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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她离他很遠,大約有十步遠的距离,并且頭一次背對著他。
  “你好一陣子沒出現了。”
  他的聲音粗啞,她突然變得很遙遠,這令紀爾開有些心慌。
  她的表情有些猶豫,他上前一步想靠近她,但她卻開口阻止。
  “別過來!”
  “為什么?”他不明白她忽然消失了近一個月,出現后卻不肯讓他靠近。
  “我……”她的聲音里帶著啜泣。“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他故意挑她的語病。
  她悵然的笑出聲。“我們不可能見面了。”
  “為什么?我想見你。”紀爾開急了,印象中她從來沒有這樣過。“我們見面吧!我們約個地點,你不是一直很想見我嗎?”
  她微微的轉過身,但他這一回連在夢里都瞧不清她的臉孔,這情狀讓他慌亂不已,匆忙的上前几步,也不管她的警告。
  “不要過來!”她大叫著。“這只是夢!你不也一直這么說嗎?”
  “但是……”她愛他啊!紀爾開不顧她的堅持硬是上前想抓住她。
  手還沒碰到她,她的身影竟然像空气一樣逐漸的透明,慢慢消失。
  “不!”紀爾開想緊緊的抱住她。
  “這是夢,我不要再做這种虛幻的夢了……”
  在她消失的最末一瞥,紀爾開与她的眼神對望,并發現“她”那褐色的大眼,竟和品儷一模一樣……
   
         ☆        ☆        ☆
   
  品儷原本以為自己只要打開心房,多接触其他的男人,也許會有机會認識更好的人,哪知道這几次約會下來,只讓她更覺失望。
  “黃先生很好啊,你怎么還是不喜歡他?”美儒一肚子火的問,那個黃至強明明對品儷很感興趣。
  “我對他沒感覺。”她甚至完全不記得剛剛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的臉孔。
  “下回別再叫我介紹男人給你,我看你除了那個夢中情人以外,對別的男人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
  “感覺的事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她不愿去承認小朱說得一點也沒錯。
  和好友并肩走到停車處,她低著頭找尋車鑰匙,不知何故她突然覺得背脊發涼。
  “咦……這么巧?”美儒突然說。
  品儷跟著轉身,只見离她三個車位的地方,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從一輛剛停好的車子步出。
  紀爾開一踏出車外,隨即發現了品儷的存在。
  兩人四目交接了几秒,打從那日她夜里不告而別地离開他的住所至今,他們便再也不曾碰過面。
  “那不是紀爾開嗎?”美儒和紀爾開有過几面之緣,手跟著就舉起來朝他揮了揮。
  “朱小姐。”紀爾開走過來禮貌性的點頭,轉過頭看向品儷。“蕭……”
  正當紀爾開遲疑著是否要開口喚她時,他的車子里走出了一名女子。
  品儷也在猶豫著要不要和他點頭打個招呼,禮貌上好像應該要那樣,但是當一名女子從他車內走出來,她連忙將視線移開,暗罵著自己:瞧!他老早就跟你說過他有喜歡的人了!
  “小朱,我們先走吧!”
  她手忙腳亂的將車門打開,一坐進車子里就急著發動車子行進,沒听見紀爾開急喚著她的聲音,便匆忙的將車子開离。
  紀爾開耳尖的捕捉到品儷的話語。
  蕭品儷叫朱美儒“小朱”?夢里的她也有個叫“小豬”的朋友……紀爾開皺了皺眉。
  會有這么多的巧合嗎?而且剛剛蕭品儷离去時,那眼神……
  “爾開,你認識她啊?”
  魏菁菁小心翼翼地問。紀爾開周遭的女人她全請人查得一清二楚,剛剛那女人竟然讓紀爾開當著她的面失神,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
  “菁菁,我叔叔他們就在這里,你先進去吧,我還有事。”
  紀爾開滿腦子里只有品儷對他視而不見的舉動,她那逃難似的模樣甚至讓他有點不快,還有她的眼神很不尋常。
  “可是……紀伯伯說要你要到場。”
  她好不容易今晚逮著了紀爾開怎能如此放過?她可是足足求了紀廣義好几個月,才在他人從中牽線下有机會可以和紀爾開獨處,那女人還沒出現前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現在這個金龜婿就要走了,那她今晚的戲要怎么唱下去?
  “我臨時有事,麻煩你幫我向我叔叔說一聲。”
  不等嬌嬌女多說什么,紀爾開已經坐入車內,緊跟著另一輛車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一定得弄清楚心里那异樣的怦動是怎么來的,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打從第一次要到咖啡廳去見蕭品儷之前,他就已經感應到一次,再來便是上回她在他家,他幫她吹干頭發時,兩人四目交接所傳來的震顫。
  他從未對任何女人有這种感應,卻每在遇見她時得到驗證。
  那天一早醒來蕭品儷已离開,但在他心里卻留下不知名的失落,而接下來他也沒有机會和她見面,更無從去了解心頭那种迷亂從何而來。
  尤其……最近和夢中女子相見的情景,更讓他覺得不安。
  那答案會是在蕭品儷身上嗎?
   
