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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江南,那就不得不順道提起江南盛產的——
  第一美人?不,問邊快滾吧。
  江南美景?那……還是先緩緩吧。天下第一富?天下第一富确實定居江南,不過,還是略遜一籌。
  說起江南,什么都可以不知曉,但如果說起江南的武林世家,你不知道的話,那可以直接租輛馬車,奔向西湖,干什么?
  跳。
  不是從馬車跳到那條有名的風流橋上,而是直接從橋上跳下河,自盡算了。
  要問我為什么?好!我顏小圭就告訴你——
  簡單的說,天下是皇帝掌管的,除了天下之外還有個武林,而統馭武林的龍首就是武林盟主,他除了解決江湖紛爭,穩定武林秩序,其權力尊貴可說是民間的皇帝。
  而這一代的武林盟主已經整整二十年沒有人見過了。
  沒有主子的地方,就會有人想要叛亂,在這二十年里各地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出現自封為盟主身份的武林人士,但始終沒有成功過,因為武林盟主之下,還有十名高手。
  而這些高手不僅朝廷想延攬,就連在江湖上极負盛名的要角都忌憚三分,光是從兵器的排行來看,嚴,風、左三大家各占兵器排行第二、第三、第四,簡直比起一百年的小李飛刀還厲害。
  在江南,這三大家無人不知,嚴家有個害羞到自閉的嚴夙辛,風家有個風流到濫情的鳳炫衡,而左家有個獅子吼的左勁,這三位都是公認的繼承人。
  功夫好是當然。但這個風流到濫情的風炫衡,他真是他媽的風流到下流的地步。
  不信?來,我把門推開給大家瞧瞧。
  床幔后頭有三個人影,別惊訝,此刻他是以一抵二,曾經他還有狂戰三天三夜的紀錄呢!
  “不動了……”
  “是啊。里頭不動了……”胖胖的員外惊歎的擦著口水。剛才狂猛放浪的嬌吟聲讓他蠢蠢欲動。
  "是不是他不行了?”有人問道。
  “他怎么會不行?他的龜蛋爺爺就像是他那把天山玉石打造的扇骨一樣,無堅不摧。云儿姊姊還說他的功夫讓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流里流气的帶頭小鬼嗤聲回道。
  床幔后的男体一頓,發出獅吼,“顏小龜!”
  “慘了!快逃!”小鬼頭惊跳了下,立刻拔腿就跑。
  他還來不及逃到門口,就撞上一堵肉牆。
  他在心底暗叫不妙,摸摸塌掉的鼻子,小心翼翼的抬起臉,涎笑著,“風爺,今儿個您動作倒是挺快,我以為您不到晌午不會戰完這一回合。”
  風炫衡—一瞪向來參觀的“出游團”,直到他們默默的貼著牆壁逃下樓,才掀起顏小圭沾滿油膩的領子,壓低聲音殘暴的說:“你這個小烏龜帶人來偷看我?”
  顏小圭嚇得顫抖不已。“我……我不叫小烏龜……我也不是帶人偷看您,我是……是光明正大的……”
  “光明正大!”風炫衡用力摔開他。“什么光明正大!顏小龜!我跟你是有什么仇,你三不五時專門找我麻煩,如果不是看在你不懂武功的份上,我一定跟你單挑!”
  他健美壯碩的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著,努力的在平息怒气。
  他怕一時失控活活掐死這個小鬼頭,會連帶毀掉他的名聲。
  “我……我哪有三不五時啊……”顏小圭囁嚅道,雖是貪錢,但他的火气也滿可怕的。
  “沒有?那昨天是怎么回事?前天呢?大前天呢?你要我—一詳細列出來嗎?”他狂吼道。
  “那……那是因為你天天泡在妓院里啊……”顏小圭咕噥道。
  風炫衡忍不住了,沖上前再度掐住顏小圭的脖子。
  醇香院的嬤嬤八百里外就听見貴客在咆哮,赶緊上樓來,一見到顏小圭就頭痛。
  “又是你!你這個該死的龜奴,我要你好好招待貴客,你又跑來這里招惹咱們的風大爺!風大爺,您別生气,回頭我抽他頓鞭子,讓你好好消气!”她叫道,見到外頭客人愈聚愈多,連忙把門關上。
  “姨娘,那不能怪我!我也是為您好啊!”顏小圭慘叫,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气來。“是樓下那個從別地方來的王員外要我說說江南盛產的玩意,我說給他听啦!說給他听,他心痒,我就帶他們一塊上來,每個人收銀一兩,除此外,他們說不定見了心痒難耐,多光顧咱們的姑娘姊姊們,您也有賺頭,不是嗎?”
