元承趁夜深摸黑地想來芙蓉閣找秋水。
  他一路閃躲著守在城內各處的衛兵,可是衛兵們卻像是鬼魅般地無所不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讓他難以前進,怕惊動了一人會引來所有的衛兵。他發現他根本就到不了芙蓉閣,才到凌煙樓前就已是重兵深鎖,重重守護的衛兵讓他再難以往前推進。
  有這么多人在,今晚斷是不可能達成目的了,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明日,沿著來時路一步步地退回去。
  當他往回走時正巧遇到巡查的衛兵們,他連忙閃到一旁的樹叢里趴下躲避,巡兵走后,他想爬起來卻覺得手掌底下的触感不像是泥土,也不像是石子磨成的地板。他從怀里取出火折子,籍著茂密的林子掩護,吹亮了火光,移至地上睜大了眼探看。
  “和闐玉?”左元承震惊地看著地上的美玉,小聲叫道。他連忙引著火光再看著其它的地方,發現有許多碩大的玉磚相連地嵌在地上,遠處還有更多塊玉磚奇怪的排列著,像一道牆面綿延至更遠的地方。
  地上這一塊塊碩大無瑕的玉石,只要他能隨手拿一塊去賣,就可賣得天价,看著看著,他的貪念不禁大起。
  明日若是捉不到鳳秋水又得不到其它同行人的幫助,此次不就白來了?隱城的人拿珍稀昂貴的玉石舖在地上何只是浪費,而他人寶山豈能空手而回?他如果無法殺了鳳秋水消恨,借著這些珍寶他也能衣食無虞地度過下半生。
  他下定了決心,引低火光抽出腰上削鐵如泥的短劍,奮力地戳鑿地面,但他發現玉石深植在地下不易取出且面積太過龐大后,改而小塊小塊地削下部分的玉石,分批裝在怀里,直到玉石沉甸甸地裝滿了才收劍回鞘,心滿意足地离去。
  在左承元削下部分玉石時,芙蓉閣里的秋水正下了床想走到個邊欣賞夜景。
  走了几步,她忽然感到一陣撕扯的心絞,身体像被千針万刺穿透,整個人站定在地上不能動彈只能痛苦地喘息,原本消散的寒气突然在她胸中強烈地爆發出來,連連沖破數道大穴急涌至心房,全身的血液開始逆行倒流,身体被這波雷霆之勢襲來的寒气從頭到腳完全侵占。
  “秋水,嬤嬤為你煮了好多你愛吃的東西,快趁熱……”
  飛离端著托盤剛跨人門檻,看見站著的秋水朝他緩緩轉過頭來,而后一口鮮血自她的口中猛烈地噴出,血跡暸散在房內四處,噴在置于梳妝台前他贈給她的水晶芙蓉上,也在飛离心頭的每一處留下點點殷紅的血滴。
  “秋水!”飛离手中的托盤唧鐺落地,他駭然奔向她,接住她向后傾倒的身子。“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秋水嘴角仍流著血水,但兩眼卻是出奇的清明,直直地望著他痛苦的臉龐。
  “玉石陣……陣破了。”她緩緩吐著字句,只有她設來抵寒气的玉石陣被破才會使寒气突破阻礙,源源涌出。
  “你別動!我先幫你療傷。”飛离用衣袖拭著她臉上的血漬,將她抱回床上想用真气与她相抵。“不……我的身子沒辦法再接受你的真气,況且你明日要戰,不能流失体力。”她疼痛地流下淚來,抬手阻止他,她体內已有飽和到頂點可以致死的寒气,身体無法再負荷任何其气的人侵。
  “那怎么辦?我該怎么做?”飛离到住正要為她運气的雙手,心慌無措地把著她的脈。
  “點住我的穴道……”她气若游絲地道。
  “寒气已沖破你所有的命穴,沒有別的穴可以阻了。”飛离斷完她的脈象后對她道。她僅剩的最后几個穴門都破了,連護心的三大穴也被沖破,再沒有可阻止寒气的穴可點。
  “還有一個。”秋水咬著唇對他道。
  “秋水,先讓我把其气給你,忍耐點,你可以辦到的。”飛离想不出還有哪個,直要她忍痛先接受他的真气護住心脈。
  “飛离,封住我的死穴。”秋水對他說出最后的末路,把命搏上了。
  “死穴?不能這么做!”飛离激昂地喊道。一旦點了死穴就是封住她所有的命穴,并將、水遠解不開,熄滅她生命的火花,然后痛苦地慢慢死去。
  “這是唯一的辦法。”秋水拉著他的手,淚水流過面頰。
