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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懸崖上突然變得万分安靜,隱約間,懸崖下方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短短的刀刃几乎整支插入山壁中,蘭冰一手緊緊握住它,另一手緊捉往冷玉塵的手腕。
  "蘭冰……"冷玉塵忍不住吐了口鮮血,他抬首望著她。"放手——"
  "不放!"音量雖弱,語气卻斬釘截鐵。
  "放手!"
  "不!"為了證明這句話般,她更抓緊了手。
  冷玉塵歎口气道:"能留一命是一命!放開我,你尚能保住性命。"
  "大護法他們馬上就到了。"
  "該死!你撐不了那么久的,你手臂上的傷口血流不止啊?"
  "撐不撐得住,蘭沐心里清楚。蘭冰絕不會放手的!"她是擔心害怕,但害怕的是更胜自己生命的冷玉塵。強烈的惶恐与害怕早已壓過她身体的痛,也令她紅了眼眶。
  他不愿意見她一起陪葬。"我以師父的身分命令你放手,蘭冰!"語气一改先前的強硬,溫柔的口吻甚至帶著一絲請求。
  我蘭冰發誓絕不違抗師父!"不!不要……不要逼我……我不放手……絕不!"他不能這樣要求她啊!
  他寬厚的大掌覆上她的柔荑,"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自已活下去,蘭冰。"臉上帶著莫測高深的微笑,他一根一根地扳開她發顫的手指,企圖以自己僅剩的真气,送蘭冰上屋頂。
  不!沒有你,我活下去又有何意義?"好,我放手。"
  他輕輕一楞,迎向上方的星眸。
  "我會放手的。"笑靨如花凄美的在她唇角綻放開來,在他松懈時,她又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正當蘭冰抱著同赴黃泉的決心欲放開匕首之際"在這里!我找到他們了!快找繩子來。"
  是大護法的聲音!蘭冰猛然抬首,看見柳滿皇嚴肅的面孔。
  "殿主!蘭使!你們撐著點,我馬上下去救你們。"
  她很想朝他大吼:那么你最好該死的快一點!但她需要保留這最后一口力气。蘭冰感覺淚水又不由自主的涌出眼角。
  該死!她怎么又違背了誓言,都是該死的他們!
  若蘭出庄,柔軟的羽枕上,一對長且卷翹的睫毛輕輕跳動了一下,為此眾人的心跳皆加快了速度,當沉重的眼皮終于緩緩掀起,他們都松了一大口气。
  "殿……庄主?"
  冷玉塵看到柳滿皇。"是你為我運功調息?"
  柳滿皇點頭。"庄主覺得如何?"
  "嗯!大概恢复了七、八成……"
  "一個時辰,庄主,"
  一個時辰?冷玉塵目光越過他,落在另外兩人身上,眼底掠過一絲吃惊。
  "怎么?才一個時辰,你們兩人就想造反啦?"他以玩笑的口吻說。
  "天大的冤枉啊!庄主。"各被打瘀青了一只眼的千秋雪和謝飛絮。
  千秋雪苦笑道:"是有人乘人不備,在屬下和四護法臉上各揍一拳。"
  原以為蘭冰會對教起她的他們報以感激的一笑,沒想到她迎面就對他們吼道:"你們該死的,為什么這么慢來?"然后"砰、砰!"不由分說的朝他倆揮來拳頭,打得他們閃躲不及。
  冷玉塵饒富興味地微彎起唇角,心忖:她會有此舉,并不難想像。
  "我們若知庄主的計划是如此,絕不會讓庄主貿然行事的,庄主。"開口的是柳滿皇,他語气里含有滿滿的不贊同。"計划本該是完美的,只怪我一時大意,沒能及早注意到自己被暗服了
  "‘血蜘蛛’……‥秘籍呢?"蹙眉的冷玉塵想起自己昏迷前所交代的。
  "在這。"
  對!這正是"納手乾坤",現在只剩"气化万千"了!