  嬤嬤听了,臉色大變。“死小鬼,這么滑頭!”看見風炫衡愈听愈生气,連忙對著床后的兩位姑娘叫道:“喜月、喜日,你們還不快出來安撫風大爺!"
  床幔緩緩撥開,露出兩具赤裸胴体。喜月故意不穿紅肚兜,直接套上透明的薄紗走向風炫衡。
  “爺儿,別理這小鬼頭了。打這小鬼來,我就討厭他,要不是嬤嬤念他無親無故的,早要他滾出去行乞了!”她的手指撫弄著他的胸膛,睨了顏小圭一眼。“還不快跟風爺認罪?”
  “爺儿,原諒我,小龜以后再也不敢了……”顏小圭一收到喜月的眼神,立刻浮出兩泡淚來,唱作俱佳的硬咽道。
  “不敢才怪。”風炫衡憤怒的咕噥道,還是放開他。
  嬤嬤見狀,斥道:“小鬼頭,還不下去拉客?待在這里礙風大爺的眼嗎?”
  "是是……"顏小圭抓緊怀里沉甸甸的銀子,連忙往外頭鑽。
  "等等!"風炫衡叫住他,等他小心的回過他矮小的身体,才不悅的說道:“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
  “否則爺儿要鞭打我?”顏小圭的嘴就是犯賤,明知道風炫衡是排行江南三大名家之一的繼承人,絕不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動手,但他就是忍不住挑釁。
  沒辦法,他就是看這個風流到發情的家伙不順眼。
  風炫衡俊美的臉龐上布滿山雨欲來之勢,嬤嬤趁著他還來不及發作,眼明手快的踹顏小圭的屁股一腳,直接將顏小圭踹出門外。
  “啐,明儿個再帶出游團來見風流种……”顏小圭趴在地上喃喃自語。
  “顏小龜!”怒咆聲響遍醉香院。

  “一碇銀……兩碇銀……三碇銀……”
  破舊的柴房里,顏小圭雙眼出現錢字號,小心翼翼的數著他每一天“賺”來的一分錢。
  柴房位居醉香院的后院,破破爛爛的,卻是他住了十年的“家”。
  曾經有几個姊姊在他滿十五歲的時候,看他面貌清秀,又頗討人喜歡,愿意“接濟”他一一偶爾讓他窩在她們的房間過夜,順便破了他的童子之身。
  “哼,我可是千金不賣的。”
  他的童子身可寶貝呢,說出去誰相信?在這种地方干了十年活,還是個童子雞。
  數完了近十年來積下的銀兩,也差不多快傍晚了,正是妓院招客的時間。
  普通的大爺只求過夜,有錢的大爺則住個几天几夜。而像是風炫衡這類風流种就會住上半個月,夜夜奮戰不休。
  “一見他就討厭,二見他還是討厭,三見他不止討厭還惡心!"一想到他老發憤,顏小圭就忍不住心生厭惡。
  “不過他好歹也為我賺上銀兩,應該感激他一點點……只有一點點……”想起他壯碩的身体,真不知道這种体型是在練功夫下產生的,還是夜夜春宵奮戰的下場?
  比較起來,江南三大家中的嚴、左兩家的繼承人就好多了。
  嚴家的兵器是古箏,排行武林第二,主子現在是嚴夙辛,外傳他害羞到了自閉的地步,武林中沒有重大的事故發生,絕對看不見他的身影,所以有不少武林的女俠為了一睹他的風貌,不惜在嚴府外頭生風波,但很可惜始終見不著一面。
  至于左家則排行武林第四,兵器是銀勾軟劍,左家主子左勁是暴躁易怒之人,所行之處無不嚇得百姓抱頭鼠竄,而左勁不當一回事,仍是時常出來嚇人。
  “算了,不喜歡他,老想著他只是自找罪受。”
  顏小圭將銀子小心的藏好,准備小睡一下,因為等會他又要開工了。
  才要沾枕、忽然柴房門砰的一聲被踢得四分五裂。
  “是哪個王八畜牲竟然踢坏老子唯一的門……”顏小圭气憤的跳起來嚷嚷,但他的雙眼在看見那把大刀以及壯漢時,卻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剪掉。
  “大……大爺啊……”
  漢子一臉凶神惡煞,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眼里充滿不确定。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手無縛雞之力,卻有膽子敢當著風炫衡的面,讓他出丑的小烏龜?”
  “傳說?向來只有我傳說別人的份儿,這回我怎么也出名,成了別人嘴里的傳說?”顏小圭一時錯愕,忽然又大叫,“我不叫小烏龜,我是顏小圭……”
  “顏小圭正是你!”