  “點了這個穴就解不開了,這會要了你的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死。”飛离說什么都不肯,因為如此一來,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
  “現在不點我隨時會死,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秋水張大了眸子,手指深深地按入他的肌膚里,請求著他。
  “不要,一定還有其它的方法。”她的眼神讓他崩潰,他捧著她沾著血和淚的臉龐低切地喊道。
  “飛离,只要我能活著,我便可以解開,你相信我。”秋水眼神炯炯地看著他,掙扎喘息著。“不可能,這連師父他老人家也做不到,而你更沒習過武怎么解得開?”飛离用力地搖著頭,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我可以,我不會舍下你……快做,不然我自己來。”秋水肯定地道,口中又潸潸流出鮮血。
  飛离躊躇地握著她失去溫度的小手,無法听從她不可信的話,就是動不了手去做。
  秋水見他不肯,迅速抬起手指便朝自己的心窩一點,動手封穴。
  “你……”飛离來不及阻止她,只握到她已點完穴的手腕。
  胸口激烈的疼痛几乎讓她昏去,她受不住,只得捉住飛离的手臂,在他的臂上留下一片抓破的血痕。
  飛离不吭聲地任她抓著,強忍著眼眶的淚水恨不得替她痛。
  疼痛過去,秋水再睜開眼時,飛离擦去她臉上的血淚痕跡,對她俐落的點穴手法覺得怪异。
  “你怎么會?”
  “我看過爹爹的醫書。”秋水含糊地道,閉上眼疲累地向后躺去。
  “好多了嗎?有幫助嗎?”飛离跪在床畔慌忙地問,想把她的脈,又因她把大都封死了而把不出情況來。
  “暫時止住了……我熬得下去的。”全身的痛楚集中在她胸口的死穴,她連咽气都會引起椎心般的疼痛。
  “我去叫高大夫。”飛离撫著她緊揪的柳眉。
  “不用了,他幫不了我,來了也是惘然。”秋水張開眼道,要他別白費工夫。
  “為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為你做!”他就只是在她旁邊見她被折磨而一點都不能幫她,忍不住捶著床柱忿聲地喊。
  “飛离,別這樣,你會傷了自己。”秋水吃力地拉著他的衣衫讓他靠過來,撫著他撞破皮的手掌道。
  “你說玉石陣破了,我去叫韓渥把玉石陣補好。”問題出在玉石陣上,那只要將它修好了,她是不是就會复原?
  “好,回來后陪著我好嗎?”秋水也認為玉石陣快點修复才能再幫她抵擋,她柔柔地請求他辦完事后回來她身邊。
  “我哪都不會去,我要留在你身邊直到過了初六。”飛离將她的手包握在手心里,句句心傷地道。
  “天亮了你就走,明日你還要戰唐人。”秋水提醒他。
  “我不去。”她都這樣了他還戰什么唐人?
  “韋庄他們不能沒有你,事關隱城存亡,你非去不可。”秋水知道他嚇坏了,可是還是堅持著。
  飛离看著她不容他抗拒的眼神,痛心地低下頭對她這:“一殺完他們我就回來,你千万要等我。”
  “明日就是生死關鍵,我會撐下去,我不會讓大家為我抹脖子。”秋水安慰他,顫抖地伸出手指要和他打勾勾。
  “你答應我的。”飛离勾著她的手指,以懼怕的眼神要她保證。
  “我答應你。再等一天,我就自由了,我還要和你去江南看芙蓉,我要隨你到天涯海南,累了、倦了時,我們再回隱城過与世無爭的日子。”秋水力气漸漸流失,合著沉重的眼皮訴說飛翔在芙蓉閣外的心愿。
  “好,都好,別說話了……”飛离伏在她身上,眼眶中的淚流進她的心窩。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撐過這兩天。”
         ※        ※         ※
  飛离在天亮后便离開芙蓉閣去与韋庄會合,而情況較穩定的秋水本想在床上小睡一會儿保持体力,可是芙蓉閣外卻傳來兵刃交錯的響聲,并且沿著樓層蔓延而上,到了芙蓉閣的頂樓。