  "對了,蘭使她——"
  "柳總管剛剛帶她下去療傷了,庄主。"
  剛剛?劍眉聞言擰了起來。柳滿皇明白主子擰眉的意思,接著又道:"蘭使執意堅持要等到庄主醒來,才肯讓柳總管為她療傷。"即使受了傷,蘭冰仍像只路線呲牙咧嘴的母獅子。
  瞧,他已經听見她滿是不耐煩与气憤的聲音了,完全不像個病人。
  "放手!他醒了,我听見他的聲音。"
  "等一下,你這只手的傷口需要縫合啊!"
  "走開!离我遠一點!"
  "砰——"先是門被推開的聲音,接著一抹纖細的人影如風般卷進內室。蘭冰眼里只有此刻緩緩由床上起身的冷玉塵。
  "蘭姑娘——庄主……太好了,庄主,你醒了!"方為蘭冰接回脫臼的胳臂,正打算為她縫合另一手臂傷口的柳滿堂,擰眉出現在蘭冰身側,在見主子已清醒,微慍的臉霎時盈滿笑意。
  "柳總管,把針、線和你手上的東西放下,你們先出去。"
  他气色看來好多了。除了眼前對著自己皺眉的男人外,蘭冰沒發覺房埋只剩她和他兩人。
  "蘭冰,將柳總管擱在桌上的東西拿過來。"
  她完全沉浸于喜悅里,被動的走向他,并依他的指示在他身旁坐下來,溫馴得像只家貓。
  "'血蜘蛛'的毒……你覺得怎樣……沒事了吧?"
  "現在我打算親自為你處理傷口,你認為呢?"他不答反問,著手為她剪開之前草草包扎的布條,染滿血跡的它們令他蹙緊劍眉。
  "我認為它只是小傷,不礙事的。"一綹黑發落在他的額前,她瞧得有些痴迷。
  "這絕對稱不上是‘小傷’,蘭冰。"他的表情令她不由得俯首瞧自已的傷口,吃惊地睜大雙
  眼。
  "我……我沒料到它會划得這么深……"好痛!自己怎么會沒有感覺到呢?
  "而你居然放任這個傷口不管至今?蘭冰,你該死的沒有因失血過多而亡,真是奇跡啊。"瞧她,臉白得像鬼般難看。
  "嗯……"
  "把針給我!"語气陰沉得嚇人。
  像做錯事的小孩般,她沉默地將穿了線的計遞給他,然后靜靜的看著他為她消毒、縫合、上藥。綁上干淨的布條。沒有上麻藥的傷口,應該是很痛的。但她看著他專在的表情,竟讓她不知不覺忘了疼痛,甚至漾出一抹靜懈的笑容。
  "為什么露出那樣的表情?"他突然出聲問。
  "呃?"她為之一愕。
  "我不認為我縫合的技術好到能令患者露出這种……看似愉快的表情。"
  淡淡的笑意輕斂几分。"不,蘭冰是在想,幸好自己當時并沒有松手。"
  他是她的再造恩人、嚴厲的師父,賞罰分明的主人,以及總在她最孤獨無助時,适時展開雙臂擁她入怀的溫柔男人。
  "嗯……"
  "嗯?"他用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蘭冰絕不會松手的!"
  冷玉塵抿緊的唇輕勾起一抹談笑,"我知道,因為你從小就固執的像塊石頭,傻丫頭。"避開會壓迫到傷處的可能性,他細心地為她打上結。
  傻丫頭!蘭冰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躲在冷玉塵怀里哭泣的情景……他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再這樣叫過自己了。蘭冰突然有股想扑進他怀里的強烈欲望。
  "壓到傷口了嗎?"瞧她忽然紅了眼眶,冷玉塵語气不禁透露著擔心。
  "不,沒什么。"她強迫自已甩掉那股好笑的沖動,輕輕抽回手,避開他的目光起身。"多謝庄主,不打扰庄主休息,蘭冰告退。"
  暖,她怎能以為她的心思能躲過他的雙眼?只稍一眼,他使將她看透。冷玉塵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慵懶地躺下。
  "蘭冰……你何不上床与我一起躺下——既然你也得休息。"輕柔的口吻卻滿是霸道的命令意味。
  有那么半晌,蘭冰啞口的瞪著冷玉塵掀開被等待她上床。
  冷玉塵知道蘭冰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他拍了拍身邊的床位,對她露出惡魔式的邪魅笑容。
  "怦咚!"蘭冰不禁嫣紅一張臉,心跳甚至為此而漏跳好几拍,但心底深處有著更多的感動。
  "還沒醒來嗎?"