         ☆        ☆        ☆
   
  送美儒回家后,品儷開著車打算回到自己的住處,車子緩緩的駛上山路,除了几處路燈仍是亮著,四周已經少了許多住戶。
  紀爾開和另一名女子同游的景象,不停出現在她腦海,她怎么也沒想到那畫面竟會讓她感到心痛。
  品儷隨意將車停在一處山坡的轉角空地上,坐在車子里居高臨下的看著城市的燈火。
  夢中情人……終究只是一場空,如果她認真的活在現實里,就算她找不到真正适合她的男子,至少這十年來也不會白費掉,她的夢中情人從來沒有出現過,而她頭一次喜歡上現實生活里的真實人物,那個人卻不喜歡她。
  紀爾開有喜歡的人了……
  也許她該學著習慣這就是現實,即使現實和夢境一樣讓她感到心碎。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她的車子旁邊竟多了一部車,品儷吸吸鼻頭冒出的酸意打算离去。
  她隨意的一瞥,惊訝的認出了那是紀爾開的車。
  他為什么要跟上山來?他身邊的女件呢?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呢?
  紀爾開步下車,看見她坐在車里,臉上明顯的松了一口气,原先他還不确定這輛白色的小車就是她的車,不過現在看著她就坐在車里,他又有了一些些的惶惑。
  “品儷?”
  听見他喚她,知道他已經走到車窗旁了,品儷卻忍著不愿回頭看他,只是直直的看著夜景,一句話也不說。
  想必自己那天的話一定傷到她了,紀爾開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她仍坐在車內,沒有任何想与自己交談的意愿。
  “我們談一談好嗎?”
  她搖著頭,眼睛仍看著遠方。
  “品儷,我真的想跟你好好談談,我知道我那天說得有些過火。”
  紀爾開心頭一直有著不祥的預感,尤其是恍神女王不再恍神,而是根本不想理他時,他竟然覺得很不好過。
  品儷深吐一口气,像是下了一個极大的決定似的,面無表情的打開車門,紀爾開退開一步,看著她步出車外。
  她的嘴角抿緊,再也不似以往那樣的微笑著。
  “我知道我那天說得有些過火。”他又重复了一次。
  品儷點點頭,沒做什么表示,眼睛仍盯著遠方的燈火。
  “你……還是很气我嗎?”
  他不懂他怎么會突然在意起蕭品儷對自己的評論,就算她气得想殺了他,那應該也不關他的事,可是他就是想听見她說几句話,證明她不是在為他火大。
  “你說得沒錯,人不應該活在夢境里。”她冷然的說。
  這感覺就像在夢里遇見“她”,和“她”對自己不理不睬時所引發的憂心一模一樣。紀爾開心里突然漫起一陣恐慌。
  “品儷……”他走近她,不料對上了那對和夢里無异的褐眸。
  這下他啞然無語了。他竟然一直否定了這個事實,當他開始心慌意亂的時候,才看清楚了那雙眼根本就是屬于同一個人。
  “你說得很對,我年紀已經不小了,要是我活在那夢里,我一輩子都不會有希望,也不會有結果。”品儷滔滔不絕的說:“所以我清醒了,我現在活在現實里,從今以后我再也不靠那夢境給我什么慰藉了!我還要謝謝你一棒打碎我的夢,要不然我不曉得還得迷失多久,我已經足足為那個夢浪費十年的時間,我已經二十六歲了,我再也沒時間好浪——”
  就在她義正辭嚴的說著話時,紀爾開突然欺身向前,在她還不及反應的時候,吻住了她不停開合的小嘴。
  她還渾沌的分不清楚怎么了,身上溫柔的擁抱,提醒著自己是紀爾開在抱著她,品儷連動都不敢動,只是看著他。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突然做出這种舉動,他應該是不喜歡她的,他甚至瞧不起她,他那天明明是那么說的啊!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唇貼著她的臉頰,她不應該讓紀爾開這么親近自己,可是大腦所發出的命令身体卻不肯執行。
  “你是……紀……爾開。”隨著說話的動作,她的唇輕擦過他的唇。
  她的身体被往前緊擁,納入他的怀里,他溫熱的唇印上她的耳后,細細的說:“對,你要記清楚,我是紀爾開。”
  紀爾開的吻綿密的落在她的臉上是那么的醉人……但是她不能這么做!
  “我已經……”她已經從夢境里脫离了,紀爾開不是“他”,就算他是,她也拒絕活在夢里。“我不——”
  一個堅定的吻吞下了她欲解釋的話語,有力的臂膀不許她抗拒,這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就像在夢里一樣。
  她心里也有著渴盼,即使內心掙扎不已,但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怯然的攀住他寬厚的肩。
  紀爾開獲得了他所要的回應,猛然抱緊她柔軟的嬌軀——
  她在他怀里,而這是真的……眼前的畫面不再朦朧似霧,蕭品儷,他認出她了!
  唇瓣稍稍的分离,馬上爆出猛烈的喘息,他們注視著彼此,呼吸之間淨是充滿曖昧旖旎。
  眼与眼之間有著意志的僵持拉鋸,嬌弱的女子仍有几分不确定。
  “是你!”紀爾開用著极度渴望的眼神看著她。
  怎么可能!品儷腦中一陣轟然。紀爾開明明說他有了喜歡的人,他現在為什么跟她說這樣的話?他的話是什么意思?莫非……
  不可能!不可能!她像是触了電似的奮力掙脫了他的怀抱,一面用著极為恐慌的眼神注視著他,像是見了鬼似的。
  “是我!品儷,你認不出我嗎?”紀爾開對著她叫喚。
  品儷不停的往后退,魂不附体的搖著頭。
  “品儷,是我。”紀爾開急切的解釋。“我們兩個在夢里的事,你不記得了嗎?你難道還認不出我嗎?”
  “不是你!不是你!”她大吼回去。“你明明看不起我的夢,你嘲笑我!你奚落我!現在你怎么可以……”
  “我錯了,是我一直在否定那感覺,我現在很确定……”紀爾開极力的想解釋。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品儷搖晃著頭不愿相信。“你騙人……你說謊……”
  紀爾開那天明明告訴她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怎么現在又……他騙人!
  可是剛才他親吻著自己的感覺,跟夢里的又是那么的相似。
  品儷整個人陷入錯亂里,眼看著紀爾開又朝自己逼近,她想也不想的便火速的躲進車內,在他還來不及阻止前關上車門,活像顆子彈般的倒車進入車道內,飛快的將車開走。
  紀爾開只想追上她,也赶緊回到自己的車內,跟著她的車高速的追赶。
  兩輛飛車惊險的在山路上追逐,紀爾開馬上惊覺到自己開車追赶她是個錯誤,品儷開車的方式已經近乎不要命,他不停的向她閃著黃燈,希望她能降低車速,在這彎曲的山路飄速簡直危險得令人捏把冷汗,但品儷始終沒將車停下來,反而見了他緊跟在后,只是越開越快。
  突然,一切都像慢動作一樣。
  白色的小車因車速過快失控擦撞到山壁……
   