  才听到“你”這個字,顏小圭就發現背后領子被拎了起來。
  “大……大爺,您……您要找我?”
  “不!”漢子輕松的抓住他,大步跨出柴房,往主廳去。
  “那……您是要找風大爺?”
  “你這小子還挺聰明的!"
  顏小圭的左眼球膘到那把在他臉頰邊晃啊晃的大刀,小聲的問:“您……跟他有仇?”
  “哼!他跟我是有仇!”他步步虎虎生風,惊走不少客人、妓女。
  “有仇?太好了,大爺,我一直瞧他不順眼,我跟您是同一道的,快放了我吧……”
  “嘿,放了你,那我手里不是沒有籌碼了嗎?”
  “你要籌碼,隨便抓一個姊姊啊,風大爺最怜香惜玉了,他對我沒好印象啊……”顏小圭哭喊道。
  可惡的風色狼!他要把帳全算到那匹种馬身上!
  “女人對他只是消遣,你對他意義不同。”
  “他恨我人骨……”顏小圭仍掙扎的低叫。
  “這位客人,您有什么吩咐……”嬤嬤眼尖,知道來了個亂場子的煞客,想要打個圓場,但漢子一揮手,她卻飛出門外。
  見狀,眾人抱頭鼠竄,一下子主廳的人全散光了。
  “快叫風炫衡出來,要不然我讓這小子立刻身首异處!”漢子大聲吼,震得眾人差點耳聾。
  “娘喂……”顏小圭痛哭失聲,“大爺,您搞錯了!他瞧我不順眼啊!”
  “風炫衡一向心高气傲,容不得他厭惡的人在他眼前失禮,一旦失了禮,下場只有被逼出江南!傳說中,你是唯一他能容忍的家伙,不順眼難道還討厭你?”
  難道今天他的小命就要因為莫名其妙的傳說葬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不不,是葬在風色狼的手里?
  嗚嗚!他好可怜吶,竟然無緣無故為他人而死,而且還是為那個自己最討厭的人。
  如果今天能逃命,以后他再也不敢東一個傳說,西一個傳說,騙得外地人團團轉。
  嗚嗚,誰來救救他啊!
  “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小烏龜哭成這樣。”聲音從二樓傳來。
  躲在一邊的眾人不由自主的循聲望去,看見風炫衡赤裸著上身,左右各抱一名女子,笑嘻嘻的說道。
  “風色狼!風色狼,快救我啊!”顏小圭大喊,再也顧不得兩人之間的嫌隙。
  “風炫衡,你果然出來了!我找你單挑好几個月了,你不是不見身影,就是置之不理,今天你為了他,果然出來了。”漢子陰測惻的笑。
  “誤會啊——冤枉啊——”
  風炫衡挑起一道眉,望向顏小圭,搖搖頭。
  “我出來不是為他,而是你差點將醉香院給吼翻了,本爺可是這里的常客,對嬤嬤過意不去。好吧,現在我出來,你要怎么做?”說著,他不忘給左右兩旁的女子各一個吻。
  在他左右兩旁的女子各是喜月跟喜日,是醉香院的紅牌。她們身上只穿著紅色的肚兜,雪白的肌膚從頸上到半邊的胸脯一覽無遺,每當她們側著身更往風炫衡身上靠去時,身側的紅繩略松,隱約可見美麗渾圓的胸脯以及暗紅的花蕾,大廳邊緣好奇的男客們紛紛咽了口水,眼睛直直的住三樓看去。
  漢子不為女色所動,激烈的說道:“我要跟你單挑!”
  “你不愿意也不行!哼,風家霸占虛名也太久了,我刀王靳落擁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一身武藝,卻落得兵器排名二十,你玉扇公子整日流連花叢,卻拿到第三,這擺明了不公平……”
  看見風炫衡懶洋洋的,老吃著身邊女子的豆腐。像一沒有把他的話听進耳。刀王靳落一時大就大刀揮了揮,削去几撮顏小圭的頭發。顏小圭的眼睛張大,似乎已經嚇傻了。
  風炫衡的眼睛微微一眯。“你是第兩百三十二個。”
  “什么?”
  “你是第兩百三十二個為了爭名來挑戰的蠢人。刀王靳落,枉你青斤刀在兵器簿上排上二十名,但你的腦子顯然差得遠了。”
  “風炫衡!”刀王靳落哪由得他奚落,說道:“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刀王的刀法!”他將顏小圭一丟,青斤刀凌空划下,要將顏小圭切成兩半,逼風炫衡動手。
  顏小圭傻眼,連動都不動,任由他丟……嗚嗚,他命休矣。
  他被拋到半空中,可卻始終沒有落下,最后溫暖的体溫貼上他的臉。
  “從現在起,不得再進江南一步,一進江南,就是你自尋死路。”冷酷的聲音几乎凍死在場的人。
  耳熟又近在咫尺,顏小圭悄悄的張開一只眼睛,看見肉肉的胸膛就在眼前,忍不住往上看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憤怒胸瞪著他。
  風炫衡?