  "是的,庄主。"丫環謙卑的低首應道。
  令冷玉塵輕蹙眉揮手遣退了環,徑自走進內室。越是接近內室,空气中那股不對勁越是清晰,直到來到蘭冰所躺的床畔前。
  怎么回事?冷玉塵直覺伸手探向蘭冰的額頭好燙!仿佛被人的了似的,冷玉塵無比震惊的收回手。立刻地,他又以手輕拍著蘭冰的雙頰,神色甚是擔憂。"蘭冰,醒醒!"
  回答他的除了那差點打斷他鼻梁的一拳外,還有几句模糊不清的三字經?!她顯然已經陷入昏迷中。該死!是傷口所引起的嗎?冷玉塵拉過她受傷的手,迅速地解開布條一瞧。傷口已經發炎,而且似乎相當嚴重。盯著紅腫傷口片刻,冷玉塵重新包扎好傷口,表情凝重的起身离開。
  山神廟后方一處隱密竹林里,剛剛經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殺戮。鮮艷的血,染紅了這片蒼翠的竹林,十几條人命就這么命喪于此。
  "老天!箱子里裝的是石頭。"
  "這邊也是,老大。"陰風寨的兩名樓羅分別在兩頭喊道。
  什么?他臉色難看的飛縱過去。石頭?除了石頭之外,連屎也沒有。
  "那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耍我蘇屠?"蘇屠咬牙切齒對身旁愛將常飛怒道。
  常飛,一個約莫四十出頭的男人。臉型削瘦,鮮少有笑容。他瞧了堆滿石塊的箱子一眼。"事實擺在眼前,這些是石頭。"
  "不錯!所以,那家伙活不過今晚。"蘇屠額上青筋凸起,咆哮地揮出鋼鞭,一鞭劈開箱子与車身,石頭頓時飛落滿地。
  窒悶的房間,靜心打座的男子緩緩睜開雙眼。下床為自已倒了杯茶。
  "砰!"一聲,房門猛然讓一股勁風硬生生的打落,男子反應迅速的棄杯閃向一旁。
  "出來!姓魯的!"
  魯非擰眉抓起壁上的劍,縱身飛了出去。"蘇兄弟"
  "別叫得那么好听,你們進去給我搜。魯非,看招!"不給對方開口的机會,蘇屠迎面就是毫不留情分的一鞭。
  "蘇兄弟,到底怎么回事?"魯非有惊無險的躲開這一招。
  "你心知肚明,哼!"
  "這……"
  "老大!找到了,在床底下有兩箱蓋了官印末開封的箱子。"說著,從房里扛出兩大箱子。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受死吧!姓魯的!"
  "等等!蘇兄弟,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魯非惊慌的叫著。
  事實上,他半個月前才剛從塞外回來,途中不幸遭人偷襲,深中劇毒,半個月來,一直是足不出戶,全心全意將劇毒逼出体外。啊!几天前,他為了追一道人影曾离開房間過。
  "蘇兄弟,是有人存心栽贓于魯某。"魯非出招處處顯出忍讓,一邊大叫道。"少說廢話!我蘇某最恨被別人出賣,你該死!"