         ☆        ☆        ☆
   
  “爾開,怎么回事?”
  紀老太太气喘吁吁的赶到醫院來,只見儿子一臉的茫然,額頭上甚至還布著一層薄汗,那失魂的模樣几乎不像她熟悉的紀爾開。
  “是她……”
  “你在說什么?品儷怎么了?”紀爾開的模樣嚇著了紀老太太,她從未見過一向穩重自持的儿子露出這种惊惶的表情。
  “品儷是她。”
  “爾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紀老太太的心髒病快被他嚇出來了。
  紀爾開把頭埋進雙手里,低啞的喊著:“老天在開我玩笑。”
  “爾開,你不要嚇媽媽。”
  紀爾開連續深呼吸了几回,想穩住自己的情緒,但他怎么能?
  不只是品儷無法接受這件事實,連他也被這事實駭住。
  可是他們是相屬的啊!
  現實蒙蔽了他的眼,讓他認不出她來,在她几乎要認出他時,他一個失言便把她推得遠遠的,等他發現實情時,她早已經不相信他了。
  “你先跟我說品儷怎么了?”
  紀爾開忍住心中的起伏,語气顫抖的說:“在休息,醫生說她撞傷了頭,可能有腦震蕩的情況。”
  “怎么會撞得那么嚴重?”紀老太太急紅了眼眶。
  “都怪我……”
  如果他當時能忍住,如果他當時不要一時情急開車追她,她就不會在情緒失控之下……
  “我如果早點認出她就好了。”
   