  “嬤嬤?”秋水嗅到了一絲血腥的气息,睜開眼叫喚著。
  平日隨傳隨到的南熏嬤嬤,這次沒有听到她的聲音前來服侍,反而在閣門外哀聲慘叫著。
  “嬤嬤?你回答我。”秋水勉力撐起身子看著閣門,心慌不宁地喊。
  “鳳秋水,你好。”閣門忽地被人用刀斧劈開,左元承手持一柄還沾血的長劍走進來,獰笑地對她道。
  “左元承……嬤嬤呢?你們把她怎么了?”秋水惊惶地問,看著他身后另外一個持劍的人,舉步跨過閣門外一具具匍臥在廊上的尸首,也走進閣內來。
  “那個老女人啊,她太礙事了,你那些護閣的護衛也去投胎了。”左元承舔著別人滴落在手上的血滴,拉起衣襬毫不在乎地抹去劍上的血跡。
  “果然是絕色。”公孫柳揚聲贊道,臉上怖著淫色,垂涎三尺地看著橫躺在床的天仙佳人。
  “飛离……”秋水拉高了被褥,惶惶然地低叫著。
  “你的四個堂主還在校武場傻傻地想幫我們主持論劍呢,即使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左元承開怀暢笑道。
  他在天剛破曉時,便帶著公孫柳避開那四個堂主的手下沒与其它人一起去校武場,反而沿著他昨晚發現的玉石磚一路無險地來到芙蓉閣下,雖然他的武功不濟,無法應付守在芙蓉閣下的護衛,但借著公孫柳的超卓武功還是輕易地殺上合來。
  “別說有了她就能得天下,單憑她的容貌,也不枉我來隱城這一遭。”公孫柳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秋水的麗容。“小姐?”睡在隔壁的楚雀被左元承的笑聲吵醒,揉著眼推開門走進秋水的房間。“雀儿別出來。”秋水慌張地忙要她退出去。
  “喲,還有一個小美人呢。”公孫柳惊艷地怪叫道,這芙蓉閣上的女人除了那個礙路的老女人外,個個都是美人。
  “出去,否則我不客气了。”楚雀看清了情況后立即跑向秋水,將身子護在秋水面前厲聲驅赶他們。
  “我就喜歡這娘們的辣勁。”公孫柳舔著唇,色迷迷地看著護在床前的小美人。
  “雀儿,你一人不是他們的對手,快走,去叫飛离來。”秋水推著楚雀道。
  楚雀現在的身子今非昔比,不能与他們硬戰,若出了事,她怎么向韋庄交代?
  “小姐……”楚雀面有憂色地轉頭看她。
  “走啊,你听到了沒有?”秋水使力地推開她。
  楚雀再三回頭看了看她,用力咬著唇跳离她的床邊朝門外奔去。
  “小美人,讓你出去通報了可不好。”公孫柳快一步地在門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好狗不擋路。”楚雀兩手一張就使出掌法扑向公孫柳,在措不及防的公孫柳臉上抓過一條血痕。
  “好潑辣呀。”公家柳撫著受傷的臉頰笑道。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用上乘的功力拆解楚雀精純的掌法,掌掌都是重擊。
  与公孫柳拆打了四十來招后,楚雀体力漸感不支,采取守勢勉強抵著公孫柳,她暈眩無力地步步后退,被逼得离門更遠了。在她昏眩了半刻時,公孫柳見有机可乘便一舉擒下她,硬生生地將她的手折在身后讓她不能再使潑。“有兩手,你不是普通的奴婢。”公孫柳將楚雀拉至怀中舔著她的耳朵。
  “公孫兄,你若喜歡的話就把她一起帶走好了。”左元承雙手環胸地看著公孫柳急色鬼的色相!尖聲笑道。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公孫柳才說完詰,稍稍恢复的楚雀不甘地轉過身子一掌擊在公孫柳的胸前,逼公孫柳放開她。
  “臭娘們!”公孫柳發狠地對楚雀重下狠拳,楚崔邊退邊搖晃地一手護著腹部一手接拳。
  “住手,不要傷她。快住手!”秋水連要移動都很艱難,眼看楚雀就快被公孫柳打死,她忙不迭地在床上喊著。
  “鳳秋水,拒絕別人的滋味如何?求人的滋味又如何?當日你自視清高不救我舅父而毀了我的前程,現在知道后悔了吧,現在又有誰能來救你和你的隱城?”