  話剛落,鋼鞭從蘇屠手里疾飛而出,直朝魯非胸膛而去。魯非慌張的彎腰一閃,硬是与死神擦身而過。蘇屠的攻勢凶狠异常。魯非忙著招架,根本沒有時間解釋。
  蘇屠和魯非兩人皆是高手,但魯非忘了自己体內尚有余毒末清,過數百招后,漸感体力不支,已明顯落居下方,險象環生。
  蘇屠殺紅了雙眼,見有机可乘,大吼一聲,一招"竊玉偷香",不僅卷走了魯非手中的兵器,更用上乘內功將他擊出丈余外。
  "你……"五髒六腑均被震裂的魯非,扶著樹干搖搖晃晃地硬撐起身子。"你……想恩將仇報?"語畢,由嘴里噴出一大口鮮血。
  "我是有仇必報!你不該在將線索透露給我知情后,又企圖私吞這批黃金,咱們向來合作無間,是你先背叛我,休怪我無情,魯兄弟。"
  "不!你听我說——"魯非試著解釋清楚。
  "下地獄跟閻羅王說去吧!"對于曾出手救過他的伙伴,蘇屠沒有絲毫的怜憫,用力丟出手上的劍。
  "你……"飛劍瞬間穿透魯非,狠狠地把他釘在樹上。魯非緩緩地抬起頭,想用眼睛控訴蘇屠的愚味,然而,他的体力迅速流失,頭一垂,咽下最后一口气。
  一道人影在這時來到蘇屠身后。"寨主,小的已檢查過,箱子里裝的确實是黃金。"
  "很好!吩咐下去。要他們确實地將黃金運回寨里。對了,常飛。"
  "寨主有何吩咐?"
  "明天午時,我約了人在客來客棧碰而,你陪我走一趟。"
  "是,寨主。"
  翌日,蘇屠在客來客棧由午時等到申時,明白自己等候的人不會來了。他決定親自會會若蘭山庄的主人。
  為什么?兩天了,還是高燒不退?冷玉塵蹙眉望著丫環為蘭冰喂下湯藥,一個念頭突然掠過他的腦際。難道……
  "你們兩個退下。"
  丫環离開后,冷玉塵先為蘭冰把脈,之后,眉頭越擰愈緊,雙手熟練地解開她的衣衫。他仔細地搜尋著,最后在她左腳的小腿肚內側,有所發現。這是……冷玉塵睜入眼瞄,短短的傷痕,不到半根手指的長度。
  該死!都怪他的疏忽,為什么沒及早注意到?看似無害的傷口,四周的肌膚呈現一片青紫,顯示傷她的暗器被上了毒。如今,毒性在他的大意之下已滲入血液中,行遍全身的血脈。
  王島在暗器上到底抹了什么毒?他憂心忡忡的拉上棉被,為她服下續命丹,希望來得及保住她的一務小命。
  冷玉塵以為能解百毒的續命丹發揮療效,但是奇跡只維持了半天。子夜過后,蘭冰又開始忽冷忽熱,到了隔天清晨情況越趨嚴重。之后的兩天,除了要水喝外,她一直陷于昏迷中,甚至噩夢頻頻。
  "爹!娘!不要啊——"肝膽俱裂的哭叫聲,讓冷玉塵心惊地擱下水杯,赶到床邊。
  "蘭冰——"他握住她在半空中揮舞的雙手。
  "不要!不要讓他們殺了爹和娘……胡總管,別丟下我,胡總管!我要回去找爹和娘,胡……好痛!好痛……我不會認輸的!我會證明給他看,那高傲自負的男人……不要……不要命令我那樣做……我不會放手的……"
  驀然,室內又恢复先前的平靜,除了令人听來緊揪心口的短淺急促呼吸聲外。
  真的束手無策了嗎?望著那張備受煎熬的小臉,冷玉塵冷峻的面容盛滿前所未有的憤怒与無助。
  "叩!"有人敲門。
  "什么事?"冷玉塵仍盯著蘭冰,語气陰沉的應了一聲。
  "啟稟庄主,屬下剛剛接獲一張請帖。"
  一抹冷光閃過眼底,凝視枕上削瘦的容顏片刻,他探手為她撥開額前一綹汗濕的發絲,然后轉身离開她。他十六年來的等待,即將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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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蘭蘭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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