         ☆        ☆        ☆
   
  頭很暈……
  隱約听見有人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不想醒過來,好想繼續閉著眼,到夢里……找“他”。
  她想告訴“他”這輩子不要見面了。
  不論“他”究竟是什么人,這十年的夢境很美好,總讓她在傷心難過時就想逃到夢里頭告訴“他”所有的事,從“他”溫柔的怀抱里得到安慰。
  但是她終究得醒過來,她得活在現實里,就像紀爾開那天告訴她的,每個人都應該要活在現實里。
  可是紀爾開說他是“他”……真是錯亂!
  還是醒來吧……
  她緩緩張開眼,手上傳來微微的刺痛,想舉起手看看,隨即有一張大掌制止了她。
  “別動,你手上插著點滴。”這聲音雖然有些嘶啞,但很熟悉。
  紀爾開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他的目光流露著關怀,也帶著些許自嘲。
  他竟然為了一個他以為他不會感興趣的女人,守在醫院里一天一夜,甚至當她醒來時他竟然有些手足無措……紀爾開,你真的淪陷了。
  她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少了平日的干練,多了几分讓她無法承受的牽念。
  “頭痛嗎?”隨著問話,他的手來到了她的額角輕触。
  是有一點,但她不想回應。
  “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這几天可能會很不舒服。”
  難怪她會感覺暈眩,她疲累的合起眼,想請他离開。
  “你不應該待在這里。”
  紀爾開忍著被拒的不悅,提醒自己她是因為車禍前的不愉快仍嘔著气。
  “我要接你回去。”
  “回哪去?”她諷刺的一笑。“回到夢里去?”
  他突然笑出聲。
  品儷生气的睜開眼瞪視他,紀爾開只是傾身向前在她鬢邊落下一吻。
  “別裝出譏笑的嘴臉,那一點都不适合你。”
  品儷不服气的看著他,“你憑什么這么說?”
  “需要我解釋給你听嗎?我以為你應該很明白為什么。”
  他眼里的了解和包容正中品儷脆弱的心坎,她閉上眼忍著不因他的溫柔攻勢而投降。
  她當然明白,如果紀爾開是“他”的話,那么他也必定是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被人了解其實應該是件不錯的事,但在這曖昧不明的時候,她分不清紀爾開究竟是在逗她還是真愛著自己,被這樣的男人所了解,就變得有些讓人困惑了。
   
         ☆        ☆        ☆
   
  她早該想到紀爾開絕對會將一切處理得如他所愿,醫生同意她可以离開醫院后,她不容反駁的被紀爾開帶回了他的住處,她老爸甚至還親自來醫院里要紀爾開好好照顧她,一副早已將他當成自家女婿般。
  “爾開,品儷她不太懂事,你凡事就忍著她一點。”
  紀伯母也是三天兩頭的往市區跑,把她當媳婦般地照料,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滿室全是她的私人物品,她平日用的電腦、常穿的几件衣物、慣用的一些日常用品竟然全被移到紀爾開的地盤。
  “別拿、別拿。”一見品儷想搬動電腦,紀老太太馬上出聲制止。“那么重的東西等爾開回來要他幫你弄就好了。”“紀伯母,我又不是怀孕的人,我不過是撞著了頭。”
  她才一開口,就惊覺自己用錯了比喻。
  只見紀老太太一臉笑意盈盈。“也許已經有了也不一定啊!”
  “我們根本沒……”天地良心啊!她還是黃花大閨女,怎么大家都把她當成了紀爾開的親密伴侶?
  “別不好意思了啦,我可是很開明的婆婆,爾開已經在挑日子了,我下午跟你爸約了時間,過几天我們就會去提親的。”
  “可是……”哪有這种事!他們在講的不是結婚吧?她這個被預定的新娘怎么從來沒听說過這檔子事。
  “別可是不可是了,我知道你怕羞啦,把雞湯喝了,身子養好才可以漂漂亮亮的當新娘。”
  品儷真是無話問蒼天。這些人都怎么了?撞傷腦袋的是她,又不是他們,怎么他們都像被紀爾開下了符似的全忙起了結婚的事?
   