  他立刻轉過頭,往刀王靳落看去。
  刀王靳落趴在地上,衣褲像被割開,露出黑黝黝的大腿,外觀看起來沒傷,顏小圭眨了眨眼,緩緩的再回過頭瞪著風炫衡。
  “是……是你……”
  就像是從未發生過激戰,風炫衡的臉上沒有流一滴汗,也沒有什么難看的表情,反而是唇邊含笑望著顏小圭,挑起風流的劍眉。
  “就是我。快來崇拜我,小烏龜。”
  “我不是小烏龜!”顏小圭气憤的叫道,惊覺自己還窩囊的躲在他怀里。“快放下我!”
  “真耍放?我怕你嚇得腿軟了……”
  “呸!我顏小圭是這么沒見過世面的人嗎?你放下我,男女授受不親……不,我是說,咱們都是男的,抱在一塊成何体統?”
  風炫衡的眼底閃過一抹异色,笑道:“就如你所愿吧。”
  他剛說完,就放開手,顏小圭沒有心理准備,就這樣結結實實的跌在地上,屁股差點分成兩半。”
  “好樣的,你……”哎呀,好痛!正要痛罵一番,忽然眼角看見刀王靳落的手抽動一下,顏小圭心里卜通跳了一下,怕得不顧面子,再度跳上風炫衡的胸怀,細瘦的雙手緊緊勒緊他的頸子。
  “你在干什么?不是有骨气,不需要我嗎?”風炫衡似笑非笑的問。
  “不不不……風大爺……我……我是個沒有骨气的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對您以前的不敬吧。”近距离下,看見風炫衡的臉……顏小圭覺得其實不難看,甚至比起醉香院的男客要英挺許多。
  “男子漢大丈夫,沒骨气,難道你要吃軟飯?”風炫衡嘲笑他,“剛才你不是還說男人跟男人抱在一塊,成何体統嗎?”
  “我不是大丈夫啊……我是小人,我還是孩子,今年才十八……十八而已。”
  說到最后,顏小圭的眼眶紅了,聲音也出現抽噎。
  風炫衡見狀,臉色漸柔,雙手也沒有拉下他,任他像個小烏龜似的挂在自己的身上。
  “風大爺!風大爺!這怎么可好?”嬤嬤從門外爬回來,看見事情已告一個段落,心里也安穩了,但隨即又冒出一個恐懼,“肯定……肯定這惡人會再來報复的,到時,他將气出在姑娘們身上,那怎么好啊?"
  以往,有人在單挑風炫衡,風炫衡總是不气不怒也不出面應戰,就算有人拿刀子架在姑娘的脖子上,他也是無動于衷。
  這一回,風炫衡……為了這個小龜奴,竟然沉不住气!嬤嬤狠狠的瞪向顏小圭。
  風炫衡的脖子被顏小圭愈掐愈緊,但卻不以為意,只是在心中思忖著:就算刀王不再來報复,恐怕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將會被“傳說”出去,他也可以預知會傳說成什么德行。
  顏小圭將是風炫衡目前的最大弱點!
  然后,想要挑下他名號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來,而且一定都會先找上小烏龜,來威脅他出手,那么他將永無宁日。
  沉吟之間,風炫衡無可奈何,卻不得不選擇唯一可以保住他倆的辦法。
  “風爺……”
  “嬤嬤,我自有打算。”風炫衡笑了,讓顏小圭看得頭皮發麻。
  “打算……這……這要什么打算?”
  “贖身。”
  “贖身?”嬤嬤立刻估量喜月、喜日的身价。“咱們喜月、喜日是醉香院的紅牌,如果要贖身,那要花不少……"
  “不,不是她們。”風炫衡環視一周,故意放大聲量,确保眾人都听見了,然后會加油添酷的傳出去。“我要贖的是你這院里的小龜奴——顏小圭。”
  “什么?”
  不知道是嬤嬤的聲音還是小烏龜近在耳畔的惊嚇震得他差點耳聾。但他仍然維持風流瀟洒的神情,笑說:“既然有人存心傷害我的朋友,那我當然不能留他再待在這种地方。從今天起,他要跟我回家。”
  “回家?”
  “是的,回家,從現在開始,小烏龜就是在我風炫衡的保護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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