  左元承挑眉問她,看她求人的模樣更是讓他感到痛快。
  “左元承,你的心胸好狹小……”秋水支著身子坐起來,掩著胸口的劇痛對他道。“別管這女人了,鳳秋水才是重點。動作快,等韋庄他們發覺不對勁來此的話,我們就走不成了。”左元承在公孫柳下毒手前制止了他,點住楚雀的穴,推著公孫柳走向秋水。
  “別過來。”秋水退縮至床角,點了死穴的她若不解開穴就連一步也動不了,要救楚雀唯有提早解開穴位。
  “韋庄說你病了,看來所言屬實。”左元承見她面色如雪,手搓著下巴對她說道。“跟大爺我走吧。”公孫柳笑呵呵地走近她,伸出手想將她拉下床來。
  “你們不要逼我。”秋水拔下發上的芙蓉簪,舉在胸前喝阻他們。“怎么,想死?”左元承停頓了腳步,興奮地對她這:“我的目的就是要你死,動手呀。”他所等的就是這一天,能讓她自己了結更好。
  “左兄,這么俏生生的俊姑娘你舍得讓她死?”公孫柳嘖聲歎著左元承蛇蝎般的心腸,舍不得讓眼前的大美人自盡。
  “坏了我的事,她就該死。”左元承兩眼期待地看著秋水。
  “只要跟了我你就不必死,來,我會千万倍地疼愛你的。”公孫柳軟言地道,伸出手想取下她手中的簪子。
  秋水万般無奈,狠狠地將芙蓉簪刺人死穴,選擇用最激烈的方法來解開穴道。
  “小姐!”困坐在地上的楚雀失聲叫道,只見秋水洁白的簪子在刺人胸口后,迅速被血水沾紅。
  “你……”左元承瞪直了眼看她胸前的簪子,想不到她真的會做。
  “只剩一天……你為什么不讓我好好活下去?”秋水低著頭看著沒人胸口的簪子,眼瞳固定在那朵不再是白色的芙蓉上,聲音清冷地問著。
  公孫柳對她自戕后不但沒死,聲音反而變得比先前更清晰有力,不禁感到有些害怕,當秋水抬起頭下床穿了鞋后,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不必怕她,她沒半點武功,快捉住她。”左元承推著公孫柳上前。
  公孫柳才往前踏一步,秋水便舉起手,以楚雀所學的凌厲掌勢襲向公孫柳,一掌穿透他的胸膛。
  “左元承!你騙我……”公孫柳痛號地嘶吼著,秋水又使上力以手臂穿破他的身子,終于使公孫柳斷了气息垂下頭來,軟軟地靠在她身上。
  “你……”左元承對她的殺人惊怕至极,她殺公孫柳甚至沒用完一招,只消一抬手就讓公孫柳魂歸西天。
  “小姐?”楚雀怔怔地望著秋水,訝异不下于左元承,秋水是何時學了師父獨授她一人的掌法?她不是不僅半點武功嗎?“我爹爹鳳雛是一代武學宗師,身為女儿的我會辱沒他的威名嗎?”秋水一手按著公孫柳的肩,一手拔出穿過他身軀的手臂,推開已死的公孫柳。
  “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下一個死的人一定是他。左元承急中生智,跳至楚雀的身后舉著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放了雀儿,我可以不殺你讓你出城。”秋水點了几個穴為自己的胸口止血,揚著帶血的衣衫飄飄地向他走來。
  “休想要我放了她!除非你真的放過我。”左元承架著楚雀退后。
  “把雀儿還給我。”秋水像失了神般地直直走向他,伸手向他要。
  “別過來,你別過來……”左元承倉皇地挾帶著楚雀逃出芙蓉閣。
         ※        ※         ※
  隱城四位堂主并列在凌煙樓旁的校武場上。
  “聚齊了嗎?”韋庄看看場上的人數,覺得比起昨天又好象少了更多,于是問向被派去刪人數的韓渥。
  “剩下的都在校武場上了。”韓渥打了個阿欠,忙了一整晚,好累。
  “四堂弟子已圍守在場外,隨時可以動手。”已經沒耐性的織羅催促道。
  “怎么不見左元承?”飛离兩眼在場上尋找了許久,卻沒找到他的頭號目標。
  “慕容故和公孫柳也不在校武場上。”韓渥听了他的話后也在場上找著,起疑地道。
  “事有蹊蹺。”飛离大感不對勁。
  “飛師兄……”織羅不經意地朝后看了一眼,征愣地拉著飛离的衣袖。
  “小姐她……她出芙蓉閣了。”韓渥也呆滯地看著向他們走來的三個人。“什么?”飛离急旋過身一看,立即朝秋水奔去。
  “雀儿……”韋庄見愛妻被人拿劍架在脖子上,早已拋下一切沖到他們面前。
  “秋水!”飛离在靠近后惊見她一身血濕,兩眼直瞪著她胸前插著的芙蓉簪。
  “你們都別過來,看見我手上的女人沒有?不想讓她死就替我准備好快馬,我要离開隱城,”左元承進退不得地夾在兩邊人馬中,更用力地將劍投向楚雀。
  “混蛋!”織羅揮著拳著就要上前,韋庄連忙將他攔下。
  “還有你,鳳秋水,你必須跟我走。”左元承轉頭對秋水道。
  “我只跟飛离,把雀儿還給我,她的夫君不能沒有她。”秋水眼神迷离,眼中除了楚雀外,似乎看不見、听不見其它的人。
  “小姐,你別在前進了,時候還沒到,你不能出陣。”楚雀看秋水一步步地走來,已快到玉石陣的邊緣,于是大聲的喊她。
  “陣?”左元承低頭瞧瞧地上的玉磚,像找到了王牌般的喜悅,“你不能离開這玉石的范圍內?”