         ☆        ☆        ☆
   
  “正宜,我想到雜志社去。”品儷覺得太悶了想找點事做。
  “你不用來了。”
  楊正宜竟然叫她不用去了?
  她好歹也是挂名的社長,連去雜志社一趟都得經過他人同意嗎?
  “你說什么?”
  “哈哈!”茴蘭接過電話。“社長大人,大頭目下令,你已經被留職停薪了,三個月內不用交稿也不用上班。”
  “你們說什么?!”她老爸竟然把她開除了?“我老爸說的?”
  欣喬接過電話。“不是,是新老板說的。”
  “哪來的新老板?”
  “蕭大頭目已經把雜志社經營權交給紀大頭目管理,我們這一期的新頭條可是紀大頭目拉的線,專訪美國亞裔電腦奇才霍宁為,我們怎么也想不到可以訪問到他,這回他來台灣只停留一天,要不是紀大頭目牽了線我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正宜搶過電話難掩興奮的說著。
  “你們全給他洗腦了是嗎?”怎么又是紀爾開?
  “反正你就等著當紀太太吧,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煩了,我們大家都過得很好,莎喲娜啦!”
  可惡!她竟然被挂了電話!沒關系,她還有小朱這個多年的好友。品儷懊惱的又撥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小朱,你一定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么事!”真是气死人了!
  “品儷,恭喜啊!夢中情人有著落了。”
  “她們不讓我去出版社,也不讓我——”
  “紀先生下的令嘛!”
  “對!就是他!”品儷一臉的光火。“我現在在××西路,你快來救我出去,我不要留在重里。”
  美儒遺憾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可惜,恕難照辦。”
  “你說什么?!”這話是從她同窗好友嘴里冒出來的嗎?
  “紀先生剛剛才從我這儿离開,据說正要回家,你這時候逃亡可能會被逮個正著,勸你還是少做傻事。”
  美儒話一落,大門便傳來輕響。
  “你……”紀爾開就要進門了,品儷一時也不知怎么開口好。
  “我得去忙了,紀先生今天交了一個大案子給我,幫我謝謝他。”
  很好!這下她孤立無援了。
  紀爾開進門朝她咧嘴一笑。“打電話給誰!”
  話筒的另一端早已收了線,剩下的嘟嘟聲好像在嘲笑她的無助似的。
  “我還能打給誰?”她沒好气的反問他。
  他几乎打通了所有管道,斷了她所有去路。
  車子撞爛了,她連個交通工具也沒有,皮包不在身邊,她想逃都沒金錢支援,想偷紀老兄的銀兩,那又不符合她光明磊落的人生原則。
  “生气什么?”他笑著問道。
  可惡!品儷真想轉過去狠狠瞪他一眼,不過這几日的相處告訴她,要是她真的那樣瞪他一眼,保證會惹來他的哈哈大笑,這家伙根本不把她的憤怒當一回事,甚至是帶著些許寵溺的包容,而她每回對上他那帶笑的眸子,總是會隨即變得痴呆。
  “品儷。”他總是這樣喚她,然后就和夢里一樣的抱著地,如她以前所幻想過千百次般的哄著。“認清事實不是很好嗎?”他再一次勸道。
  連日來的親密相處,她已經快要習慣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擁抱,有時甚至一個不注意也會回抱住他,當她發現自己伸出手不再只是抓空而是触及一個溫暖的實体,這應該是她夢寐以求的,但是……
  “我不确定這樣是好的。”极力忍住回擁住他的沖動,她冷淡的說。
  紀爾開將她轉過身,面對著自己。“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幫你确定?”
  她怎么知道呢?要她活在現實的是他,叫她從夢中醒來的也是他,如今她夢中情人竟然就是他,沒想到夢竟然真的成真,反倒是他深信不移,她卻不确定起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輕皺起眉。
  “你沒有一點點的愛上我嗎?”
  愛上他?品儷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那你為什么不确定?”他有些不明白。
  她無奈的一笑。“因為我不确定我愛的是哪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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