  “雀儿別怕,我會救你的。”秋水只是盯著左元承割傷楚雀頸子的劍,輕聲地安撫。
  “少說大話,你這個將死之人怎么救她?”左元承仰天大笑。
  “左兄,我就坐收漁翁之利了。”慕容故的聲音從屋檐上傳來。
  “慕容故?”飛离循著聲音上找到藏在屋上的他。
  “鳳秋水,跟我走。”慕容故身手极好地輕巧躍下,一手搭上秋水的肩。
  秋水扣住他的手腕,轉身以兩掌轟開他,又對著楚雀走去。
  “什……什么?我的凝霜掌?”織羅差點咬到了舌頭,看著秋水輕易地用他的凝霜掌凍住慕容故的左肩。
  “我的……狂嵐拳?”韓渥兩眼大睜,見到秋水對又黏上來的慕容故用上另一种獨門絕學。
  “飛离,師父教過小姐武功?”韋庄開了眼界,難以置信地問道。
  “秋水身子弱,師父沒教過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會武功。”飛离一邊訥訥地道,一邊看見秋水不耐煩地在拳起拳落后擊斃慕容故。
  “放開雀儿,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快把雀儿還給我。”秋水痴傻似地望著左元承。
  “你出不了這個陣,你傷得了我嗎?”左元承退出玉石降外叫道。
  “小姐,你別管我了。”楚雀大喊,可是秋水卻置若罔聞,情急之下,她只好對韋庄道:“韋庄,你還在做什么?小姐就快出陣了你還不殺了他!”
  “雀儿……”韋庄怕亂來會傷了她,不敢上前拿住左元承。
  “秋水,不要离開陣內!”秋水已走到玉石陣的邊緣了,飛离扯開嗓子強力地對她喊道。
  飛离的聲音像穿過迷夢直達秋水的耳邊,讓她醒了過來。她眨眨眼轉身看他,然后再看向怀有身孕的楚雀,經過一番取舍后,她輕輕的對飛离道:“飛离,對不起……”
  “秋水?不要!”飛离震顫地想阻止她,然而她已抬起腳步出玉石障外。
  秋水出了玉石陣后身子晃了晃,突然躍至左元承的面前,赤掌握住左元承架在楚雀頸上的劍,快速地一手掰開劍身一手將楚雀推向韋庄,再以劍抹上左元承的脖子讓他順勢倒下。
  “雀儿,你怎么樣?”韋庄攬著楚雀,焦憂地摸著她的小腹又摸著她頸間的血漬。
  秋水放開了手中的劍,淚眼模糊地看若飛离,此時插在她胸口的簪子,突然順著噴出的鮮血迸出胸口落在飛离的跟前。
  “秋水!”飛离拾起簪子赶上前接住她仰后倒下的身子。
  “只差一天……只差那么一天,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秋水在他怀里极不甘地捉緊他的肩,抱憾泣道。
  “秋水……”飛离含淚地喚著她,攤開掌中的簪子,他贈与她的芙蓉,竟成了結束她生命的花朵。
  “看來,我是赶不上花季了……飛离,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看江南的芙蓉了。”秋水看著那支簪子上頭染血的芙蓉,而她胸口的血水依然在流。
  “雪霽堂弟子听令,殺!”飛离將蓄滿真气的手掌按住她的傷口止血,在止住血后抱起她走向芙蓉閣,冷肅地對留在身后的弟子下令。
  “你們都知道該怎么做。”韋庄走到織羅与韓渥的身邊,緊按著他們的肩說道。
  織羅紅著眼立刻率眾沖向校武場,韓渥則是拭去了臉上的淚,在离去前對韋庄道:“放下斷城石后我們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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